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宸燁和陸羽珩趕來時,侍女們跪了一地,御醫們仔細檢桌子上的食物。得知龍種已經保不住,這兩人臉色陰沉的可怕,坐在外間,猶如兩座瘟神。
而裡間不時傳來心月的**聲,四個月的胎兒活生生被打掉了, 她怎能不疼痛?那嬌弱的公主如何能受的住這個罪?
御醫已經查出來,食物中並未含有任何打胎藥,而皇后除了這些食物,沒有吃過其他的東西。
葉念惜悲憤交加,問遍了侍女,也不知道那打胎藥到底來自哪裡,如何被皇后服下的。
“來人,這些侍女照顧皇后不周,全部重責五十大棍!”葉念惜發話,她不是沒有憐憫之心,而是這些侍女不夠盡職,竟然連皇后的飲食都沒有把好關。
“公主饒命,奴婢想着那打胎藥可能是來自於書信中。而皇后每日看信都要我們迴避,所以奴婢們根本無法察覺皇后何時服下了打胎藥。”一位侍女疾呼。
“什麼書信?”葉念惜問道。
“那些書信都被公主收在一個盒子裡。”侍女顫聲。
“取過來。”葉念惜發話,親自帶着那侍女進了裡間。
心月躺在**上,她已經聽到外面的話,緊緊抱着一個木盒子,“不要聽這奴婢胡言亂語,沒有打胎藥,我是被人害的,是他們這些奴婢害得我。”
“就是這個盒子?”葉念惜看到侍女點頭,從心月手中奪了過來。
“心月,這件事情不只關係到你的安危,也關係到我車璃國的江山社稷,我一定要查出幕後黑手,爲你報仇,爲你的骨頭報仇。”葉念惜仍然不忘記安慰她兩句。
“這裡面都是嶽年輝給我的書信,是我們的私信,你不能看。念惜,我怎會害自己的骨肉?”心月伸手去搶盒子。
“你放心,若是那侍女說假話,我割了她的舌頭。”葉念惜看到盒子上的鎖子。
一旁侍女嚇得跪地求饒,“奴婢不敢說假話。奴婢那日給皇后端水,看到她從信封裡掏出一小包藥粉,今日早晨倒垃圾時便看到了那包藥粉的紙,奴婢不敢大意,特意收了起來。”說着從懷起取出一張摺疊成紙包模樣的紙。
說話間,安宸燁掀簾子走了進來,直接從那侍女手中拿過紙包打開,裡面已經空了,但是有些藥粉粘在上面,“御醫,進來!”
六位御醫有序而入,接過紙包,仔細端看,聞了聞,最後異口同聲,“的確是打胎藥。”
事情似乎水落石出了。
心月撐起身子坐起來,“是這侍女陷害我,這藥包定然是她的,是她給我下了藥。哥哥,念惜,你們要爲我做主啊。”
“都退下吧。”安宸燁拿過藥包紙放在桌子上。
衆人退下,安宸燁又讓陸羽珩走了進來,“心月是我的妹妹,我多少會有些偏袒,念惜是公主,處理此事多少不便,而你是朝中大臣,皇上最信賴之人,這件事情關乎江山社稷,所以,我一定要你見證這一切,做個證人。”
陸羽珩點點頭,關於安宸燁在宮中住了多日,朝中衆人多有微詞,認爲他想借皇后之手把持朝政,而葉念惜與皇后關係一般,衆人也都猜測公主其實是在暗中與皇后爭權奪勢。所以皇后小產這種事情,必須調查清楚,也必須由自己出面來調查。
葉念惜取下簪子,兩三下就將木盒上的鎖子捅開了,取出裡面信箋。
心月皇后一聲疾呼,“你們不能看我的信箋!”
可是這怎能阻止得了那三人?
半個月的信箋不算多,總共五封信,安宸燁一封一封打開看,前兩封是訴說離別之情相思之意,可是到了第三封,便轉了意思,嶽年輝向心月表達了自己的痛苦,他要娶心月爲太子妃,可是他無法接受心月有了骨肉。
於是第四封信裡,嶽年輝提出,若心月打掉那骨肉,就可以娶她爲太子妃。
第五封信裡,寫明瞭送上一包打胎藥,同時也說明,心月若是捨不得孩子,他們之間就徹底斷了吧。
“這回,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這包着打胎藥的紙,與這信紙一模一樣。那侍女從哪裡找這麼好的紙呢?”安宸燁苦笑。
事情真相大白,心月自己打掉了骨肉,爲的就是要與嶽年輝在一起。這是多麼狠心的妻子?多麼冷血的母親!
葉念惜拿着五封信走到心月面前,她已經無法忍住自己的悲憤,顫抖着手將信遞到她眼前,聲音泣血,“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你爲了和嶽年輝在一起,殺死了我哥哥的骨肉?”
“是,都是我做的。我總不能一輩子孤老在這裡吧?我不能爲了一個孩子,而喪失了一輩子的幸福啊!”心月終於承認了。
啪!狠狠一耳光甩了過去,葉念惜幾乎站立不住,“安心月,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說你要生下這個孩子的,這是我哥哥唯一的血脈!”
五封信,化成碎片,落在心月和葉念惜之間……
葉念惜不能不痛,“那是我車璃國的希望啊,你竟然毀了他!”
“爲了你的骨肉,我心甘情願失去了我的骨肉……”
“你孤老在宮中,還有個孩子可以相伴,而我呢?我什麼都沒有了……”
“心月,你怎麼對得起我哥哥……”
……
句句泣血,嘶聲力竭,葉念惜淚流滿面,癱軟地上……
心月的骨肉沒了,比她自己骨肉沒有時更加心痛,所有的希望都沒了……
安宸燁拍了拍葉念惜的肩,“念惜,冷靜些……”
“我無法冷靜,安宸燁,這就是你的妹妹,你的好妹妹……”葉念惜伸手推開他,將自己的憤恨全部發泄到他身上,就像小時候那樣,她瘋狂的打着他,將自己的鼻涕眼淚全部擦在他的衣衫上,而他一動不動,默默承受着……
可是這一次,安宸燁一把將葉念惜抱到懷裡,緊緊抱着她,將她的雙手箍緊,不讓她動彈,他低聲,“我只有你一個妹妹,只有你一個。”
葉念惜頓時不再掙扎,她靠在他的肩上,哽咽着,“瑾瑜哥哥……”
這一聲哥哥,讓安宸燁忍不住落淚,他知道葉念惜的痛苦,因爲他親眼看到葉念惜將解藥給心月時的堅決,她選擇了放棄自己的骨肉,她將心月的骨肉看的比她自己的更重要,她給這未出世的孩子做衣衫,願意替心月撫養這孩子,她只要心月生下這孩子,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給她自由,放她出宮,可是這一切的一切,換回來的竟然是心月親手打掉了骨肉,葉念惜怎能不絕望?怎能不心痛?
“哥哥,我有自己的苦衷,我是對不起葉啓軒,可是他就對得起我嗎?他那麼早的離開我,丟下我一個人,他那麼狠心,我怎就不能狠心忘記他呢?”心月也是哭,撿着落在**上的碎紙片,那都是她的愛情。
“不要忘記,葉啓軒是爲了救你而死的。若非以爲關在亂石陣中的人是你,他怎會親自去闖陣?心月,你負了他,你不配做他的皇后。”安宸燁冷冷聲音。
心月哭的更加厲害,“那就廢了我這個皇后吧,反正我也不想做了。我以前愛他愛的慘烈,非他不嫁,他死了,我便要守一輩子活寡嗎?我就不能有新的愛情嗎?”
“我也以爲這世上,你是最愛他的人,以爲你會一直愛着他,所以我願意讓你取代阿寧的位置。可是沒想到,你變得這麼快,這麼狠心,連他的骨肉都不肯留下。”安宸燁扶着葉念惜坐到椅子上。
心月終於抹抹眼淚,“陸丞相,龍種沒了,我留在這宮裡也沒用處了,下旨吧,廢了我,我就得到自由了。”
陸羽珩緩緩站了起來,“心月皇后,我不會下旨廢掉你。”
“陸羽珩,你們車璃國還要困着我做什麼?我不想老死宮中,不想這樣一輩子,你若是不下旨廢后,我就懸樑自盡。”心月威脅。
陸羽珩苦笑一聲,“皇后的脾氣不小,只是這掉腦袋的事情,我陸羽珩絕對不會做。廢后聖旨,該由皇上親自下達,而非我一介臣子可以代勞的。”
“陸丞相,給她自由吧。她不配做我哥哥的皇后。”葉念惜已經止住悲傷。
陸羽珩一愣,看向葉念惜,“公主沒有看到那封信嗎?”
“什麼信?”葉念惜望着桌子上的空木盒,嶽年輝給心月的五封信她都看過了啊!
安宸燁從懷裡取出信箋,“她還沒來得及看呢。不過這封信,我倒是認爲讓心月皇后先看纔對。”說罷,遞給了心月。
一封給陸羽珩的信,怎的讓心月皇后看了?
葉念惜納悶,只見心月那痛苦的表情變得更加痛苦,她甚至露出了恐怖眼神,厲聲尖叫,“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這封信是假的,你們騙我,你們故意讓我後悔……”
安宸燁將信從心月手中收回,遞給葉念惜,“這字跡我永生難忘,是他的!”
他?是誰?葉念惜已經猜到三分,忍住心中的不安,接過信箋,只是一眼,那熟悉的字體就讓她忍不住激動,“哥哥,他沒有死?”
信箋末尾幾個字:葉啓軒親筆。
葉啓軒還活着,阿寧也活着!
這封信,讓葉念惜悲喜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