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開始下起了綿綿細雨,阮明心站在廊下看着院子前面的湖水,湖裡養着一池子清荷,聽着英子探回來稟報,“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幾個人一起結伴出去了,說是在波光湖的荷花開得別樣好,許多人都慕名而去了。”
阮明心感嘆,真是一如前世一樣啊,細雨中的荷花真是別樣惹人憐惜,就如同她眼前的,被雨水沖刷的粉色花瓣,那不像是被雨淋,更小時有人拿着沾溼的棉花在輕柔摸摸它們,紅的紅綠的綠,嬌豔奪目。
阮明心輕輕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再也沒有興致看着一池的雨打荷花了別樣紅了。這些都是不吉利的,說她迷信也罷,自從重生之後,她對這些就格外注意以及忌憚了。
立夏後第五日,當日在朝堂上知道詳情的大臣已經有些眉頭,看着那屋檐下一直滴答不停的雨水輕微蹙了蹙眉。
太子鏗鏘有力的聲音猶在耳邊——“細雨十日,之後連續三日將是特大暴雨襲來,帶時候河堤坍塌,農田沖刷,百姓屍浮遍野,流離失所……”
細雨第七日,依舊有百姓看着自家田地裡的糧食着急,在這樣下去根都被浸泡得腐爛了可如何是好?
第九日的時候城中往日來往的繁華再也不在,攤販們不再冒雨支攤,出門賞荷的也不再出門了,或許是膩了,又或許是家中父親對他們說了些什麼。
第十日南慶全國都人民都繃緊了一根弦,太子當日朝堂所言已經在上層圈子流傳了開來,下面的百姓們更是看着自家的糧食發愁,甚至有人用茅草在地裡扎傷了棚子給糧食避雨。
還有就是住在十方河跟穿日河兩岸的百姓們,他們發現河水真的是有些漲起來的趨勢,還有那些牆角的螞蟻從前兩日開始就陸陸續續開始搬家,就連打洞的老鼠都在街上亂串了起來。還有些雞鴨沒能送走的整日在家裡咯咯咯,嘎嘎嘎的亂叫。
起初還有人抱怨管好他們家的畜生,平白打擾人休息。但是誰家的雞鴨都在叫,這畜生要叫,總不能拿根繩子把他們的嘴巴綁上吧。沒辦法,吵吵嚷嚷的不見人聲,只聞牲畜。然後就是開始最後一撥人的強制撤離……
皇帝坐在御書房裡,大門開着,連續下了十日的雨,天氣溫度又降了下去,沒有聲響的寒氣徑直往大開着的門裡面灌,撲到正對着門口的龍椅上。
太子爺同樣緊張,細聽滴答聲,甚至是覺得有些美妙,該做好的準備他都已經做好了。他胸有成竹。
大臣們是真有點覺得大事不妙了,有些按耐不住都結伴上同僚家商討去了。
當天晚上,電閃雷鳴,頃刻間暴雨撲簌而下,迅速果決,一點反應時間都不給人留。
誰都睡不着,爬起來坐在房門前或者窗臺前看雨,閃電照得他們或鬍子花白或皮膚嬌嫩煞白,繃着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下了。至少人糧食能移動的都撤走了。
太子此舉後響不凡,誰人都將他高看一眼了。
阮明心也藉着這場大阮府的威望越加威嚴。
原本嘲笑她的阮家衆人也不可坑聲了,唯一慶幸的還好那不算是阮明心自己親測的,若是如此,誰還敢惹她啊,晚上夜觀星象,一句話就能看透你的生死。
暴雨連續兩日,京中誰人都以爲太子從此高枕無憂獨霸聖寵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暴雨連續敲擊着瓦礫碰碰作響,太子坐在東宮裡也高枕無憂的時候有太監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直奔他東宮而來。
太子認得他,那是父皇身邊得力太監桂公公的乾兒子。太監都是無根之人,平常桂公公可都是將他帶在身邊學習如何侍候人的,今日沒想到他居然過來了。
太子揮手,放他進來。小太監急惶惶,僅是取下斗笠就急匆匆進來了。太子最是清楚桂公公那人最是滴水不漏,沒道理他的徒弟這麼不求上進,還沒問出話來,小太監就已經砰地一聲跪了下去,沾溼了一路水汽。
“皇上有旨,請太子殿下速到御書房議事。”隨後看着太子明顯疑惑還沒動,細提醒道:“太子爺快着點兒吧,衆位大臣們都已經到齊了。”
太子乘着肩攆迅速來到御書房前,下來後僅僅是隻有幾步路依舊是把外衣的袍子打溼了。好在外面還有一件披風,太子繩子一拉解開就扔給了隨行的貼身太監。
進入廳殿裡面果然三品以上的大臣都已經齊聚嚴陣以待看着他,那些眼神很奇怪。氛圍緊繃,彷彿擰緊得空氣都要將這水汽滴下。
太子僅是掃視一眼就低下頭去,如同往常一樣擺袍跪下請安。
皇帝卻看着他沒有叫起,這實在是少有的事。
太子直挺挺的跪着迎視着皇帝的目光,問心無愧。龍騰深深看他一眼,依舊是不忍苛責的,他對這個兒子總是格外的偏心。
“太子起來吧,看看這些奏摺。”皇帝聲音有些無力地將桌上擺着的一堆奏摺遞給邊上一直站着的桂公公。
太子疑惑起身接過,退到一邊,看了皇帝那略帶疲憊的容顏一眼纔將那堆最上面的奏摺打開。
竟然是廢太子的!
太子驚訝,迅速看了皇帝一眼,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第四本……其中居然有一一半都是請求廢太子,另一半則是寫着太子中飽私囊,明借修築河堤工程,實際上暗度陳倉監守自盜。
只有一兩本稍微委婉的說下面的人矇蔽太子,造成工事敷衍了事。
太子翻了下那兩本摺子的落款,原來是姓賀。
皇上不由動怒:“現如今暴雨纏綿不過才三日就兩河決堤,死傷無數。太子,此事你應當作何解釋?”
太子跪下,面色尤帶着驚疑的慌亂,“父皇明察,撥款可修築工事工匠都是兒臣撥下去的,但是兒臣絕無半點私中受賄,這定時中間有人貪賄。”
龍騰大怒,令人徹查。
太子應嫌疑暫時被禁足。
如同前世一樣,連續半月暴雨阻礙了朝廷的救助發放,即便是事前已經將物資轉移,卻只是防患潮水將之轉移到高地,房屋被沖塌,沒走多遠的百姓被淹沒,浮屍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