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轉機,糾纏

當日,夜雨芊被髮配到太初莊來,每日辛勤勞作,日子過得十分清貧。母親死後,她好不容易能有機會回去,卻是趕上莫名的災禍,她又被認爲是不祥之人,接着又被送了回來。

她不甘心,也不認命,可是,這世上卻是沒有一個人能幫她!

如此折騰了幾次之後,夜雨芊也便認命了,倒是老老實實的在莊子裡忙活着,後來,聽說定國侯府的遭遇,她又是覺得慶幸,若是自己真的回府,還指不定會有怎樣的下場。

她就認命的呆在太初莊,直到那個貴爲太子側妃的大姐的到來,帶給了她希望,讓她覺得自己的生命又重新活過了一遍。

就在剛剛,她正蹲在院子搓洗着衣裳,一遍遍的揉着,埋頭苦幹。

忽地,一角碧藍色的衣襬入了她的視線。

她緩緩擡頭,慢慢看過去,對上了一張淺笑嫣然的臉。

“大姐?你怎麼來了?”夜雨芊嚇得一跳,忙起身,納悶的問道。

對夜雨芊而言,雖然,她和夜雨萱是一母所生,可是,夜雨萱對她,對母親都從來沒什麼好臉色,她也從不指望夜雨萱會幫她。

聽說,母親死後,夜雨萱都未曾去府裡看過一眼,可見她有多麼狠心了。

她記得,夜雨萱小時候不是這樣的,可是,就十三四歲的時候,夜雨萱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之後,便是看誰都覺得不順眼,更是將她和母親視爲毒蠍。

而此刻,夜雨萱眼中卻是萬千柔意,上前來握住夜雨芊的手,柔聲道:“瞧瞧你,怎麼憔悴成這個模樣了?哎,看來,這莊子可真不是人呆的……”

“大姐,你……”夜雨芊受寵若驚,更是呆呆的看着夜雨萱,總以爲自己是看花眼了。

夜雨萱溫柔的說道:“妹妹,從前,是姐姐對不起你。如今,爹和娘都不在了,姐姐也只有你這一個親人了。”

夜雨芊聽了,不由得抹淚。

的確如此,她只剩下夜雨萱這一個親人了。至於別人,她實在是指望不上。

“這個地方環境這麼差,又這麼悽苦,難爲你,呆了這麼久。是姐姐不好,姐姐應該早些來找你的。”夜雨萱說着,不由得擡袖,擦了擦眼角的淚。

“大姐……”夜雨芊覺得夜雨萱一下子說到她的心坎裡了,頓時淚眼朦朧,哭泣着說道,“大姐,你幫幫我吧,我真的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我……”

“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夜雨萱溫柔的說着,伸手幫她擦拭眼淚,低聲說道,“大姐來,自然就是爲了幫你的。”

“真的?”夜雨芊一下子忘記了哭泣,怔怔的看着夜雨萱。同時,她也忘記了,曾經的夜雨萱是怎麼對待自己的。

人一旦陷入絕境,一點點的好都會被當作是救命稻草。

夜雨萱點了點頭,道:“自然。等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出來,等官兵來,你就指認被官兵抓起來的兩個女人,明白嗎?”

“大姐,你的意思是?”夜雨芊聽了夜雨萱的話,納悶不已。

夜雨萱嘆了一口氣,道:“老實告訴你吧,其實,是太子要滅掉這整個莊子,大姐心疼你,不想你有事,這才求了個恩典,希望太子可以放過你。太子答應我了,不過,你必須要配合我們行動。”

“什麼……你……你……”夜雨芊驚愕的看向夜雨萱,被她的話震得目瞪口呆。

太子要滅掉這個莊子?可是,爲什麼呢?

“爲什麼?大姐,太子爲什麼要這麼做?”夜雨芊想要問清楚。

“妹妹,你可要想好,大姐能爲你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至於原因,你該明白,不該知道的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夜雨萱顯得很無奈的說道,“當然,你可以直接跟我走,不管這裡的事,但,大姐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保得了你。”

“不,不,大姐,我都聽你的。”夜雨芊在最短的時間內思考了過來,這莊子滅了,意味她就不用再在這莊子裡垂死掙扎了,這是好事啊!別人死不死,關她什麼事!

夜雨萱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水缸,道:“你等會就躲在這裡吧!”

“好,好!”夜雨芊連連點頭,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怎樣都好。

夜雨萱滿意的點點頭,眼底卻是濃濃的嘲弄。

夜雨芊在夜雨萱的攙扶下往那水缸旁邊而去,到了那水缸旁,她不由得又問道:“大姐,你讓我指認那兩人,可那兩人是什麼人?”

“其中一個,是李小瞞,另外一個,是李小瞞的朋友。你可還記得,我還未嫁的時候,我們曾約見這個李小瞞,可她仗着是公主的部下,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夜雨萱思緒像是回到了過去一般。

那時候,她是覺得李小瞞跟慕清影走得近,如果能跟李小瞞成爲好朋友,那麼,她便可以多認識一些皇子,可惜,李小瞞完全沒有給她機會。只是,她運氣好,後來意外遇上了太子。

“原來是她!”夜雨芊不由得咬牙切齒,道,“大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女人,我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如果當初李小瞞肯見她,她現在一定也有了一個好歸宿,又怎麼可能在這裡受苦受難。

夜雨萱點了點頭,道:“一切見機行事,切不可亂了陣腳,明白嗎?”

“嗯,大姐,我明白了。”

夜雨芊點了點頭,爬進了水缸裡,夜雨萱則是將水缸蓋子蓋上。

接着,夜雨芊便是聽見外面慘叫聲連連,有人從院子外衝了進來,卻被後面追上的人殺死……

她不停的捂着耳朵,告訴自己不要聽不要聽……

直到官兵到來,將她從水缸裡救了出來……

夜雨芊此時已經混亂了,夜雨萱明明說是李小瞞和李小瞞的朋友,可中肯麼會是夜輕螢!

見夜雨芊陷在自己的思緒裡無法回神,夜輕螢不由得又是出聲,低低的笑道:“好姐姐,你倒是說話啊!”

“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夜雨芊咬牙,卻是不願意在夜輕螢面前輸了陣勢。

夜輕螢好笑的看着她,說道:“你還是老實交代,到底是誰讓你來指認我們的,可別再被人利用了。”

就夜雨芊這個智商,從前是被夜雨薇當了槍使,才被她送來了這裡,現在,八成也是受人指使的。

夜雨芊回過神來,看向夜輕螢,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卻是不承認,說道:“你不要胡說,不要混淆視聽,沒人讓我指認你們,是我親眼所見。”

“哦,親眼所見啊!從那水缸裡親眼所見?”夜輕螢好笑的看着她,不以爲意的說道。

夜雨芊不由得又是抖了抖,越看夜輕螢,越覺得恐怖。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這女人如今已經是素衣侯了,整個定國侯府都被她整倒了,可見能力之強大,她在這女人的面前,那還不是如同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嗎?

“我真的……”夜雨芊堅持自己親眼所見,即使聲音還在發抖。

“知道,你親眼所見!”夜輕螢冷冷的打斷她的話,將她的話接了下去。

那狗官看了看夜輕螢,又看了看夜雨芊,禁不住撓了撓頭,這事情真的不好辦。

夜輕螢想了想,將腰間一塊令牌拿了出來,遞給那狗官。

“姑娘,你這是……”那狗官一臉的納悶。

夜輕螢淺笑着說道,“大人,這個,是太子府的令牌,你就拿着這令牌去找太子,他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太子?”狗官接過了令牌,一臉的凝重。

他只是個小官,哪裡敢去見太子?可是,能拿着這令牌去見太子,說不定能得太子賞識,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夜輕螢離那狗官近了一些,低聲說道:“大人,我們今日還有要事在身,就不能陪着大人一同去太子府了。大人若還有疑問,將我這位好姐姐帶回去就好了,我家這姐姐啊,可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過錯才被髮配到莊子裡來的,家裡沒人管她的,大人還是很喜歡我家這姐姐的吧?”

狗官狐疑的看了夜雨芊一眼,眼中滿是喜色,這犯了錯的小姐那還不是由着他折騰?

狗官想着,便是連連對着夜輕螢說道:“好好好,等本官回去,一定親自求見太子,將這裡的一切事情稟明。”

夜輕螢微笑着點頭,和李小瞞一同向前走着,路過夜雨芊的時候,夜輕螢停下腳步,低低的說道:“好姐姐,你可別忘了,你想活,不妨好好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吧!不過,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不跟我說實話沒事,但是,見到太子就實話實說,否則,你會被滅口的。”

“你……”夜雨芊又是嚇得直髮抖。

夜輕螢又是好脾氣的笑笑,同李小瞞一起離開。

出了太初莊,李小瞞問道:“真的是太子做的?”

夜輕螢搖頭:“太子,他可不敢。”

“這擺明了就是衝你來的。”李小瞞皺眉。

“不是,這是衝蕭清絕來的,想拿我來打擊蕭清絕。”夜輕螢低聲說道,“這背後的人,不是太子。太子如今纔剛進朝堂,絕對需要蕭清絕幫忙。”

“那還能是誰?”李小瞞不明所以。

夏侯崢已經離開了天照,自然不可能是夏侯崢。

“當然是,坐在最高位上的人了!他啊,終於忍不住了!”夜輕螢脣角微揚,眼中卻滿是寒意。

李小瞞腳步不由得一頓。

竟然是,天照皇帝!

……

夜輕螢和李小瞞回到侯府,卻是發現,侯府被包圍了。最令她們意外的是,包圍侯府的,是天機營的將士們,爲首的卻是秦靖和袁東。

袁東站在侯府門口,來回的踱步,不住的撓頭,甚是煩惱。

秦靖站在一旁,相對比較淡定,可眼底也是濃濃的擔憂。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誰都不願意看見的。

侯府的大門是禁閉的,天機營也只是將侯府團團圍住,也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夜輕螢和李小瞞遠遠走來,對視一眼,一同走了過去。

“袁東,秦靖,這是怎麼回事?”李小瞞還未走到他們的面前,便是出聲問道。

她皺着眉,顯然很不高興,這兩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袁東看見她們倆一起過來,趕緊朝她們走來,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你們倆可回來了。”袁東急切的說道,隨後,他看見這兩人臉上都黑漆漆的,不免一陣納悶,“你們這臉咋了?”

幾人走到一處,夜輕螢看着站得筆直的天機營的將士們,也顧不上回答袁東的疑問,只皺眉問道:“出什麼事了?”

“我哪知道!”袁東皺眉,一頭霧水,道,“我還奇怪呢!皇上忽然下了道指令,命令我們天機營將侯府團團圍住,只進不出。你們侯府這是犯什麼事了?”

夜輕螢眸色不由得一閃。

李小瞞卻是蹙眉,先前聽夜輕螢說背後黑手是皇帝,她不大相信,可如今看來,這背後的人是天照皇帝無疑了!

秦靖看着夜輕螢,出聲解釋道:“皇上下令,我們不得不從,你還是進去跟蕭清絕商量一下,儘快找出應對之策吧!”

天機營雖忠於慕清影,但同時,也忠於皇權。

夜輕螢並不介意天機營的愚忠,因爲,這也是她教導出來的。

“你們就先在這裡守着吧,後面肯定還有聖旨。”夜輕螢提醒他們一句。

讓天機營圍住侯府是第一步,一定還有後招,天照皇帝這次動手,怕就是經過精心策劃的。天照皇帝先是利用毒醫門的人,通過太初莊來給侯府的人下毒,接着又滅掉了太初莊,還將這些罪都強加到她的身上,天照皇帝布的這麼大的局,肯定不會這麼簡單收尾。

“好。”秦靖點頭,道,“你放心,我能保證我們的人不會隨便動手。”

“嗯。”夜輕螢便在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先進了侯府。

藥房。

沉魚醒着,姬朔一直陪着。

夜雨菱依然昏睡不醒。

銀羽一直忙着煉製解藥,司空在等在一旁幫忙。

夜輕螢去藥房沒找着蕭清絕,便是去了落梅居,在書房中找到蕭清絕。

桌上,擺放着一堆圖紙,夜輕螢徑自走了過去,將那些圖紙拿起來瞧了瞧,卻是發現這些都是火器的設計圖。

“回來了。”蕭清絕放下手中的圖紙,起了身,繞出書桌,到了她的身邊,“怎麼弄成了這樣?”

她的頭髮有些亂,臉上漆黑的,都看不清本來相貌了。

她微微點頭的,道:“這回麻煩有點大。”

蕭清絕蹙眉,道:“別擔心。”

“不能不擔心。”夜輕螢十指交叉,眼中卻是濃濃的擔憂,“皇帝將他的死士都派了出來,這批死士他養了很久,用各種奇怪的方式豢養着,而且,這批死士裡,能力各異,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她一直知道天照皇帝養了一批死士,開始,她一直認爲天照皇帝這麼做是爲了自保。可在今天之後,她才發現,這批死士的能力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懷疑……姬夫人並不是毒醫門的大師姐,真正的大師姐怕是皇帝這批死士中的一人。今天去太初莊,有人精通傀儡術,有人箭術超羣,只怕,還有更厲害的我們還沒看到。”夜輕螢蹙眉,越想越覺得擔憂。

蕭清絕伸手,大掌覆在她的十指之上,輕輕環過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信我,就好。”蕭清絕低聲說着,聲音裡滿是自信。

夜輕螢心中莫名的舒服了一些,她靠在蕭清絕的胸膛,深吸了一口氣。

信他,就好。

她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完全的相信一個人了。

可是蕭清絕,不一樣。

“聶姨是什麼人,你知道嗎?”夜輕螢想了想,又問道。

蕭清絕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他點了點頭,道:“大概知道,她,跟天照沒關係,不用管她。”

夜輕螢雖然不清楚蕭清絕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她多少也聽出來蕭清絕話裡的意思,聶氏應當沒有什麼惡意。

蕭清絕不說,她也就懶得問了。

“你打算做火器了嗎?”夜輕螢看着桌上那些設計圖,問道。

蕭清絕對這些頗有研究,如今,特地畫了圖紙出來,只怕是打算動手了。

“嗯,做一些放着。”蕭清絕回答。

“你不是說做出來第一件給我嗎?”夜輕螢問。

蕭清絕笑笑,鬆開夜輕螢,轉而去一旁的書架上,將一個精緻的盒子拿下來,放在了書桌上。

夜輕螢好奇的走過去,湊過頭去看。

“打開看看。”蕭清絕指了指那個盒子,說道。

夜輕螢點頭,伸手,小心的打開了這個盒子。

盒子裡,安靜的躺着一把火槍,很小,很精緻。

夜輕螢將那把火槍拿了起來,仔細的打量了下,頗爲驚喜。

“這個真的不錯,也很方便攜帶。”夜輕螢滿意的點頭。

這把火槍經過蕭清絕的改制,比現代一般的手槍都要小巧,十分的適用。

“嗯,留着防身。”蕭清絕說道,看着她,眼中滿是寵溺。

“那我可是不客氣的收下了。”

“需要客氣嗎?”

夜輕螢笑着,想起還在侯府外守着的天機營,便又道:“天機營的將士還在府外守着呢,我看,天照皇帝一定會再下聖旨找我的麻煩。”

“最多說太初莊的滅門是你所爲。”蕭清絕思索着,對夜輕螢說道。

夜輕螢頗爲意外:“你都沒出去,你知道太初莊被滅門了?”

“你都查到了太初莊,你覺得,還能去太初莊找到什麼線索嗎?”蕭清絕淡淡的分析着。

這侯府如今是被人監視着,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外面只怕都知道了。夜輕螢特地和李小瞞去往太初莊,天照皇帝又怎麼可能收不到消息?

“還真是好算計!說我是太初莊滅門的兇手,又有那麼多人看到我在場,還真是不好洗脫罪名。”夜輕螢皺眉。

蕭清絕去一旁擰了毛巾,又折返回來,給夜輕螢擦臉。

出去一趟,整個人都弄成了小花貓似的。

“我還是很擔心,天照皇帝這擺明了是要對付你吧?是不是你對他威脅太大了?”夜輕螢任由蕭清絕幫她擦臉,又是笑嘻嘻的問道。

“嗯,夏侯崢不管了,他自然得想辦法了。”

原本,天照皇帝還能依賴夏侯崢來對付蕭清絕,可是,夏侯崢現在失蹤了,自然是指望不上了。而蕭清絕如今在天照的地位,可謂是舉足輕重,對天照皇帝而言,這是極大的威脅。

“這皇帝!”夜輕螢皺眉,“想到從前當過他的女兒,我真是覺得不爽。他這個人,心裡永遠都只有自己,就算是對他的兒女,也從來都只有利用。”

看上去什麼都不管,可什麼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能被他拿來利用。

“哦,對了,他不是病重嗎?不是連朝政都管不了了嗎?”夜輕螢發出疑問。

難道說,天照皇帝一直都在裝的?

“他都是裝的。”蕭清絕低低的笑着,說道。

“這皇帝,簡直是讓人無語。”夜輕螢鄙視不已,“他把夏侯崢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自己在那裝病,完了夏侯崢不見了,他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了。哦,對了,夏侯崢去哪了?”

“他……具體去哪,我也不知道。”蕭清絕幫她擦乾淨臉,將毛巾放在一旁。

夏侯崢去哪,他不是很清楚,但夏侯崢的性格,他卻是再清楚不過。夏侯崢只是暫時的隱到了暗處而已,等到該出現的時候,他自然會出現。

“連你都不知道麼?”夜輕螢顯然不大相信。

“嗯,真的不知道。”

這一點,蕭清絕真的沒有騙夜輕螢。可有一點蕭清絕卻能肯定,不管夏侯崢現在在哪,就算他日再見,夏侯崢也不會對夜輕螢有任何的不利。

“算了,我去看看銀羽研製解藥進展如何了。”夜輕螢說着,便是要去找銀羽。

蕭清絕阻攔不得,便是由她去了。

天,有些暗下來了。

黃梅和秋菊送了餃子到藥房,人人有份。黃梅特地盛了一碗餃子給綠荷,旁敲側擊說了一些聶氏的不對勁,可綠荷大大咧咧,完全沒聽明白黃梅在說什麼。黃梅頓時泄了氣,也就歇了,爾後,她看綠荷吃完餃子也沒事,料想應該是自己想太多了。

夜輕螢來到藥房的時候,正是大家吃餃子的時候。

黃梅忙給夜輕螢盛了一碗,恭敬的送到了夜輕螢的面前。

夜輕螢看着這餃子,便是想起來,聶氏之前就在包餃子的。

看大家都吃得歡脫,夜輕螢便也沒有拒絕,接過了黃梅遞過來的餃子。

餃子的味道實在是不錯,夜輕螢吃着,眼中卻是閃過了幾絲異色。

“黃梅,再重新給我盛一碗。”夜輕螢放下手中的碗,吩咐黃梅,道。

黃梅看着夜輕螢的動作,而被夜輕螢放下的那一碗才只吃了一點點,便是納悶的問道:“小姐怎麼了?難道是不好吃嗎?爲什麼要重新盛一碗?”

夜輕螢看了看被自己放下的碗,隨後看向黃梅,微微笑着,搖頭道:“你誤會了,我是想拿給銀羽公子。”

“原來是這樣。”黃梅這才反應過來,忙動手,又重新盛了一碗,遞給了夜輕螢。

夜輕螢端起那碗餃子,便是去了裡室找銀羽和司空。

銀羽的面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瓷瓶,他拿着那些藥,一點點的調配。司空搬了張凳子,離銀羽遠遠的坐着,直打盹。

夜輕螢進了裡室,銀羽半天才反應過來。

“侯爺。”銀羽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夜輕螢直接將那碗餃子放到了銀羽的面前,道:“你嚐嚐這個。”

“這……”銀羽疑惑的看向夜輕螢。

“我沒有麼?”打盹中的司空打了個激靈,醒過神來,看着夜輕螢好心的爲銀羽端來餃子,他不免哀怨的看向夜輕螢。

夜輕螢擺了擺手,道:“廳裡有,自己去盛。”

“……”司空悶悶的起身,自己去外面廳裡拿,心中腹誹着,這待遇!太差!

銀羽看着面前的餃子,依然不解。

夜輕螢便道:“你嚐嚐就知道了,我覺得,這餃子的味道……很不錯。”

銀羽皺眉,低下頭,停了手中的動作,將小瓷瓶都放了下來,拿起筷子,嚐嚐這餃子的味道。

他咬了一口,細細的品味着,隨後皺眉,眸中同樣的閃過異色。

他低頭,緊緊的盯着這餃子餡。

“這是哪來的?”銀羽確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便是擡頭,看向夜輕螢。

“這是廚房裡送來的,外面還有很多。”夜輕螢回答。

她總不能說是聶氏送來的,畢竟,聶氏的身份本來就很可疑。

“這餃子餡裡放了聖靈花的花瓣,這可是解毒聖品!”銀羽起身,頗爲激動,“聖靈花幾百年纔開一次,提取花瓣更是困難重重,誰吃了這餃子,日後將百毒不侵,這可是最珍貴的東西!”

夜輕螢經銀羽這般說,這才證實了心中所想,便是點頭,道:“我也覺得是這樣,有了聖靈花的花瓣,解藥煉製起來也容易多了,是吧?”

“自然!”銀羽連連點頭,隨後,他低頭看了下桌上這些小瓷瓶,又道,“不過,如果有聖靈花,那我這裡還缺一些跟聖靈花搭配的藥材,藥房好像也沒有。”

“去冰心藥廬吧!”夜輕螢提議道,“那裡我熟悉,也是我的地方。”

“嗯,那就將沉魚姑娘以及六小姐一起帶過去,看來今晚我便可以爲她們解毒了。”銀羽說着,聲音裡,隱隱是激動。

夜輕螢點頭,道:“我讓他們收拾下,我們從落梅居出府,現在侯府被包圍了,只能從落梅居離開。”

“好。”

夜輕螢便是讓外面幾人收拾收拾,一羣人離開藥房,去往落梅居的方向。

一人遠遠的走來,看着他們離去之後,也是轉身,匆匆離開。

……

落梅居。

夜輕螢等人離開之時,蕭清絕倒想一起去,卻被夜輕螢留了下來。這侯府,他們倆至少要留一個人下來應對。

蕭清絕毫無睡意,便是在書房裡,繼續擺弄那些火器的設計圖紙。

夜深人靜之時,書房的門被推開,侍女端着一盤糕點送了進來。

蕭清絕低頭理着名冊,聽見門口的響聲,也只以爲是周叔進來了。平常他睡得晚,周叔倒是會進來給他送些茶水。

直到鼻翼間聞到一股異樣的香味,蕭清絕這纔不習慣的擡頭,看了過去。

“誰讓你進來的?”一看是不認識的侍女,蕭清絕當下就皺起眉頭,不耐煩的說道。

侍女端着糕點溫柔的行了個禮,道:“回公子,拓跋夫人派奴婢來給公子送糕點的。”

一聽是拓跋珂派來的,他的臉色便是一冷,隨手揮了下,道:“下去吧!”

侍女卻似乎完全不把蕭清絕的話放在心上,反倒是將糕點放下,拿起一旁的蒲扇,柔聲說道:“公子,奴婢給您煽煽風吧!”

蕭清絕擰眉,想這拓跋珂到底想搞什麼鬼!

他擡頭,再打量那侍女一眼,眼神不由得一冷。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真是嚇一跳。

這侍女穿的那叫衣服嗎?

外面就薄薄的一層紗,裡衣幾乎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她這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樣,簡直是……

蕭清絕當下黑了臉,別過臉去,訓斥道:“出去!”

“公子,您怎麼了?奴婢哪裡做的不好嗎?”侍女萬分委屈的說道,看着蕭清絕之時,眼睛蓄滿了淚水,格外委屈。

蕭清絕怒氣衝衝的起身,緊盯那侍女,道:“滾!”

侍女見蕭清絕真的發火了,頓時眼淚直流,轉身便是奔了出去。

“周叔!”蕭清絕倒想問問,周叔怎麼什麼人都往裡放。

“來了來了……”周叔緊張兮兮的衝了進來,小心的站在一旁。

蕭清絕不悅的蹙眉,道:“周叔,什麼時候落梅居什麼人都能進來了?”

周叔擦了擦冷汗,道:“主子,對不起,拓跋夫人帶人來了,老奴攔不住。”

“出去!”蕭清絕揮了揮手,“只要不是螢螢帶人來,統統攔下。”

真是不爽!

屋外,正走來的拓跋珂見到侍女從書房裡跑出來,眼中閃過幾絲異色,看來,從蕭清絕這裡下手還是有困難的。

那侍女瞧見拓跋珂,便是撲到拓跋珂腳下,跪倒在地,哭訴道:“夫人,奴婢有負夫人所託。”

拓跋珂則是溫和的問道:“起來吧,出什麼事了?”

侍女起身,抽泣道:“公子看都不看奴婢一眼,便讓奴婢滾出來。”

“這……”拓跋珂聽後,臉上不無意外,絞緊了手中帕子。

原以爲夜輕螢不在,她倒是能逮着機會接近蕭清絕,卻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

“夫人……奴婢……”那侍女又是淚眼朦朧。

“好了,你先下去吧!”拓跋珂吩咐道。

侍女離開,拓跋珂便是走向書房,正要推門的時候,卻是瞧見周叔從裡面出來。

周叔看見拓跋珂,便道:“拓跋夫人,還請離開落梅居。”

蕭清絕的聲音傳了過來:“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拓跋珂眼中閃過幾絲異色,隨後卻是進了書房,順手將門關上,徑直朝着蕭清絕走來。

蕭清絕冷冷的擡眸,看向拓跋珂。

“你要想在這府裡安穩的呆着,就該安分守己。今晚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一次!”拓跋珂一走近,蕭清絕便是冰冷的警告。

“清絕,娘只是……”拓跋珂一聽便是極了,眼淚汪汪的看向蕭清絕。

蕭清絕對她的溫柔根本視而不見,只冷聲說道:“這府裡,做主的是螢螢。你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對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拓跋珂一聽,更加難過,抹着眼淚,說道:“清絕,你怎麼可以這樣?我是你娘,是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你的親生母親啊!你爲了這樣一個女人,竟然連我們母子親情都不顧了嗎?”

蕭清絕看着拓跋珂,目光平靜,並未因爲拓跋珂楚楚可憐而生出半點同情。

“對我而言,只有螢螢纔是唯一的,別的都可以忽略不計。”蕭清絕毫不留情的說出自己的心思,拓跋珂對他而言,什麼都不是。

拓跋珂爲之氣結,道:“我會有今晚的舉動,我還不是爲了你嗎?有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是我兒子,我讓人伺候你,這沒什麼不對。我不希望你永遠都活在那個夜輕螢的陰影之下,那麼強勢的女子,你根本駕馭不了。”

“我的事,與你無關。”蕭清絕冷淡的說道,“還有,落梅居,以後別靠近半步。”

“你爲了那個女人,你已經無藥可救了!”拓跋珂覺得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你可以走了。”蕭清絕懶得理會拓跋珂,淡淡的下逐客令。

拓跋珂咬脣,看着蕭清絕,滿眼的不甘,最後,還是無奈的轉身,離開了書房。

蕭清絕擡頭看了一眼,眼中愈發的冰冷。

拓跋珂,膽子倒是不小!

……

冰心藥廬。

夜輕螢幫着銀羽尋到了銀羽需要的那幾味藥材,讓銀羽安心的製造解藥。

沉魚曾在冰心藥廬住過一段日子,這裡的掌櫃的以及夥計都十分想念沉魚,得知沉魚中毒,一個個都緊張不已,更是呆在沉魚身邊,噓寒微暖。姬朔看着沉魚跟那些人都和和氣氣的模樣,爲之氣結。

爲啥沉魚跟他之間,永遠那麼冷漠呢?

夜輕螢看着姬朔這副怨夫造型,不由得調笑道:“姬朔,姬公子,你這酸楚的模樣,可真是讓人看了都心疼啊!”

姬朔看向夜輕螢,無奈的扯了扯脣,道:“你就別酸我了。”說着,他又是看向不遠處和冰心藥廬夥計們聊天的沉魚。

夜輕螢低低的笑着,道:“你真的想娶我們家沉魚嗎?”

“這不廢話!”姬朔悶悶的回答。

做夢都想把沉魚娶回家,但是,把沉魚娶回家……呵呵,這就是做夢!

“你想娶沉魚呢,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沉魚答應就好了。”夜輕螢自顧自的點頭。

姬朔又是無語:“這不也是廢話!我當然知道只要她點頭就好了,可是,她要是那麼容易就答應的話,我還這麼發愁幹嘛?”

一提到沉魚,姬朔平常的高冷形象也裝不住了。

夜輕螢低低的笑着,姬朔還真是癡心不改。

“拿出你的真心來,沉魚會看到的。”夜輕螢認真的說道,“沉魚應該挺喜歡你的,不過,她一直都認爲你跟落雁纔是一對。”

“可落雁已經不在了。”姬朔蹙眉。

“正因爲如此,她才更不願意對不起落雁。”夜輕螢低嘆,“這纔是你們的結。”

因爲落雁已經不在了,沉魚才更加不能跟姬朔在一起,她會覺得,這對落雁而言,是一種背叛。

“我知道了。”姬朔低聲回道,可很快,他又是反應過來,狐疑的說道,“你怎麼會對我們的事那麼清楚?”

這不尋常!

夜輕螢怎麼會對沉魚、落雁那麼清楚,就連對他,也瞭解得那麼透徹。

“知道這些有什麼奇怪嗎?”夜輕螢眨了眨眼,一言帶過。

“……”姬朔聽她這麼說,便是不好再繼續問了。

那邊,夥計們和沉魚已經說完了,夥計們又是忙着跟夜輕螢打招呼,夜輕螢均是微笑着點頭,隨後,走到了沉魚的身邊。

沉魚看向夜輕螢,表情溫和,低喚了一聲:“小姐。”

夜輕螢順勢坐在沉魚身邊,道:“解藥很快就能煉製好了,你就儘管放心吧,很快就沒事了。”

“嗯,我知道了。”沉魚點頭,表情格外溫柔。

一向冷漠的她,此刻卻是留下了很多的溫柔,也實在是讓人意外。

夜輕螢湊過去,小聲問道:“沉魚,你老實告訴我,你對姬朔……到底是怎麼想的?”夜輕螢問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卻是看向姬朔。

沉魚臉上立刻閃過了幾分不自然。

“說話啊!”

沉魚垂下眸子,只道:“小姐,我沒什麼想法。”

“沒想法是什麼想法?”

“沒想法就是沒有想法。”沉魚皺眉,一本正經的回答。

“那成!”夜輕螢一把拍了下膝蓋,道,“小姐我打算將你嫁給姬朔,你也算是爲我們侯府出力了。”

“小姐!”沉魚一聽便是急了,這不是在開玩笑嘛!

夜輕螢笑着,正要開口,卻見銀羽和司空從裡間走了出來,應當是解藥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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