第二十八章包子
商允自有興致,便一路春風得意好似新婚蜜月。
馬車上諸多不便,商允開始自詡忍得辛苦,每至一落腳處都要鎖在房中與她好好清算一翻。卿予叫苦不迭,後來就成了客棧投宿折騰一宿,馬車上擁她入眠。
兩人關係不同,親密的方式也有些許不同。
從前曖昧的夾菜,如今偏要直接喂至她口中,若是不想吃避過頭去,他便勾起一絲笑容,“可是要我用嘴餵你?”
顧言和阿籃果斷低頭扒飯。
卿予臉紅,只得嚥下,商允笑得隨意:“再喂胖些就好了。”胖些手感更好,他昨夜愛撫時如此說過。
一口飯菜哽在喉間,卿予嗆得不輕。
後來途徑雲州,商允總算收斂了幾分,也不理她,在馬車上認真看起書來。卿予長舒一口氣,抱了傘倚在窗外看風景。快回晉州了,也不知她養的茶花開了沒有。
念及此處,不由莞爾,商允便也擱下書來:“何事笑得如此開心,也說來我聽聽。”
“不過是想起家中的茶花了。”她口中輕描淡寫。
“家中茶花四月開,那婚事便定在四月吧。”他慵懶伸手攬她入懷,讓她枕在自己腿上,彷彿先前的事也是輕描淡寫一般。
卻是低眉看她。
陽光透過簾櫳在她臉上剪影出好看的輪廓,修長的羽睫下,雙眸秋水瀲灩,他看得有些悸動。
不禁覆手去摸她的臉頰,下顎,掌心便順勢遊走在修頸,鎖骨,和高聳的某處。
“我等不及看你一身鳳冠霞帔。”他眼中特有的清澈憨厚,好似多年前見他時的一幕。“爲我穿戴。”
卿予羞赧閉目,商允也垂眸一笑。
遂而枕在他懷中入眠。開始尚好,不久便覺身體異樣,被他掌心摩挲至醒。微微睜眼,卻見他一本正緊看書,另一手卻是不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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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州返回晉州原本只需十餘日路程,結果足足用了一月,將近二月中旬纔回了府邸。
議事廳中,集了張相和幾個心腹謀士,將公孫夜不日將到晉州的消息告知,幾人皆是震驚歡喜。上官祁在臺州露面的消息近日鬧得沸沸揚揚,衆多傳聞都是無疾而終。
沒想到侯爺竟能請到才能學說皆在上官先生之上的公孫夜,雖然不乏上官祁的自謙之意,公孫先生才能自然不可小覷。
張相的喜色便直接掛在臉上。
上官先生行跡必然招搖,來得是公孫先生又可掩人耳目,是最好的結果。
商允便也是笑,日後諸多大事還需與各位一同商議,由此契機,談及往後規劃與部署。
幾人興致都很高。
卿予奉茶給他,他接過嚐了一口,又私下道:“給我鬆鬆肩,坐了一日有些累。”
卿予點頭照辦,名義上,她還是他的婢子。
一邊同往常一般跪在身後替他捏捏肩膀手臂,一邊聽他和張相、謀士談及晉州的事宜。雖然聽不大懂,卻覺依稀覺得商允成熟了許多。
八年前才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害怕得揮手擋在頭前,也不大敢和她說話。雖然嫡庶之爭,商允是贏家,但初到晉州府時,卿予發現他大多時候關在房內不喜外出。
後來有她陪着,偶爾會出府逛集市或是去遠郊遊玩。直到晉州府動亂平息,商允養花寫字遊山玩水的閒情逸致才顯露出來。
從當初的亡命,孤僻,到後來的初綻笑頤,隨遇而安,她都陪在他身邊。一晃眼,到今日的謹慎,成熟,竟生出一絲恍若隔世的感嘆。
出神之際,他已擁她入懷:“想什麼想了這般久?”早前還在給他鬆肩膀,頻率便越來越慢,後來乾脆楞在一處。
“沒什麼,想起從前一些事……你做什麼?”慌亂間,他已伸手入她的衣襟裡。“他們人都走了多時了,卿予說我想做什麼?”他不慌不忙接待她的腰帶,衣衫便順着肌膚滑至腳尖。
“這裡是議事廳。”卿予咬牙。
“那我們也來議事可好?”語氣正緊得很,不似玩笑:“都要是我夫人了,還怕他們看見不好?”言罷一手掏出奏摺替到她面前。
卿予額間三條黑線:“你明知我看不懂。”不識字如何能看得懂奏摺?他是有意捉弄她,卿予狠狠剜他一眼。
商允便笑,伸手拿過奏摺晃了晃:“全天下也怕只有你這位諸侯夫人不識字。”
卿予表情僵住,諸侯夫人?
商允將奏摺放在一旁,抱起她鄭重言道:“我要奏請殿上,明媒正娶,給你正式永寧侯夫人的名分。”
他嘴角藏不住的笑意,皆是溫馨,這般眼神盈盈期許,等她答覆。卿予片刻怔忪,卻是搖頭。
心理劇烈落差,商允斂了笑意,氛圍便有些冷。
卿予環緊他脖子,聲音有些緊:“商允,我早年受過傷不能生育,我陪在你身邊就好,夫人你今後還是要再娶的。”饒是心中清楚,這一句說出的時候,還是難免揪心。
商允綰過她耳發,略舒口氣:“這事我知曉了,孩子沒有就沒有,可以從宗室旁枝抱來你養。”
“商允,你該有自己的孩子。”
“我們疼他愛他,就是自己的孩子。從我孃親死後,父親如何待我的,這些年我心中有數。只要我們寵他,悉心照顧又何妨?這些都不是理由。”商允摟緊懷中之人:“只要你願意嫁我。”
卿予稍有哽咽。
“枉你還自詡出聲武林世家,哪有這般多規矩條令。我是永寧侯,我要娶誰我自己做主。你要是有時間胡思亂想,不如多花些心思置辦嫁衣。婚事若是辦得太素了,招人笑話。一生只此一次,我要你做最幸福的新娘子。”
言談間笑容款款,又擦去她眼中氤氳之氣。“想不想吃葡萄,我命人送了些過來,我給你剝。”捏捏她的鼻尖,再貼上一吻。
“路上吃得有些膩了,近來倒是想吃酸棗。”她便也衝他撒嬌。
“變口味了?”商允輕笑:“那讓顧言去弄些。”頓了頓,“夫人,你夫君說了這麼多話,口乾舌燥,犒勞犒勞我?”
“我去取茶。”她應得極其自然。商允奈何嘆息,一把扯回懷中擁吻。
“商允!”卿予一驚,他捂住她嘴,語氣皆是曖昧:“乖,別出聲,讓侯在廳外的人知曉終究不好,是不是?”
進入的時候,她憋得實在痛苦。“商允換個地方好不好?”
“好。”他熱烈吻她:“做完就換個地方。”
……
轉眼便到了三月,依稀有了春日裡的氣息,商允更勤與議事廳之事,卿予便在西苑看她的茶花,順帶逗那隻八哥。
顧言和若冰的親事,有商允開口,許夫人自然沒有異議。由得避嫌道理,定在商允大婚之後。
顧言便終日笑得像朵花似的。
阿籃就份外睥睨。
卿予有時會和兩人比劃拳腳,向來都是二人慘敗告終。從前顧言便說過,這晉州府裡最恐怖事莫過於招惹卿予。近日裡卿予又專心練習用傘,自然更勝一籌,所幸讓兩人一起聯手。
知曉她的身手,兩人也不藏拙。
這一場打得甚是暢快,卿予卻覺有些恍惚,和阿籃對掌之時,突然頭暈倒在掌下。商允慌亂抱了她回房:“去請大夫!”
阿籃臉色都白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卿予醒時,商允坐在牀沿握着她手,眸間分明是喜色。
卿予想起自己先前昏倒,開口言道:“不關阿籃的事,是我自己突然有些頭暈。”
商允俯身捏捏她的鼻尖,略有責備:“我自然不會怪阿籃,你自己的事情都不小心,一個多月身孕了,自己不知曉?”
身孕?她!卿予滯在一處,商允卻是淺笑吻上她額頭:“要不要問問大夫?”左大夫本就立於他身後,此時笑容可掬應聲:“卿予姑娘,老夫看過了,你確實有一個多月身孕了。”
怎麼會?她仍舊錯愕。
商允隱晦笑道:“怎麼不會?自台州回來那一月,我們有哪一日分開過 ……”卿予臉色一紅,他卻笑得更歡:“左大夫,夫人身子不好,勞煩你多開些安胎藥調理。”
左大夫自然明白。
“婚事你就別管了,我來籌劃,你安心照顧自己和孩子。”商允攬她在懷中,又似想起什麼:“顧言,夫人的酸棗呢?”
卿予啼笑皆非。
看他忙忙碌碌使喚人,心中充溢幸福,又突然想起京城時她明明服過絕育藥。 “青青,你當真不想要我們的孩子?”彼時他的嘆息猶在耳際,卿予心上兀得一痛。他知曉她不願要他的孩子,便將絕育藥換成了月信提前的湯劑。
除了他,還會有誰,會費盡心思做這些事情?
雙手攥緊,眼角溢出水汽。
商允卻是慌了:“孕婦不能哭,喜極而泣也不行。爲了我和孩子,你都得好好的。”他的懷抱總有柔和暖意,好似陰霾盡掃,嘴角徒留笑意。
“我要做父親了。”今日已不知第幾次吻上她額頭:“謝謝你,卿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