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來不及了,只得叫一個小太監好好跟着寇仲,別讓寇仲闖出什麼大禍來,她也不坐步輦了,仍然加快腳步朝着該去的地方而去。
等着她步履匆匆地趕到徐主子住所,卻見大門緊緊關着,而且並沒有掛一盞燈籠。
它本身就僻靜,再加上後面又是一個高坡,上面種滿了密林,所以冷風一吹,聽着後面樹葉子嘩啦啦的搖動聲,讓人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起來。
這樣的安靜,反而有些異樣。
傾城見狀,不由得轉身問身後的大貴,“大貴,你不是說小郡主在哭嗎?在哪裡?怎麼我沒有聽到?”
大貴撓撓頭,也很是不解,“不應該呀,纔剛來福還說小郡主在哭呢?難道又她又不哭呢?”
傾城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厲聲道:“你不要告訴本宮,我這樣興師動衆的來一趟,只是因爲歆宜晚上哭了一場!”
“主子,奴才不敢啊,對了,對了,奴才去找找來財,他應該還在後面的牆角蹲着呢。”大貴撓撓頭,才轉身到了後面去,忽然大門就被人從裡面輕輕打開了。
頓時,徐主子的臉出現在了初瑾的面前,徐主子的臉一半掩映在陰影之中,她瞧不出出來徐主子臉上是何表情,徐主子也沒給她行禮請安,她也沒覺得徐主子要給她請安,只是聽到了一句防備心極重的話語,“這麼晚了,你來這裡幹什麼?”
傾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了她一句,“這麼晚了,你又要去幹什麼?”
徐主子神色依然淡淡的,叫人瞧不出一絲波瀾,“沒什麼,瞧着外面的月光好,想出去看看。”
“哦。”傾城輕輕笑笑,淡淡道:“既然我來了,就一起去散散步,瞧瞧這月華吧,歆宜呢?把她抱着吧!我也很久沒瞧見她了,很是想她。”
“她,她睡了。”徐主子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就這麼微微的一下,傾城早已看在眼中,使了一個眼色給旁邊的小太監,他立刻鑽了進去,一會兒果然將還在熟睡的歆宜抱了出來遞給她,“主子,小郡主。”
傾城立刻將歆宜抱在懷裡,就着明亮的月光,細細打量起她來,只見襁褓之中的她正睡得香甜,嘴巴甚至還在吐着可愛的小泡泡。
此時此刻,傾城的心都快融化了,忍不住低下頭去親了親歆宜的小額頭。
徐主子見狀,在一旁不鹹不淡地問:“不知道段主子大駕光臨,所爲何事?”
傾城抱着歆宜,轉身看向她,目光不悲不喜,“我只是想念歆宜,也想念你了。”
“呵呵。”徐主子嘲諷一笑,目光中結着薄薄的一層冰,“段主子現在果然越發的有架子了,吩咐的話何必說的如此好聽?。”
傾城微微一頓,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她的話去,只得看了看前面的路道,“這夜路難行,你還需要緊跟着我,切莫要迷路了。”
徐主子卻是跟在她的身邊,幽幽道:“人心便如同這幽深的道路,不,比這道路還要更幽深曲折,我自問沒有那麼多的腦筋去想清楚這其中的諸多關節。”
傾城不去理她,只是抱着歆宜在前面走着。
徐主子住所雖然僻靜,不過也有一樣好處,這景色確實不錯,已經是深秋,所以小路旁的楓葉林也盡數染紅了,若不是刻意來此,誰會發現這宮中自有這樣一處幽靜的景緻所在?
月華淡淡如水,灑落在初瑾的身上,她抱着歆宜,呼吸着清新空曠的空氣,越發覺得心氣高遠起來。
徐主子一直默不吭聲地跟在她的身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想趁着這個機會好好跟徐主子說一下自己的打算,既然歆宜給了徐主子養着了,那便要徐主子一生一世替她撫養算了。
思量妥當,傾城便吩咐其他人退下,“你們暫且退下吧,我有事情想要跟徐主子商量一下。”
結果她說完這句話,四周卻並沒有人答覆她隻言片語的,她才察覺到哪裡不對勁,忽然只覺得耳邊傳來一陣勁風,本能讓她在那一剎那躲了開去,腳下忽然踩到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
傾城倉促低頭一看,卻見跟着她來的幾個小太監全都倒在了地上,勃頸上有一條細細的傷口,鮮血正不住的流了出來!
“啊!”傾城低呼一聲,抱着歆宜猛然後退了兩步,卻見徐主子也是滿臉驚慌的樣子,瞪着眼睛看向密林中。
傾城嚇得魂兒都飛了,趕緊嚷道:“誰?有刺客!”
“噓,不要亂說話,刺客剛纔飛進了密林之中了,咱們快躲起來。”徐主子此刻還能很鎮靜,一手拉住傾城的手,然後拉着她跑了起來。
傾城也顧不上其他的,趕緊跟在她的後面,朝假山後匆匆奔去。
徐主子讓傾城躲在假山後面,低聲道:“你先在這裡躲着,我先去出去看看,不要出聲,待會我就回來。”
“徐主子!”傾城一把拉住她的手,仰起頭來看向她,囑咐道:“你,你千萬保重,我,我跟歆宜都在這裡等着你回來。”
徐主子看着她,點點頭,“嗯,我即刻就回來。”
徐主子說完便轉身出去了,傾城則抱着歆宜縮在假山的裡面,不敢出聲,她萬萬沒想到寧王府之中竟然會有刺客!她一直以爲那只是存在在戲文裡的橋段,沒想到現在卻在她的身上上演了!她自己死沒問題,可是歆宜,絕對不能讓他們傷害歆宜!
想了想,傾城便將歆宜輕輕包好放在一個角落裡,她知道,刺客肯定是衝着她來的,只要她自己跑出去,那些人就應該不會爲難歆宜的!
這麼想着,傾城便起身準備出去,誰知此時在假山上卻冒出了一個黑影來,月光那樣的明亮,將那個想偷襲我的人身影那樣清晰地照在了石壁上,長裙搖曳,青絲荏苒,身形窈窕。
此時此刻,除了徐主子,還會有誰?
傾城一下子愣住了,徐主子,徐主子居然想殺她?難道剛纔的時候徐主子就想殺了她,只是因爲不經意被她發現了,所以徐主子才假意說有刺客,將她引到這裡來嗎?
傾城知道自己逃不了了,索性便大聲叫了她的名字:“徐主子!”
頓了頓,她纔看着石壁上的影子,微微有些慌亂道:“你不用躲了!我知道那些人是你殺的,壓根也沒有什麼刺客!你將我引到這裡來,無非也是想殺了我而已!你有本事出來吧,我不怕你!”
“呵呵。”徐主子冷冷一笑,果然從假山後閃身出來,“居然被你發現了,你的運氣真的是太好了!”
傾城毫不示弱地瞪着她,冷冷逼問:“你,你爲何要殺我?”
“你一日不除,歆宜便一日都不能完全屬於我!段傾城,你活着的話,對誰都沒有好處,那還不如你死了,大家清靜快活!”說罷,徐主子猛然將手中的東西對着傾城,她只瞧見那紅珊瑚的髮釵尾部早已被磨得鋒利如鐵了,恐怕是殺了方纔那幾個人,所以還有鮮血不停的滴落下來。
傾城見狀,厲聲道:“這隻紅珊瑚還是當時寇仲將軍送給你的,沒想到你現在竟然用它來殺人,安寧,你根本不配擁有這隻紅珊瑚!”
“呵呵。”徐主子忽然笑了起來,一向明麗的臉上此刻卻如此的猙獰跟扭曲,“段傾城,你真的把我,把我當成猴兒耍對吧!這隻簪子,真的是寇仲將軍要送給我的嗎?你問問自己,真的是嗎!”
傾城瞧着她猙獰的樣子,心裡一沉,“不是送給你的,還能是送給誰的?”
“是送給你這個賤人的!”徐主子恨極一樣的猛撲過來,揮舞着手中的紅珊瑚簪子朝傾城猛然划過來!
傾城急中生智,對着徐主子的後面大嚷了這麼一聲,“寇仲將軍,你怎麼來呢?”
果然徐主子也轉頭朝後面看去,趁着這個機會,傾城轉身就要跑,誰知纔剛跑了幾步,搖曳在地的襦裙卻被人猛然踩住了,她只覺得頭髮一痛,整個人被徐主子按在了地上!
徐主子狠狠地扼住傾城的喉嚨,將那鋒利的釵尾遞到她的面前,惡狠狠道:“賤人!不要動!再動我就殺了你!”
“你要殺,便只管殺吧!”傾城被她壓在冰冷的地面上,卻還不甘示弱地瞪着她,不肯輸掉絲毫的氣勢。
“呵呵,你當真以爲我不敢殺你嗎?”徐主子冷聲呵斥一聲,將那釵尾更加往傾城的咽喉處送去,她只覺得脖頸一疼,料想便是那髮釵划進了她的血肉裡,所以纔有這鑽心蝕骨的疼痛!
傾城看着眼前面目猙獰的徐主子,本是慌亂的一顆心一下子靜了下來,道:“咱們好歹相識一場,我不求別的,只求我死了之後,你能善待歆宜,她小小的年紀已經吃了這麼許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