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的驚呼打斷了喜悅的氣氛,在外面看煙花的衆人,迅速返回後院。
陸子儀聽說陸心顏不見了,也顧不上後院不是他該去的地方,和青桐等人一起涌進去。
一到門口,看到掠月房裡的情形,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珠珠不見了!”雲氏拉着青桐的袖子,面色發白,“快讓人去找她!”
青桐沒有猶豫,指着星羅夏知,“跟我走!”
“我也去!”陸子儀站出來。
青桐點點頭,四人迅速朝外面走去,一個院裡伺候掠月的丫鬟小心翼翼道:“青桐姑娘,奴婢剛纔好像看到幾個黑影往那邊去了。”
“哪邊?”青桐急切問道。
丫鬟伸手往左邊小門一指,“那邊。”
“多謝!”青桐道聲謝後,帶着星羅幾人匆匆往那邊走去。
wωω ⊙ttκá n ⊙¢O
沒人注意到丫鬟嘴邊快速劃過一絲笑意。
“去廚房打點熱水來。”白芷吩咐道。
指路的丫鬟應了聲,“是。”
白芷又道:“宮夫人,請進來幫幫我。”
掠月受了傷,她需要先替掠月包紮傷口,然後問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雲氏拍拍嚇得急跳的胸口,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你們幾個,先將這屋子裡弄乾淨。”
替掠月梳妝的羅媽媽的屍體還在屋中地上躺着,雙眼瞪得老大,死不瞑目,很是瘮人,膽子小的連看都不敢看。
兩個雲氏帶來的下人用布包住羅媽媽的頭,迅速將人擡了出去,又打來井水將地上的血漬清理乾淨。
在雲氏的幫助下,白芷替掠月脫掉了身上的新娘服,仔細查看了一下她手臂上的傷口。
傷口不深,應該沒傷到骨頭,也沒毒。
她又檢查了一下其他的地方,在脖子旁發現了一道痕跡,判斷應該是被人打暈的。
“水呢,水怎麼還沒來?”雲氏在一旁急道:“燒個水而已,怎麼這麼久?”
說完她立馬意識到不對,“今兒掠月大婚,廚房的開水應該一直不間斷纔對!”
白芷擡起頭,兩人對看一眼,異口同聲道:“那個丫鬟有問題!”
“我去看看!”雲氏主動道,說完便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不一會,她端來一盆熱水,面色沉重道:“我去廚房看過,除了臨時請來幫忙的人,府中原來的人,全都不見了!”
“糟了!青桐她們中計了!”
雲氏着急道:“這下怎麼辦!?”
“沒事,他們功夫好,自保應該沒問題。”白芷冷靜道:“宮夫人,麻煩幫忙將客人清點一下,然後關好門窗,我先替掠月包紮傷口。”
“好!需要幫忙的儘管叫我!”雲氏本想問被抓走的陸心顏怎麼辦?可現在宅子裡剩下的,都是些不懂功夫的,也追不上青桐幾個。
“麻煩宮夫人。”
白芷很快替掠月包紮好了傷口,又替她紮了兩針,掠月悠悠醒轉,一看到白芷立馬掙扎着坐起來,“白芷,小姐和梳雲被人抓走了!”
“我知道!”白芷按住她,防止她扯到傷口,“是誰帶她們走的?”
“廚房裡的兩個丫鬟,小紅和小綠!”掠月愧疚道:“我不知道這宅子裡,居然混進來意圖不軌的人。”
“這宅子裡的下人,估計全是別人有心安排進來的人!”白芷道:“現在所有下人都消失了。”
宅子裡總共有六個下人加兩個護衛,且都是田叔挑的人選,掠月驚得瞪大眼,“怎麼會?”
白芷站起身,“先別想這麼多,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掠月拉住她的手,不安道:“小姐和梳雲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白芷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青桐她們都去找她們了…”
她話還沒說完,只見雲氏慌亂地跑進來,“鄉君!外面着火了!好大的火!最好馬上離開這裡!”
起火的地點離這裡約百米左右,因爲風向的關係,火併不是朝這邊燒來的,但因爲火勢太大,如果一旦轉了風向,這間宅子恐怕也會被大火波及。
白芷當機立斷,“馬上將所有人聚攏,先離開這!”
她幫掠月簡單地收拾了一些貴重的東西后,扶着掠月來到前院,那裡聚集着前來喝喜酒的客人。
“客人都齊了嗎?”白芷問。
雲氏道:“客人都在,不過…”
她看向呂嬤嬤,呂嬤嬤面色發白地道:“白芷,小荷不見了。”
小荷不見了?白芷腦袋嗡的一下,“先帶客人們離開!”
所有人離開宅子走到街上,這時街上亂糟糟的一片,尖叫聲、哭泣聲夾雜在一起。
濃煙漫天,嗆得人直咳嗽。有人在救火,有人在逃命。
住在附近的街坊,個個都收拾好家中貴重物品背在身上,茫然地站在外面,不知何去何從。
雖然亂,不過人這麼多,最少暫時是安全的。
白芷將掠月交給呂嬤嬤,“我去找小荷。”
呂嬤嬤拉住她,“白芷,現在這麼亂,萬一碰到壞人怎麼辦?”
“我沒事,我身上有藥。”白芷道:“倒是你們要小心些,一看到可疑的人就大聲呼叫。”
她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呂嬤嬤,這個你拿着,對方既然抓走了小姐和梳雲,如果再派人來,他們的目標應該是咱們歡喜院的人,以及和小姐親近的人。麻煩照看好掠月和宮夫人。”
“我知道了,你小心點。”
白芷看了眼那大火,轉身往反方向走去。
邊走邊問人,“你好,有看到一個穿粉色裙子的姑娘嗎?”
所有人都被那場大火揪着心,對白芷的問題根本無心理會,白芷問了很久,也沒得到丁點線索。
這時不遠處突然出現六個勁裝短打的人,白芷與之對望兩眼後,本能促使她拔腿就跑。
“追!”有一人發出命令。
跑了不過十來步,胸口處一陣鑽心的痛,白芷不得不停下來,捂着胸口喘氣。
不過就這一瞬間,那幾人已將她包圍住。
“動手!”沒有多餘的廢話,那幾人直接拔劍動手。
劍身帶着凜冽的寒光向白芷呼嘯而去,白芷心臟驟停,閉上眼。
她雖有一身醫術,亦會製毒,但除了帶點防身的迷藥和急救用的藥,身上並沒有帶更多的藥物。
而迷藥,剛纔給了呂嬤嬤。
想象中的劇痛沒有來臨,手腕處突然多了一隻觸感熟悉的大手。
白芷睜開眼,入眼是一片豔麗而寂寞的紅。
“她交給我!你們去找其他人!”公孫墨白擋在她身前,淡淡道。
爲首一人道:“對不起公孫公子,大皇子有令,她留不得!”
“大皇子那邊若怪罪下來,我自會解釋!讓開!”他沉聲喝道。
那些人卻沒有動。
公孫墨白麪色沉下來,桃花眼裡散發出凌厲的光芒,“你們想以下犯上嗎?”
“對不起公孫公子,大皇子的命令,小的不敢不從,還請公孫公子莫要爲難小的!”
“若是我非要帶她走不可呢?”
“如果公子非要帶走她,那小的…”
話沒說完,那六人突然發動進攻,公孫墨白猝不及防,饒是他功夫高出這些人許多,但爲了護住白芷,腰部還是中了一劍。
“那小的唯有不客氣了!”爲首那人拔出劍,劍尖上的鮮血一滴滴掉在地上,他冷冷道:“大皇子有令,若公孫公子敢維護三皇子這邊任何一人,殺無赦!還請公孫公子莫怪罪他,他早已跟公孫公子說過,不能再容忍你的心軟!”
公孫墨白先是一怔,繼而大笑起來,笑的時候扯到腰部的傷口,痛得他面孔扭曲,然而卻不能阻止他繼續大笑。
那笑聲裡帶着悲涼,亦帶着解脫。
“好,好得很!一場同盟,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多謝大皇子幫我做了選擇!”
話音一落,他單手摟着白芷,與六人纏鬥在一起。
他功夫高出六人許多,若是平時,這六人自不是他對手。但現在他腰部受傷,行動受阻,又要護着白芷不被傷到,縛手縛腳,放不開來,竟與六人打成平手。
動作中腰部受傷位置的鮮血越流越多,時間一長,竟有些頭暈眼花。
公孫墨白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一狠心,顧不得守住自己的要害,招式凌厲地攻向對方,竟是玉石俱焚之勢。
那六人很快重傷,公孫墨白身上亦中了好幾劍。
在他懷中的白芷,聽到那刀劍刺入他身體的聲音,只覺得像刺入她心臟一樣,讓她難受得透不氣來。
接着眼前一花,六人倒地的瞬間,公孫墨白撐着最後一口氣,帶她離開了原地。
——
午時開始,京城戒嚴,不少官員的宅子外面都被官兵看守起來。
理由是二皇子叛變,爲了不讓二皇子的人傷到他們,特意來保護他們的。
沒有一個朝廷大員相信這個鬼話,可不相信,又能怎麼辦?
除了武將家裡,哪個朝廷大員府中有這個能力與之硬碰硬?
無奈之下,都只好鎖緊門窗,讓府中護衛小廝嚴陣以待,防止那些官兵突然進來傷人。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家都是這樣的,比如鎮國公府,那些官兵只敢遠遠地守着,不敢靠近。
還有更特殊的地方,連官兵都沒派去。
那就是龍府。
書房裡,龍天行慵懶地靠在太師椅上,豔麗的鳳眸半垂,面上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
冷格正在向他報告外面的情況,“龍爺,現在外面全城戒嚴,大部分官員的宅子都被官兵控制起來。西街大火,燒了最少幾十處宅子,如今火勢還在蔓延,順天府的人全部出動去了那邊救火。”
龍天行擡了擡眸,那眸光幽深而漫不經心,手指無意識地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武轅終於動手了。”
“龍爺,那咱們幫誰?”
“誰也不幫!這天武誰做皇帝,與爺有何干系?他們武家人願意自相殘殺個夠,由得他們!”
“是,龍爺。”冷格應下後,欲言又止,“還有一個消息,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冷格斟酌道:“離大火附近不遠處,有一戶人家正在辦喜事,聽說是珠珠郡主身邊以前一個叫掠月的丫鬟,郡主帯着她身邊所有的人都去了。”
龍天行冷冷哼了一聲,“都燒死了?”
冷格渾身一顫,“火沒燒到那邊去。”
“沒燒死跟爺廢什麼話!?”
“人是沒燒着,不過聽說郡主和她一個丫鬟不見了,那丫鬟…是今日出嫁的新娘子最好的朋友…”
“嘩啦”,書桌上那些昂貴的擺設瞬間倒了一地,一塊硯臺向冷格兜頭兜臉地飛來,他連躲都不敢躲,眼睜睜看着那硯臺擦着他的額角而過,一陣刺痛。
“馬上通知武轅,他要是敢傷了爺的人一根頭髮,就算他坐上了皇位,爺也將他拉下來!”
“是!龍爺!”
冷格正要退出去,又傳來一聲命令,“備馬!爺要出門!”
“是!龍爺!”
“事情結束後,去天絕劍陣待七天!”
待一天都能去半條命,待七天,他還有命嗎?冷格渾身抽搐。
那日從花月樓回來後,龍天行就命令他們誰也不許再在他面前提雲姨娘半個字,否則立馬自行了斷!現在他冒死將消息說了,結果居然還要被罰?!天理何在?!
可他也只敢心裡腹誹,面上則垂頭喪氣道:“是!龍爺!”
——
“那三人不對勁,快抓住他們!”
陸心顏望着城門處朝他們涌來的官兵,心下暗道不妙,“快跑!”
遇到危險時,身體的反應會快於大腦,儘管武昇和梳雲還沒反應過來,在聽到陸心顏這一聲驚呼後,立馬跟在她身後朝前跑去。
三人之前已是體力透支,特別是陸心顏與梳月,憑着毅力跑了一會後,速度很快就慢下來。
最後只好停下來,背靠着背,舉着手中的佩劍擋在胸前。
那劍不是很沉,三人卻手抖個不停。
官兵們將他們團團圍住,之前那個城門兵小頭目斜着眼看了三人一眼,使勁嗅了嗅鼻子,“老子就說哪裡不對勁了,真是有血腥味!說,你們三人是誰?”
還沒等陸心顏開口,旁邊一個官兵突然對着小頭目低語了幾句。
小頭目雙眼一亮,“原來是三皇子和郡主啊,失敬失敬!”
嘴裡說着失敬,面上卻沒有半點失敬的樣子,反而透着一股子興奮,就像獵人看到一隻掉到陷阱裡的野獸,正在評估着它的價值。
“兩位身嬌肉貴,小的怕動手會傷了兩位,不如乖乖束手就擒如何?你好我好大家好!”
說音剛落,方纔那官兵又低語了兩句,小頭目猛的一拍他腦袋,瞪他兩眼,“幹嘛不早說!?”
隨即呵呵一笑,笑聲陰狠涼薄,“對不住了,上頭交代,郡主活捉,三皇子…殺無赦!倘若郡主不肯配合,那就…一併殺了!”
陸心顏聽得心頭一涼,方纔她還想着要不要束手就擒。畢竟以他們現在的實力,跟這一幫官兵硬拼根本不現實。除了多些傷口,大抵討不到任何好處!
而且,小腹處被她一直刻意忽略的隱隱痛意,在這一刻,清晰無比。
她需要休息了,肚中的孩子也是。否則再這樣下去,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但是現在,卻容不得她做出別的選擇!
武轅的計劃很好,倘若殺了武昇,這天武暫時沒有可與之對抗的皇子。鎮國公府就算想反,也要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理由,否則天下百姓悠悠衆口,就算反了武轅,師出無名,他們又有何好下場?
若是個陌生人,爲了肚中的孩子,陸心顏大抵是能狠下心的。
可偏偏是武昇!
蕭炎的侄子,蕭情的兒子,蕭逸宸的表弟,她肚中孩子的表叔!
“動手!”
容不得多想,陸心顏當胸一劍刺向那小頭目,擒賊先擒王,既然要戰,那就先發制人。
那小頭目反應極快,往邊上一閃,那劍刺到了他手臂上。
小頭目吃痛,怒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老子殺,殺無赦!”
梳雲與武昇聽到陸心顏的命令後,下意識就將手中的劍往前一刺。
然而力道及速度均不夠,並沒有刺到人。
小頭目一聲令下後,圍着他們的官兵紛紛舉劍刺來。
梳雲嚇得一聲尖叫,緊閉着眼,手中長劍亂舞。
“梳雲,小心!”眼看有一劍就要刺到梳雲身上,陸心顏驚呼一聲,想要拉她,已是來不及。
那劍眼看就要刺入,突然旁邊伸出一把劍攔住。之前跟那個小頭目低語的官兵,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本來刺向梳雲的劍,突然全部轉向招呼陸心顏與武昇。
逃過一劫的梳雲白着臉愣在當場,陸心顏來不及多想,咬牙擋着那些涌上來的官兵。
鮮血濺到她臉上,模糊了眼睛,她來不及抹去。
在那瞬間,她眼角餘光看到身旁的武昇似乎在發愣,連那劍就要刺到他也無動於衷。
陸心顏伸手將他用力一扯,“你發什麼呆?!”
手臂上一陣刺痛,那劍沒有刺到武昇,卻刺到了陸心顏。手臂的傷和腹部的痛,讓她控制不住憤怒地大吼:“你不想活命了嗎!?”
武昇呆呆看着她手臂上的傷,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剛纔他將劍刺到一個官兵身體裡,前一秒還凶神惡煞的人,卻在下一秒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情景。
長這麼大,武昇只見過波濤暗涌,陰謀詭計,爾虞我詐。如此直接的面對戰爭和死亡,以及親手結束一個鮮活的生命,在他生命裡,是第一次。
他無法形容此時的感受,只覺得手腳冰涼,渾身僵硬,噁心想吐。兩隻手,更是沉重得擡不起來。
耳邊的那些聲音,眼前的那些人,似乎離他很遠。他感覺自己似乎被罩在一個罩子裡,外面的那些聲音與畫面,與他根本是兩個世界。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怒吼聲,如驚天巨雷,炸碎了那個罩子,他的耳邊迴響着憤怒而絕望的聲音。
“你不要命了嗎!?你不想活,我想活!我要活着等蕭世子回來,我要活着看着我肚中孩子出世!”
“你要想活下去,舉起你手中的劍!”
寒光一閃,武昇下意識舉劍去擋。
噗嗤!劍沒入對面人的身體,鮮血飛濺到他臉上,滾燙而血腥,染紅了他的雙眼。
他身體裡似乎有些東西甦醒了。
咻咻,噝噝,嗤嗤!
一劍一個,沒有半點猶豫,下手絕不留情!
武昇的功夫不算多高,畢竟身爲一個皇子,他並不需要習得絕世功夫,只要足夠自保便可以。
但這時的武昇,卻如服用了特效藥一般,功力暴漲十倍,劍尖所到之處,那些官兵迅速倒下。
眼看人越來越少,小頭目面色大變,一使眼色,就想帶着剩餘的人逃走。
殺紅眼的武昇哪容得他們逃走,追在後面統統殺了個乾淨。殺完後如陷入魔怔般,竟是依然揮舞着劍停不下來。
“三皇子,夠了,快停下來!”
武昇卻是聽充耳不聞,那劍依然如方纔殺敵般,使出全身力氣向四面八方刺去,連基本的章法都沒了。
“三皇子!”陸心顏又喊了幾聲,武昇依然沒從那魔怔中醒過來。
他眼前全是腥紅,四周全是妖魔鬼怪,殺了一個又來一個,倒了一個又起來一雙。
他只有不停地殺不停地砍,才能阻止那些妖魔鬼怪的手纏上他。
手腕上突然傳來一陣溫熱,他下意識就想刺去,耳邊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三皇子!停下!他們都被你打敗了!”
那聲音如九天之外傳來的天籟,帶着安撫人心的穿透力,武昇眼裡猩紅散去,眼神漸漸清明起來。
“都被我打敗了?”他怔怔問道。
陸心顏點點頭,“對!三皇子,他們都敗了!但是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北門這邊的異樣,很快就會被大皇子發現。”
她轉過頭,“梳雲,過來扶住三皇子。”
武昇剛纔殺了那麼多人,身上也受了不少傷,陸心顏現在自顧不暇,哪有力氣扶他?
梳雲被剛纔武昇的舉動嚇到,此時纔回過神,忙上前扶住武昇。
陸心顏看了眼四邊的情況,“前面有樹林,進林子裡吧。進去了再休息。”
梳雲與武昇都沒有異議,三人艱難地朝林子裡走去。
進入林子後沒多久,陸心顏實在堅持不住了,“就地休息一會。”
她靠着一顆樹坐下,梳雲將武昇扶着坐下後,道:“我去看看有沒有野果。”
三人已是飢腸轆轆,陸心顏點點頭,“你小心些,不要走遠。”
“知道了,小姐。”
武昇靠着樹,閉上眼休息,雖然已經從剛纔的魔怔中回過神,然而腦子裡還是亂糟糟的一片。
幾個時辰前,他還是天武尊貴的三皇子,現在卻如喪家之犬被人追殺。
幾個時辰前,他還是手上沒沾半滴血的武昇,現在他殺的人屍體已可堆成山。
有股溫柔的氣息突然靠近,武昇條件反射地睜開眼,只見那滿臉污漬一身狼狽的女子,衝着他微微一笑,“三皇子,我替你包紮一下傷口。”
然後那氣息坐在他身邊,將他整個人包圍住,暖暖的,像初春的陽光照在身上。
布帛撕裂的聲音一聲聲響起,接着他感覺手臂上傳來一陣陣刺痛,有東西緊緊纏繞着。
明明很痛,可不知爲何,有東西滿滿地堵在他胸口,讓他說不出痛,反而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服與輕鬆。
“三皇子,你忍着點。”那溫柔的聲音道。
武昇垂眸看着她,眼前女子那蔥蘢的睫毛濃密修長,像蝴蝶的翅膀一樣受驚似的微微顫動。
他情緒複雜,“你爲什麼幫我?”
“因爲你救了我們啊。”
“我是說,剛纔你爲什麼不讓他們殺了我?”
女子擡頭,衝着他盈盈一笑,明明髒得看不到真容,可那明亮的眼神,卻讓她在那一刻,美如驕陽。
“因爲我們是一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