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兩人洗了熱水澡,就去睡覺了,昭夢無事一身輕,但是傾城卻是怎麼也睡不着,翻來覆去了一夜。
翌日一早,只睡了一兩個時辰的傾城又是早早就醒了,她卻是覺得頭痛欲裂,遂躺在牀上眯着眼,享受着這難得的寧靜,倏地,卻見着一個亮黃色的身影走了進來,她正欲開口喚昭夢,卻發現來者是如意公主。
頓時,傾城半仰的身子坐了起來,關切道:“主子,這麼早您怎麼來呢?”
如意公主今日穿着一襲新衣,看着傾城還躺在牀上,不由得訝異說道:“呀,你怎麼還沒起牀?可真是個大懶蟲,你忘了,咱們今日要去給蘇主子賠禮道歉,既然昨兒是你跟她說這事兒的,今兒你怎麼能不去呢?”
傾城這纔想起了這事兒,只覺得頭疼的更加厲害了,但還是說道:“那我,奴婢現在就起來,主子,您先出去等一會兒吧!奴婢馬上就出來!”
如意公主笑着點點頭,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傾城長嘆了一口氣,這纔開始梳洗打扮了,等着她出去的時候,如意公主已經帶着昭夢在屋子裡坐着,旁邊還堆着一些子禮物,一看就知道在等她一人了。
她忙走上前去,笑着對如意公主道:“讓主子久等了。”
如意公主對這事兒一點都不介懷,笑着起身,卻看見了傾城眼瞼下一片青紫,卻是訝異道:“怎麼,你昨晚上沒睡好嗎?”
方纔傾城照鏡子的時候看到自己這個模樣也是嚇了一大跳,可她到底不想讓旁人爲她擔心,如今更是笑着說道:“是因着太過於開心了,所以這纔沒睡好,主子不必爲奴婢擔心。”
如意公主聽見這話才點點頭,道:“既然這樣,那咱們走吧!”
因着事先拍了小丫鬟前去送過信兒,所以蘇主子也是準備了一番,屋子裡擺上了紅梅,桌子上也放上了些點心,屋子裡暖哄哄的,差點就讓傾城也放下了防備,以爲這事兒蘇主子不打算追究了。
如意公主心裡高興,臉上也寫滿了雀躍,道:“如意見過蘇主子。”
“起來吧!馬上都要成爲一家人了,何必拘禮?”蘇主子坐在如意吉祥雕花椅上,背靠着大紅金線蛇蟒紋靠背,今日卻是穿上了一件暗紅色的襦裙,看起來多了幾分端莊,多了幾分高貴,但也多了幾分高高在上。
如意公主聽聞這話,臉又是微微一紅,但她到底是沒有忘記今日所來到底是爲了何事,忙叫昭夢帶着禮物上前,道:“今日如意前來是要謝謝蘇姐姐的,昨日昭夢有錯在先,可蘇姐姐卻是不計前嫌,着實讓如意心中過意不去,所以今日帶着昭夢前來登門道歉,希望蘇姐姐能夠大人不記小人過。”
蘇主子笑了笑,卻是什麼話都沒說,垂下眼瞼看了眼那些禮物,不過是些尋常貨色罷了,不過如意公主能夠拿出這樣的東西來,怕已經是傾盡芳華園所有,如今她倒是有些明白爲何傾城這樣能幹,依舊能夠對如意公主忠心耿耿了。
見着蘇主子的模樣,原本滿腔興奮雀躍的如意公主倒是有些摸不着她到底是什麼意思了,昨個兒傾城不是說蘇主子不打算將昭夢交給王妃娘娘嗎?莫不成過了一夜,蘇主子的意思又變呢?
想及此,她心內更是多了幾分焦急,道:“蘇姐姐,怎麼,這些禮物你都不喜歡嗎?”
蘇主子搖搖頭,嘴角含笑地看向瞭如意公主,道:“不是,這些東西都很好,也足以看出瞭如意妹妹的心意,只是……”
話說到一半,她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只是有些踟躕地看着如意公主,欲言又止。
如意公主這下子可是急了,拉着蘇主子的手,懇切說道:“蘇姐姐,可是什麼?若是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就是了,如意知道昨兒的事兒本就是昭夢不對,但是蘇姐姐你要知道,若是這件事真的交給了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按照規矩可是要將昭夢交到宮裡去的,這樣一來,怕是昭夢就沒命了……”
說着,她只覺得鼻子一陣發酸,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蘇主子不動聲色地看了傾城一眼,見她臉上也寫滿了焦急,心中更加篤定了,這才緩緩開口,“不瞞如意妹妹說,其實我昨兒面對着你身邊丫鬟傾城的時候的的確確是想不打算追究這件事了的,但是昨晚上孫大夫來給香秀上藥的時候我在旁邊瞧着,怕是香秀這輩子臉上都會落疤了,人心都是肉做的,如意妹妹心疼自個兒身邊的丫鬟,我又何嘗不是呢?更何況香秀伺候我這麼多年了,一直像我的妹妹似的……”
到了最後,她已經哽咽了,好像她字字句句所說的是真的似的。
傾城見此場景,已經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當即更是說道:“蘇主子,您所說的話大家心裡都清楚,只是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即使將昭夢交出去,香秀臉上的傷口也不會好的,
不如這件事蘇主子好好考慮一番?”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照你這麼說,普天之下所有犯了錯的人都可以逍遙法外呢?殺人犯也大可以說反正殺的人已經死了,何苦在搭上一條性命呢?”蘇主子昨兒對傾城恩威並施了一番,可是見着傾城的意思卻是一點表示都沒有,老虎不發威,當真把她當成病貓呢?對於傾城這顆棋子,她是勢在必得,“傾城,你說我說的是不是?”
這話是一點錯都挑不出來的,傾城心中苦澀,但面子上還是揚起一片笑容來,道:“蘇主子說的極是,是奴婢莽撞了。”
見此情形,如意公主可是嚇着了,在她們看來,還沒有傾城搞不定的事兒,如今連傾城也在蘇主子這兒吃了癟,那昭夢可是必死無疑呢?
想及此,她更是緊緊攥着蘇主子的手,因着太過着急,連眼圈都有些微微泛紅,“蘇姐姐,如意知道昭夢這次錯了,可是你就看在蕭姐姐沒了的份上就給她一次機會吧!昭夢是蕭姐姐的貼身丫鬟,若是蕭姐姐有在天之靈,一定會感激你的。”
蕭主子是寧王府中的老好人,除了先前的夏主子,怕是闔府上下沒有誰不喜歡她的了,但是蘇主子卻不是平常人,要不是因爲她,燕主子當初也不會溺死了蕭主子的第一個孩子,若是平常人對蕭主子有幾分惻隱之心這還說的過去,但是蘇主子,卻是不可能。
但因着她平日都是給人一種賢良大度,與世無爭的模樣,現在自然是佯裝一幅悲慼的模樣來,拍了拍如意公主的手,淡淡道:“正是因爲昭夢之前是蕭妹妹的貼身丫鬟,是如意妹妹身邊的貼身丫鬟,我這才網開一面的,要不然,現在昭夢怕已經沒有了活命。”
幾句話繞來繞去,她一直不說到底會不會將昭夢交了出去,也不說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辦,就這樣,一直與傾城打着太極。
傾城對於這事兒的原因是心知肚明,如今她卻是沉着應對,想着這事兒到底該怎麼辦纔好,畢竟首要關頭是要蘇主子不對昭夢這事兒追究到底。
如意公主依舊懇切的哀求蘇主子,但蘇主子依舊如方纔那般,不斷地迴避着。
這會兒子她見着傾城遲遲不表態,更是說道:“罷了,如意妹妹你也不必求我了,昨兒的事情雖只是昭夢與香秀之間的爭執,但說到底這事兒到底發生在寧王府中,理應有王妃娘娘處置,就算是王爺知道了這事兒,怕也會不高興的。”
如意公主頓時傻了,一直抓着蘇主子的手無力鬆開,而一旁的昭夢更是身子一歪,若不是傾城眼疾手快,怕是她這會兒子已經摔倒在地了。
等着傾城將昭夢扶着坐在了就近的椅子上,她才直直看着蘇主子,一字一頓地說道:“蘇主子,俗話說的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現在只要您肯放過昭夢一命,不論是主子會對您心存感激,就是芳華園中的所有人都會感激您的,日後但凡是您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大家一定不會推辭的。”
“此話當真?”等了這麼久,蘇主子終於等到了這一句話,心裡卻是冷笑道,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拿什麼跟她鬥?
如意公主根本就不知道她與傾城之間到底有什麼事兒,如今一聽到這話,更像是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不住地說道:“當真,一定當真。”
只是蘇主子對於她的話卻是熟視無睹,只是將眼光掃過她,盯着不遠處站着的傾城,傾城見自己這次真的是躲不過了,這才微不可察的點點頭。
見着傾城表態了,蘇主子臉上的笑容綻放的更加燦爛,說道:“罷了,就當這次是爲了如意妹妹,管他是王爺責罵我,還是王妃娘娘責怪我,都不管了!”
聽到這話,如意公主開心的像個小孩子似的,一個勁兒說道:“謝謝蘇姐姐,謝謝蘇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