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繡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齊睿這個人,怎麼說呢。
別看生的脣紅齒白,一個翩翩俊朗少年,可是卻帶着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威嚴。逼近的時候,會讓人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更何況他現在這樣,還一直的盯着自己,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突然,齊睿做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居然伸出手指,輕輕的去挑起了成繡的下巴。
而人在極度恐慌的情況下,幾乎是本能的反應。
成繡迅速的後退了兩步,順便打落了齊睿的手。
這一下拍的又急又狠,直接拍的齊睿的手背,肉眼可見的紅了一塊兒。
齊睿沉默了。
成繡也沉默了。
四雙眼睛,共同的盯着那塊兒紅。
自出生到現在,還沒有人敢對他動粗。即便是那個惡毒的女人,也只是背後陰人,從來不敢自己動手。
眼前這個女人,還是第一個。
齊睿的眼,不自覺的開始有些泛紅,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逐漸開始用力。
成繡只覺得手腕像是被一個燒紅的烙鐵給鉗住了一般,疼得她忍不住的同呼出聲。
直到她叫了出來,齊睿才反應過來,瞬間鬆手。
幾乎是瞬間,成繡縮回來揉着自己的手腕,這才發現上面已經紅了一片。
“民女是冒犯了世子,可也是世子有錯在先。若是您打算用強權欺負我這個弱女子的話,就請隨便吧。”
說罷,她倔強的轉過臉去。
齊睿原本還有些自責自己的衝動,聽了她這話,直到她又開始演戲,頓時也來來脾氣。
“弱女子,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弱女子?”
少年英俊的臉上掛滿來風霜,明明是夏日三伏,都感覺到來一陣徹骨的寒意。
“先是落水引我入套,又在軍營說謊騙我。如今,這眼淚也是說來就來,若非直到你的來龍去脈,我還真以爲你是哪個戲班裡的戲子來。否則的話,這戲怎麼演的如此熟稔呢。”
成繡見他又開始舊事重提,忙道:“原先的事情,我以爲都跟世子爺解釋清楚了呢。“
“是呀,要不怎麼說,你的戲實在是太好,不去戲園子實在可惜呢。那天說的話,跟真的一樣,我差點都信以爲真了。”
齊睿滿眼譏諷:“可若是真按你所說,心儀於我,又怎麼會對我如此防備呢?難道?”
他身子貼近,可成繡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
等看清楚齊睿眼中的戲虐,頓時直到自己又上當了。
“難道,這就是你的喜歡?”
成繡硬着頭皮:“原先對世子動心,是出自真心。如今對世子的恐懼,也是出自真心。”
“哦?”
齊睿笑了:“那你倒是說說,這同一顆心,怎的變化就如此之大?”
成繡清楚的看見,他雖然是在笑,可那笑意卻絲毫不達眼底。一雙銳利的眼眸,依舊是盯着自己,彷彿是一柄利劍,要將她看穿一般。
“原先喜歡世子,是因爲民女自幼生在在鄉下,從未見過這般天人之姿。加上世子又捨命相救,自然是更爲感動。”
成繡遵循着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一恆古不變的道理費盡心機的編着,企圖想要把齊睿拍舒服了,好放過自己一馬。
齊睿的聲音輕飄飄傳來,聽不出喜怒:“嗯,繼續說。”
成繡心一橫,給自己下了一劑猛藥。
“可那一日近距離的接觸到世子之後,才發現自己是如何的癡心妄想。世子爺就是天上皎潔的明月,遙不可及。而民女則是一個再粗鄙不過的田鄉下女子,多看世子一眼都是褻瀆。”
成繡真是把自己逼到極點了,低着頭絞盡腦汁的想着。卻沒有發現,對面的男人眼底逐漸化開的冰霜,流露的笑意。
只不過,那笑容,帶着濃濃的譏諷便是了。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民女知道了,凡事應該恪守本分,腳踏實地。像我這樣的女子,是不配喜歡世子這樣的人中龍鳳。對於世子,更要多一些的敬畏。所以方纔纔會那麼驚訝,重裝了世子。”
說完這些後,成繡擡頭,看清楚齊睿眼底的戲虐後,頓時心中一沉。
虧她方纔還演的如此用力,眼前這男人,壓根連一個字都沒信。
他雙手環胸,身子稍微斜靠在牆壁,冷冷的看着自己,嘴角上揚,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分明就是把自己當猴耍了。
可饒是如此,成繡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有低着頭,希望對方能夠放過自己。
半晌,齊睿纔開口。
“編完了?“
成繡差點一個吐露就說漏嘴了,還好,管住了自己。
”沒,沒編,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真心的。“
”是嗎?“
”是!”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難爲你了。”
見齊睿陡然便了語氣,看上要要走的樣子,成繡心中也跟着輕鬆不少,不住的念着:
老天保佑快點讓他走吧。
可能上天當真聽到了她的祈禱,還是齊睿忽然失去了對她再探索下去的興趣,他竟然當真轉身是要走了。
然而,成繡臉上的笑意尚未完全綻放,便見眼前人又轉頭回來了。
不會吧!
她幾乎是快要哭了,可還要裝出一副鎮定的模樣:
“世,世子,還有什麼事嗎?”
見眼前小姑娘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齊睿忍不住想笑,頭一次好奇,自己有這麼可怕?
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原本,我真想收拾你的。畢竟從小到大,設計了我的人,還沒一個能完好無損的在這世界上繼續逍遙呢。”
成繡知道,她說的是那二十大板和漫天的言語,她都快要哭了。
總不能,齊睿讓自己也去挨二十大板解恨吧。
真要是那樣的話,那她也別折騰了。二十板子下去,她這一回可記得喝孟婆湯之前先去閻王殿下個跪,下輩子投胎就好好的投胎,千萬別再來這麼個半中腰的偷工減料了。
好傢伙,好不容易重新過一次,還逃不出他的掌心。
兩次的死都因爲一個人,這未免也太憋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