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樑宣進京之後,立刻馬不停蹄的進宮述職,拜見皇帝。顯德帝在勤政殿接見了晉王。
“臣弟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晉王見到顯德帝之後,立即恭恭敬敬地大禮參拜,任誰見了,都挑不出絲毫錯處。
顯德帝也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擡手虛扶道:“十一弟快免禮平身,都是一家人,何須如此多禮?”
“臣弟謝陛下!”晉王行完禮之後,這才站起身來,一臉嚴肅地說道:“陛下,禮不可費!”
顯德帝聞言,似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你跟大哥一個德性,朕還是不說了。”
晉王恭立着垂首不語。
顯德帝收斂了笑容,問道:“順太妃身體可好?”
晉王臉上露出一絲擔憂,拱手說道:“回稟陛下,母妃身體尚好,只是一直思念女兒,久思成疾,身體每況愈下……如今……唉……”
話語雖然恭敬,卻隱隱夾雜着幾分指責——
若非皇帝廢了沁陽長公主,順太妃的身體,又怎麼會垮?
順太妃的親生女兒,便是沁陽長公主,沁陽長公主被廢,她這個母親心裡自然不好受。
顯德帝聞言,卻說道:“順太妃年紀大了,你身爲她的養子,平時也要多陪陪她,朕看太妃平日裡是太寂寞了,纔會想東想西的。幸虧當初朕沒讓沁陽長公主跟你們一起就藩,否則,順太妃見到沁陽如此不爭氣,丟盡了皇室的臉面,恐怕立即要被氣得要去見先皇!”
晉王聞言,頓時有些無語。
他本來以爲,皇帝聽到他的話,至少也該羞愧一下,讓他帶沁陽走呢?沒想到……
果然,無論過了多少年,樑宏還是跟以前一樣不要臉。
所幸,晉王並不是真心在意順太妃和沁陽,顯德帝不同意,他也不會覺得失落,調整情緒,躬身說道:“陛下說得是,臣弟以後一定會對太妃更加孝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晉王突然說道:“臣弟聽說,皇兄正在向番邦屬國購買糧食,臣弟雖不知道皇兄是何用意,但臣弟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心力,若是皇兄不嫌棄的話,臣弟那裡還有一些存糧……”
“皇弟的心意,朕心領了,不過,你大可不必如此。”顯德帝聞言不由擡手打斷了他的話,笑着說道,“朕之所以會購買糧食,是因爲朕遇到了一個奇人,他預測就在這幾年內,會有一場天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朕纔會早作準備,說不定最後只是虛驚一場呢!”
顯德帝的話,倒是跟夏夏的話不謀而合。
但晉王向來多疑,聽到夏夏的話後,他原本十分篤定,然而,聽了顯德帝的話,他心裡反倒踟躕了,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專門針對他的陰謀,就是爲了引他出手。
畢竟,若是真有天災人禍,顯德帝一定會小心翼翼地藏着捂着,不讓人知道,又如何大喇喇地告訴他呢?
夏夏的意思,就是讓他趁着天災時開始造反,這樣成功的機率會大幾成,對此他也十分心動。
但萬一是個圈套呢!
他可是知道,顯德帝一直忌憚着他,想要對他除之而後快。
只是一直沒有抓住他的把柄,纔不得不留着他。
而他一旦開始造反,顯德帝立即就有了理由鎮壓他,消滅他、
想到這裡,晉王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不由開始慶幸自己之前,沒有先聽從夏夏的話。
他現在雖然已經有了不小的實力,但他也很清楚,以他目前所掌控的力量跟顯德帝硬碰硬,簡直就是以卵擊石,不堪一擊,所以,他從來沒有想要跟顯德帝正面交鋒,而是想要以各種陰謀詭計奪得皇位。
見到晉王神色變幻不定,眼神陰沉,不知道在想什麼,顯德帝脣角微微翹了翹,也不打擾他,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他是想要對付晉王,但不是現在,因爲他想要專心應付即將到來的旱災,等旱災過去了,他騰出手來,再對付他也不遲。
當然,如果晉王搶着要找死的話,他也不會退縮,。就算遇到了天災人禍,區區一個晉王,也不是他的對手,只是他也會付出不小的代價而已。
不過,晉王到底記得這裡是皇宮,很快就回過神來,說道:“陛下說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早做準備總是好的。陛下極力推廣玉蜀黍,莫非也是因爲這件事?”
若是隻是爲了給他下套,哪用得着花費這麼大的力氣?
晉王雖然對自己之前的判斷產生了懷疑,卻也不想放過這次難得的機會。
顯德帝眼中迅速閃過一道厲色,卻面上含笑,微微點頭道:“朕本就打算要推廣玉蜀黍了,只是發生這件事後,朕纔有意加快腳步,所幸最後成功了,不得不說,朕這次的確是有些冒進了。”
對於顯德帝的話,晉王嗤之以鼻。
顯德帝向來是謀定而後動,動手之前,必定有了七八成的把握,又怎麼會冒進?
在他看來,顯德帝的一系列作爲,越來越像是一個等他上鉤的圈套了。
他心裡不免又是憤怒,又是驚恐,還有一絲隱隱的得意。
諸多藩王之中,也只有他會引得顯德帝如此大費周章地對付了。
這說明,他的實力已經威脅到了皇帝的統治。
這讓他對自己又多了幾分自信。
只是,這次要不要動手,還是需要好好跟自己的幕僚們商量一下。
至於夏夏,到底是個女人,容易被事情的表象矇蔽。
兩人敘舊完之後,晉王又去見了於太后。
如今,於太后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了,一直癱瘓在牀,半邊身子都不能動,白髮蒼蒼,滿臉皺紋,身體消瘦,連句話都說不清楚,事事都讓人伺候,已經徹底成了廢人一個。
於太后見到晉王之後,一雙渾濁的眼睛頓時就是一亮,激動地“啊啊啊啊”地說起話來,似乎將晉王當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用自己那隻還能行動的手,緊緊拉着晉王的手臂,連口水流出來了都不自知。晉王臉上帶着勉強的笑容,鷹眸中閃過一絲濃濃的嫌棄。
可於太后卻沒有看到,一直拉着晉王說個不停,雖然她口齒不清,但偶爾蹦出的幾個詞,還是讓晉王猜出了她在說什麼。
大意就是顯德帝不孝,支持晉王上位之類的話。
周圍一衆宮女太監,卻低着頭,好似沒有聽到一般。
晉王見狀,眼中的懷疑卻更深了,越發認爲這是顯德帝的一個陰謀。
他雖然不耐煩聽這個瘋婆子絮叨,但她到底是太后,便耐着性子聽她絮叨,直到於太后累了困了,他才得以脫身。
出宮的時候,晉王一張臉拉得老長,整個人顯得越發陰沉了。
夏夏沒有跟着一起進宮,而是在宮門外等着。
見到晉王,立即堆起笑臉迎了上去,剛想說話,卻被晉王用眼神制止了,說道:“有什麼話車上說。”
夏夏看了看周圍,點了點頭,恭恭敬敬地扶着晉王上了馬車,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一上了馬車,她就迫不及待地問道:“阿宣,怎麼樣?我之前的猜測沒錯吧?”
晉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說道:“你的猜測沒錯,陛下也是這麼說的。”
夏夏臉上露出一絲得意,說道:“我就知道我不會錯的,既如此,等我們回去之後,就可以準備……”
話未說完,忽然瞥見晉王陰沉的臉色,她要說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裡,不由皺眉問道:“你這是什麼表情?”
晉王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安撫道:“好了夏夏,這件事以後再說。”
“爲什麼?”夏夏又是氣憤又是不解,“這可是天大的好機會,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晉王終於有些不耐煩了,說道:“這件事你就別管了,這明顯是個圈套。”
“這不可能!”夏夏尖聲說道,滿目不敢置信,“這怎麼可能是圈套?王爺,你可別被皇帝給騙了。”
“夏夏,你這是在質疑本王嗎?還是你認爲,本王就那麼無能,一點判斷力都沒有,事事都需要你的提點才行?”
見到晉王發怒,夏夏先是一呆,隨後忙焦急爲自己辯解道:“王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好了,夏夏,此事你就先別管了,本王自有打算。”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不再理她了。
夏夏滿臉通紅,滿目都是羞辱和憤怒。
這兩年,晉王一直對她百依百順,對她的提議鮮少有不採納的時候,她以爲自己已經徹底得到了他的信任,沒想到,就因爲一件尚不能確定的事,他就不肯再相信她了,看來,他打心底,就沒有真正瞧得起她。
最終,夏夏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憤怒。
她不能生氣,不但不能生氣,還要重新獲得他的信任,不然,她如何鼓動他造反?
她敢肯定,顯德帝絕對不是虛張聲勢,故意給晉王下套,這未免也太瞧得起晉王了。
不是她小瞧晉王,而是顯德帝的實力,想要對付晉王,實在不必如此大張旗鼓,也有晉王自視甚高,纔會如此認爲。
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好機會,一旦錯過,晉王終身難成大事。
何況,還有白蓮教在一旁的襄助。
沒錯,經過顯德帝幾年的打壓,白蓮教的確已經元氣大傷,但還是有一定的實力,若真遇到大災,白蓮教肯定會迅速發展,那些災民在白蓮教的帶領下,可以發揮出驚天的力量,再加上晉王的實力,足以撼動顯德帝的根基,推翻他的統治。
至於顯德帝所做的這些準備,她根本沒看在眼裡。
天災不可避免,更不可抵抗。
顯德帝做的準備再充足,在天災面前也不堪一擊。所以,她一點也不相信顯德帝能抵抗天災,甚至對此嗤之以鼻。在她看來,這不過是顯德帝臨死前的掙扎罷了,做的再多也沒用。
可惜現在,晉王明顯上了顯德帝的當,他又是個固執之人,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勸服他了,現在只能慢慢來了。
……
蘇婉帶着團團和圓圓去御花園玩了一個上午,臨近中午的時候,母子三人才一起坐了坐輦在回永寧宮。
因爲萬壽節就要到了,各番邦使臣也都來朝恭賀,宮裡也忙得不可開交,隨處可見一隊隊的宮女和太監在宮中穿梭,見到皇貴妃的坐輿,都默默避讓一旁,跪下行禮。
蘇婉做的坐輿三面通透,周圍是半透明的金色紗帳,中間的座位軟和寬大,母子三人一起坐在上面,蘇婉不時地低頭跟他們說兩句話。
團團和圓圓又長大了不少,已經四歲了,變得越發好動起來,便是坐轎也不安分,扒着坐輿兩旁的扶手,時不時地伸出手指,指點一下週圍的景物。
坐輿經過一隊跪下來的宮女的時候,圓圓忽然輕“咦”一聲,指着宮女中的一人說道:“母妃,剛纔那個宮女擡頭偷看您呢!”
這可是大不敬。
所有的宮女都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心裡暗暗咒罵那名不安分的宮女,生怕自己被她給連累了。
蘇婉也微微有些驚訝,就算是剛進宮的宮女們,也都是受過嚴格的規矩訓練的,不會犯這等低等的錯誤,何況,這兩年也沒有采選,都算是老宮女了,不可能不懂規矩,只能說,對方是故意的。
蘇婉微一擡手,坐輿便停了下來。
蘇婉看向那名宮女,淡淡說道:“你擡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那名宮女瑟縮了一下,終於還是不敢違抗皇貴妃的命令,慢慢擡起頭來,身體還發着抖,不敢直視蘇婉。
她心裡還在後悔,剛纔怎麼就控制不住擡頭了呢?
但害怕的同時,她心裡也有一絲期待之意。
期待皇貴妃能夠記得自己,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畢竟當初,她也是幫過她的。
她也不求別的,只求在宮裡的日子能夠過得好一些,如果能到皇貴妃身邊伺候,那就更好了,誰不知道皇貴妃宮裡的待遇最好?
作爲雜役宮女,每天都有幹不完的活計,每日還要承受宮中女官的大罵訓斥,行屍走肉一般的活着,原本是要這樣過一輩子的,幸好皇上下旨,宮女到了二十三歲,便可以放出去,她有了新的希望,這才熬了下來,否則,她現在說不定已經死了。
蘇婉見到這名宮女的容貌,臉上稍稍露出一絲意外。
雖然幾年未見,但蘇婉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不就是當年用一個消息跟她交換,千方百計進宮的霍清音嗎?
只是,她進宮之後,蘇婉便沒有了她的消息,後來進宮,也沒有見過她。
反正是無關緊要之人,蘇婉也沒打聽過她,沒想到,現在倒是遇上了。
霍清音身上穿的是雜役宮女的服飾,平時,雜役宮女待在自己做雜役的地方,基本是不能亂走的,更不可能到貴人面前亂晃,這次因爲到了萬壽節,她們才被調過來幫忙,碰到了蘇婉。
不過,蘇婉現在身份已經不是以前的小蘇氏了,不該認識與霍家相關之人,所以,她也只能裝作不認識她。
“你是哪個宮裡的?怎麼如此不懂規矩?來人,掌嘴!”彩月見蘇婉見了這名宮女沒什麼反應,便沒有顧忌了,立即拿出大宮女的威風來厲聲喝斥道。
霍清音露出驚恐之色,還想再說,就被兩名小太監給抓住,噼裡啪啦地抽了幾巴掌。
“算了,走吧!”蘇婉心裡微微嘆了口氣說道。
兩名小太監這才停了手,皇貴妃的坐輦又開始慢慢前行。
霍清音捂着臉坐在地上,看着皇貴妃離開的方向,正正發呆。
等皇貴妃儀仗走遠之後,其他宮女才站起身來,看向霍清音的眼神中帶着一絲責備。
“你呀,都進宮幾年了,怎麼還會犯這種錯誤?”其中一名跟霍清音比較好的宮女說道,“幸好遇到的是皇貴妃,只打了幾巴掌了事,若是遇到旁的貴人,少不得一頓皮肉之苦。”
說不定還得連累她們。宮女又沒有資格就醫,熬不過去就死了。
霍清音苦笑,隨後說道:“是我錯了,以後不會了。”
她也不敢奢望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了,只希望熬到二十三歲離開皇宮,所幸,也沒兩年了。
這件事,對蘇婉來說,只是一個小插曲,很快就忘記了。
萬壽節,顯德帝在太和殿舉辦壽宴,文武百官,外國使節,皇親國戚,還有幾位皇子公主,全都到場。
唯一不一樣的是,這次多了一個蘇婉,就坐在顯德帝的旁邊
而團團圓圓則跟那些皇子公主們坐在一起。
衆人三跪九叩,宣讀祝壽詞之後,便是祝壽送賀禮了。
先是幾位皇子、公主給顯德帝送了禮,然後晉王以及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外國使節們。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年紀都已經大了,都算是就藩的年紀了,但是太子還沒確定,顯德帝似乎並不着急,大臣們着急也沒用,便耽擱了下來。
幾位皇子公主,也都送上了自己的禮物。
有的是尋來的奇珍異寶,有的是孤本珍本,有的是佛像,有的是自己做的詩文、書畫,公主們則是送花的,也有送自己的繡品等等,而團團圓圓則是送上了自己的吻,還有自己寫的“作業”。
無論送了什麼禮物,顯德帝都頷首收下,勉勵了大家幾句,對於團團和圓圓,顯德帝認真看了看他們的作業,有誇獎也有批評,雖然表面看起來跟其他皇子皇女們沒什麼區別,其實,任誰都能看出裡面的不用。父皇可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他們,就算關心他們的學業,而已只是問問進度而已,哪會親自去看?
而且,想起自己的母后(母妃)們,他們也都很失落,二皇子看向蘇婉的眼神中,更是帶着幾分仇恨和不滿。
若不是她,母后就不會被關起來,說不定他現在就已經是太子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尷不尬的,被兩個小崽子壓在頭頂上。
蘇婉察覺到二皇子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由也望了過去,二皇子卻彷彿驚弓之鳥一般低下了頭,彷彿十分懼怕她。
蘇婉微不可查地地蹙了蹙眉頭,也移開了目光。
晉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到二皇子的表現,滿含深意地笑了笑,隨後垂下眼簾。
不甘心纔好,不甘心纔會生事,宮裡亂了,他才能渾水摸魚。
他突然發現,對付顯德帝也並不像他想象中那樣困難,因爲顯德帝已經有了弱點,只要控制住他的弱點,想要對付顯德帝,也就容易多了。
晉王想到這裡,放下酒杯,也送上了自己的賀禮,是一幅長達一丈的繡品——萬里江山圖。
這是百多位繡娘,歷時五年,嘔心瀝血才終於完成的。
這原本是晉王想要自己留着的,最後還是聽從了幕僚的意見,將它當做壽禮呈送給了皇上。
顯德帝見狀,別有深意地看着晉王笑了笑,說道:“皇弟有心了,朕非常喜歡。”隨後,就讓人收了起來。
“皇兄喜歡就好。”晉王說完,便坐了下來,他身邊伺候的一名小太監,立即上前給他斟了一杯酒,兩人趁機交換了一個眼色。
隨後,便是文武百官的賀禮。無非就是如意、佛像、書畫、綺繡、瓷器等,再就是番邦屬國的使臣了,送的大都是外國珍玩,奇珍異獸。皇親國戚也差不多,只是他們都有些神色懨懨的,早沒了之前的意氣奮發。
這也是沒辦法的,這幾年,顯德帝明顯在削弱這些皇親國戚的勢力,比如胡妃的孃家理國公府,在右軍都督府的勢力漸漸被消弱,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接手理國公的都督之位。德妃、淑妃的孃家也同樣如此。
就連昌武侯似乎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備受皇帝信任了,至少昌武侯府下一任繼承人想要繼承左軍都督府是不可能了,衰敗已成定局。
霍淵看着坐在顯德帝旁邊的蘇婉,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年,但他現在見了她,心裡卻依舊無法平靜。
自她離開之後,侯府就再也沒添子嗣。
他這麼做,不是奢求她能回來,因爲這明顯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他還是想要得到她的諒解,讓她看到他的苦心。
當年,爲了子嗣,爲了孝順,他明知道她是無辜的,還趕走了她,如今,他不想要什麼子嗣了,反正侯府已經有了繼承人,但她卻永遠回不到他身邊了。
察覺到皇上已經在注意自己,霍淵心裡微微苦笑一聲,有些艱難地收回了目光。
現在,他便是見她一面也不容易,多看一眼都是奢望,陛下真是防他防得太緊了。
見到陛下如此緊張蘇婉,他心裡的滋味十分複雜。
若是當初,他也像陛下一樣,對她如此好,她恐怕也不會那麼決絕地離開他,或許,他們還會生一對像九皇子和十公主一樣聰明可愛的孩子。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霍淵重新垂下眼簾,神色又恢復了冷漠。
若是再有來生,他一定會好好珍惜她,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以至於讓自己後悔終生。
顯德帝見霍淵識趣地移開眼睛,輕哼一聲,也收回了目光。
蘇婉詫異地看了顯德帝一眼。
顯德帝忙對她微微一笑,表示什麼事都沒有。
夏夏見到顯德帝和蘇婉的互動,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一絲渴望,最多的卻還是刻骨的恨意,若不是他們,她那麼多的兄弟姐妹又怎麼會死?
她又看了看晉王,不甘地咬了下嘴脣,她原本以爲他待自己已經夠好了,現在看來,還差得遠呢!如果他將來對自己,有皇上對皇貴妃一半好,她就願意留在他身邊。
“婉兒,你在看什麼?”顯德帝見蘇婉頻頻注意晉王那邊,忙問道。
蘇婉笑道:“我只是覺得晉王身邊的小太監,看着有點奇怪,就多看了兩眼。”
“是嗎?”顯德帝也眯眼看了一眼,隨後就收回目光,好似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蘇婉點了點頭,不過,她也只是覺得有點奇怪而已,看過了也就不在意了。
……
擷芳殿,二皇子住處。
二皇子一回來,就狠狠一拳擊在了桌子上,惡狠狠地罵道:“賤人賤人賤人……”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這是怎麼了?誰惹到你了?”二皇子的奶孃許嬤嬤一臉心疼地勸道。
見到是她,二皇子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他對奶孃向來比母后還要親近,但很快,他的神色又陰狠起來。
“還能是誰?不就是蘇氏那個賤人!”
許嬤嬤聞言,臉色一變,連忙出去瞧了瞧,發現沒人才鬆了口氣,又讓心腹在外面守着,這才說道:“你小聲點,被人聽到了可不得了。”
“哼,就算被聽到又如何?難道她還敢殺了我不成?”二皇子嘴硬地說道,“若不是她,母后何至於被關起來?我何至於被父皇冷落至此,我可是父皇唯一的嫡子,卻連兩個不知是不是皇家血脈的小雜種都不如,我真是不甘心。”
二皇子也知道蘇婉以前的身份,對於她十分鄙視瞧不起,雖然知道她生的孩子是父皇的子女,卻還是喜歡以雜種侮辱他們。
“哎呦,我的殿下呀,她現在一家獨大,聖上被她美色所迷,對她言聽計從,若是她在聖上面前說你幾句不是,殿下你早晚被陛下厭棄,別說太子之位了,便是親王之位,怕是也撈不到。”許嬤嬤勸道。
她還想着二殿下登基以後做誥命夫人呢,可不甘心跟他一起灰溜溜地去封地。
------題外話------
0點前有二更,(╯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