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夢點點頭,咬了口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說道:“她能生出什麼幺蛾子?如今王爺也不喜歡她了,怕是她鬧到哪兒也無人理會她了,再說了,就算她想害主子,不還有咱們盯着嗎?”
傾城頓了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秋主子身後有燕主子撐腰這種話自然是不能說的,畢竟她從不是喜歡猜測的主兒,關於秋主子與燕主子之間的關係,大家也只是猜測而已,這種事兒沒有證據也是說不準的。
雖說燕主子也不算聰明,但傾城卻是不敢大意,當晚便守在院子裡一夜,秋主子半夜也曾想偷偷溜出去,但是見着傾城在院子裡守着,只是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又回屋子裡去了。
翌日一早,王妃娘娘的旨意便下來了,說是秋主子不遵守規矩,降爲賤妾,遷至瀟湘苑居住。
秋主子自然是哭哭啼啼的不想搬走,說什麼除非是王爺來見了她一面,她才肯走,誰知道卻被長歌一句話頂了回去。
長歌冷笑着,頗有些倨傲地說道:“您想要見王爺,那也要看看王爺想不想看見您,王爺整日日理萬機的,又哪能是您想見就能見得呢?王妃娘娘說了,您犯下了這樣的錯,就好好去瀟湘苑裡閉門思過吧,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就什麼時候回來。”
其實她的這番話只不過是個託詞罷了,畢竟寧王府中的人都知道,凡是去了瀟湘苑的人不是想回來就能回來這麼簡單了,畢竟那種冷僻的地方,能被人想起來就算是不錯了。
寧王府緊靠着一座大山,而瀟湘苑正是坐落在那半山腰上,上山下山都要耗費大半個時辰,誰沒事兒會去那種地方呢?
一想到自己要去那個地方,秋主子的眼淚當即便流的愈發厲害了,但是長歌是誰?她跟在王妃娘娘身邊多年,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又豈會被秋主子那狐媚樣子所迷糊的?她見着秋主子說什麼都不肯走,便吩咐着隨行的丫鬟們架着秋主子離開了。
傾城站在窗戶邊聽到長歌這樣說,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秋主子在芳華園中始終會有危險存在,既然她現在離開了芳華園,那芳華園又只有她們四個人了,那她們說話做事也不用躲躲藏藏的,想着心裡就覺得一陣暢快!
昭夢卻是樂呵呵地站在窗戶邊不捨得離開,想想也是,她被秋主子死死壓着這麼些日子了,現在見着秋主子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心中自然是開心不已的。
而傾城瞧着昭夢的模樣,只覺得好笑,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秋主子搬走對她來說雖算不上什麼喜事,但好歹也是好事一樁,她心裡只覺得舒坦了不少,再加上昨晚上一宿沒睡,所以如今便歪在了牀上。
秋主子的哭聲漸行漸遠,漸漸地芳華園也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如意公主因着受了傷,不僅整日不用習字作畫,連給王妃娘娘請安的職責都給免去了。
因此,她倒是愈發自由自在起來了,整日除了吃就是玩,好不自在,只是有一事兒倒是苦了她,因着她手燙傷了,所以孫大夫吩咐她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所以每餐就只能用一些粥,清炒青菜了。
這一次中午又是這般,縱然是昭夢親自下廚微微如意公主準備了一碟子清炒菜心,一碗瘦肉粥,一碟子醬蘿蔔,可如意公主看着那一點油花兒都沒有的菜,卻是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孫大夫哪裡是想要我養傷?我看他分明就是折磨我,照着這樣的菜吃下去,怕是我手上的傷還沒好,就已經餓死了!”
聽着這話,林鸞與昭夢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偏偏如意公主還是一副嚴肅的模樣,好像她說的是真的似的。
這話偏偏叫琳琅姑姑聽見了,她看了如意公主一眼,說道:“公主,整日可別把死啊死的掛在嘴邊,不吉利!”
聽到這話,如意公主卻只是吐了吐舌頭,什麼話都沒說,等她見着琳琅姑姑出去了,這才壓苦着臉說道:“我真的不想吃這些東西,一點味兒都沒有。”
這下子,就連傾城也犯難了,她眼睜睜看着如意公主短短几天的功夫便瘦下去了,自然是心疼的,只是心疼又能怎麼樣呢?當即也只能好生勸慰道:“主子,再挨幾天吧,等着你手上的傷好了,想吃什麼就能吃什麼。”
如意公主癟癟嘴,一臉不高興,只是瞬爾她又說道:“我想吃荸薺!這個東西我能吃吧?”
“這個……”傾城與昭夢對望了一眼,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荸薺自然是能吃的,只是這天陰了好幾日了,眼看着像是要落雪了,怕是寧王府中早沒有荸薺了,如今她只好說道:“主子,要不換個別的東西吧?”
如意公主卻是搖搖頭,一臉失望地說道:“除了荸薺我什麼都不想吃,唉,既然沒有就算了吧!”
說着,她更是將手中的筷子放在了桌子上,示意傾城與昭夢將碗筷收下去,看着她這個樣子,傾城心裡急得像是什麼似的,可卻是什麼辦法都沒有。
倒是昭夢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連聲說道:“對了,後面的山上有荸薺,我之前聽大廚房的媽媽說起過,說那些丫鬟們嘴饞了經常跑去挖荸薺,要不我們現在去挖一些來吧?”
如意公主雖然好吃,但心地卻是極好的,眼瞅着天氣不好,更是忙說道:“算了,我不吃了,你們也別去了。”
傾城淡淡一笑,說道:“無妨,外面的天兒看着像是要下雪了,可都這樣陰着好幾日了,應該沒什麼事兒的,奴婢和昭夢早去早回就是了,若是真的等着到時候下雪了,怕是主子想吃都沒有了。”
說着,她更是找了工具,就與昭夢二人朝外面走去。
莫說是如意公主,就是昭夢整日被關在芳華園中都覺得逼仄得很,如今出來心情自然是不錯的,她一面擡頭看着天色,一面笑着說道:“你說這天奇不奇怪,都陰沉了好些日子了,也不下雨或者下個雪的,叫人心裡也是陰沉沉的。”
傾城心裡也是輕鬆了些,雖說在芳華園裡不用拘謹什麼大,但她還是要聽琳琅姑姑的吩咐做事兒,如今出來了,能夠與昭夢說說話,緊繃着的心也鬆懈了不少,笑着道:“這可不是嗎?我看着今年的冬天怕是要來的早一些了。”
就這樣,姐妹二人說着閒話,時間倒是過的極快。
她們要去挖荸薺的地方在半山腰上,路途雖不是很遙遠,但是因着山路陡峭,所以倒也是不太好走,傾城與昭夢一步步走上去,只是剛走到半山腰,天色卻是漸漸昏了下來,鵝毛般的大雪也熙熙攘攘落了下來,如今她們想要下山也不能,想要上山也不能。
昭夢看她們處在這進退兩難的位置,不免有些着急地說道:“傾城,咱們這該怎麼辦呀?”
傾城心中也是一片茫然,因着下雪,山路有些滑,下山的時候若是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的,這樣更是危險得很,所以她沉吟片刻,說道:“不如咱們去瀟湘苑避一避,等着雪小一些的時候再回去。”
“她會讓咱們避雪嗎?”昭夢卻是覺得不大可能,按照秋主子那性子,不講她們趕出來就不錯了,還會讓她們等着雪小一些再走嗎?
傾城看了看天色,眼瞅着雪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無奈說道:“不管行不行咱們總得試一試才知道,要不然咱們現在能去哪兒呢?”
事到如今,昭夢也只得同意了,她們兩人加緊步伐朝着山腰走去,走到了瀟湘苑門口的時候,卻見着大門微微虛掩着,門口好像有幾行凌亂的腳印,好像是剛剛有人進去過一樣。
“這雪天路滑的,難不成瀟湘苑中還能有客人不成?”傾城看着雪地上蜿蜒着的腳印,覺得很是詫異。
昭夢聽到這話卻是覺得不解,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有客人來呢?也許是秋主子帶着人出奇也不一定呢?”
傾城指着那幾行腳印,壓低聲音說道:“你看,這些腳印都是朝裡面走的,並沒有往外面去,可見瀟湘苑是有客人來了,而且,現在連門兒都沒關上,可能是那客人想要待一會兒就準備走的!不過這樣也好,有旁人在場的情況下,怕秋主子也不好拒絕我們的!”
昭夢點點頭,跟着傾城一起走進了瀟湘苑,只是院子裡空蕩蕩的一片,似乎是根本就沒有人的樣子。
“這瀟湘苑怎麼這樣冷清?連個守門的丫鬟都沒有,若是東西被偷了都不知道呢!”昭夢環顧了周遭一圈,見着着實沒人,這才揚聲說道:“有人在嗎?”
回答昭夢的只有雪花簌簌飄落的聲音,倒是驚起了尋食的麻雀,撲騰撲騰的聲音,倒是愈發顯得瀟湘苑寂寥無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