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素芳就更加擔心了,微微揚聲說道:“什麼,主子,您要一個人下去?這,這可不成啊?若是到時候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兒,連個接應您的人都沒有,奴婢知道自個兒粗心,就要墨玉隨着您一起下去吧!”
傾城知道素芳是擔心自己,可是她更是知道,此次下山不知道多麼危險,她雖然不受寵了,但好歹也是一侍妾的身份,即便真的撞見了韋主子和昭夢,難不成她們還能拿自己怎麼樣?可是墨玉就不一樣了,墨玉只是個丫鬟而已,還是個先前跟在蘇主子身邊的丫鬟,若是韋主子與昭夢想要挑刺兒的話,怕是簡單的很!
想及此,她更是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看了素芳一眼,淡淡說道:“我趁着夜色去若惜居中看楊主子本就是擔心被人發現,若是真的帶着墨玉一起去,豈不是更加惹人注意?我還是一個人早去早回比較好!”
墨玉與素芳雖不放心,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她的話還是有道理的,只好幫着傾城換了一身墨玉的衣裳,這才依依不捨地站在瀟湘苑門口,眼瞅着傾城朝着山下走去,一顆心卻是揪在了嗓子眼,不斷在心中禱告着,祈禱着傾城拜佛這麼些日子,希望佛祖抱有,希望傾城能夠安全來回。
天色已經微微擦黑了,這條下山的路傾城雖走過了幾次,但是她還是頭一次獨自一人在這麼晚走這條路,秋風蕭瑟,她微微有些害怕,只是內心的擔憂卻是比害怕多得多,她腳下的步伐越發快了,終於在半個時辰之後趕到了山下。
若惜居依舊和往常一樣,門口依舊掛着兩個紅紅的燈籠,若是除去守在門口的侍衛,之前的若惜居和之前並沒有什麼差別。
傾城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徑直朝着若惜居門口,果然被門口的侍衛攔住了,“這裡頭不準進去,你不知道嗎?”
傾城垂着頭,竭力不叫旁人看見自己的面容,低聲說道:“是王妃娘娘擔心着楊主子的身體,所以叫我這會兒子來瞧一瞧,還請各位大哥行行好,我進去一會兒馬上就走。”
“不行!”那侍衛瑟縮着身子,如今正冷的發抖,厲聲說道:“韋主子可是說了,若惜居中閒雜人等不得進入,你口口聲聲說你是王妃娘娘身邊的人,誰知道是真還是假呢?尋常王妃娘娘都是派長歌姑娘來的,今兒怎麼換成你呢?若是想要進來,叫長歌姑娘帶着,真的當我們是好糊弄的嗎?”
一聽這話的架勢,傾城就知道韋主子給了若惜居門口的守衛不少好處,如今她也算是明白了,若是自己一直服軟,那侍衛豈不是更加斷定她不是瑞祥居中的人,總不能叫韋主子曉得了,她還白跑一趟吧?
這樣想着,她倒也不避忌什麼了,微微揚聲說道:“既然這位大哥不相信我說的話,那這會兒子去找長歌姐姐問去,反正長歌姐姐叫我來看看楊主子,反正長歌姐姐的脾氣你們都是知道的,我是不敢回去要她帶着我來的,若是你們不相信的話,現在只管去找長歌姐姐!”
那侍衛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鬟居然還有這樣大的脾氣,正準備破口大罵的時候,卻見着另外一個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聲說道:“少說一句吧,那丫頭說不準真的是王妃娘娘跟前的人兒呢?若是得罪了王妃娘娘,咱們還能有好日子過不是,不如就將她放進去就是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方纔那個態度惡劣的侍衛聽見他這樣一說不免也有些猶豫,畢竟王妃娘娘和韋主子都是秦王府中的主子,其中隨便一個,他們也是得罪不起的,可一想着雨晴先前叮囑的話,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忙說道:“可韋主子那兒……韋主子可是說了,若是有人來了,咱們叫她們進去,韋主子知道了之後咱們可是什麼好處都沒有呢!”
傾城聽到這話卻是冷笑一聲,聲音倒是愈發大了起來,“聽兩位大哥這樣說,豈不是心底將韋主子凌駕於王妃娘娘?不知道王妃娘娘知道這話之後又會怎麼想,不過也好,既然你們不叫我進去,那我現在就去找長歌姐姐,順便把你們方纔的話告訴長歌姐姐,我倒是想知道,長歌姐姐會怎麼說。”
說着,她更是作勢拔腿就走,那兩個侍衛見了頓時就慌了,一把拉出她,忙說道:“這位姐姐,別介,別介啊!您權當我們方纔說的話都是放屁,都是放屁,您裡頭請,千萬別去告訴長歌姐姐!”
一提起長歌,莫說是他們這些侍衛膽戰心驚,就連韋主子身邊的雨晴都要忌憚幾分,他們這些小侍衛自然是不敢得罪了。
傾城見着自個兒的目的達到了,也不拿喬,狠狠地斜了他們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算你們識相,今日的話兒我就當做沒有聽到,若是再有下次,可別怪我無情呢!”
說着,她更是一刻都沒有停留,朝着裡頭走去,一走進去,她這才發現若惜居里頭與外頭真的截然不同,縱然在夜色之中,但她依舊能夠在不甚明亮的月色之中發現院子裡蕭條得很,平日裡乾淨整潔的院子已經滿是雜草,不少地兒已經佈滿了蜘蛛網……
見狀,她甚是辛酸,只是現在的她根本無暇顧及於此,當即便朝着楊主子先前住的房間走去。
當傾城走到房間的時候,看到屋子裡的景象的時候,卻是忍不住愣住了,雖說她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見到頭髮亂糟糟、留着口水、髒兮兮的楊主子,尚未一年的時間,頭髮就已經變得斑白的琳琅姑姑,還是愣住了,當即她只覺得鼻子發酸,輕聲喚道:“楊主子,琳琅姑姑!”
琳琅姑姑聽到這樣熟悉中帶着幾分陌生的聲音,不由得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回頭,果然見着傾城來了,驚聲喚道:“段主子?”
傾城含淚點點頭,擡腳正準備朝着屋子裡走去,卻是見着楊主子猛地衝了出來,雙手死死卡住傾城的脖子,面目猙獰地說道:“我要殺了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這個賤人,你這個賤人……”
傾城一點防備都沒有,如今更是被楊主子按倒在地上,再加上楊主子本就是比傾城壯碩不少,如今瘋了的她死死按住傾城,傾城只覺得胸腔中喘不過氣來,更不要說動手反抗了。
而琳琅姑姑見到這樣的情形也是嚇到了,當即更是忙上前拉扯着楊主子,嘴裡更是忙說道:“主子,你別生氣,你別生氣,她不是那個壞人,壞人如今都被老天爺抓走了,不會再來了!”
這樣半勸半拉,楊主子終於鬆手了,傾城這才能夠喘過氣來,當即她看着陌生的楊主子,喘着粗氣說道:“琳琅姑姑,主子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
琳琅姑姑點點頭,先是給楊主子一個髒兮兮的的布娃娃,叫楊主子去一邊玩,這才拉着傾城坐了下來,只是她剛準備給傾城倒杯水的時候,卻發現水壺中空蕩蕩的,當即便是自嘲一笑,道:“瞧我整日忙得,叫你大老遠來了卻是連口水都喝不上。”
“姑姑不必介懷,我又不是什麼外人!”說這話的時候,傾城心裡也是發酸,之前琳琅姑姑一直都是講究得很,平日衣衫都是乾淨整齊的,所住的屋子更是纖塵不染,可是環顧屋內,已經不復當初呢!
琳琅姑姑淡淡一笑,心裡卻是感激的,按照楊主子之前的行徑,傾城不上前踩上幾腳她就已經覺得很是不容易了,雖然心中一直知道傾城的爲人,但是今日傾城能夠下山來,她已經有些說不出話來了,“說起來主子,她這些日子病情倒是好了不少,先前就算是王妃娘娘來了咱們若惜居,她二話不說就將王妃娘娘按在地下,要打王妃娘娘,還好王妃娘娘身邊跟了長歌與長喜,現在我勸說幾句,主子倒還會聽我的話呢!”
傾城一時間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纔好,瞥眼間看了躲在一旁玩樂的楊主子,只見她的一個人抱着娃娃玩的不亦樂乎,臉上更是浮現傾城許久不見、天真無邪的笑容,宛若一個只有幾歲的孩童一般。
琳琅姑姑也順着傾城的目光看去,瞧着楊主子這個樣子,卻是淡淡說道:“其實主子這個樣子對她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兒,冤冤相報何時了,王府中鬥來鬥去何時是個頭?而且主子這個性子的人也實在是不能和她們那些人鬥,稍有不慎,便會連性命都沒了,起碼現在,主子每天都過的是快快樂樂的,沒有煩惱,只要讓她吃飽,讓她穿暖,她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是啊,怕是現在寧王府中再沒有人會比主子更加開心了,這樣對楊主子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兒。”這話,傾城也是從心底說出來的,看到這樣的楊主子,她只覺得好像看到了當初的如意公主一般,只是楊主子那癡傻的表情,身上那髒兮兮的的衣服,卻又不斷提醒着韋主子和昭夢兩人的所作所爲,這樣一來,她又覺得鼻子直髮酸了,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在這兒哭,若是她在這兒流淚了,那琳琅姑姑心裡怕是更加不好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