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是而已。
這船果真是程家的,程墨本就打算在她們面前得瑟一下,沒想到許華濃正巧搔了他的癢。
船上已經備好了各種瓜果小吃,北方冬日裡這些東西都稀奇的很,不過,有錢人家費點力氣就能弄到的東西。
許雨倒是來的簡單,又是個歡快的性子,三言兩語便是拉着程墨去了船尾去瞧湖,湖有什麼好看的?許華濃也不揭穿她倆,也不跟着,反而是自顧自的站在了船門口,隨時都能跳上岸邊。
在船口這裡,都能夠聽見他們兩人的調笑聲來,許華濃本是不想太在意,但是左右一想,這程墨還和自己掛這個未婚夫妻的身份,就這般光明正大的去調戲自個兒的二姐姐,也不知道自己前世的時候是怎麼忍得。
想着,卻又忍不住冷冷一笑,左右她這一世重生過來,就是要來討債的,許家欠她的,該還,程家欠她的,也要還。
至於能討回來多少,那就自看本事了。
卻是不知爲何,心裡突然想起來個人來,又覺着不靠譜,甩了甩頭。
人家到底,也是高高在上的侯爺——對她生幾分玩弄的心思也正常,更何況,她不過就是一個庶女罷了。
這般想着,卻又覺着有些自嘲。
也怪她沒有個根基來,第一眼瞧上的東西,往往配不上的。
“許四姑娘在此,是瞧什麼景色呢?”
卻是在許華濃出神地時候,身後多出來個人兒來,面帶笑容聲線溫和,一股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許華濃的身上,叫許華濃渾身都顫了一下。
下意識的拉開距離,正瞧見程墨在自己身後,許華濃立刻轉頭去看許雨,就瞧見許雨露出半張臉,微微搖了搖頭。
許雨沒搞定?
怎麼會!
程墨有多好色,許華濃自認爲是挺清楚的,但是沒想到,程墨居然能從許雨的糖衣炮彈裡逃脫出來,依舊衝着自個兒過來。
該說他癡情呢,還是找死?
“外頭的天色比較好,只是這大風太冷,吹着骨頭疼。”
許華濃衝他笑了笑,便是不再理睬,不過到底還算是不落下程墨的面子,動作優雅的給程墨倒了一杯茶水。
許雨原本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瞧着的,待到這杯茶水倒下來了,許雨纔是放心的衝着許華濃笑了一下,又側身躲了回去。
大概這是許華濃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給程墨好臉色,這杯茶程墨淺酌了幾口,茶杯淺了,才放到了一邊。
“許四姑娘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小生怎麼瞧不懂呢?”
許是一杯清茶下肚,程墨的眼眸都迷離起來,竟是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昏昏欲睡,緊緊的盯着許華濃,又是一嘆氣:“小生以往,一瞧見四姑娘,便跟着丟了魂兒似的,只說這是一莊好親事,天作之合,但是瞧着四姑娘,似乎沒這個意思,若是四姑娘覺着爲難,小生也不會牽強。”
這一番話說的好聽的緊,又是細細的瞧着許華濃的神色,一邊說,一邊露出滿意的姿態來。
他可算是有一次瞧見了許華濃的正臉了。
自從上一次一別,他就一直惦記,雖說這許華濃地位身份不高,但是這張臉,深的他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無話可說。”
只可惜,許華濃繞了個圈子,又將這個問題拋回來,一眼都不想看。
程墨便是覺着心裡壓了什麼委屈,就開始往許華濃的身邊湊,一雙眼眸緊緊的盯着許華濃那張嬌媚的臉來,甚至呼吸都開始加重。
許華濃估摸着時間是差不多了,便是突然衝着程墨笑了一下。
笑得程墨心尖兒都化了。
“程公子,小女出去叫丫鬟尋些糕點來,一會兒,在陪着程公子如何?”
嬌豔紅脣美女在側,程墨吞了口唾沫,點頭混沌的應了一下。
他已經有些分辨不清楚理智了。
許華濃衝他笑了笑,轉身便走了,婀娜的身子勾的程墨眼眸都開始迷離,卻是身後,許雨悄無聲息的湊了過來。
一場陰謀就此拉開序幕。
許華濃的心理壓着些許情緒,如果這一次的事兒成了的話,那她這輩子,估計就和程墨沒有什麼牽扯了。
不,弄得好的話,程墨說不準兒會成爲自個兒的姐夫,不過,許雨這不是光彩的手段上位的,要是許家的手段做得好的話,許雨還能做個大房,若是做的不好,怕是許雨也要做個姨娘了。
不過,丞相家的兒子,姨娘也足夠許雨的身份了。
這般想着,許華濃故意磨蹭了些許時間,纔是衝着亭子走了過去,果不其然,那些丫鬟都跟沒瞧見自己似的,也不擡頭行禮,也不跟自己招呼。
畢竟他們也都算得上是程墨的女人,況且,他們都是一個府裡的丫鬟,自個兒還算是外人呢,他們估摸着,都想着要聯手對付她了。
心思轉了幾圈,許華濃便吩咐她們:“你家公子說去兩個丫鬟伺候着,再來一個跑趟腿,去外頭醉香樓買點你們公子喜歡的糕點回來,一併送過去。”
說完,又笑道:“我便是在這兒等你們罷。”
又將自己頭上的簪子摘下來,遞給已經站出來打算去買糕點的丫鬟說到:“我身上沒有銀錢,便是拿着簪子給你抵了,剩下的,便是說我賞你了。”
這簪子是個賣相不錯的,拿出去應當也值個十幾兩銀子,而最貴的糕點,也只不過就要七八兩銀子罷了,剩下的銀兩,夠她兩個月的月錢了。
這許家姑娘出手倒是大方,而此處的丫鬟大部分都是窮苦人家出身,頓時對許華濃的態度就熱絡了不少。
倒是有倆丫鬟分外乖巧的就去了哪船艇了,她們得去伺候主子了。
說起來,伺候主子這活兒可是好的,說不準主子一高興了,就能賞賜自己點什麼,或者,主子的性子,再來個一夜風流,她們若是趁機有了孩子,纔是爽利,說不準能得個小妾甚麼的,纔是翻身成了主子呢。
結果,這兩個丫鬟滿懷春色的湊到了遊艇前,卻聽見裡頭傳來了些許動靜。
果然不負許華濃的衆望,纔是片刻功夫,那倆丫鬟才進了船艙,便是傳來一聲尖叫來。
許華濃便是做出來一副懵懂無知驚慌失措的模樣,快步便要衝着那船艙過去,倒是剩下幾個丫鬟,腳力不錯,跑得快,很快就跑到了船艙前頭,也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麼,便是生生將許華濃擋在了外頭,不叫許華濃進去。
許華濃便是惱了,她揮了揮袖子,想要瞧見什麼,但是她個頭太矮了,還是甚麼都瞧不見,竟是跺了跺腳,眼淚都要下來了:“你們攔着我做個甚麼?我家姐姐還在裡頭呢,若是我家姐姐生了什麼三長兩短,你們便是好生等着罷!”
被許華濃這麼一說,那些丫鬟也就沒了主意了,他們到底都只是丫鬟罷了,又沒有個什麼身份,也擔當不起罪責,到時候若是許華濃一口咬定她們這些丫鬟做了什麼,說不準就要讓他們吃了板子了。
活都活不下去。
但是前頭有個心志堅定的丫鬟,還是有些遲疑的擋在了前頭,語氣有些怯懦的說到:“許家姑娘還是等等,裡頭的場景有些混亂,場面也有些,腌臢,怕是姑娘瞧見了不好。”
這話說的倒是中規中矩,許華濃心裡冷笑了一下,面色卻是越發難看:“你胡說個什麼!我家姐姐還在裡頭呢,有個甚麼混亂的,不能叫我去瞧!”
說罷,就擡腳往裡衝,那些丫鬟明面上攔着,但是也不敢深攔,還是叫許華濃衝進去了一小半。
但是裡頭就傳過來程墨的怒吼來。
許華濃就又被那些丫鬟生生的推了出去。
這一場鬧劇最後是以許雨哭哭啼啼的從船艙裡跑出來而結束的,此時,外頭並沒有圍繞着太多看戲的人,許華濃趕緊拽着許雨上了馬車,而電光火石之間,許華濃瞥見了面色發白的程墨,正坐在船艙裡面,旁邊都是散亂的東西。
一眼的功夫,瞧不見什麼更多的,但是許華濃瞧清楚的,是程墨臉上的驚訝和不敢置信。
纔是一上了馬車,許雨便是換了一副模樣,她的臉色蒼白,但是神色卻是足夠得意洋洋的,擡起眼眸的瞬間,更是帶着十足的得意來。
“這一次,倒是謝謝四妹妹鼎力相助了。”
許雨說着,一把拉住了許華濃的手,神情卻有些幽幽的幽怨:“倒是可憐了我了,方纔那程公子有片刻失神,拉着姐姐便是換着妹妹的名字,估摸着,到時候就算是姐姐真的嫁了過去,程公子也是喜歡妹妹的。”
“姐姐何苦這般作繭自縛?”
許華濃瞧了她一眼,冷冷的抽回手:“是怎麼回事,姐姐自己清楚,一會兒回了許家,也請姐姐自個兒說清楚。”
“那藥,可是會被別人發現?”
許雨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這話。
其實許雨也是帶了藥去的,只不過是沒有機會放到程墨的杯子裡,但是方纔許華濃給程墨倒水的時候,許雨瞧得分明,些許粉末順着許華濃的手指,落到了那杯子裡。
許雨不禁有些後悔,卻又有些奇怪。
許華濃竟然這般幫襯着自己,難道,她果真就不想嫁到程家去嗎?雖說那侯爺對她有幾分興趣,但是,到底都是侯爺啊,皇親國戚,怎麼能是他們能高攀的呢?
弄不好,許華濃說不準就嫁不出去了,如果真是這樣,許家是一定不會留着許華濃的,到時候,若是給弄了個外嫁,或者是下嫁——可有許華濃受的了。
但是這到底也是別人的事情,許雨現在要想的,還是怎麼應付好現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