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軟禁在皇上寢宮的皇子,一共有七位,轉眼的功夫,死了一個,被送進宗人府兩個,就剩下四個。
剩下的四個,不得不開始考慮,下一步太子會如何對待他們。
爲此,次日清晨,三位皇子就先後派人請了秋無痕不下十次,催促他過去給皇上請安。秋無痕的部下,卻不肯讓任何人打擾九殿下安歇,藉口九殿下身子虛弱,硬是拖到了快中午的時候,秋無痕纔算是睡醒。
“主上,她一直沒有出房間,可能還在休息,早晨送過去的飯菜,也放在桌案上沒有動。”
“嗯,走吧,去給父皇請安。”
秋無痕被擡着進入寢宮時,三位皇子已經是望眼欲穿,恨不得一把抓住秋無痕的手,和他研究如何能逃過一劫。
太子也不用做什麼,只要把他們一直軟禁在這裡,等到太子登基即位之後,哪裡還有他們的活路。隨便找一個什麼罪名,都能殺了他們,或者把他們送入宗人府,永遠圈禁起來。
即便不是如此,誰知道皇上的病情,什麼時候能有好轉?
一直沒有好轉,他們被軟禁在這裡,難免不會出錯。
他們誰也不敢說,能一直守身如玉,熬過這一個個漫長而無聊的日子,不去被寢宮中那些水靈靈的宮女所吸引。
秋無痕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冷眼旁觀幾位皇子的表情,他素來不近女色的名聲在外,所以幾位皇子看到秋無痕這副表情,心中都是暗恨不已。
昨日太子兩次到寢宮,對秋無痕的態度,分明和對他們有所不同。至少在表面上,太子仍然器重關心秋無痕,秋無痕說話行事,也是站在太子的立場上。
“含香,主上命你過去。”
厲鬼雙臂抱在胸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月傾顏良久才說出這句話,經過昨日的事情,他對月傾顏也是刮目相看。
這個女子的忍耐力,果然可怕,他見過多少被主子用過那種蠱蟲的人,沒有一個能熬過一次蠱毒發作時的痛苦,最後都低頭拜伏在主子的面前,俯首稱臣。
她,該是用了多少毅力,才能熬了過去?
月傾顏淡然從厲鬼身邊走過,此人武功內功之高,她不是他的對手。
如今在皇宮中,沒有出去之前,仍然被妖狐殿下控制在手中。
“拜見主上。”
她躬身施禮漠然說了一句,臉上表情平靜雲淡風輕,似乎昨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從她梨花般雪白失色的小臉上,秋無痕知道她仍然有些虛弱,熬過了午夜,熬過了蠱毒發作,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和體力。
“避毒珠你放在什麼地方?”
“屬下放在皇上的寢宮中,主上可是要屬下取出來?”
“先不必取出來,太子派人嚴密搜查,放在父皇的寢宮十分穩妥。昨日你說,你能找到殺死五皇子的人,可是在那個人的身上,留下了什麼線索?”
“是的,只是那是昨日的話,今日屬下恐怕未必能找到那個人。”
“爲何?”
“因爲昨夜有兩位皇子,還有他們的侍從,都不見了。”
“你以爲,會是他們殺了
五哥?”
“也許。”
月傾顏淡淡回了一句,目光轉向窗外的天空,看着悠悠白雲。
“你在恨爺?”
“不恨。”
她真的不恨嗎?
這個問題,連她自己都無法回答。
沒有愛就沒有恨,她如果恨秋無痕,是否說明她還愛着秋無痕?
或許是不恨的,站在秋無痕的立場,想得到月光寶鑑,用蠱毒來控制她,也是情理之中。
“玉山身上的毒,該及早爲他解除,他如今已經入朝爲官,這幾日,也該入宮來給皇上請安。”
月傾顏沒有回答秋無痕的問題,她自然也希望林妹妹可以及早清除體內的毒素,健康起來。但是如今寢宮守衛森嚴,想把避毒珠送出去實在太難。皇宮內外盤查極嚴,出入皆要搜身,太子是在尋找月光寶鑑和避毒珠。
連鐵血,出入皇宮也要被嚴密搜身。
“等玉山入宮,到這裡給父皇請安,你把避毒珠交給他。”
“是。”
她的語氣恭敬中帶着疏遠,可能是不想再一次品嚐蠱毒發作時的痛苦,她用着屬下的禮儀和態度回答他的話。
他卻寧願她一如平時那樣,調皮囂張地叫他“妖狐”,你,我,那樣沒有規矩地說話,和他頂嘴,說幾句氣他的話。那樣的她,古靈精怪靈動誘人,讓他回味無窮。
現在的她,仍然是那樣的絕色傾城的容顏,脣邊也帶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卻透着冷淡客氣的疏遠,笑容清淺如煙雲,眸子一片朦朧看不清她的心思。
“過來。”
他伸手,不甘心這樣和她拉開距離,他曾經對她說過潔癖是僞裝的,實際上有一半是僞裝,一半是真的。他一直不能接受有任何人和他太過的接近,尤其是女子。
月傾顏站在原地淡然一笑:“主上有什麼吩咐,請吩咐就好,屬下還是和主上保持一定的距離爲好。”
秋無痕咬牙盯着月傾顏,她要和他保持距離!
“蠢女人,過來,爺命令你過來!”
“如果屬下不過去,是不是主上就要催動蠱毒發作來懲罰屬下?”
一雙眸子如同蒙上了一層霧,沒有了平日的璀璨和明亮,她用這樣的目光淡淡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看着他,又似乎沒有看他!
“富貴候前來給皇上請安。”
一聲悠長的呼喚聲中,林妹妹金玉山終於被擡進了皇上的寢宮,太子親自作陪,陪同金玉山進入皇上寢宮,給皇上請安。金玉山的排場的確不小,能驚動太子親自相陪,他是滿朝唯一的一個。
能進入皇上寢宮,給皇上請安,探望皇上病情的,他也是爲數不多的幾個人之一。
幾位皇子急忙起身迎了出去,他們迎接的當然不是金玉山,而是太子。
太子談笑風生,扶着金玉山的軟榻,親自陪同在金玉山的身邊。幾位皇子本來希望有機會和金玉山攀談幾句,看到太子都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太子肯親自陪同金玉山到皇上的寢宮來,一是向金玉山示恩,二也絕了幾位皇子想和金玉山套近乎,利用金玉山和外面通傳消息的念頭。
“微臣,給幾位殿下請安。“
金玉山微笑着,靠在軟榻後面半躺着向幾位皇子抱拳,算是施禮。
幾位皇子當然都不會得罪金玉山,也都笑着抱拳還禮,請金玉山先去給皇上請安。
衆人跟在後面,太子當先走了進去,等給皇上請安之後,太子和金玉山坐定,幾位皇子也被賜坐。
“太子殿下,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微臣看皇上病情沉重,恐怕難以在短期內好轉。如今南方水災尚未平定,北方戰事又起,豈可無人主持朝政。微臣以爲,太子殿下該及早即位纔是。今日羣臣上表,恭請太子爺早日即位,此乃是人心所向,大勢所趨,請太子爺早下決斷。”
金玉山神色肅然,說了這番話,幾位皇子的心,立時提了起來,紛紛偷窺太子的神色。
“父皇病重,本太子哪裡有什麼心思登基即位,只是羣臣連連奏請,讓本太子十分的爲難。”
金玉山輕笑,目光從幾位皇子身上掠過:“不知微臣這番話,幾位殿下以爲如何?”
這句話,分明是在將幾位皇子,要他們在太子的面前,明確表態。
秋無痕忽然翻身,從椅子上跌落在地,跪了下去:“臣弟懇請太子殿下即刻登基即位,以安天下,以安社稷。臣弟,叩請太子殿下俯允。”
另外幾位皇子,不得已也都撩衣跪倒,同聲懇請太子即刻登基即位,心中縱然有千般不願,被bi到如此地步,也不得不違心地說出這番話來。
太子俊美的臉上露出微笑,親手把幾位皇子攙扶起來,撫慰了幾句。
月傾顏跪在秋無痕身後,位置正挨着金玉山,悄然趁此機會,將避毒珠暗暗塞入到金玉山的手中,用手指在金玉山的手腕上,飛快地寫了三個字“
避毒珠”。
金玉山神色莫名,伸手捂住脣輕輕咳嗽了幾聲,將避毒珠塞入口中。
避毒珠放在其他的地方,終究不安全,放在嘴裡,即便是出宮被搜身檢查,也不可能搜查出來。
兩個人目光飛快的交錯,誰都沒有說話,也沒有露出表情。
“未知太子殿下,準備何時即位?若有用臣弟效勞之處,臣弟自當竭盡全力,爲太子殿下效勞。”
秋無痕恭敬地說了一句,被月傾顏攙扶着坐在椅子上,微微喘息起來,似乎病弱不堪。
“九弟有心了,九弟身子沒有復原,便先在這裡安心養病,在父皇病榻之前盡孝吧。登基之事,自然有別人去安排,九弟身子要緊。”
金玉山笑道:“諸事都已經齊備,就等太子殿下昭告天下,選定吉日良辰登基即位。微臣看,七日之後便是黃道吉日,不如便定在七日之後如何?”
太子笑道:“玉山,我看你比我還要着急,此事等我和羣臣商議後再定。玉山,你身子不好,給父皇請過安後,便先回去休息吧。”
幾位皇子目送太子起身,心中好似滾油煎一般,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七日,只有七日了嗎?
“啓稟太子爺,昨日送去宗人府的兩位殿下,羞愧畏罪自殺身亡!”
門外,忽然傳來有人通稟的聲音,幾位皇子如中雷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