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西邊新月如鉤,掛在樹梢,夜空上的星星閃爍耀眼。

對於蘇斐晚上這種突然的來訪,清寧已經不奇怪了,她只是擔心被母親知道了,母親會擔心。

於是也只是在自己的房裡用茶招待他。

“不忙嗎?”雖事情是刑部與順天府在負責,可涉及到四皇子,他該是忙的吧!清寧是這麼想的。

蘇斐微微搖了搖頭,伸手接了她遞過去的茶,放在了桌上,嘴邊的笑容帶了顯然的擔憂,目光落在清寧似是一絲都不想錯過她的表情,透亮的眸光裡閃爍着隱隱的憂心,“你,還好嗎?”

他明白眼前的她對侯府並無多大的依戀,可是被自家的家人放棄,被親人給趕出家門,她一個還沒有及笄的少女,能承受得了嗎?她心裡多少難過的吧?

雖然他自己沒有被國公府裡的人所遺棄,可是這麼多年來,其實也是被遺棄差不多了,其實他只不過就是掛着齊國公府世子的名號,住在國公府罷了。

別人是說親人之間也是親疏有別。

於他,從來都是疏的。

清寧想了下,知道他是擔心自己與侯府脫離了關係,點頭,臉上帶了一抹明媚的笑容,“挺好的。”

說完,覺得自己又說得有些簡單而又疏離了,於是又加了一句,“蘇斐,謝謝你特意來看我。”

自己活了兩世,又有什麼不能捨棄的呢?

更何況,是那樣所謂的親人!

蘇斐仔細地看了看,她的臉上並沒有不悅或是傷心,目光也沒有一點的難過,反之還有灼灼發亮欣喜之光。

蘇斐嘴角彎了起來,勾了一抹很淡卻是很溫暖的笑,“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不管是什麼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都會在她的身邊。不管她想做什麼事情,他都會支持。

因爲有了她的存在,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生命不是那麼的單調而寂寥,他的生命也是因爲她而變得多彩多姿,第一次對未來的有了如此強烈的期盼。

第一次有了如此強烈的感覺,要給她一個盡情翱翔飛灑的天空。

“不會,我很高興,你能來。”從窗口吹進來的風帶了甜蜜的花香,初夏的晚風很是涼爽,清寧臉色的笑容真摯,從心底裡高興,她心裡很明白,蘇斐他來,是真的擔心自己,是真的擔心自己會難過。有什麼比一顆真心更能可貴?

前世,她與宋子逸青梅竹馬,後來成親也是相敬如賓,後來到死了才明白過來,他娶她不過因爲那是賜婚,他沒有辦法,若是有辦法能退親,宋子逸前世會娶她嗎?

不會!

上一世,自己的母親揹負了紅杏出牆淫婦的罵名而死,自己是母親的女兒,宋子逸他一輩子娶自己不過是不得已。

可是眼前清冷絕豔的蘇斐,如青山一般的沉靜而挺拔,他總是從細微之處,默默地幫着自己。

似乎不管是她做出了什麼事情,不管她揹負了什麼樣的名聲,他都會站在自己的身邊。

而她自己的心,也是如此相信他的!

“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的。”蘇斐看着清寧,目光璀璨,比一旁的燈火還要明亮,似是能夠照亮整個屋子。

燈光下的清寧,臉色如是染了一層淡淡的光澤,表情安祥而又寧靜,嘴角帶了着嫣然的笑容,一雙眸子盈盈如秋水,認真地對視着蘇斐的目光,微微點了下頭,“嗯,我們都會好的。”

蘇斐有些激動,昨日他就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親近,不若以前那般保持了距離,以前的清寧,就算是站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他也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疏離,可是從昨日開始,她就撤去了那股心房。

爲什麼呢?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突然改變了呢?

蘇斐想着,很快就把疑惑壓到了心底,不管是如何,她又往自己的方向走了一大步子不是嗎?

蘇斐心情很激動地站了起來,伸出手,拉了清寧起身。

清寧微愣了下,也沒有拒絕,站了起來。

蘇斐伸手輕輕地擁住了清寧,聞着她發間淡淡的馨香,蘇斐滿足地呼了一口氣。

似是從來沒有如此的幸福與快樂。

鼻息間全是他的味道,舒服而令人安心。

自己如是稀世珍寶一般被他抱在了懷中。

耳邊傳來他有力的心跳聲,還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衣服下緊緻的肌理以及散發出來的炙熱的氣息,清寧安靜地靠在他的胸前,過了會緩緩伸出了手,環住了他的腰。

蘇斐身姿微微一顫繃直了身體,摟住清寧的手緊了緊,好一會才說道,“清寧,等昨日那案子定了後,我請皇上給我們賜婚,好不好?”

聲音帶了一絲忐忑。

他是能感覺到清寧的改變,也能感覺到對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卻是有一絲不確定她是不是會答應自己,他不確定她會不會答應與自己相守一生。

敞開了心懷待自己是一回事,至於成親,這是一輩子的事,她會不會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件事?畢竟她年紀還小,又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又剛剛與侯府斷絕了關係,她這個時候恐怕最想要做的,就是陪她母親的吧?如她以前說的,她這一輩子最想做的就是與她母親簡單快樂地一起生活。

清寧放開了手,從他懷裡退了出來,往後退了一步,仰頭看着蘇斐。

她,這是不答應的意思嗎?蘇斐微微地一怔,眼眸的光芒瞬間黯淡了下去,整個身子都有些僵硬透出了一絲難過的味道。

是啊,自己太着急了,她想陪着李夫人,那就陪着吧,自己等着就是了,她的心這才往自己靠了一步,自己又何必要想奢求更多呢?如此想着,蘇斐的心又恢復了過來,眼眸裡黯淡瞬間又褪了下去,只是一剎那整個人就又是恢復了往日的矜貴清雅。

清寧的眼眸依舊是如秋水一般的清澈,透亮,他怎麼能感覺不到他微微的變化?因爲珍惜在乎自己,所以纔會如此忐忑!清寧仰頭,笑顏緩緩地如花一般綻開,點頭,“好,就如你說的這般做吧!”他的情意,自己看得清楚,自己正巧也喜歡他,既然是兩情相悅,自己已經想明白了,不會再回避。

蘇斐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臉上的那一抹黯淡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倏地睜大了眼睛看着清寧,目光一下似是被點亮了一般,亮如星辰,伸手一把抓住了清寧的肩膀,眼裡帶着不敢置信,確認問道,“你,你剛說了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想不到疏淡,沉穩的蘇斐也有如此驚訝的時候,清寧不禁笑了起來,“我說,好,就如你說的那般去做。”

“真的嗎?”蘇斐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跳出了胸膛,“你答應了?”

“嗯。”清寧莞笑着點頭,“我答應了。”

前世的他太過孤苦,這一世她多少從他那瞭解了一些,這個清豔絕倫的男子,有着高貴的家世,有着驚豔無雙的容顏,有着驚才的才華,可是他祖母父親對他漠不關心,繼母巴不得他死。

他是一直孤寂,獨自一人看着這世間的人情冷暖。

雖是有皇上的聖寵,可是皇上畢竟是一國之君,能分給他的溫暖,能有多少?

而且,帝王的寵愛,伴隨而來的還會不少的嫉妒與算計。

這一路,這其中的艱辛,只怕——只有蘇斐他自己心裡明白!

有多少的心酸,也只有他蘇斐自己清楚。

“真的?”蘇斐目光灼灼地看着清寧,再次問道。

“嗯。”清寧點頭。

“你掐我一下,我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蘇斐伸手握了清寧的手,往他那張把傾城的臉放去。

指端傳來細膩光滑的觸覺,這樣的蘇斐不再是那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蘇斐,不再是身上散發着冰冷氣息的蘇斐,這樣的蘇斐多了一抹孩子般的可愛,清寧笑了起來,揚了揚眉頭,“那你就當是做夢吧!”

“不!這不是夢,是你親口答應了的,可是不許反悔。”說着,蘇斐輕笑着,臉上閃着興奮而激動的神情,伸手一把抱住了清寧,“太好了,謝謝你,謝謝你。”

“噓。”清寧伸出食指壓在他的脣瓣上,扭頭透過了窗口往院子裡看去,“噓,若是被人聽到了就不好,要是母親知道我的閨房裡半夜來了男子,那不得打死我!”

他的清寧就是如此好,總是在不經意之間,給他驚喜,蘇斐依言放了清寧下來,目不轉睛地看着清寧,如墨的眸子,熠熠生輝似是有一團火在裡面燃燒。

脣上的手指,帶着微涼,蘇斐情不自禁地微啓脣,伸了舌頭出來添了一下,然後含住住了清寧如蔥如玉一般的手指。

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手指傳到了心臟,然後往周身散發而去,清寧轟的一下臉紅了起來,就是耳根都帶了緋色,轉過了頭,瞪了蘇斐一眼,“你快放開!”

青絲如瀑,嬌紅如花朵一般的臉頰,明麗的眉眼,清寧這一眼卻如是含羞帶嗔,蘇斐如墨一般的眼眸愈發濃郁了起來,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脣沒有放開。

如此親密的接觸,清寧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飛快,臉更是紅得如夏天的晚霞一般瑰麗,面前的蘇斐臉上閃爍着歡喜,烏黑的眼睛在迷離的燈火映照下如是最爲濃烈的墨汁,化都化不開,在他欣喜的表情,璀璨的目光之下,清寧也不忍心說他,於是深吸了一口氣,儘量放平了自己的聲音慢慢地說道,“蘇斐,你先放開我。”

“好。”蘇斐眼角眉梢都流淌着笑,很是聽話地鬆開了清寧手指頭,卻是伸手捧住了她的臉龐,認真地凝視着清寧的眼睛,說道,“謝謝你。”

清寧能從他清亮的眸子裡看到自己的身影。

蘇斐低頭。

清寧手指攥住了他的衣袖。

脣,輕輕地落在了清寧的額頭。

清寧覺得心如春風拂過,寧靜而安詳,自己仿若是被他捧在手心的珍寶。

“謝謝你。”蘇斐輕輕地摟住了清寧,下巴抵在了清寧的肩窩。謝謝老天把她帶到了自己的身邊。

謝謝她,答應與自己相守一生。

“天色不早了,你該回去了。”良久,清寧才輕聲說道。

“嗯,這個……。”蘇斐把垂在腰間的荷包拿了出來,從裡面倒出了一塊碧透的玉來,“這個本是準備昨日送給你的,不巧昨日發生了那樣的事,我就沒有拿出來了,你拿着玩吧,可以請人雕琢一下,做扇墜什麼的。”

小巧如拇指大小的玉,瑩潤如春水。

“好。”想來是昨日端午節他想要送自己的,清寧很高興地伸手接了,暖暖的,還帶着他的體溫,“可以我都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這過節,送禮,一來一往,禮尚往來是應當的。

“你已經送了我最好的禮物了。”她點頭應了他們的親事,還有比這個更好的禮物嗎?蘇斐目光瀲灩,不捨地說道,“那我走了。”

“嗯,你小心點。”清寧點頭。

蘇斐點頭凝視了清寧片刻,然後轉身從窗口掠了出去。

望着消失在窗口矯健的步伐,清寧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柔軟,溫暖,似還帶着他的氣息。

“小姐。”

茶梅與忍冬從外面走了進來,忍冬一向無波的目光裡帶了幾分喜悅。

茶梅看着清寧還帶着緋色瑰麗的臉龐,有些擔心蘇世子這樣夜探小姐的閨房,若是被人看到了,就會毀了小姐的閨譽啊!

清寧給了茶梅一個放心的眼色,自當是沒有看到忍冬的神情,說道,“夜深了,準備睡吧。”

有了清寧給的眼色,茶梅的擔憂也去了,她相信自家小姐有分寸,不會出什麼事的,於是與忍冬兩人一起去鋪牀。

伺候了清寧躺下了,放下了帳幔,茶梅留了一盞角燈在角落,與忍冬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茶梅睡在外間值夜,忍冬回房歇息。

清寧是睡在牀上睜開了眼眸,嘴角彎了起來,呢喃了一句,“這蘇斐……。”

蘇斐帶了雀躍的心情回了國公府,松木與柏木等人都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他的雀躍,他們雖是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卻知道這件事與沈小姐有關。

蘇斐書房的燈亮一直亮到了快天亮才熄滅,雖是小睡了一會,蘇斐也是睡得很是香甜,到點就直接醒來了,梳洗了一番,迎着清晨的微風精神抖擻地上朝。

夏初的空氣中已經透了夏天的熱氣。

因端午節那日發生了事情,所以顧皇后在端午節過後,又是過了兩日才召見了孫氏。

孫氏這回進宮沒了上回進宮那般積極,神色淡淡地與顧皇后說了孫玉雪的事情。

顧皇后沒有想到孫氏進宮依然還是爲了蘇斐的親事,神色也很淡,“這孫小姐家世,相貌倒都是難得的上上之選,然,皇上說了,蘇斐的親事,蘇斐的妻子人選,皇上他會親自挑選,所以,國公夫人只怕是要失望了。”

孫氏心裡一喜,面上卻是敬重地說道,“是臣婦的不是,叨擾娘娘您了。”

“什麼叨擾。這端午節也過了,本宮也清閒了。”顧皇后說笑了一句。

“哎,臣婦是奉了孃家母親的命,不得不來叨擾娘娘您。”孫氏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地說道。

顧皇后聞言,問了一句,“孫老夫人不是清修十多年了?已經出關了嗎?她身子骨可好?”

“謝娘娘關心,母親她身子硬朗着呢,她也是關心孫輩們。”孫氏嫵媚一笑,隨即看向顧皇后認真地說道,“其實臣婦是真心喜歡沈家那丫頭,國公府也是真的不需要媳婦來錦上添花,這丫頭命也夠坎坷的,父母和離,前兩日,又與侯府斷絕了關係,真是從心底裡讓人心疼……”

聞言,顧皇后臉色也沉了沉,這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的,那丫頭,與芸娘……

顧皇后對李芸孃的照拂是有目共睹的,現在這沈清寧又與侯府斷絕了關係,皇上雖是說要自己做主,可是皇后娘娘與皇上是少年夫妻,一路腥風血雨走過來的。

皇上對皇后很是敬重,加上皇后膝下又無兒無女的,皇上對皇后就更是多了幾分憐惜。

所以,皇后娘娘的話皇上應該是有用的。

孫氏一想,嘆了一口氣,“既是她與我國公府無緣,也是希望將來她能找個好人家,和和美美地過下半輩子。”

孫氏是真是假,顧皇后豈能看不出來,於是乎淡淡地說來一句,“希望如此吧。”

不想繼續說下去。

孫氏察言觀色,也不再說下去,撇開了話題,說了一會兒就告辭出宮。

孫氏打什麼主意,清寧自是不知道。

她與李芸娘在家高興地接待着黃巧衣與黃夫人連氏母女。

連氏雖是個性情開朗的,一見就讓人心生好感,前已經見過一面了,李芸娘很是喜歡她。

可是現在,李芸娘也把不住,女兒如今是與侯府斷絕了關係的,雖然外面的傳言是一邊倒地斥責侯府,但是她心裡也明白,這高門大戶官宦之家的夫人,自是不會想要女兒與自己的女兒來往的

“夫人,粗茶一杯,招待不週,不要介意。”於是李芸娘就帶了幾分的客氣,婉笑着把茶杯往黃夫人前推了推。

黃夫人端了茶杯,抿了一口,“是今年的雨前茶,夫人,你是太客氣了。”

說着爽朗地哈哈一笑,伸手指着黃巧衣,“我家這頑皮的,被她父兄寵得無法無天的,我被纏得沒法。自那日端午節後就說要過來,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們方便不方便,畢竟,最近府上這幾日事情發生得多,我說是過兩日再過來,可她非不依。”

連氏說得真誠,目光也坦然磊落。

在如此的情況之下,黃夫人毫不芥蒂,李芸娘很是感動,眼眸裡就帶了幾分溼意,“夫人你言重了,我們自是十分歡迎的。”

自己的女兒能有個真心相待的手帕交,李芸娘自然是很高興的。

“我也不會繞彎子。”連氏看了眼清寧,對李芸娘說道,“我看人行事從來就不會顧及別人的閒話的,我這丫頭是十分的魯莽,可不是如清寧這般,生得是乖巧招人喜歡,夫人你若是不介意,就讓她經常去我家玩玩,也讓我家這潑猴也能跟着學學,能安靜安靜。”

“母親!”黃巧衣聞言,臉色一紅,跺腳,“母親,女兒哪有。”

“哈哈哈,瞧瞧。”連氏哈哈大笑。

李芸娘伸手樓住了黃巧衣,“這般心地善良的姑娘,我喜歡。”

清寧也抿了嘴笑。

“好了,你們姑娘家去說話去,我們說說話。”連氏對清寧與黃巧衣說道。

清寧點頭,與黃巧衣行了禮,離開去了清寧的院子裡說話。

“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夫人你也別擔心,會好的。”等清寧與黃巧衣走了,連氏拍着李芸娘手,安慰說道。

“哎,我是擔心那丫頭的親事。”李芸娘臉色擔憂地說道,“她前是退過親,又是跟我一起住,現在又是與侯府脫了關係,雖說是有皇上自主擇婿的聖旨,可,這丫頭以後沒了孃家依靠,就如同是無根的浮萍,這以後……”

“你也別太擔心。”連氏看得比較開,“這平民百姓還不是照樣過日子,更何況夫人你也是有些家底的,難道還怕小姐找不到一門好親事嗎?”

“說的也是。”李芸娘點了點頭,可是臉上的憂色依舊、

“這路是人走出來的,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連氏拍着李芸孃的手,說道,“你若是信得過我,我就讓我家老爺子幫着注意點,他在兵部,手下也很多,這都是從軍營裡闖蕩出來的,這眼光也不如這世家子弟那般狹隘。就是那家世可能就不會如世家子那般好,可是這人嗎,我一定讓我家老爺子好好挑。”

李芸娘頓時眼前一亮,“這家世倒是其次,主要是人品好,就好。”

“這個你放心,我一定會幫着好好參詳參詳,這不是好的,定然不會帶到你的面前來。”連氏連連點頭。

“如此就麻煩夫人你多費心了。”李芸娘笑道。她們母女終究來往的人有限,如今更是,她們母女沒了依仗,免不得有人會見財起意。

這黃大人任職在兵部,這手下的男兒聚多,連氏性格如此光明磊落,聽聞黃大人是個剛正不阿鐵骨錚錚的漢子,定能挑個性格人品好的出來!

“先是別這麼說,等事情有了眉目,到時候你再謝我這杯媒人酒。”連氏哈哈地笑,嘆道,“我們當孃的也就希望能盼着兒女能找個好歸宿,能康順一生。”

“可不是。”李芸娘點頭,“你家姑娘可是定了親沒?”

連氏笑着點了點頭,“雖說是還沒有定,不過也快了。”

“是哪家的公子?”李芸娘高興地一笑,忙問道。

……

“我跟我表哥特意說了,讓他特別注意觀月樓那邊的安全。”九城兵馬司的指揮使連城是黃巧衣的表哥。

“謝謝你。”清寧道謝。

“不用客氣,我也就動動嘴皮子。”黃巧衣揮了下手,然後臉跨了下去,皺着眉頭與清寧訴苦,“等過陣子,我就不能出來看你了,你要經常過去找我玩。”

“怎麼了?”清寧隨口隨了她的話反問了一句,隨即瞪大了眼睛,道,“你定親了?”

黃巧衣耷拉着肩,“還沒。”

說着就有氣無力地趴在了桌上,“不過已經差不多定下來了。”

“是誰?”清寧想了想,前世,黃巧衣似是交給了賀家的人,賀家不是大家族,也不是勳貴,所以她沒有多少的印象,隱約記得是個武將。

“賀承瑞。”黃巧衣道。

果然是賀家。

“你認識嗎?”清寧笑着問道。

“認識的,見過幾面,他以前在我父親手下任職,現在在九城兵馬司的東城當副指揮使,不夠我瞧得他一臉硬邦邦的,就沒有什麼好感,可是我父親母親非說他人品不錯,又說他的家世簡單,我嫁過去了不會受委屈。”

“嗯?怎麼說?”清寧問道,連氏如此爽朗的人,自會爲女兒選一門好親事。

“他是家裡的次子,家裡就只有兩兄弟,他們父母也是恩愛得很,家裡更是沒有什麼小妾什麼的,父親母親說他家風正。”黃巧衣說道,臉上也帶了笑容。

“嗯,聽起來也不錯的。”清寧點頭,“我看啊,他定是外冷內熱的人,以後你就知道了。”

“你取笑我。”黃巧衣伸手就撓清寧的咯吱窩。

“哈哈哈。”兩人頓時鬧成了一團。

吃了午飯,又說了會話,黃巧衣才與連氏告辭。

孫氏是進了宮,盡了自己的力了。

孫玉雪知道了,沒得又是砸盤子摔碗鬧了幾日。

“玉雪啊,你不急啊,把身子養好了再說,這皇上沒有答應你與斐兒的親事,可是你斐表哥如今不是也還沒有任何的消息傳來嗎?你身體養好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沒得皇上到時候就改變了主意了呢?如今皇上正是煩着四皇子的事情呢,暫時是不會有心情來考慮你斐表哥的親事的。你好好地聽話,乖乖地養傷。”蔣氏了不得是好一番勸說。

聽了蔣氏的話,孫玉雪這才安靜了下來。是啊,雖然沒有答應,可是斐表哥的親事一日沒有定下來,她就有希望。

於是擡頭看向蔣氏說道,“母親,那您幫我。”

“嗯,娘一定幫你。”蔣氏點頭。

於是蔣氏又走一趟國公府,拿出了孫老夫人出來,與孫氏說蘇家與孫家的聯姻,要孫氏想辦法。

又拿那個老虔婆出來說事!孫氏聽了就心裡有些不悅,喝了一口茶,說道,“嫂子,不是我答應,我也是盡力了,斐兒的親事,我說了不算,如我說了算。”

“那就讓國公爺說說。”蔣氏笑着說道。

“國公爺也沒用。”孫氏道,挑着眼睛看了眼蔣氏,“這孫家與蘇家聯姻,不一定非得斐兒那孩子,嫂子,謙兒也是到了說親的年紀了。”

蔣氏蹙了眉頭,“你的意思是,要玉雪嫁給謙兒?”

“大嫂,謙兒這孩子是怎麼樣,你也是打小就看着的,如今國公爺正值是壯年,雖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孫氏若有深意地看了眼蔣氏,然後又是喝了口茶,優雅地抽了帕子,擦了擦嘴角,“大嫂,你回去好好想想。”

是啊,這蘇斐沒了生母,這國公爺正值壯年,蘇斐有皇上的聖寵,可這伴君如伴虎!蘇謙可是孫氏親生的,又自小就非常得國公爺的寵愛,蔣氏臉色凝重了起來。

董啓俊四人在順天府關了五六日就被放了回去,不過幾日的光景,四個人瘦得皮包骨,家人幾乎都認不出來。

董啓俊是喝喝着要告順天府杜大人嚴刑逼供他,可也是隻哼哼,四個人是受了錐心的刑,可惜那銀針一根根細得跟頭髮似的,手指頭連針孔都看不到。

回去後,四人好吃好喝地歇了一晚,翌日就勾肩搭背地去了青樓,許是一時縱慾,陳四公子直接在青樓女子的身上嚥了氣。

沒幾日,另外兩個接二連三地出事一個在家裡的園子裡磕到了腦袋,另一個掉了江,兩人相繼送了命。

董啓俊嚇得門都不敢出,生怕下一個是輪到自己,董家的老夫人,夫人只當是他在牢裡衝了什麼,忙火急火燎地請了道士和尚到家裡做法。

因爲燕回樓搜出了那些冊子,朝廷上,四皇子的勢力幾乎直接往下滑,四皇子最後自請去守皇陵,轟動了一時的案子才落幕。

而下毒一事燕回樓與一品酥的掌櫃背了黑鍋,判了秋後處斬。

燕回樓被查封,然後被拍賣。

一品酥也被建安侯賣了,那地段好,新買主人重新裝潢了一番,在那開了銀樓。

事情一落定,就到了五月中旬,二十一,這日,皇后娘娘派了人過來接清寧與李芸娘母親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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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差兩千,餓死了,先去吃飯,等會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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