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白妤悉心教導徒弟們中醫知識,教授他們認識藥材處理藥材,沒有任何留一手的想法。她不會一直待在村子裡,自然不會存在“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情況。
“兩眉鎖皺山根細,氣色青黑暗三陽,心痛心憂愁鬱際。此人病在心。兩眼睛紅頸筋粗,氣色乾燥金傷木,定然束怒氣嘈嘈。此人病在肝。滿面青黃瘦不支,神衰脣白難運食,成溼成痰定必宜。此人病在脾……”
林白妤正在教導兩個徒弟被《望診歌訣》,李曉紅走了進來。
林白妤讓徒弟們繼續背歌訣,自己招呼李曉紅。
“怎麼了?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我頭疼,晚上睡不好覺。”李曉紅道。
林白妤伸出右手:“把你的手給我。”
“哪隻手?”李曉紅問。
林白妤:“隨便哪一隻。”
李曉紅伸出左手,林白妤扣住她的脈門,半天后,道:“你的脈相沉穩有力,沒有任何毛病。”
“你是不是看錯了,我明明頭疼的厲害,你竟然說我沒病?”李曉紅大叫起來,“你就是個庸醫!庸醫!”
林白妤表情淡然地盯着李曉紅:“頭疼的厲害,還有這麼有精神罵人?”
“我……”李曉紅動作一頓,立刻用手扶住腦袋,“我頭好痛。你不能因爲自己醫術不精就說我沒有病。”
“我醫術不精的話就不會將被判定死亡的人救活,就不會救下被毒蛇咬傷的小虎子。”林白妤淡淡地道,“我是不是庸醫自有其他人判斷,不是你幾句話就定下的。你與其污衊我,不如另外找偷懶的方法,我是不會給你開病假證明的。”
李曉紅被林白妤說得羞臊不已,一扭頭,飛快地跑走了。
“跑得這麼快,哪裡像有病的樣子。肯定是想偷懶,我回家跟我爸說一說,讓他給這李曉紅派多點兒活兒,看她還有沒有時間弄虛作假。”原名二花現名忍冬的小丫頭撇嘴道。名字是她求林白妤幫她改的,小丫頭嫌二花這個名字太土太難聽,爭得父母同意後,高興地來找林白妤幫她改名。林白妤當時正在曬金銀花,於是就給其取了“忍冬”這個名字。改了一個徒弟的名字,另一個徒弟也不能厚此薄彼,原本叫栓子的小徒弟就被改名爲甘鬆。甘鬆和忍冬都是藥材名,兩個小的對他們名字對應的藥材的藥性。記得比其他藥材都要牢。
林白妤斜了小丫頭一眼:“有空管人家的事兒,《望診歌謠》背熟悉了?”
小丫頭吐了吐舌頭,趕緊回去繼續背歌謠。林白妤搖了搖頭,這個丫頭雖然聰明,但勤奮不如甘鬆,以後的成就肯定也不如甘鬆。
林白妤以爲李曉紅找她是想開病假逃避勞動,卻不知道李曉紅不止逃避勞動這麼簡單,她是想回城。原本李曉紅是想借由上工農兵大學的機會離開農村的,但沈衛國和成曉明跟別春知青打的那一架,讓她跟着受累,失去推薦上大學的機會。農村生活的困苦讓這個長在城市裡面被家人寵愛着的女孩子實在受不了,一心想回到城裡去。她之前找林白妤,就是想讓林白妤給她寫病假證明,讓她能病休回城,然而林白妤一下子就戳破她裝病。病休這條路行不通了,李曉紅只能想其他辦法。
天氣越來越冷了,田裡面已經凍上了,爲了明年能夠不影響耕種,知青們被安排了打土粑的活兒。所謂“打土耙”就是用木槌把一塊塊翻過晾乾了的土塊打碎,以便時令一到可以開耕播種小麥。一天下來,累得大家腰痠背痛的,手也打起了泡。李曉紅神色陰沉地瞪着手上的泡,想着家裡爲什麼還沒有消息傳過來,她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辛苦了。
門外響起了張朝陽的叫聲:“李曉紅,你的電報。”
李曉紅眼睛一亮,立刻衝了出去。
沈衛國雖然與李曉紅這段時間關係淡了很多,但還是很關心李衛紅這個女朋友的,而且李衛紅的家人他也認識,擔心李家發生了什麼事情,沈衛國也跟了出來。
“怎麼了?家裡發生什麼事情了?”沈衛國關心地問。
張朝陽笑道:“看李曉紅這副高興的樣子,一定是發生喜事了吧?”
李曉紅心中一凜,暗自告誡自己不要得意忘形,不要讓其他人看出端倪。她立刻換了臉色,做出想哭的表情:“我阿爸重病垂危,讓我回家,也許能夠見到他最後一面。”
沈衛國被嚇住了:“李叔怎麼忽然病得這麼厲害?我跟你一同回去看望他。”
“不,不用。”李曉紅連忙阻止沈衛國,若是沈衛國一同回去,她的謊話不就揭穿了?
“沒有正當理由,村裡不會讓你走的。”李曉紅道,“我爸不是你爸,村長不會同意你請假的。”
沈衛國皺眉思索。
張朝陽爲李曉紅擔心,急着拉了她就跑:“還耽擱什麼,趕緊去找村長,讓她給你批假。”
兩人跑了幾步,發現沈衛國也跟上來了。
李曉紅不滿地問道:“你跟上來做什麼?”
沈衛國道:“我想過了,我們去領證,這樣就能夠一起回家看望李叔了。”
李曉紅差點兒咬碎一口銀牙:“我阿爸快死了,你讓我跟你結婚?你,你給我滾!”
張朝陽也不滿地瞪了沈衛國一眼:“沈衛國,你就不要擱這兒添亂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妨礙我們找村長請假。”
沈衛國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也知道自己剛纔的話說錯了,可他是真的擔心李曉紅和李曉紅的父親,想要跟她回家探望李父,幫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李曉紅和張朝陽跑遠了,沈衛國只能失望地回道宿舍。他心中明白,自己想要請假根本就沒有可能。
因爲電報的關係,李曉紅輕易請到了一個月的假期,回到宿舍就收拾東西,當天就離開了。沈衛國一直將李曉紅送到鎮子裡,望着李曉紅遠去的背影,他有一種李曉紅再也不會回來的預感。
這份預感很快得到證實。沈衛國擔心李曉紅和李父,只能寫信回家讓家中人幫着照應一下李家,半個月後,沈衛國收到家中的回信,徹底將他打蒙了:李父根本沒有重病,電報不過是讓李曉紅回城的一個藉口。李家在城裡面幫李曉紅找了一個對象,家裡有點兒門路,李曉紅與其結婚後就能夠留在城裡的工廠工作,不用再回農村了。
這個打擊實在太大了。沈衛國以爲李曉紅跟自己得而感情經得起任何考驗,沒想到一個“回城”就讓李曉紅拋棄了他。他一直知道李曉紅受不了苦,想要回城的事情,但他沒有想到李曉紅爲了回城竟然會用婚姻做交易。而且從電報的事情來看,李曉紅應該計劃了很久,李家那邊也早知道她的計劃幫她尋找適合條件的人,卻一直瞞着他和他家。李曉紅把他們多年的感情當成什麼了?李家就一點兒也不尊重與沈家多年的交情?
所有人都知道了李曉紅回城結婚的事情,看向沈衛國的目光全部都帶着同情。沈衛國氣悶不已,埋頭工作,,借疲勞來化除被李曉紅背叛的難過。時間是最好的癒合劑,逐漸地,沈衛國臉上又恢復了笑容,再次與衆人打鬧成一團。
轉眼,七五年的春節到來了。村裡學習鎮上的公社,舉辦春節聯歡晚會,讓村民和知青們踊躍參與出節目。村民們大多唱了這邊流行的山歌,最後在大隊長的組織下唱了一首《公社喜開豐收鐮》的大合唱。知青這邊出的節目就豐富了,有衆知青合唱《國際歌》,兩個女生演唱《天安門前留個影》,張朝陽演唱《北京的金山上》,女生們合跳舞蹈《延邊人民熱愛毛主席》,成曉明朗誦太祖的詞《沁園春?長沙》,沈衛國和熊偉兵表演二人轉《小鷹展翅》……
林白妤看得高興,她本來沒有報名表演節目,結果大家鬧嗨了,全都起鬨讓林白妤也唱一首。
“師傅,你就唱一首吧。你得而聲音那麼好聽,唱歌一定更好聽。”始作俑者的忍冬纏着林白妤撒嬌,其他人跟着起鬨。
林白妤被他們鬧的沒有辦法,只得道:“那我唱一首,不好聽的話,大家別笑話我。”
“不會。”衆人一起鼓掌,爲林白妤打氣加油。
林白妤想了想,想起穿越前剛剛看的一部電視劇,有點意思,不過最讓她記憶深刻得而是這部電視劇的主題歌,讓她非常喜歡,於是唱了出來:“來路短去路長,人生百年多思量。薪火相傳煮憂患,說輕說重說興亡。風雨中熱心腸,懸壺濟世歲歲忙。千迴百轉問出路,去邪扶正有主張。紅塵滾滾,天意無常,不遂我心不勉強。悠悠一笑傳四方,不求名來名自揚。”
古樸又帶着勵志的歌詞不止林白妤喜歡,知青和村民們也非常喜歡,再加上曲調也很不錯,所有人都被吸引了,等到林白妤一唱完,衆人大力鼓掌。林白妤得到得而掌聲比今天任何一個得到的掌聲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