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見她這般忍氣吞聲,越發爲她不值起來:“小姐!您不能再這麼被欺負了!今兒這事兒,要是處理不好,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小姐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得爲咱們家老爺考慮啊!老爺那麼疼小姐,若是因爲這件事情害了老爺,那小姐於心何安啊!”
“這……”祁嘉一臉不敢置信,“真的會有這麼嚴重麼?”
“只怕奴婢說得還不算嚴重呢!”見祁嘉臉上有些動搖,那小丫鬟連忙又繼續補充着。
“可是,我要是不按陽兒說的做,回頭,父親肯定是要怪罪於我的。”祁嘉又是一聲無奈嘆息。
她是庶出,雖是長姐,在親王府中卻是步履維艱。
祁陽身爲正牌郡主,幾乎將她這個姐姐當做丫鬟般要來喝去。
況且,在父親心目中,她這個做姐姐的,生來就是爲了陽兒做犧牲的。
不管任何事情,父親從來不會怪責陽兒,而只會將所有的過錯都怪罪到她的身上。
這些年,她早已經習慣了,對親王府的感情也早就已經淡得幾乎沒有了。
“小姐,難道老爺一家的性命,還比不上被王爺怪責麼?何況,這件事情,小姐也是清楚的。若是發生在二小姐身上,王爺一定會盡力斡旋。可若是發生在小姐身上,王爺只會落井下石啊!”
小丫鬟這麼說着,自己的心都涼了。
在王府這些年,他們家小姐一直都在隱忍着。
在那個府裡,不止是二小姐,從上到下的人,又有幾個真正將她家小姐當個正經主子的!
好在如今小姐已經出嫁了,而且姑爺待小姐也是極好的,小姐再也不用受那份窩囊氣了!
聽小丫鬟這麼說,祁嘉心裡又何嘗不知道呢?
想了想,她用力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相公待我極好,我不能讓相公一家蒙難!”
今晚,是女帝爲今年春闈金榜題名的新科狀元的慶功宴。
鳳楓華自然一早便得到了消息。
她只是沒想到祁家這一對姐妹花會主動要求來請她。
宴會在孔雀臺舉行。
鳳楓華趕到的時候,孔雀臺中已是熙熙攘攘地擠滿了人。
趙照穿着紅色的狀元服,手裡拿着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作爲新科狀元,又是趙家子孫,他自然而然地受到了百官的追捧和巴結。
鳳楓華突然跑進來,讓所有人都有些奇怪。
又見她身後追着兩個婢女,便越是奇怪了,紛紛猜測着這個懷着身孕的女人到底是誰。
宗玉一如既往地侍立在女帝身邊。
見鳳楓華跑得那樣急切,那樣快,甚至臉上還寫着悲痛欲絕,他的心不由得輕輕一疼,倒酒的手輕輕一晃,卻很快恢復了正常。
“陛下!”
鳳楓華猛地在階前跪下,微仰着頭,一雙眸子通紅一片。
女帝看她一眼,便覺得有些頭疼。
雖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身體卻已做出了最直接的反應。
“什麼事?這麼橫衝直撞的!也不怕把自己撞傷了!你可是忘了自己肚子裡還懷着我們皇甫家的子孫!”女帝微皺着眉,語氣聽起來有些衝,可是說出口的話卻又帶着幾分關心。
衆人聞言,這才明白了鳳楓華的身份。
原來,這位就是永新殿裡住着的那位呀!
女帝話音方落,便見祁陽也急衝衝地衝了進來。
女帝的眉頭皺得更緊,怒喝一聲:“祁陽!你這是什麼樣子!”
“姑祖母!”祁陽連忙跪了下去,擡頭看着女帝,“我沒想到鳳二小姐會跑得那麼快,所以就趕緊追着她,生怕她摔傷了。”
女帝哼了一聲,見她衣衫髮絲都有些凌亂,低喝一聲:“趕緊下去整理你的儀容去!這大庭廣衆的,衣衫不整,像是什麼樣子!”
再反觀鳳楓華,卻見她雖然微微有些喘息,儀容卻仍舊是十分大氣的:“華丫頭,你能告訴我原因麼?在這宮裡橫衝直撞的,你到底要做什麼?!”
鳳楓華大口大口地喘了好幾聲粗氣。
剛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一旁的祁陽又連忙道:“姑祖母,我跟鳳二小姐在鬧着玩呢!”
“朕沒問你!”女帝冷冷地看一眼祁陽,眼底全是不滿和不悅。
祁陽被嚇了一跳,微微垂下頭去,輕咬着薄脣,不敢再說話。
“華丫頭,朕在問你話,你可聽見了?”女帝雙眸充滿着上位者的威嚴,輕輕一掃,便似有千鈞之力,將人壓迫地幾乎連跪都有些跪不穩。
然而,鳳楓華卻仍是一臉平靜。
她眼中已漸漸有了淚意。
聽見女帝的話,她的眼淚再控制不住,悄然落了下來:“陛下,相公他是不是中了瘟疫,生死未卜?”
一聽這話,女帝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這件事情,朝堂上的人都是知道的。
但是,她特意吩咐過,要求所有人守口如瓶,不準向鳳楓華透露半個字。
宮裡的所有人都被她三令五申,要求閉嘴的。
“誰告訴你的!”威嚴的眸子輕輕一瞥,便掃到了旁邊早已嚇得渾身發抖的祁陽。
一想到方纔祁陽的表現,女帝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這情形,顯然是祁陽說漏了嘴,才讓鳳楓華不顧身懷有孕,在這森嚴的宮廷中狂奔而來。
她眉頭一皺,眸中射出危險的冷芒,直勾勾地看着祁陽:“陽兒,你來告訴朕,是誰告訴她的!”
祁陽早嚇得渾身發起抖來,卻還是記得他父親的囑咐的。
“是祁嘉!”祁陽身體微顫,卻還是清楚地說出這幾個字來,“是祁嘉說的!我拉住她不許她說的,可是她不聽我的!”
這麼說着,膽量似乎也漸漸地迴歸了身體。
這話就像是一個魔咒一般,說着說着,連祁陽自己都相信了。
“對!是祁嘉!是她要說的!我都拉住她了,可是她還是要說!”祁陽說到這裡的時候,早已跪直了身體,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好像事實果真如她所說的那般。
在場中所有人,心中其實都十分清楚。
親王府的這位小郡主,以往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是一概往祁嘉身上推的,看來這一次卻也是不例外的。
要說起來,那位大小姐也真是可憐的很。
可即便知道,他們卻並不會去爲誰辯解。
畢竟,親王爺極寵祁陽郡主的。若是爲了一個祁嘉得罪了親王府,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