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聽到夏夏的話,忽然輕輕一嘆,看着她說道:“你說的對,本王當局者迷,竟還不如你看得清楚明白。”
夏夏挑眉一笑,得意說道:“那是!你也不瞧瞧我是誰。”
晉王哈哈大笑,說道:“你是誰?你是本王的愛妾呀!”
隨即,又感嘆道:“夏夏你可真是個妙人,若是本王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夏夏是他上次進京述職,回山西的時候遇到的女子,原本沒有當一回事,只是見她長得漂亮,纔想要帶回去當個姬妾,誰能想到,她竟然是一顆被蒙塵的珍珠,不但聰明絕頂,而且,還能爲他出謀劃策,一開始他也不相信她,對她很是輕視,直到她爲他解決了幾件事,他才漸漸開始信任她,重用她,並且對她另眼相看,直到現在去哪兒都帶着她。
她不僅僅是他的寵妾,還是他的謀士。
他對她,自然是與衆不同。
在封地的王府裡,夏夏不是王妃勝似王妃,晉王妃不爭不搶,反而對夏夏避讓三分。而夏夏,也從來沒想過要對晉王妃取而代之,兩人相處就算不是很融洽,卻也相安無事。
這一點,倒是讓晉王大鬆了一口氣,同時,對夏夏也起了一絲愧疚之情。覺得自己難以給她一個名分,實在是對不住她,王府裡的人都喊夏夏爲夏夫人,其實名分上還只是姬妾而已。
因爲他不想夏夏引起皇帝的注意,畢竟,若是封爲夫人,還是需要請封的,他擔心皇帝發現夏夏的特殊之後,會對她痛下殺手!
他可是知道,顯德帝從來都沒有放鬆過對他的監視,他這也是爲了保護她。
幸好夏夏並不在意名分,這讓晉王心裡越發愛重她了。
這次,夏夏特意要求跟着去京城看看,他一時心軟便答應下來,只是讓她喬裝打扮,不能暴露身份,以王府太監的身份隨行。
最重要的是,帶着夏夏,就相當於帶着一位謀士,可以幫上他很多忙。
“就是現在遇到我也不晚。”夏夏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得意洋洋地說道。
“夏夏,本王將來若是有幸得了江山,必定不會負你!”晉王情真意切地對她說道。
“那你如何不負我?”夏夏斜着眼睛看着他,一臉好奇地問道。
晉王略一思忖,認真說道:“本王以皇貴妃之位待之。”
“皇貴妃?”夏夏眼中迅速閃過一道隱蔽的光芒,笑着問道:“就像當今陛下的那位皇貴妃一樣嗎?”
晉王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顯德帝有多寵愛皇貴妃人盡皆知,就算晉王也不敢說,自己能像他對待蘇婉一樣對待夏夏,至少,他至今也做不到專寵夏夏一人。
他對夏夏的確有真心,但更多的卻是利益。
若非夏夏能爲他出謀劃策,他是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寵愛她的。
也就是說,他的寵愛時有條件的。
但如果他將來真得登上那個夢寐以求的寶座,就是許她一個皇貴妃之位又何妨?
夏夏聞言,眼中流露出幾分欣喜,幾分憧憬,嘴上卻是冷哼一聲道:“要做你去做,我纔不稀罕做什麼皇貴妃呢!”
說完,就駕着馬兒跑遠了。
晉王見狀一愣,隨後微微搖頭失笑,也騎馬追了上去。
皇貴妃?
天下女子誰不想做?
雖然夏夏不在意名分,但在心裡肯定也憧憬過的。
這樣也好,有了目標,她纔會更加盡心盡力地輔佐自己。
雖然讓一個女人給自己當謀士的確有些丟臉,但跟奪得皇位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麼。
很快,晉王就追了上去,有些無奈地說道:“夏夏,你跑什麼?萬一出了事怎麼辦?這裡畢竟不是在封地,還是要小心爲上。”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夏夏不滿地反駁了一句,卻是不敢再亂跑了。
頓了頓,她又彷彿不在意地問道:“我聽說,當今聖上的後宮,美女如雲,王爺以後若是取得了這天下,會怎麼處置她們?”
“都殺了!”晉王淡淡說道,他可不是什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好色之徒,留下這些女人做什麼?他又不是嫌命長,誰知道她們會不會趁他不備殺了他?
夏夏聞言,脣角忍不住微微翹了翹,但還是問道:“那位皇貴妃呢?王爺應該是見過她的,據說是個難得的美人兒,你捨得殺了她?”
“天下美人何其多,又不是隻有她一個。再說,本王已經有了你,其他女人就算再美,也入不了本王的眼,本王如何捨不得?”
晉王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的猶豫。可他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了皇貴妃的模樣,一雙銳利的鷹眸微微眯了起來——
樑宏寵愛到骨子裡的人,他怎麼可能輕易殺了?至少也得先嚐嘗她的味道。他倒是有些好奇,這位皇貴妃究竟有何不同,竟然引得樑宏專寵她一人?
沒錯,他就是喜歡搶奪樑宏在意的東西,誰讓他先搶了原本屬於他的江山呢?
夏夏並不知道晉王心裡的想法,聽到他的話,不由十分滿意,看向晉王的眼神也多了幾絲柔情。
若是晉王真能一直這麼對她,實現對她的諾言,她也不介意一直留在他身邊輔佐他。
……
臨近中秋節,月亮也漸漸變得臃腫起來。
這天,團團和圓圓早早便睡下了。
“婉兒,陪朕小酌幾杯。”顯德帝的心情顯然極好,眼中都透着幾分笑意,等團團和圓圓睡下之後,不由拉着蘇婉的手說道。
“好!”蘇婉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命人將在院中擺好了桌椅,擺好了瓜果點心,還有幾樣小菜,五彩龍鳳紋執壺,一對兒龍鳳紋五彩酒杯,明月高懸夜空,月光宛如銀沙一般灑向大地,柔和中帶着一絲清冷。
顯德帝招了招手,兩名宮女就手捧衣物走了上來。
他親自展開了一個橫幅比較寬的淺金印花披帛給蘇婉披上,然後就揮了揮手,讓宮人們都下去了。
“你別老是顧着我,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蘇婉將披帛裹在身上,站起很來,展開他的淺白繡金龍的披風,替他披上。這個時候溫差很大,晚上可是冷的很。
顯德帝卻是笑道:“沒關係,這酒已經溫過了,喝了酒之後,就會熱了。”
儘管如此說,卻還是沒有把身上的披風撤走。
顯德帝讓人都退下,親自爲兩人各斟了一杯酒,舉起酒杯,對蘇婉說道:“婉兒,我要敬你一杯,若不是你,這玉蜀黍的推廣,也不會如此順利,我先乾爲敬。”
說完,便一飲而盡。
蘇婉也舉起酒杯,輕抿了一口,這才說道:“阿宏你太過獎了,我只是告訴了你我所知道的東西而已,又沒有出什麼力氣,何必如此鄭重其事地感謝我?你這不是讓我無地自容嗎?”
顯德帝又道:“朕還收到了一個消息,雖然婉兒你所說的番薯暫時還未找到,卻找到了你曾經提到的馬鈴薯,你所說的番薯,也有了頭緒,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回來了,有了這兩種作物,就算真發生了大旱,也能撐過去。”
馬鈴薯耐寒、耐旱、耐瘠薄,適應性廣,種植起來更爲容易,產量也很大,顯德帝對它的期待性,甚至比番薯更高一些,怪不得顯德帝會如此高興。
蘇婉聞言也極爲開心,不由笑道:“這果真是件值得慶祝的大好事,那我在這裡就先恭喜陛下了,我敬陛下一杯。”
說完,亦將杯中酒飲盡了。
蘇婉直到現在,酒量也沒有比以前大多少,一杯酒下肚,臉頰頓時就紅了起來,寒意也被驅散了幾分,彷彿有一股熱氣從腹中瀰漫開來,散向四肢百骸,整個人都覺得暖和了不少。
身體裡暖洋洋的,但蘇婉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酸澀不已。
這一年來,樑宏有多努力,有多辛苦,她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在人前,他從來沒有露出絲毫疲態,更沒有表現出類似擔憂、急躁的情緒,每天都有條不紊地處理政務,在外人眼中,他永遠是智珠在握,高深莫測的皇帝。
但蘇婉卻知道,他心裡必定是很着急,甚至承受着巨大的壓力的。
他也只會在她面前,纔會露出他疲憊不堪,甚至脆弱的一面。
每當這時,蘇婉什麼也不需要做,只要安安靜靜地陪着他就好。
待到第二日,他便又會精神抖擻的處理政務了。
但是最近這段時間,蘇婉明顯感覺到樑宏輕鬆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因爲一切事情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發展。
這一晚,兩人都喝了不少酒。顯德帝向來有自制力,飲酒從不貪杯,但這一次,他卻是一杯接着一杯。蘇婉沒有阻攔他,他也需要發泄一下自己的情緒。
皇帝也是人,不是神。
直到最後喝得有些醉了,蘇婉才阻止了他,讓人給他準備了醒酒湯,洗漱之後,服侍他上牀休息。
因爲顯德帝的萬壽節跟中秋節只相隔兩天,所以,向來都是一起過的,大臣們亦會休沐三天,爲皇帝祝壽,過中秋節。
晉王緊趕慢趕,終究還是在萬壽節前趕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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