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盛大、隆重的祭天大禮之後,日次,百官上表朝賀皇帝。同時,皇太后亦要接受命婦朝賀。
但是,因爲病重,無法參與此次朝賀,今年便是由皇后接受嬪妃和命婦的朝賀。
這一日,寧皇后身穿褘衣,在交泰殿接受一衆嬪妃和三品以上命婦朝賀。
之後,寧皇后在坤寧宮賜宴。
寧皇后獨坐於明黃色的寶座之後,面帶笑容,臉色紅潤,意氣風發,似乎顯得越發雍容華貴了。
沒了太后的壓制,又得了賢后的名聲,無論是朝堂還是百姓,都對她交口稱讚,如今,又在冬至這麼重要的日子裡,代替太后,接受命婦們朝賀,喜事一個接一個來的,她又如何不精神百倍?
就連看向蘇婉的眼神,都柔和了許多。
蘇婉的座次是排在一衆武官勳貴命婦之首,而不是在後宮嬪妃那一排,她的對面,就是胡貴妃。
不過,此時,胡貴妃雖然依舊沒有好臉色,但是也沒有嚮往常一樣,針對蘇婉。
排在蘇婉下首的,是理國公夫人,也就是胡貴妃的母親,然後便是申國公夫人,曹國公夫人,至於英國公夫人,則是因爲被圈禁,無法進宮朝賀,還有諸位侯夫人,伯夫人等,連昌武侯太夫人都來了。
文官誥命,則是以首輔大臣張文和之妻柳氏爲首。
不過,這位柳氏是張閣老的繼室,張閣老已經年過半百了,而柳氏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
聽說這位柳氏一向潑辣,張閣老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就連去睡個小妾,也得徵求她的意見,只有她準了,張閣老纔敢去,當然這只是傳言,不過,既然有這種傳言,甚至還流傳了這麼多年,想必也不會是空穴來風。
不過,這個柳夫人,看起來倒是柔柔弱弱的,只能說人不可貌相。
皇后賜宴也就那麼回事,大家也就是象徵性地動動筷子,何況,菜品雖然做的精緻好看,但大多數都已經涼了,如今,天氣又這麼冷,人人都穿着沉重的誥命服侍,哪裡吃得下去?
所幸,蘇婉來之前,就已經先墊了墊肚子,還都是高熱量的東西,倒是也不覺得餓。
寧皇后此時舉起酒杯說道:“本宮在在這裡,要多謝大家積極捐獻銀兩,正因爲有了你們的慷慨解囊,育嬰堂才能建得更好、更多,甚至就能救更多嬰兒,這是一份天大的功德,所以,本宮要替天下所有的棄嬰,謝衆位夫人,本宮敬諸位夫人一杯。”
“敬皇后娘娘!”一衆誥命也都不約而同地舉起了酒杯,蘇婉也端起了酒杯喝了,裡面的酒都是熱過的,喝下之後,五臟六腑都暖和了。
此時,有人笑着恭維道:“娘娘實在太客氣了,臣婦可當不得皇后娘娘一個謝字。何況,這可是功在千秋的好事,臣婦等人能夠參與其中,已經是天大的榮幸了。”
話音剛落,又有人接口道:“正是如此,皇后娘娘母儀天下,恩慈待人,竟然能夠想到重建育嬰堂,只憑着一點,就由不得我們不敬佩娘娘。我們捐獻一點銀錢,又算得了什麼?”
這兩位明擺着就是想要拍皇后馬屁,抱皇后的大腿,一番做派,令人不少人都暗地裡皺了皺眉。
但寧皇后卻聽得十分高興,笑容雖然那依舊端莊,但眼角眉梢卻透着一股欣然笑意。
她此時,已經將育嬰堂當成了自己的功勞,楚國夫人就是想搶都搶不走,所以,聽到別人說育嬰堂是她的提議,她也一點心虛之意都沒有。
當她看到蘇婉微笑着,卻不發一言的時候,就更放心了,楚國夫人到底是個聰明人,還是很識時務的。
這兩位恭維寧皇后的夫人,是一位侯夫人,一位伯夫人,可惜,都只剩下了空頭爵位,並沒有實權,說話並沒有太大的分量。
寧皇后說道:“兩位夫人實在過譽了,本宮身爲一國之母,做這些事本就是應該的。”爲了不落人口實,寧皇后到底沒有親口說,育嬰堂是自己提議建立的,但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
此時,見到寧皇后勢大,想要投靠皇后和二皇子的,也不止那兩家,文官夫人也有這樣的人,工部左侍郎之妻,不由讚歎道:“皇后娘娘果然愛民如子,臣妾以往常常聽到別人說皇后娘娘如何賢德,卻不曾親眼見過,如今,臣妾才總算是見識到了。”
聽到這裡,胡貴妃終於忍不住冷笑一聲道:“諸位夫人說得都沒錯,咱們這位皇后娘娘,的確是一代賢后,可惜,她的好名聲,卻都是搶奪別人的功績得來的。”
寧皇后早就知道胡貴妃會鬧出點事來,因此,也不慌張,淡淡說道:“胡貴妃此言從何而來?本宮就算再好性,也是容不得你在這裡肆意污衊的。你說本宮搶奪別人的功績,你倒是說說,本宮搶誰的功績了?你若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就不要怪本宮治你個誣衊之罪了。”
胡貴妃冷笑道:“皇后也不用在這裡嚇唬本宮,本宮既然敢說,你就怕你懲罰。不說遠的,就說在場的諸位夫人,可是都捐獻了銀子的,結果呢,卻是皇后一個人得了好名聲,我們這些人則是根本沒有人提起,所有的好處,都被皇后給佔了,你這就不是拿我們的銀子,給自己收買名聲嗎?”“原來貴妃說的是這件事。”寧皇后有些失笑道,“妹妹可真是誤會本宮了,本宮可從來沒想過要獨佔功勞,只是,百姓們並不知道實情,纔將這一切功勞都安放到了本宮頭上,其實本宮受之有愧。所以,本宮正打算做一個功德簿,想要將所有捐贈銀兩的誥命夫人們,都記在上面,好教所有人都看到。只是還沒來得急做好,妹妹就跑來指責本宮了。不過貴妃妹妹放心,妹妹捐的銀子最多,肯定在功德簿地最前面。”
寧皇后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的,皇上說她籌款一事做的不錯,繼續把任務交給她,育嬰堂不是建起來就完事的,就是以後,也要花很多銀錢的,籌集款項一事,肯定不會只有這麼一次,所以,她也不能將這些誥命夫人們都得罪光了,還是要給她們一點甜頭的,何況,她就是不做功德簿,陛下也會做的,倒不如她來賣這個人情。
最重要的是,大家已經先入爲主,認爲是她建立了育嬰堂,就算是寫上其他人的名字又如何?在百姓們看來,這些人都只是被動捐款而已,心中感謝之人,依舊是她這個發起人,正因爲有了她的提議,她的帶動和勸導,這些人才會捐獻銀錢,育嬰堂才建得起來。
衆人聽到皇后這麼說,心裡也覺得好受了一些,至少,那些銀子也不算是打了水漂,對皇后的不滿也少了一些。
當然,也有不少人對此無動於衷,顯然看透了寧皇后的小伎倆。胡貴妃先是一怔,她雖然不算聰明,但同樣也不傻,不由冷笑道:“皇后娘娘真是打得好算盤,一點甜頭就想要打發我們了,可惜,本宮還真不稀罕。”
說到這裡,胡貴妃突然看了一眼蘇婉,別有深意地說道:“其實,我們這點功勞倒是無所謂,搶了也就搶了,本宮也從來都不在乎,只是心裡咽不下這口氣而已,我想衆位夫人也不是那麼小氣之人,否則也不會因爲皇后一句話,就捐了這麼多銀錢了。要說有人覺得委屈,那也應該是楚國夫人,您可是徹徹底底地將楚國夫人的功勞給搶走了,如今,面對別人的奉承,竟也受之坦然,真是讓本宮大開眼界。”
寧皇后聞言,臉色驟然一變,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其他人聽到胡貴妃的話,不由面面相覷,竊竊私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寧皇后經營多年,名聲極好,如今,又更上一層樓,衆人就算對她有些不滿,但對於她的品行還是比較相信的,再加上,最近,楚國夫人的名聲,的確算不上好,她們對蘇婉的感觀和認知,肯定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在她們看來,楚國夫人就是個只會勾引皇上的狐媚子罷了,雖然她地位高,又受寵,別人不敢對她說什麼,但絕大多數人,還是對她看不過眼的,對她只是表面上的恭敬,實際上卻是敬而遠之,否則,蘇婉也不會整日都這麼清閒了,早就有人宴請她去吃酒聽戲了。
說是楚國夫人提議建立了育嬰堂,她們第一反應就是不信,覺得是皇上在故意給楚國夫人搶功勞,好改善她的名聲。
就算此刻胡胡貴妃說出來,除了靈璧侯夫人,定遠侯夫人等幾個跟蘇婉交好之人,竟是沒有幾個人是相信的。
寧皇后掃了一眼衆人的表情,心中十分滿意,正因爲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她纔會這麼無所顧忌,就算皇上真將建立育嬰堂的功勞安放到蘇婉頭上,大家恐怕也不會相信,說不定還會更加認定楚國夫人是個妖妃,爲她這個皇后鳴不平。
這種心懷天下的慈善之事,只有她這個皇后做來,才名正言順,別人纔會更加信服。
在衆人的目光的注視下,寧皇后平靜地笑問道:“本宮怎麼聽不懂妹妹的話呢?什麼叫本宮搶了楚國夫人的功勞?”
隨即,她不等胡貴妃回答,又笑着問蘇婉道:“楚國夫人,你來告訴大家,本宮到底有沒有搶了你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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