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兒那日見到自己鞋底有新鮮泥土,心中又驚又慌,眼瞅着梳妝檯上,隔三差五的便有新鮮小籃出現,心中的惶恐已達至極點。
皇后聽得事情這般的蹊蹺,心中雖然不信,但是皇上已經對喬婉兒不再過問,自己也不想再去惹得事端,只好任她自生自滅。
這一日,一臉憔悴的喬婉兒坐在銅鏡之上,望着鏡中那面色暗淡,眼神渙散,鬢髮散亂的女人,不由得嘆了一聲,有氣無力的叫道:“來人,來人……”
小月臉上的掌傷將將才好,聽得喬婉兒的呼聲,心中恐懼,卻不敢怠慢,疾步上前,“貴人,有何吩咐?”
“你將我那些首飾拿出來,今日我要好好的沐浴一番。”
小月不知道喬婉兒的心思,一邊猜想着,一邊去那錦盒中,將那些金銀首飾拿了出來。一一的擺在喬婉兒的面前。
喬婉兒拿起一件鳳形金釵,慢慢的說道:“這乃是皇上第一次寵幸臣妾之時賞賜,嘿嘿,那時候的皇上,是多麼的溫柔啊。”說到這裡,竟然的模仿着當日皇上的口氣,“愛妃如此的明媚動人,真讓朕流連,這隻鳳釵,愛妃戴在發間更增神韻。”
小月在一邊聽着喬婉兒那時粗時細的聲音,不由得身上一陣的顫慄。喬婉兒卻不理會小月的神情,又拿起另一件玉鐲,粗聲道:“愛妃,這乃是逞羅國進供,與我愛妃戴上。”
小月不由得輕聲喚道:“貴人,貴人,您……”
喬婉兒此時卻突然臉色一變,聲音也變得尖細起來:“姐姐,你害得我好苦,姐姐,我在湖中甚至是寒冷啊……”小月聽音,彷彿許秋陽的聲音,立刻嚇得怪叫一聲,跑了出去。
喬婉兒的聲音繼續的響起,“妹妹,我知道你恨我,妹妹,我這便去陪你了。”小月跑到門外,氣魂未定,卻只聽得房內一聲慘呼,她看看四周的姐妹,顫聲道:“姐姐們,你們陪小月進去吧?”
幾個宮女也心生怯懦,一個宮女遲疑的說道:“要不,要不,我們將於公公請來吧。”
小月點點頭,“如此最好,麻煩姐姐快去。”
一個宮女匆匆而去,小月與另幾個,站在宮門口,面面相覷,卻不敢進去,房內已經沒有了聲息,待到於公公趕到的時候,看到她們幾個魂不守舍的樣子,皺了一下眉頭,立刻帶着幾個侍衛衝了進去。
房間之內,瀰漫着淡淡的血腥之氣,只見喬婉兒趴伏在梳妝檯上,一動不動。於公公神色緊張,慢慢的上前,輕聲喚道:“婉貴人,婉貴人……”喬婉兒卻沒有任何的迴應,於公公大着膽子,將手輕輕一碰,只見喬婉兒撲通一聲,便倒在了地上,喉間赫然插着那枝鳳釵。
隨着進房的小月與幾個宮女,看到這一幕,立刻嚇得尖叫起來,相擁在一起,緊閉雙眼,不敢再望過來。
於公公微嘆了一聲,“多行不義必自斃,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說着,命人立刻前去稟報皇上,皇后,一邊派人,將喬婉兒的屍身慢慢的擡出房間。
皇上李清霄正在太麟殿中,忽聽得這噩耗,不由得一怔,想到從前喬婉兒的音容相貌,長嘆一聲,“朕不能親自去看,一切交給皇后吧。”
侍衛答應着,慢慢的出來,皇后雖是心中不願,卻不敢違了聖旨,只好吩咐秋兒前去處理。自己再不曾露面。
姚玉露,史真兒等人聽得喬婉兒的凶信,心中悲嘆,喬婉兒生前跋扈,此時卻落得橫死,人人心中感傷,史真兒,王文麗等人,來至姚玉露的宮中,齊齊拜道:“娘娘,雖然喬婉兒生前不善,總是人死仇滅,我們幾個想去拜祭一番。”
姚玉露點點頭,“難爲你們念着姐妹份上,只是喬婉兒乃爲橫死,只怕你們也見不到了。”
皇宮之中,歷來的規矩,橫死,病死之人,皆要火葬,所以喬婉兒此時已經煙飛雲滅,只留下一撮灰塵而已。
史真兒等人,心中更是傷感不已,“既然如此,我們便在桃淵殿中,拜祭她一番。”
“嗯,本宮准許。”
季水冬來的時候,姚玉露心中極是高興,此時她已經把季水冬當成一個說知心話的好姐妹了。季水冬看看她的臉色,“姐姐,你可聽說喬貴人的事情?”
姚玉露點點頭,“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的傻。”
季水冬看看四周,凝兒正在宮門口,與紅綢聊天,宮內卻沒有別人,她方纔悄悄的說道:“聽婉貴人宮中的人說,那是許秋陽前來索命了。”
姚玉露頓時面色蒼白,“妹妹,不要亂說,傳了出去,就是大禍事了。”
季水冬也是白了面孔,強笑道:“妹妹一時口快,多謝姐姐提醒。”
姚玉露微嘆了一聲,“我們便也知道許秋陽死得不明不白,只是沒有證據,如今人死仇滅,就讓一切都過去吧。”
季水冬點點頭,“姐姐,天氣變暖,我這臉上,有些微癢,卻又要過敏發作。姐姐可有什麼好法子?”
“我便常用一些珍珠粉兒,調成糊狀,敷在面上,隔幾天便做一次,效果甚好,妹妹可試試。”
季水冬聽了,立刻藉機告辭,“姐姐說的這樣好,妹妹立時就要回宮一試,姐姐,妹妹告退了。”
姚玉露微微一笑,起身相送。季水冬出了星輝宮,卻不急着回宮,她慢慢的行走着,心中想到,“方纔自己一時口快,說了不該說的話,說着無心,聽着有意,若是姚玉露將此事傳了出去,自己豈不是要背上一個妖言惑衆的罪名,現在皇上對自己愛理不睬的,傳到皇上的耳中,下場會不會像姚玉嬌那樣?”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止住了腳步,後面的小宮女清兒一個不防備,差點跌在她的身上,清兒趕緊的跪倒在地,一迭聲的磕頭求饒,此時的季水冬卻無心責罰,眼神微轉,徑直便往鳳元殿而去。
皇后娘娘此時正在殿中,想着許秋陽,喬婉兒兩個可用的棋子,一時間竟然全部香消玉殞,而姚玉露身邊不但有宋金枝,季水冬等人相幫,便是那些秀女,也對她忠心耿耿。就連太后現在也對她另眼相看,要打敗她,如今卻是難上加難了。
正在思忖着,卻聽着得外面秋兒清脆的聲音響起,“季昭儀,今日如何有空?”
Wшw▪тTk an▪¢O 皇后娘娘立時精神一振,卻故意裝作不曾聽見一般,閉目歪靠在鳳榻之上,季水冬陪着笑的聲音輕輕的傳來,“秋兒姑娘,我一個待罪之人,哪敢隨意亂走動,如今看得天氣暖了,想着,總沒有來叩拜皇后娘娘,所以特意前來,還請秋兒姑娘代我通傳一下。”
秋兒微微一笑,轉身進宮,看到皇后娘娘假寐,慢慢的就要退出來,皇后卻是睜開雙目,對她點了點頭。秋兒立刻明白,故意高聲道:“娘娘,請醒醒,季昭儀前來叩見,娘娘……”
皇后娘娘裝作立刻驚醒的樣子,高聲的嚷道:“季昭儀前來,快快前進來。”
季水冬在外面聽着,心中一陣的感激,秋兒這時走出來,對着季水冬道:“娘娘請季昭儀進殿。”季水冬感激的點點頭,低頭走了進去。
皇后歪靠在鳳榻之上,看到季水冬,立刻就要起身,季水冬早已經上前跪倒,“娘娘,水冬來得不是時候,擾了娘娘休息,請娘娘恕罪。”
“呵呵。”皇后一臉的慈笑,“妹妹,如何說這樣的話,你來看望姐姐,本宮高興還來不及呢,妹妹快快請起,秋兒,上茶。”
季水冬方纔坐下,與皇后聊了一些家常事,皇后看季水冬的臉色,知道她有事情要告訴自己,只是心中猶豫,皇后表現的越發賢良。對季水冬也越加的關懷。
果然,聊了一會兒,季水冬臉色遲疑的說道:“皇后娘娘,水冬心中有一事,只是不知道要告訴何人?”
“妹妹,如果願意相信姐姐,不妨說出來,姐姐定然守口如瓶,妹妹也少了悶氣之苦。”
季水冬又思忖了半晌,皇后卻不催她,只是一臉的微笑,望定季水冬,“妹妹,這事,在你,姐姐也是一番好心,並不想探聽什麼。”
季水冬看着皇后笑容可掬的模樣,心中感慨。不由得說道:“此事重大,水冬不說,卻感覺對不起皇上與皇后娘娘。”
“既然如此,妹妹就請說出來,對皇上忠心,乃是我們這些爲臣妾的根本。”皇后正色的說道。眼神有些凌厲的逼視着季水冬。
季水冬心中一橫,“皇后娘娘,玉露貴妃身邊的小太監,卻是一個真正的男子!”
“這,這,這可不是亂說的,你可有證據!”皇后心中竊喜,卻是面上故意作出驚慌的表情,“妹妹,玉露貴妃現在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如果誣陷,皇上不會放過你的!”
“皇后娘娘,水冬此話,千真萬確!”季水冬着急的說道:“便是玉露貴妃自己親口所說,如有謊言,季水冬立即天打雷劈!”
“妹妹,本宮相信你,不要說這樣不吉利的話。此事,果然重大,妹妹,你且回宮中,再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便也是爲了妹妹着想。”皇后看着季水冬略帶驚慌的表情,心中一陣陣的冷笑。
“多謝娘娘關照。”季水冬將此事說了出來,卻更感覺一陣的緊張,她忐忑不安的告退出來。
皇后坐在鳳榻上,方纔還慈笑的面容,突然變得冷酷無情,她“哼”的冷笑了一聲,“姚玉露,此次你還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