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馮史宗接了旨,韓欒便笑呵呵地扶起他再說:“皇上知道淑妃娘娘就在裡面,當然,這杯賜給蘭陵王的酒就是要娘娘親手伺候王爺喝下去的。”
“可是…”馮史宗遲疑問道:“可是爲何是公公您…”
“哈哈,馮大人,有些事情不需要知道那麼多,你只管照聖旨上面的做就是了。”韓欒輕蔑地說道:“皇上說得再清楚不過了,這酒你就拿進去給娘娘吧。本公公在此等候你們的好消息。”
馮史宗看着韓欒身邊的小公公,小公公手裡託着漆盆,上面放着一杯斟滿酒的酒杯,濃郁的酒香飄飄然然地yin*着某些人犯罪。馮史宗嚥了咽口水,又警惕地望了一眼悠然自得的韓欒,然後轉過身領着小公公走進了天牢。
聽到外面人的吆喝,馮佑憐和鄭歡喜頓時戒心四起,高恭允更是害怕皇上會責怪馮佑憐,當他們知道馮史宗帶着韓欒的人走進來後,大家紛紛站立在高恭允身前,似乎馮史宗帶着牛鬼蛇神將要取高恭允的性命。
馮史宗恭恭敬敬地說道:“娘娘,聖旨說讓您伺候着蘭陵王喝下這杯酒。”
“什麼酒?”鄭歡喜警惕地怒問:“哼,皇帝有那麼好心?他猜到我們會在這裡,更加不可能送酒過來。”
高恭允有些釋然,他對這杯酒瞭然於心,馮佑憐瞟了一眼高恭允,心知不妙,但是她不敢妄下推斷。
無緣無故地賜酒,一定非好事。
這是在場所有人最壞的想法,只是不明白爲何皇上會刻意吩咐讓淑妃娘娘伺候蘭陵王喝下去,也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聖意。
這似乎是高煒給馮佑憐最後一線希望,也是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只要馮佑憐將這杯酒交給了蘭陵王,他會忘記所有,他會將全心的寵愛再一次賜給這個女人。
一直坐在龍椅上的男人默默地等着迴應,他沒有過往的自負,第一次被驚慌籠罩,這種陌生的感覺一步步吞噬着他的尊嚴,他閉上眼,耐心一點一滴地燃燒着。
馮史宗將漆盆遞給了馮佑憐,她垂下眼臉,哀愁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鄭歡喜就是再笨也看出端倪,她衝上去對着馮佑憐說道:“憐兒,難道你忘了四爺對你的恩情嗎?”
“我…”馮佑憐沮喪地別過臉,爲難地搖了搖頭。
“我知道,這是皇帝的手段,你們都爲難。”鄭歡喜回首看着高恭允,悽笑說道:“四爺,不管他們還記不記得您的恩情,我鄭歡喜這輩子都會將您銘記於心。”
“歡喜。”高恭允緊張地看着她,猜不透她想幹什麼。
鄭歡喜又望着猶豫不定的馮佑憐說道:“一切就拜託你了,憐兒。”
語畢,鄭歡喜搶走小公公手中的酒杯,仰頭飲下去。
“歡喜…”高恭允趕緊撲過去抱着鄭歡喜,馮佑憐連忙握住鄭歡喜的手,問道:“怎麼樣了?”
酒杯哐當掉在地上,碎了,驚得所有人心神不寧。
馮史宗搖搖晃晃地後退,不敢靠近他們。聽到馮佑憐和高恭允呼喚自己,鄭歡喜才知道自己並沒有死去,喝了酒,她只感到喉嚨處一陣溫熱,酒很香甜,沒有其他的味道,身體各處也很正常。
鄭歡喜雀躍地站起來,笑哈哈地說道:“我沒死,我沒死…不是毒酒,這不是毒酒…”
“拿下他們。”緊跟着趕來的韓欒對着天牢裡的人大聲喝道,身後的侍衛全都衝進來圍着他們。
“韓欒?”馮佑憐厲聲叱喝:“你好大的膽子,你知道本宮是誰嗎?”
“當然知道,淑妃娘娘,皇上交代過了,如果您按照聖意將酒遞給了蘭陵王,那麼您依然是淑妃娘娘,只不過…”韓欒獰厲地笑道:“只不過,您並沒有這麼做,所以皇上的下一道旨意就是要將你們全都抓起來,不管怎麼說,您都是馮淑妃,奴才也不想傷了娘娘,如若你們識趣的話,就束手就擒吧。”
鄭歡喜激動地拿出自己藏在衣袖中的短刀,對着韓欒吼道:“哼,想對付我們,沒那麼容易,你告訴狗皇帝,我們絕不會屈服的。”
“歡喜,不要衝動。”高恭允拉住鄭歡喜,不想她出去送死。
德喜和蟬兒退下來,站在他們身邊,說道:“主子,不如我們衝出去吧。”
“好,四爺,我們殺出去吧。”鄭歡喜更加欣喜,拔刀就要衝出去,就在此時,她腦門氣血上升,四肢發軟,走了不到兩步就退了下來。高恭允方覺不妙,立刻上去攙扶,只見鄭歡喜七孔都在流血,馮佑憐看着歡喜七孔流出怵目驚心的鮮血,不由得尖叫出聲。
“啊——”蟬兒也害怕起來,躲在馮佑憐身邊,哆嗦唸叨:“那是毒酒…”
鄭歡喜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她只感到自己全身下墜,哪怕是倚靠在自己最信賴的男人身上,她還是承受不住力量。
馮佑憐跪在她身邊,抽泣起來:“歡喜…歡喜…”
高恭允不可思議地盯着懷中的女人,他溫柔地抹去她臉上瀰漫着的血漬。
“四爺…”鄭歡喜無力地呻吟着:“四爺…”
“歡喜…”高恭允撫摸着鄭歡喜漸漸冷卻的臉頰。
“哼,上。”站在牢外的韓欒纔不會管他們心情如何,依然堅持要拿下馮佑憐他們。這個時候的高恭允知道自己不能再任由擺佈了,他將中毒的鄭歡喜交給德喜,並且吩咐道:“德喜,你照顧他們先離開,這些人就交給我吧。”
“是,蘭陵王。”德喜背起鄭歡喜,然後拉着蟬兒躲開來襲的侍衛,當然是高恭允用腳踢開了無用的這些侍衛,由於沒有算到他們會反抗,隨韓欒進來的守衛並不是很多,一兩下就被高恭允擊倒,高恭允知道這樣走出去一定不容易,於是挾持了躲在一旁的韓欒。
“讓開,否則我殺了你。”高恭允惡狠狠地衝着韓欒吼道。
“你們都讓開,快,快…”韓欒知道自己生命受威脅,嚇得語無倫次,要知道如果他今天讓這些人逃跑,就是救下了他這條命,也不一定能活着見明天的太陽。
“四爺…”馮佑憐不想高恭允傷及無辜,看到他挾持了韓欒,她更加心慌不已。
“憐兒,帶着他們先出去。”
“嗯。”馮佑憐和蟬兒護着德喜走出了天牢,外面的侍衛們拿着劍不敢貿然上前,高恭允擰起韓欒一邊走着一邊冷喝:“走,讓他們走出廷尉府,否則我饒不了你。”
“啊…”一直躲在一側的馮史宗還算清醒,聽到高恭允提出這樣的要求,於是走出來制止說道:“不行啊,皇上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哼,那我就血洗廷尉府,你們一個都逃不掉。”高恭允震懾着馮史宗,這等小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下去,下去…”韓欒心繫自己的小命,見馮史宗惹怒了身邊的人,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他衝着馮史宗喊道:“馮大人,你就聽他的話,退下吧,皇上也沒說要了他們的命啊,如果不聽他的話,他可是會要了奴才的命啊。”
“韓公公…”馮史宗全身戰慄,既不敢退下也不敢上前,就這樣兩方人相持不下。
“放了他。”黑幕之中傳來急促的呼吸聲,大家紛紛扭頭,將目光轉移到漸漸走出來的人身上。
蟬兒鬆開德喜的手,微微開啓嘴脣,剛要說話,卻被來者搶了先,說道:“四爺。”
“薛孤?”高恭允猝然一驚,提高警惕,朝着薛孤說道:“你也是來對付我的人?”
“皇命在身,身不由己。”薛孤一隻手握着劍,劍刃朝後,慢慢地移動身軀。
“薛大哥。”馮佑憐走過去半步,着急地說:“不要這樣,我不想看到這樣。你們都是好人,不應該爲敵。”
高恭允推開了韓欒,拉住馮佑憐說:“不要過去,他會帶你走的。”
馮佑憐心裡一沉,彷彿歷史再一次重演,她還不曾忘記,當初就是因爲薛孤帶兵趕來纔會分開了她和四爺,難道還要再上演一場嗎?
這一次,高恭允不會讓薛孤再帶走她了,他緊緊摟住馮佑憐,肅然說道:“薛孤,我一直敬重你這個朋友,但是我不會讓你第二次帶走她。”
薛孤陡然想起當年自己從寶林寺搶回馮佑憐時的場景,突然間看到高恭允的身影,他有着恍然大悟的感覺,莫非當年在寶林寺的刺客是…
“難道是你?”
“不錯,如果憐兒不會進宮,那她一定是王妃。”高恭允毫不避諱地說道:“當年,我們失之交臂,今日我們不會重蹈覆轍。”
“對不起了,四爺,我不會讓你們逃出去的。”薛孤凜然說道。
“薛大人。”蟬兒走出來,憤然罵道:“難道你要殺了馮主子和四爺?難道你忘了他們的恩情?難道…”
“蟬兒?你怎麼也在這裡?”薛孤驚訝地反問。
“奴婢是馮主子身邊的宮女,當然也在這裡,今天你要對付主子,那就從奴婢身上先殺過去吧。”蟬兒氣鼓鼓地說,馮佑憐趕緊拉住衝動的蟬兒,勸道:“你不要再添亂了,薛大哥不會這樣的,蟬兒,此事不關你的事情,我不小心將你牽扯進來,你不如乘此機會過去薛大哥那邊吧。”
“不。”蟬兒回首說:“蟬兒不會同流合污的。”
薛孤聽到蟬兒的話,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倒成了她的仇人了,這是唱的哪出嘛,一邊是皇命,一邊是朋友,他該如何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