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開始的時候何夫人變得豪爽起來,她知道白傲月不能喝酒只好和雁天朗推杯換盞的痛飲,雁天朗稍做推辭,她趕緊憑藉着一張巧嘴殷勤的勸酒。何夫人的酒量和勸酒的才能都是人所共知的,當年把韓景浩都給喝趴下了,今日的雁天朗也不例外,何夫人陪着他竟喝了兩三罈子酒,到底把他喝的大醉而歸。
白傲月在江家休養了十餘日覺得身體恢復了許多,何夫人又帶着他們二人到洞庭湖和君山一帶遊玩了幾天,白傲月惦記襄陽的情況便要告辭,何夫人死說活說又苦留她住了兩日。兩日之後白傲月解釋道:
“家中房舍損毀大半,傲月在此久住實在放心不下,待家中安頓妥當傲月自當再來看望姨娘。”
何夫人一看無奈只好親自將白傲月送至江邊,又說了許多體己的話纔打發白傲月上船。白傲月急於回家命人橫渡長江,她在江北登岸乘轎返回襄陽……
當白傲月回到白家的時候,發現府中的一切都已回覆如初,連府中的每個角落都被收拾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不由得誇讚沈雲晴:
“還是妹妹辦事利索,我出去也就是一兩個月的功夫妹妹就把府中收拾的這般整齊,要是天朗有妹妹的一半我得省多少心啊?”
沈雲晴用挖苦口吻說:
“姐姐出去遊山玩水,當妹妹的自然要多操些心了,妹妹我本來就是個丫鬟命,哪比得上姐姐這般金貴啊?一次小產就鬧出這麼大動靜,若是改日生個一男半女,還不得把朗哥獨自霸佔了?”
白傲月笑着說:
“你看這丫頭,我才偷這麼兩天懶你就編排起我來了,我也給你一兩個月假,讓你也出去透透風。”
沈雲晴說:
“算了吧!我出去玩兩天回來還得給你收拾爛攤子,還不如消停的歇兩天呢!”
白傲月說:
“這可怪不得姐姐了,誰讓這個家離不開你呢?”
沈雲晴笑了笑說:
“我這輩子就是讓姐姐給哄住了,弄不好就得讓姐姐使喚一輩子。”
雁天朗插言問道:
“別說沒用的了?我都餓了,有沒有吃的啊?”
沈雲晴又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菜爲雁天朗和白傲月接風。
冷秋谷聽說白家出了此番大事,料理完太白山的事急忙來到白府拜訪,白傲月和雁天朗聽說冷秋谷來訪二人親自到門口將他迎進府中,正在敘話之時家人牛旺進來稟報:
“啓稟盟主,齊先生奉高大人之命來爲您請脈。”
白傲月不悅的說:
“沒看見我這有貴客嗎?先讓他到後院堂屋喝茶等候!”
牛旺趕緊退出來對齊耀祥說:
“齊先生,您來的不巧,盟主今日有貴客,請您到後院堂屋稍候。”
齊耀祥客氣的說:
“在下倒是不着急,還請小哥帶路。”
牛旺帶着齊耀祥繞過大廳往後院而去,剛進院門恰好遇到沈雲晴帶着一羣丫頭婆子的往外走,她見齊耀祥面生便問牛旺:
“這是誰啊?”
牛旺低着頭恭敬的答道:
“夫人,這是襄陽城裡的名醫,他是奉高大人之命來給盟主請脈的。”
沈雲晴眼前一亮問道:
“我這陣子也身子不舒服,讓他也給我看看!”
“是!”牛旺乾脆的答應着。
齊耀祥問牛旺:
“請問小哥,這位是?”
牛旺趕忙介紹:
“這位是我們家沈夫人。”
齊耀祥躬身見禮問候了一聲。
“齊先生不必客氣請跟我來吧!”沈雲晴說着轉頭又反回西跨院。
齊耀祥小心翼翼的緊隨其後來到西跨院的堂屋,牛旺把齊耀祥帶進屋轉身退到外面靜候,齊耀祥坐在椅子上給沈雲晴搭了片刻的脈問道:
“恕小人直言,夫人所問定是生養之事?”
沈雲晴驚奇的問:
“先生是如何得知的?莫非你還會算命不成?”
齊耀祥答道:
“夫人脈象旺盛平穩,以小人看定是自幼習武之人,而且夫人的武功是深不可測,可惜就是因爲習武過度傷及了血脈,所以纔會久未有孕。”
沈雲晴這半生受盡了武藝高強帶來的好處,今日才知自己早已被這柄雙刃劍所傷,她急切的問:
“不知先生可有救治的辦法。”
齊耀祥猶豫了一下說:
“既然是積勞成疾夫人也只有慢慢調養,小人先爲夫人開一張藥方,夫人先吃上幾付藥咱們看看情形再說。”
沈雲晴傳來筆墨說:
“有勞先生了。”
齊耀祥提起筆揮手寫下了一張藥方遞給守在一邊的杜鵑,杜鵑拿着藥方出去給沈雲晴抓藥,沈雲晴又吩咐道:
“牛旺,待會帶齊先生到賬房領五百兩銀子的·賞錢。”
牛旺趕緊答應一聲,齊耀祥樂得連連道謝然後起身告退。
冷秋谷聽說白傲月請郎中看病關切的問:
“不知白盟主的身體哪裡不適?”
白傲月笑着說:
“只是受了點驚嚇而已沒什麼大事。”
冷秋谷又說:
“既然郎中都已經來了,白盟主先去瞧病,在下又不是外人有天朗在此作陪便是。”
白傲月聞言起身說道:
“那世叔稍作,我去去就來。”
冷秋谷起身讓道:
“盟主請便。”
白傲月回到後宅聽說郎中去給沈雲晴診脈,便獨自坐在堂屋等候,過了一會牛旺帶着齊耀祥來到白傲月的門外,牛旺先進來稟報:
“啓稟盟主,齊先生求見?”
白傲月說:
“請齊先生進來吧!”
齊耀祥來到堂屋跪倒在地說:
“小人拜見盟主。”
白傲月乾脆的說:
“我還有貴客,請先生快些爲我搭脈。”
齊耀祥不敢耽擱起身坐在椅子上爲白傲月搭脈,搭完脈又是猶豫了一會說道:
“盟主氣血陰寒的厲害,只怕是服了不該服的藥物所致,也正是這陰寒的藥物導致了前次的墮胎。”
白傲月說:
“先生說的沒錯,我吃過冰蠶丸,依先生看我這病該怎樣治呢?”
齊耀祥聽到冰蠶丸三個字皺了一會眉頭說:
“小人給盟主開些溫熱性的藥物將這寒氣抵消了便是,盟主近日還需多多靜養。”
白傲月面帶喜色的說:
“那就有勞先生了。”
齊耀祥開完藥方起身就要告退,白傲月隨口問道:
“聽說方纔齊先生去爲沈妹妹搭過脈,不知沈妹妹所患何疾啊?”
齊耀祥轉了半天小眼珠說:
“沈夫人自幼過度習武傷了血脈,故而……故而……”
“故而不能生養是嗎?”白傲月問。
齊耀祥答道:
“沒錯。”
白傲又月關心的問:
“沈妹妹的病還有救嗎?”
齊耀祥搖搖頭說:
“只怕很難!”
白傲月臉上浮現出一絲稍縱即逝的微笑說道:
“此事先生不要和沈妹妹說起,免得讓她傷心,你只要給她按時開藥就可以了。”
齊耀祥說:
“小人明白。小人先告退了。”
“先生慢走。”白傲月說完又吩咐牛旺:
“到賬房給齊先生領五百兩銀子的賞錢。”
牛旺答應一聲帶齊耀祥出來笑着問:
“先生,這趟診出的值吧?”
齊耀祥笑着點點頭從懷裡拿出五六錠銀子塞到牛旺手上說:
“日後還得請小哥多多照應。”
牛旺看看四下無人接過銀子說道:
“齊先生一看就是仗義人,家裡這兩位主子都不是善茬,先生要想在府中走動說話一定要謹慎小心,否則非但拿不到銀子,反而會丟了性命。”
此時齊耀祥才明白這府中原來是有兩位正房夫人!
二人來到賬房牛旺對程文匯說:
“啓稟程爺,盟主賞齊先生五兩銀子,沈夫人也賞了五百兩。”
程文匯苦笑着說:
“這家中的主子出手都這麼闊氣!褚瑛,給齊先生結賬吧!”
褚瑛從櫃子裡拿出一封一千兩的銀錠遞到齊耀祥手上,齊耀祥道了聲謝廢了好大勁才把這些銀子拿走,回去又重賞了車伕……
冷秋谷住了兩日便告辭而去,雁天朗不善應酬自然不會強留,白傲月和沈雲晴都忙着吃藥治病哪還有心思管這些小事啊?自此白家兩個跨院日日瀰漫着濃重的藥香,薰得雁天朗整日不願在府中吃飯,此時兩個女人哪還顧及的了他?一個個恨不得即刻就生出孩子!
雁天朗每日不是去襄陽城中飲酒作樂,就是到附近的江邊和山中跑馬打獵。這日帶着酒菜進山野餐,騎着馬翻山越嶺的跑了半日,也不知走到了什麼地界,眼看着天至晌午他便找個背風的山坳用餐,雁天朗身邊是從不缺酒的,從馬背上摘下兩個大個的銅酒壺又拿出清早買的牛肉席地而坐是邊吃邊喝,吃飽喝足之後煩心的事一掃而光,只是覺得有些倦怠,他倒是能隨遇而安倒下身子倚着棵枯木頭大睡起來。
也不知睡到什麼時辰,雁天朗總算睜開了朦朧的雙眼,四下掃視一番發現自己的馬不見了蹤影,他趕緊起身拎着酒壺四處呼叫,叫了半天也沒聽到聲音,雁天朗自知馬以不在附近就順着蹄印一路尋找。
雁天朗跟着時隱時現的馬蹄印走了幾十裡的山路,當他來到一段窄小的盤山路上之時只見前面一輛馬車在緩緩前行,雁天朗一看地下的蹄印原來是這轅馬的蹄印,此時再想回頭尋找自己的馬已經晚了,雁天朗嘆了一口氣心想:算了,幸好騎得不是什麼名馬,也不值幾個錢,丟了就丟了吧!前行的山路上甚是窄小的只能容納一輛馬車,雁天朗只好徒步跟在馬車的後面。
這時只聽見車裡的丫鬟問道:
“小姐,今天怎麼這麼冷啊?”
那小姐答道:
“是啊!我也覺得有些冷。”
車伕一面趕車一面跟車裡的小姐炫耀:
“小姐,這出門在外一定要多穿衣服,特別是這皮襖,您看看我這件大皮襖比別人的長出一尺還要多,裹在身上連這兩條腿都不會凍的慌!”
那小姐也又附和道:
“還是你們這些年紀大的人有經驗,爲什麼你的這件皮襖會比別人的長呢?”
趕車的笑着答道:
“不滿小姐,小人閒來無事的時候總是找些皮子自己往長接皮襖,時間長了這皮襖就比別人穿的長出許多。”
那小姐和丫鬟聽罷都笑了起來。此時馬車翻過了一個山崗往下山的路上走去,山中忽然飛出了一隻大鳥,駕轅的馬頓時受驚,瘋狂的向山下奔去,車伕跳下車拉住繮繩吁吁的喊了半天也沒有拉住這匹轅馬,反而使它越跑越快,眼看着車伕就要跟不上這匹馬的步伐了,而且山路狹窄他又無處躲閃,此時只見他熟練的雙手抱住車轅子的前端,擡起雙腳把自己整個身體吊在車轅子上,依然不住的吆喝着這匹馬,這匹馬跑了一會速度總算是慢了一些。車伕穿的那件寬大的皮襖本來是裹在身上的,車伕把自己吊上車轅子他皮襖的衣襟自然是拖在了地上,走着走着車軲轆碾壓到了皮襖的末端,直至把車伕拖下來從他的身上壓了過去。車伕自然是躲不過此劫,那匹馬見車伕被碾死了更加肆意妄爲向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