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宮少夫人,留下你這雙手!

“有什麼不同嗎?”

“真的耶?那跟怎麼能那麼高那麼細?”

“難怪她們個個看起來又高又苗條氣質又好,原來是因爲鞋子的關係!”

“我要買我要買我要買,我通通要買下來!”底下無數聲音如此喊道…

人羣從寂靜無聲到炸開鍋,直到第十一位參賽者表演完,所有人高昂的情緒,還停留在陸心顏所設計的衣裳及鞋子上。

溫如香嫉妒得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裡,牙齒都快咬出血。

“請十一位參賽者回後院更衣,靜待最後的結果。”主持太監一聲吆喝,場上所有人都走向後院,個個看向陸心顏的眼神又羨慕又嫉妒。

陸心顏全都含笑接受。

換衣裳的時候,她問青桐,“安排得如何了?”

“一切搞定,保證讓那個女人牢牢記住今日!”青桐得意道。

“很好!”陸心顏脣邊露出一抹又冷又邪的笑,算計了就得承受被算計的後果!

與溫如香一樣生氣的,除了沈雨煙杜月清外,還有長平公主武婉。

她本來想讓陸心顏出醜丟盡臉面,哪知陸心顏不但沒出醜,反而以驚豔絕倫的設計,受到萬衆矚目。

“皇兄,第一名投給如香。”她對二皇子武轍道。

武轍也正有此意,雖然他承認陸心顏的設計,比其他十人精彩數倍不止,但當他瞧見武昇興奮不已的模樣時,就忍不住想與他唱對臺。

“蕭表哥,公孫表哥,第一名投給如香。”武婉對蕭逸宸與公孫墨白道。

“公主,蕭某認爲十號更出色,一號居其後。”蕭逸宸淡淡道。

十號是陸心顏,一號是溫如香。

“蕭表哥,你爲什麼總是要幫着那個女人?”武婉怒道。

蕭逸宸絲毫不被其怒氣影響,神情漠然,“公主,蕭某不明白你是何意,蕭某身爲評判之一,只是就事論事。”

“本宮不管,本宮就是不許你投那個女人!”武婉蠻橫道。

蕭逸宸垂下眼眸,“恕難從命!”

武婉氣得拍桌子,“蕭逸宸,你別以爲本宮心裡有你,不敢對你怎麼樣,你就敢如此放肆!”

蕭逸宸凜然道:“公主請慎言!您身爲天武國高貴的長平公主,深得皇上皇后喜受,一言一行皆代表着皇室尊嚴!一舉一動亦必須按照皇室規矩而行!請公主謹記自己的身份!”

作爲皇室子弟,你喜歡誰跟你要嫁給誰,根本是兩回事!武婉哪裡不知,自己的婚姻大事根本由不得自己作主,可在能爭取的時候,自然要奮力爭取!

她剛剛借意說出自己的心事,原以爲蕭逸宸就算拒絕也會說出才疏學淺配不上公主的話,哪知他卻直接用皇家規矩來壓她,連虛應也懶得應!

武婉氣得雙眼通紅,“好你個蕭逸宸,你狠!本宮奈何不了你,還奈何不了一個小小的廣平侯府世子夫人嗎?你給本宮睜大眼看清楚,敢輕視本宮的下場!”

“公主,蕭世子爲人就是如此,又冷又硬又講原則,您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公孫墨白打着圓場,“何況公主您想想,他若真與那宮少夫人有什麼,定會隨公主的意,免得公主遷怒不是?如今他就事論事,說明那宮少夫人根本沒入過蕭世子的眼!”

“真是這樣嗎?蕭表哥。”武婉炸起的毛瞬間被捋順,美麗鳳眼含着光,期盼看向蕭逸宸。

蕭逸宸疏離道:“這是蕭某的私事,與任何無關。”

“你…你就真不怕本宮對付那個女人?”武婉的氣剛嚥下嗓子眼,又衝上來了。

“公主想怎樣行事想對付誰,公主自便,蕭某無權干涉!”

武婉鬧了這麼長時間,哪是真因爲蕭逸宸非要投陸心顏第一而與他鬧,不過是想蕭逸宸說句好聽的話哄哄她,可蕭逸宸偏不如她的意,讓她顏面盡失,當下氣得站起身怒吼,“蕭逸宸!”

“長平!”這番舉動終於惹得孔淑妃不得不出聲制止,她皺眉道:“你是公主,注意你的身份!”

孔淑妃出身高,又育有四皇子,連皇后都要避忌幾分,武婉自然不敢當面頂撞她,“淑妃娘娘,我要如香第一!”

“住口!這是逾今已有百年傳統的華衣祭!來參賽的選手,一是各省歷時半年,經過層層考驗選拔出來的佼佼者,一是赫赫有名的當代名家,而各位評審不是德高望衆受先帝冊封的一品夫人,便是品性高潔的高門子弟,如此莊嚴神聖的事情,豈容得你當成兒戲般胡來?”

孔淑妃怒道:“你想選誰就選誰?你當下面那些大家小姐公子們,全都是瞎子嗎?剛剛的十一位參賽者,誰的衣裳好,誰的衣裳不好,誰人心裡不清楚?你想被人詬病皇家仗勢欺人、毫無公正性可言嗎?這評審過程沒你的事!你若想觀看,本宮無任歡迎,若再多說一句廢話,本宮立馬請皇后派人帶你回宮!”

一番話義正詞嚴,武婉被批評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聽到皇后的名號,更不敢再開口,只得氣呼呼坐下。

最後結果出爐,陸心顏是毫無懸念的第一,溫如香第二,江州李琴萱第三。

結果一公佈,底下呼聲一片,足見衆人對此結果的認可度。

陸心顏微笑示意,溫如香面上帶着體的笑,心裡卻如被毒蛇噬咬。

孔淑妃將印有太后印鑑的華衣祭黃綢證書交到三人手中,微笑道:“本宮很期待本月二十三,在宮中看到三位的表演。”

“謝謝淑妃娘娘!”三人齊齊道謝。

孫淑妃正要宣佈進行結束祭拜儀式時,突聽溫如香道:“淑妃娘娘,小女有事稟告!”

“溫小姐有何事?”孔淑妃溫和問道。

溫如香大聲道:“淑妃娘娘,小女要舉報宮少夫人抄襲小女的款式!”

“抄襲?”孔淑妃皺眉,這可是很嚴重的事情!她轉向陸心顏,“宮少夫人,你如何說?”

陸心顏心裡冷呵一聲,“回淑妃娘娘,這是臣婦親自設計的,沒有抄襲任何人!”

“你當然不敢承認了,誰抄襲會承認自己抄襲了?”溫如香冷冷道。

款式設計本就大同小異很容易相撞,很難說得清,不過維持比賽公正性亦同樣重要,絕不能在她手上出差錯,孔淑妃耐着性子道:“溫小姐,你可有真憑實據?”

若無真憑實據隨意誣告,亦是重罪!

“杜小姐可以幫我作證!”溫如香道。

立馬有機靈的宮人利索地請來杜月清。

左右兩邊亭子裡的人,開始不淡定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宣佈華衣祭結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嗎?

怎麼又有事發生了?

有好事者悄悄靠近表演場地附近,豎起耳朵偷聽。

“小女杜月清參見淑妃娘娘!”杜月清行禮,她面色平常,似乎早就料到會叫上臺來。

孔淑妃隨手虛擡,“杜小姐不必多禮,本宮請你來是想向你求證一事!”

“淑妃娘娘請問,小女定會知無不言!”

“溫小姐說宮少夫人抄襲她的設計,宮少夫人否認,溫小姐道你可以作證!請你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一遍。”

哇!抄襲?!勁爆!偷聽的小姐們,迅速將消息往後面傳遞開。

“是!淑妃娘娘!”杜月清道:“上月末,小女陪着溫姐姐去素染坊見葉大當家,在素染坊門外遇到宮少夫人,因先前在舞陽侯府見過一面,便閒聊了幾句。等小女和溫姐姐上去後,溫姐姐發現隨身攜帶預備給葉大當家的設計畫稿不見了!

小女下去尋找,詢問宮少夫人可有見過畫稿,宮少夫人道沒有!但偏偏那麼巧,溫姐姐的那幅畫稿我曾見過,正是宮少夫人今日在場上表演時的那兩件褙子!與溫姐姐設計的那兩款一模一樣,若說不是抄襲,那是什麼?”

“淑妃娘娘,杜小姐所言完全是顛倒是非!”一道略帶激動的女聲響起。

幾人回頭一看,竟是素染坊很少露面的葉大當家葉霜。

“民女葉霜參見淑妃娘娘!”

“葉大當家請起!”孔淑妃道:“你剛纔那話是什麼意思?”

陸心顏沒料到會在這裡碰到葉霜,因爲此次前來觀賞的,均是四品以上官員家眷,葉霜只是平民。

其實葉霜雖爲平民,但因其在染織行業的特殊貢獻,這幾年的華衣祭,宮中都有派出專門的邀請帖。

不過葉霜次次以身份低微不便出席推了,這一次是因爲陸心顏而來。

當然陸心顏並不知情。

倒是底下有些見過葉霜的一陣驚呼,“那是素染坊的葉大當家!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見到!”

“聽說葉大當家已經好久不見外人了!”

“剛剛我就發現那邊有個人有點眼熟,一時想不起是誰,早知道是大葉當家,就過去與葉大家當說幾句話,可惜了。”

“葉大當家出面,看來事情有轉機了。”

“你相信溫小姐和杜小姐撒謊?”

“…我相信葉大當家!”

“噓,別吵了咱們靜觀其變吧!”

葉霜道:“當日宮少夫人來到素染坊,以一張圖求見民女,民女見之欣喜若狂,後來民女拿出新織的一匹布,宮少夫人當場又畫了一幅畫,便是那兩款名爲風衣的設計畫稿,民女爲宮少夫人的天賦折服,當場將面料相贈,後來送宮少夫人離開後回房,無意發現紙張少了一張,當時民女並未多想,如今想來,怕是有人趁着民女離開的時候,偷溜進來,將宮少夫人畫的兩幅設計畫稿臨摹了去。”

“葉大當家的意思是?”孔淑妃問。

葉霜道:“溫小姐比賽的那幾件衣裳,除了溫小姐所穿的以外,另外四件與當日宮少夫人畫稿中樣式一模一樣。”

搞了半天,說人抄襲的竟是抄襲者?臺上其餘幾位參賽者紛紛交頭接耳。

“不是這樣的!葉大當家,你被騙了!”杜月清急忙辯解,“我與溫姐姐先遇到宮少夫人,而後纔有宮少夫人求見葉大當家之事,是不是這樣宮少夫人?”

當日陸心顏與溫如香在素染坊一樓見面,店內夥計與來往客人都有看見,陸心顏道:“杜小姐說得沒錯!我確實是先遇見你和溫小姐,不過你所說的什麼圖,我根本沒見過。”

當日杜月清出言不遜得罪了葉霜,葉霜一怒之下斷絕與溫如香的合作,按溫如香的性子,應該不會再與杜月清來往纔是,先前見兩人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陸心顏心裡還覺得奇怪,如今這抄襲事件一出,再加上葉霜的揣測,陸心顏便想明白了。

看來那日杜月清趁機偷偷臨摹下她的畫稿,送給了溫如香,並答應在今日比賽後反過來誣陷陸心顏抄襲,於是溫如香暫時原諒了杜月清。

使作俑者找到了,一切便好說了!陸心顏不動聲色地摸摸袖口。

“哼!宮少夫人當然不會承認見到過那設計稿,你若認了不就代表你承認抄襲了?”杜月清道:“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你狡辯!還請淑妃娘娘明查!”

“還有別的證據嗎?”這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若沒有更明確的證據,根本就是扯不清的亂麻,孔淑妃有點頭痛。

“本宮可以作證!”武婉此時走上前,下巴一揚,“如香的設計稿曾在一個多月前給本宮瞧過,正是今日這五個樣式!”

葉霜沒想到武婉會說出這樣的話。

別人不懂,她葉霜是行家,一眼就能分辯出,陸心顏當時畫的設計稿是針對那塊卡其色面料的!而且以她對溫如香的瞭解,溫如香根本不可能設計出如此精彩又有靈氣的作品!

她神情激動地正要開口辯解,陸心顏朝她輕輕搖頭。

孔淑妃眉頭皺得更深,她心知武婉很有可能是故意作僞證,可武婉是皇家公主,皇上嫡女,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落她的面,與皇后撕破臉!

而且若當衆指責武婉撒謊,皇家威嚴顏面何存?

既然如此,只有犧牲別人了!

孔淑妃轉向陸心顏,正欲張口,陸心顏已從她神情中看出她的想法,當下微微一笑,“淑妃娘娘,可否容臣婦與杜小姐對質幾句?”

就算要定人家的罪,也必須先給人自辯的機會,孔淑妃道:“宮少夫人請。”

陸心顏含笑走到杜月清面前,離她還有三步之遙時還不停下,而是一直往前走,杜月清心裡虛,因爲過於捱得近而產生不適,不由自讓後退兩步。

陸心顏適時地拉住她衣袖,露出少見的溫和笑容,“杜小姐,小心別摔着。”

那神情哪像是與人對質,倒像是來話家常的,面上言笑晏晏,全無半點殺氣。

杜月清定住心神,“謝宮少夫人,不過我也是看到什麼說什麼,斷不會因爲宮少夫人示好而說謊。”

“我正有此意,等會我問杜小姐的時候,杜小姐可記得你現在說的這句話:看到什麼說什麼,做過什麼說什麼。”陸心顏忽然抿脣吃吃一笑,笑若春花般燦爛,“杜小姐不用慌,我又不吃人!瞧你,額頭都出汗了。”

杜月清下意識擡起衣袖擦擦額頭,隱約有股極淡的香氣鑽到她鼻子裡,很快那香氣就不見了,好似只是錯覺似的。

“杜小姐,準備好了嗎?”杜心顏輕聲問道。

杜月清不由自主地點頭,“好了。”

陸心顏:“杜小姐,你在陪溫小姐去見葉大當家之前,先見到我了是不是?”

杜月清:“是。”

陸心顏:“那日你出言衝撞葉大當家,還記得嗎?”

杜月清:“記得。”

陸心顏:“那日我畫給葉大當家的兩幅畫稿,你看過嗎?”

杜月清:“看過!”不,她應該答沒看過的,爲何會不由自主地答看過?

陸心顏:“在哪看到的?”

“葉大當家的房間。”不!她爲什麼會說實話!杜月清心裡突然一陣恐慌,對面女子脣角詭異的笑容,突然讓她遍體生寒。

陸心顏鬼魅一笑,“我記得當時你們離開後,我才畫的第二幅畫稿,你是如何看到的?”

“我偷偷溜進了葉大當家的房間。”不!杜月清快瘋了!求求你別問了!

這是什麼情況?一衆偷聽的小姐們均傻了眼。

“杜月清!你…”溫如香氣急敗壞地吼,想阻止杜月清說穿真相,卻在孔淑妃冷眼掃過來的時候,迅速收了聲。

“你爲什麼溜進葉大當家的房間,又做了什麼?”

“當日葉大當家斬斷與溫姐姐的合作,溫姐姐很生氣,我怕她以後都不理我,便偷偷進了葉大當家的房間,見到桌子上面有兩幅設計圖稿,我便臨摹下來,交給了溫姐姐,想將功贖罪。”

完了!杜月清心裡一陣淒涼,她什麼都說出來了!以後她完了,她杜家完了,溫如香不會放過她的!

杜月清眼角淌淚,可自己卻不知道爲什麼只要陸心顏一問,她就不由自主回答。

原來偷稿子的是杜月清,抄襲的是溫如香!

兩人居然賊喊捉賊,真是好不要臉!

武婉則臉都綠了!

她以爲最多是巧合,從沒想過事實真相會是如此!那她剛纔還說一個月前看過溫如香的畫稿,不是自打嘴巴,讓人恥笑嗎?

“溫如香,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連本宮也敢欺騙!”武婉怒道。

其實溫如香根本沒有讓武婉出來作證,是武婉左右看不慣陸心顏,有心上來給她添堵,便橫插一腳。

如今謊言敗露後,武婉惱羞成怒下遷怒溫如香,溫如香對此也無辜的很。

但溫如香無辜又何如,難道敢頂撞武婉不成?當然不敢了,溫如香只能委屈道:“請公主恕罪,小女也是被杜妹妹欺騙了。”

武婉順着臺階問道:“她如何欺騙你?”

溫如香道:“當日她拿着一幅設計圖稿來找小女,上面畫了四個款式,跟小女說這是她偶然間設計的,求小女幫她製作出來在華衣祭上展示,本來小女是不想答應的,但念在大家姐妹一場,便幫了她這個忙!”

“這麼說來如香也是被矇蔽的,淑妃娘娘,罪魁禍首便是那杜月清,請淑妃娘娘治她的罪!”武婉立即道。

若治了杜月清的罪,武婉剛纔說的謊便可圓過去,如果沒人追究時間差異的話。

孔淑妃心知肚明,冷聲喝道:“將杜月清拉下去,以擾亂華衣祭比賽爲由,杖責三十!至於溫小姐,既然你參加比賽的款式並非自己親自設計,那麼這次第二名的成績作廢!第二名由原本第三名的江州李琴萱替上,第三名則由原本第四名的青州楊柳兒補上!”

“淑妃娘娘!”“謝謝淑妃娘娘!”幾人同時驚呼地驚呼,道謝地道謝。

杜月清是想求饒,可已有利落的宮女捂着她的嘴,將她拉走了。

溫如香大吃一驚,沒想到最後自己會被取消成績,成爲華衣祭百年來第一個被取消成績的人,會被天下所有人嘲笑不說,還失去了進宮表演的好機會!

武婉沒想到孔淑妃最後會擺她一道,偏還讓她這口氣咽不下,也得嚥下。

原本的第三名和第四名,特別是第四名的楊柳兒則是欣喜若狂!

“謝淑妃娘娘明斷。”陸心顏福道。

“好了,都回去自己的座位坐好!”孔淑妃身邊的嬤嬤大聲道。

不光是對場上的幾人說,也是對場下偷聽的人說。

“淑妃娘娘,陸心顏與人私通,道德敗壞,根本不配獲得第一名!”溫如香突然大聲吼道:“如果讓這樣的人進入皇宮表演,會玷污皇宮聖地,請淑妃娘娘三思!”

此時的溫如香已經完全失去理智,既然她不能進宮,憑什麼陸心顏能進宮?她偏不讓她如願!

“溫小姐!”孔淑妃不耐煩地道:“若你沒有真憑實據,請不要胡說八道!”

“陸心顏因爲新婚夜宮世子沒有及時去與她圓房,去到宮老夫人那裡大吵大鬧,氣得宮老夫人舊病復發,當晚廣平侯將她送到西郊鄉下莊子裡,三日後有一晚,陸心顏黃昏時分獨自一人離開莊子,去往一處巖洞,到半夜時分才衣衫破爛渾身溼透地回來,此事廣平侯府中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溫如香後面說了什麼,陸心顏一個字沒聽進去。

因爲有道似烈火又似冰刀般的眼神,正將她一時架在火上烤,一時按在冰水裡浸,那憤怒的眼神,簡直就是恨不得剝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吃也的肉,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挫骨揚灰,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陸心顏全身發麻,不着痕跡地想避開某人吃人的眼神,可是,因爲溫如香的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想避也來不及避!

先前她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心中還一陣高興,慶幸他平歸來,現在心裡卻想着,爲何那個槓精路癡,不將他多留一會呢?

她只是和李鈺公孫墨白等交談幾句,他就認爲她不知廉恥,水性揚花,如今知道那日在巖洞裡,將他摸了個遍的人是她…

陸心顏突然一陣哆嗦,他…他…。他,恐怕真的會殺了她!

不行不行,今晚回到侯府後,她堅決不再出門!

“宮少夫人,溫小姐所言你有何解釋?”孔淑妃問。

旁邊有人推了她一下,陸心顏堪堪回過神,“回淑妃娘娘,臣婦祖母乃太上皇親賜一品夫人,其睿智聰慧不下於任何一個人,祖母未對臣婦做出處置,說明祖母相信那些傳言,只是有心人故意編撰的無稽之談,不足爲信!”

不相信封氏的決定,即代表懷疑太上皇的判斷,陸心顏這高帽子一壓下來,孔淑妃不好再說什麼,更何況這是廣平侯府的家事,廣平侯府裡的人都不管,她幹嘛要操這個心?

孔淑妃第一次主持華衣祭,就有人鬧出這麼多事,心下不喜,“溫小姐,你在本宮所主持的華衣祭上一而再再而三的鬧事,分明不將本宮放在眼裡!來人,送溫小姐下去!”

“不!淑妃娘娘恕罪!”溫如香嚇得撲通跪在地上,“小女是被廣平侯府宮二小姐和宮三小姐矇蔽,信以爲真,擔心淑妃娘娘受到矇騙害皇室蒙羞,並非有意頂撞娘娘,請娘娘開恩,求娘娘明察!”

她說完便俯身叩頭,哪知臀部處突被數針齊刺,痛得她大叫一聲,“哎喲!”

孫淑妃見她如此失儀,心裡更不喜了,“溫小姐自己識人不清,聽信謠言,難道本宮會同你一樣嗎?送下去!”

兩個宮人不再給溫如香開口的機會,迅速將她送到涼亭裡。

在華衣祭臺上被人送下臺,同被取消成績一樣,這可是百年來第一遭!

那些知曉了事情真相的小姐們,懷疑嘲笑和看好戲的眼神,像針一樣刺得溫如香生疼,她臉上如被人狠狠打了幾巴掌般屈辱難堪。

同時臀部火辣辣的痛,又讓她神智異常清醒,意識到有人在她的長裙裡做了手腳。

可衆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用手去摸臀部,更不可能脫下長裙檢查,剛剛得罪了淑妃娘娘,亦不可能以肚子不適離開去換條裙子,否則淑妃娘娘會以爲她對她的處置心有不滿!

“溫小姐,還不坐下站着幹嘛?”臺上主持太監不滿道。

華衣祭結果出來了,只等孔淑妃最後訓誡幾句,行完大禮後便可離開,這溫如香一直站着不肯坐下,擺明對淑妃娘娘剛纔的處罰不滿,有意讓淑妃娘娘無法繼續。

既然自己不要臉面,就怪不得他不給臉面了,所以主持太監當衆大聲呵斥。

這一呵斥之下,所有人看向溫如香。

不止小姐們,連這邊的公子們也都好奇地朝那邊瞧去。

溫如香在京城是頗有名氣的人,主持太監這一呵斥,讓她顏面全無,連帶她身邊其她溫家人也備感羞辱。

從小到大,溫如香從未如此屈辱過,面孔脹成豬肝色,硬咬着牙坐下。

坐,是自然不敢真坐的,她臀部懸空,以扎馬步的方式虛坐。

不過她並沒有練過功夫,腰腿無力,姿勢不自然不說,雙腿很快開始打顫,只得咬緊牙關死撐。

旁邊一位溫家小姐見狀,皺眉小聲道:“五姐姐,你還嫌剛纔丟臉丟的不夠嗎?若是被淑妃娘娘看見,咱們溫家又要被點名批評了!”

溫如香心裡暗恨,卻根本無法出聲。

那位溫家小姐見她不理不動,心中惱火,伸手按住她的肩,用力將她按下。

“啊!”

孔淑妃的訓誡,被一聲熟悉的慘叫聲打斷。

溫家小姐嚇了一跳,見所有人看向她,急忙收回手,“不是我,我什麼也不沒做!只是五姐姐坐得不端正,我…我幫她矯正了一下姿勢而已。”

一個百年世家教養出來的大家閨秀,坐姿不端正?說出去誰信?分明是不滿她剛纔的處置!孔淑妃氣得發抖,“溫大夫人,請好好管教你溫家的女兒,莫丟了京城閨秀的臉面!”

溫大夫人面上如被火燒,垂着頭,“臣婦管教無方,請淑妃娘娘息怒,日後臣婦定當嚴加管教!”

“擺駕回宮!”孔淑妃氣得甩袖就走。

“恭送淑妃娘娘!”

陸心顏趁機溜走,“青桐小荷,快點收拾東西回府!”

那吃人的眼光,自從知道真相起,可是一刻也沒從她身上離開過。

這邊,小猴子被蕭逸宸陰冷到能殺人的樣子嚇着了,“少爺,您怎麼啦?”

少爺自上午回來後就有些不對勁,一時發楞一時傻笑,表面上看起來依然冷冰冰的,可小猴子知道他根本沒正常過,現在就更恐怖了!

這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少爺會性情大變?

“叫人馬上收拾東西,你,跟我走!”蕭逸宸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冷冰冰的字。

一想到剛纔聽到的事情,還有那個女人心虛的樣子,他就氣得恨不得吐血!

他千辛萬苦要找的‘仇人’,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就與他半牆之隔!

那個女人一定早就認出了他,說不定在心裡早就嘲笑了他八百回!

想他蕭逸宸居然被個女人耍得團團轉!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陸心顏,你給本世子等着!

“少爺,去哪?”小猴子剛問出口,眼前一花,自家少爺已不見了身影,他只好朝着那片逐漸消失的月牙色追去。

溫大夫人被當衆點名,丟盡臉面,冷眼從按溫如香的那位溫小姐和溫如香身上掃過,咬牙厲聲道:“回府!”回去再慢慢跟你們兩個小蹄子一一算賬!

溫如香連換裙子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迫上了馬車。

因爲她要參加華衣祭,來的時候溫家給她準備了一輛單獨的馬車,那時溫家人人羨慕,以能跟她同乘一車爲榮,被溫夫人阻止了,所以偌大的馬車上只有溫如香一人。

現在回去的時候,溫如香不但沒有爲溫家奪得榮耀,反而讓溫家成爲笑柄,更沒有人願意與她同乘一車了。

溫如香心中冷笑,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不外如是。

在丫鬟的攙扶下,她面無表情地上了來時的馬車。

臀部被針刺得生痛,自然是沒辦法坐着的,溫如香只好趴在軟榻上。

哪知剛趴下去,“啊!”一聲淒厲地慘叫。

她的馬車挨着溫大夫人的馬車,溫大夫人現在聽到她的聲音就頭痛,對身邊的嬤嬤不耐煩道:“去看看她,又整什麼妖蛾子!”

嬤嬤來到溫如香馬車旁,敲敲車窗,“五小姐,大夫人讓奴婢來問問,發生了什麼事?”

“嬤嬤,五小姐無事!”裡面溫如香的丫鬟道:“剛剛馬車顛了一下,嚇着五小姐了。”

溫如香是三房的小姐,三房與大房關係不好,溫如香不想再被大房看笑話。

“切,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金貴了?顛一下都能嚇着?”嬤嬤在外面不屑地嘀咕了一句,“那奴婢去回夫人了,五小姐請小心些,夫人有些頭痛要好好休息,莫要再吵着她了。”

“知道了嬤嬤。”丫鬟道。

腳步聲離開後,溫如香又氣又痛,終於掉下眼淚。

丫鬟拿出一顆夜明珠,掀開軟墊,只見底下密密麻麻一排豎着的繡花針!

方纔溫如香往上一躺,整個胸腹部都被刺到,這胸腹部不比臀部肉厚,她立馬痛得失聲慘叫。

陸心顏!幾乎不用多想,溫如香便知肯定是陸心顏乾的!爲報復她在她的衣裳裡面夾針!

想起自從再遇陸心顏之後的連番失誤,溫如香氣得不行,“扶我起來!”

如今她坐也不能坐,趴也不能趴,只好側臥着,但馬車顛簸之下,便臥不安穩,只好讓人扶起跪着。

“小姐,奴婢給你倒杯水!”

“倒就倒,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溫如香煩躁地揮手。

恰好此時,馬車輪子經過一個坎,跪在軟榻上揚起一隻手的溫如香,一個穩,整個人朝裡跌倒。

“啊!”又是一聲慘叫。

原來她的手碰到原來被扔到一旁的抱枕,被藏在裡面的針刺到了。

溫如香緊繃的神經,終於崩潰了,她歇斯底里尖叫:“針!到處都是針!快給我仔細檢查,一根也不許漏掉!”

前面正假寐的溫大夫人,被這驚叫弄得心裡突地一跳,睜開眼後滿臉冰冷。

身旁的嬤嬤立馬道:“大夫人,要不要停下馬車,讓奴婢去問問發生了什麼事?”

“不必了!”溫大夫人胸膛起伏,“回去再讓三房好看!”

據說今晚之後,溫如香從此一見繡花針便狀若瘋狂,生生將一身出色的女紅給浪費了。

陸心顏一坐上馬車,便讓田叔加快速度回府。

眼看馬車離蘭英山莊越來越遠,這才輕撫胸口,略略放了心。

“小姐,剛纔那位杜小姐爲何會老老實實地說出實情?”青桐好奇道。

陸心顏道:“府中有人一直對我的嫁妝虎視眈眈,此次來參加華衣祭這麼好的機會,定不會輕易放過!長平公主特意爲我求來華衣祭的直通帖子,便是想讓我出醜,而一心想巴結她的沈雨煙與溫如香本就跟我有了嫌隙,自會想辦法讓我難堪!所以來蘭英山莊之前,爲以防萬一,我讓白芷給我準備了些讓人神智不清、會吐露真相的迷藥,這樣一來誰想陷害我都不成了。”

“哇!這麼厲害的東西?!”青桐驚讚道:“回去後讓白芷給我也制些,看以後誰敢騙我,我就用這藥對付誰!”

陸心顏道:“制這迷藥的原材料奇貴不說,提煉時間長又傷身,而且不能長時間存放,據說中藥者後遺症挺嚴重的,我若早知道,定不會讓白芷冒着傷身的危險給我制。”

“這樣啊,”青桐頗可惜道:“那就算了!反正我拳頭夠硬,誰要騙我我就用拳手打到他必須說真話!”

突然,馬兒一聲長鳴,馬車陡然停下,陸心顏心裡突生不好的預感,“田叔,怎麼回事?”

外面沒有人回答,只聽到一陣乒乓聲,接着車簾猛地被掀開,那熟悉的月牙袍一出現,陸心顏大叫:“青桐,快擋…”

話還沒說完,忽然身上一麻,喉嚨裡無法發聲,然後那白影一伸手,將陸心顏整個人從車上提溜下來,嗖的一下,消失不見了。

反應過來的青桐正要出手,卻被小猴子攔住,“青桐姐姐,別動手,是我家少爺。”

“你家少爺又如何?”在她眼皮子底下說將人帶走就帶走,還不止一次,讓她顏面何存?青桐怒道:“你家少爺什麼意思?難不成看上我家小姐了?你可別忘了,我家小姐現在可是名花有主的!”

小猴子尷尬抓抓頭,“這個我也不知道,可能少爺有事要問你家小姐,又不好讓我們聽到,所以…”

“所以一次兩次將我家小姐帶走?這像話嗎?難道他說有問題要私下請教,小姐不會讓我們迴避嗎?我看分明是有問題!”青桐越想越覺得可疑,“你家少爺肯定心裡有鬼!小猴子,讓開!”

“不行!少爺交待了,不能讓開!”小猴子愁道。

青桐瞪大眼,“別逼我使絕招!”

小猴子縮了縮,還是硬氣道:“使絕招我也不能讓,少爺知道了會罵我的!”

“小荷~”青桐拉長音調,“蕭世子想對小姐不利,小猴子攔着不讓,你說怎麼辦?”

小猴子急道:“青桐姐姐,你可別亂說!我家少爺不會傷害你家小姐的!”

青桐不理他,只看向小荷,小荷左想想右想想,覺得青桐姐姐肯定不會對小姐不利。

她走到小猴子面前,雙手一叉腰,下巴一揚,“小猴子,你要是敢攔着青桐姐姐,以後我就不理你了!”

“你…你…”小猴子指着青桐,說不出話來。

說好的絕招呢?這就是你所謂的絕招?

可是好吧,真是戳中他的要害了!

“小荷~”

“讓開!”小荷一吼,小猴子一抖,乖乖側開身子,滿臉糾結,“到時候少爺要是問起,你們可要幫我隱瞞!”

“行了,知道了。”青桐忍不住噗嗤一聲,“我會跟你家少爺說,小荷向你使了美人計,然後被我趁機跑了。”

小猴子臉暴紅,小荷則不解地眨眨眼,“什麼美人計?我就是恐嚇了他一下而已。”

青桐好笑地敲敲小荷的頭,朝陸心顏消失地方向追去。

小荷想了想,突然高興起來,“美人計?青桐姐姐是在誇我漂亮嗎?小猴子,你覺得我漂不漂亮?”

小猴子羞澀不已,“漂…漂亮。”

“真的嗎?”小荷開心得跳起來,“我要去問問梳雲姐姐和掠月姐姐!”

她說完便朝後面的馬車跑去,小猴子連忙尾隨而去。

至於被人點住穴的田叔,只能坐在前面乾瞪眼。

陸心顏被某人扛在肩上,上躥下跳顛了好久。

若是像上次摟着她的腰,帶着她在半空中飛,看看京城風景,感覺清風拂面,還能讓她生出一點浪漫的感覺。

現在嘛,胃頂在他堅硬的肩上,翻江倒海的,難受得要死,她不吐他一身算不錯了!

剛開始陸心顏還有力氣折騰兩下,某人一句冷冰冰的話,讓她徹底偃旗息鼓,“這半空中掉下去,一定摔得很好看!”

好看個屁!你摔下去好看給老孃瞧瞧?陸心顏心裡忍不住吐槽,想想萬一真摔下去,這傢伙惱怒之下真的見死不救,那可就阿彌陀佛了!遂乖乖一動不動,任憑這傢伙扛着她,也不知要帶她去哪。

不會是什麼私人牢房,擺着各種刑具,想對她動私刑來懲罰她吧!陸心顏想想都膽寒。

終於,蕭逸宸扛着她進了一間漆黑的屋子。

陸心顏心裡一涼,暗罵自己烏鴉嘴。

某人袖袍一揮,屋裡不知怎的光亮起來,隨即臉被倒得通紅的陸心顏,終於能以正常的角度,看待這個世界了。

她眼珠子左右快速轉動,偷偷打量了一個周邊環境,幾個大書架多寶格,長案桌,不像刑房,倒像是個書房。

陸心顏心裡暗暗放下心來,還好還好!只要不受皮肉之苦,別的都好說!

某人施施然坐在案桌後的太師椅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雙眼如鷹一樣,死死鎖着她這個獵物,強大的氣場,駭得陸心顏的汗毛,不知不覺中豎起。

她咽咽口水,僵笑着打開局面,“蕭世子,昨晚的事情多謝你,早上…早上你是如何脫險的?”

男人狠狠盯着她,脣緊抿成一條縫,臉上如萬年不化的寒冰,一言不發。

“你肩上的傷敷藥了嗎?我那個丫鬟白芷醫術不錯,明天我讓她配副藥給你,保你一點疤也不會留下。”

“早上見你頭上未束玉冠,可是不小心遺失了,要不我送你個玉冠,當作謝禮可好?”

“我前兩天又想出了兩道新菜,一道水煮魚,一道酸菜魚,保證不辣的,蕭世子有沒有興趣試試?”

“這裡不是你世子府的書房吧?來的時候,我雖然看得不清,但知道路線不對,這是哪裡?”

“這地方是蕭世子在外面的產業嗎?感覺挺隱密,蕭世子被我知曉,不怕我對外說嗎?”

某人終於開口了,一開口卻死氣沉沉,陰冷無比,“你見過死人會說話嗎?”

陸心顏一聽,頓時怒了!

本姑娘費盡脣舌,就換來你一句這樣冷冰冰的“你見過死人會說話嗎”的話?

她雙手往書桌上用力一拍,撐在上面,逼近蕭逸宸,“蕭逸宸!你算什麼男人,不過就是摸了你一下,又沒咬你一塊肉,你這麼咄咄逼人幹什麼?”

這個女人,居然敢惡人先告狀!“不過就是…摸了…一下?”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陸心顏心裡虛了虛,隨即胸一挺,整個人又向前兩分,色厲內荏,“對!不止摸了一下,是摸光了!怎樣?你一個大男人,你吃虧了麼?”

“你…你個不要臉的…”蕭逸宸臉色鐵青,蕩婦兩個字在舌尖裡打轉,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喲!差點忘了,聽說你蕭大世子潔身自好得很!不過這世上不吃魚的貓,可不是什麼好貓!”陸心顏暗諷一句,“你要是覺得吃了虧,我讓你摸回來!你要是不敢,就送我回去,要是敢,就快點,別給我磨磨嘰嘰的!”

她突然又向前,整個人趴在桌上,離那張俊臉不過幾分距離,然後眼波一轉,帶上七分媚態,聲音一柔,再加三分勾魂,真是個黑夜裡的妖精!“怎樣,蕭世子,你敢嗎?”

幽幽香氣撲面而來,書房裡的空氣突然曖昧纏綿,蕭逸宸身體僵硬,喉頭不由自主滑動,放在膝上的雙手緊握成拳。

他的變化逃不過她的眼,陸心顏心裡暗笑,切,什麼潔身自好,不過是個假正經而已!

她慢慢起身,纖纖手指攏攏鬢邊髮絲,垂眸悠悠道:“既然蕭世子不敢,就請送妾身回去,畢竟現在妾身是廣平侯府世子夫人,若無緣無故消失太久,會惹人嫌話,對蕭世子您也不好!”

白嫩圓潤、散發着白瓷光澤的手指,在墨發襯映下,越發光潔,蕭逸宸眸光一暗,聲音暗啞,“你對我做的事,僅僅只有巖洞裡那一件嗎?”

陸心顏眸光閃了閃,“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嗎?那容我提醒一下你,冰。玉。傳!”

糟了,忘了這一出!“冰玉傳是什麼?”陸心顏裝傻,“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明明同先前一模一樣的一句話,不知爲何氣勢弱了許多。

果然,作賊真會心虛!

蕭逸宸從鼻孔裡哼了一聲,雙手往胸前一橫,人往太師椅上一靠,雙腿翹起,交疊放在桌上。

那模樣,伴着他嘴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居然邪痞邪痞的!

一向人前人模人樣的蕭世子,背後居然也有這樣不着調的模樣!

不過也是,人前越是端着的,私底下指不定越是放蕩不羈。

他說,“你認與不認是你的事,但我這人有個怪毛病,如果我認定了是你所爲,那就只能是你所爲。”

陸心顏噎住,“你…你好不講理!”

某人置若罔聞,又說,“我這人還有個怪毛病,睚眥必報,倘若別人得罪我一分,我必十分還之!”

若是在其他時候聽到這句話,陸心顏必會舉雙手錶示贊同!什麼以德報怨,見鬼去吧!

但此時,陸心顏聲音不自覺顫了顫,“你…你想怎樣?”

蕭逸宸微微一笑,“不過我這人,有一個優點。”

燭光映照下,他的俊顏深邃動人,偏偏落入陸心顏眼裡,卻瘮得慌,她咽咽口水,“什麼優點?”

“就是絕不遷怒!誰害我我便害誰,絕不會傷及無辜!”

這…這是告訴她,讓她安心上路,青桐白芷小荷幾人,他會放過她們的意思嗎?

陸心顏雙腿一抖,面色一白,不由自主向後退去,“所以…”

“當日摸了我的,是你這雙手,畫出這冰玉傳的,也是你這雙手。”某人淡淡幽幽吐出幾個字,“所以,留下你這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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