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海峰說:“冬兒呢?”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海珠說:“冬兒沒了消息。”
海峰說:“這倒是很讓人擔心!”
海珠說:“擔心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我覺得她還會回來的,她走不遠,她在星海還有套房子呢!”
“房子?在哪裡?”海峰說。
“就在我們對門,她買下來了,成了我們的鄰居!”海珠說。
海峰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又看看海珠:“冬兒把你們對門的房子買下來了。”
“是的。”海珠說:“有意思不?”
海峰皺皺眉頭,不說話了。
“我想到其他地方另外買套房子,搬走,反正現在住的也不是自己的房子,借住的,可是,他就是不樂意,不答應!”海珠又說。
海珠似乎在向海峰告我的狀。
海峰捏着下巴看着我,沒有說話,但我分明看到他眼裡疑問和憂慮的神情。
一會兒,海峰說話了。
“你們認識時間也不短了,同居也有一段時間了,海珠的病也治好了,我看,你們結婚吧,沒有什麼必要再繼續拖下去了。”
我的心猛地一顫,看着海峰。
雖然我知道此事早晚要來,但是從海峰嘴裡說出,還是讓我震了一下。
我心裡突然感到一陣迷惘和空擋,感到很茫然和失措。
“我想今年之內,你們就把婚事辦了!”海峰繼續說。
我和海珠都一時沒有說話,我看了看海珠,她正看着我。
“狗屎,你有意見沒?”海峰問我。
我看看海珠明亮的眼睛,又看看海峰,搖了搖頭:“沒有!”
海峰接着問海珠:“阿珠,你呢?”
海珠利索地說:“父母不在跟前,兄長爲父,我自當聽你的!”
海珠答應得很痛快。
似乎,海峰和海珠早就事先通了氣了。
“那好,既然你們都沒意見,那我就做主了,從現在開始,進入你們結婚倒計時……回頭我和海珠給父母商議下,易克也和你父母說一聲,咱們按照民間風俗走程序,雙方父母先見面,先定親,定完親,接着就籌備結婚……年底前把這事辦妥了,此事再拖下去,我看也沒什麼意思……結了婚,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在住在一起,誰也說不出什麼閒話,誰也無法再搗鼓什麼事!”海峰乾脆地說。
我不由點了點頭,我知道這一天早晚是要來的,我是躲不過去的。
海珠一下子變得十分快樂起來,麻利地給我夾菜。
海峰呵呵笑起來:“狗屎,你和阿珠結了婚,我就是你正兒八經的大舅哥了,以後你見了我可要叫大哥的!”
我努力讓自己笑了下。
海珠接着問海峰:“你和雲朵什麼時候定親結婚啊?我這當妹妹的在你前面結婚,是不是不大合適啊?”
海峰的表情一時有些尷尬,笑了笑:“我們不急……你在我前面結婚,沒什麼不合適的!”
聽海峰的話,他和雲朵的感情似乎進展緩慢,還遠沒有到談婚論嫁的時候。
海珠笑着說:“等你和雲朵結了婚,易克就是你大舅哥了……看你們倆怎麼互相稱呼!”
海峰說:“好稱呼啊,我還是叫他狗屎,叫他鳥人就是了!”
海珠哈哈笑起來:“海峰同志,我正式警告你,不許這麼稱呼我未來的夫君!”
海峰一咧嘴:“這是我對他的暱稱呢!”
“暱稱也不行,難聽死了!”海珠又笑。
海峰也笑起來:“好吧,我嘗試着慢慢改正。”
海珠又說:“哎到時候雲朵稱呼我嫂子,我也稱呼她嫂子,豈不是亂套了!”
海峰露出一絲苦笑,沒有應聲。
海珠接着說:“那這房子我看還是要買,即使不考慮對門的鄰居,也要考慮有自己的房子,畢竟,這是人家李順的房子……我看中了星海廣場旁邊剛開發的海景房,位置特好。”
海峰說:“現在先不要買房子!”
海珠一愣:“怎麼了?”
海峰說:“根據我得到的某些消息,國家很快要*政策對房地產行業進行宏觀調控,要打壓房價,估計下半年房價會有較大幅度的降低,現在買房,吃虧太大……所以,先等等再說!”
海珠點點頭:“哦……那也好。”
海峰接着說:“其實在星海安家不如回寧州啊,不過現在你們倆的情況,一個在星海進入了官場,一個在星海開起了公司,也不好走了,那就只有在這裡了!”
海珠說:“我的事情倒是好說,大不了把這裡的公司關了到寧州去開,只是他走不了,官場不能隨便挪動啊!”
海峰沉默了片刻,看着我說:“你真打算一輩子就在官場混下去了?”
我看着海峰,說:“一輩子……我還真沒想那麼遠,不過,起碼這些年,我是要在官場的,既然已經步入了,那就做下去吧。”
海珠說:“我就不明白,這官場到底有什麼吸引你的地方……當官有什麼好的,哪裡比得上自己做生意自由自在。”
海峰說:“阿珠,這你就不懂了……男人不是女人,女人有吃有喝有家庭有孩子就行,男人不行,男人都是必須要有事業的,做生意賺錢是事業,這混政場當官,同樣也是事業……既然易克已經進入了官場,那也不妨就好好做吧,說不定將來混大了,成了高官,也能光宗耀祖,我也能跟着沾光,你也成了官太太……哈哈……”
海珠說:“我纔不稀罕什麼官太太,我能打理好公司能照顧好家庭能做個賢妻良母就已經十分知足了……只要我的小克哥能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就是我最大的福分!”
海峰說:“哎阿珠,你這樣的女人,是最受男人歡迎的,既能做生意賺錢,還能做賢妻良母,難得啊!易總,你說是不是?”
我笑了笑,點點頭:“是!”
我覺得自己笑得有些乾澀。
海珠這時將腦袋靠到我肩膀,滿臉小女人的甜蜜狀。
海峰看着我和海珠開心地笑了,接着說:“哎少在我面前秀幸福,饞我啊……”
海珠打趣地說:“就是饞你……你去找雲朵啊……”
海峰不由又苦笑了下。
晚上,寂靜落寞的黑夜裡,海珠進入了夢鄉,我無法入眠。
窗外,一陣歌聲隱約飄來:
沒有你,世界寸步難行;
我困在原地,任回憶凝集。
黑夜裡,祈求黎明快來臨;
只有你,給我溫暖晨曦。
走到思念的盡頭我終於相信。
沒有你的世界愛都無法給予;
憂傷反覆糾纏,我無法躲閃;
心中有個聲音,總在呼喊:
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
你快回來 生命因你而精彩。
你快回來,把我的思念帶回來。
別讓我的心空如大海……
這時孫楠的歌聲,孫楠就是星海人,他在星海還有開的一家不見不散歌廳。
歌聲平添了我幾分憂愁和苦楚,我在歌聲裡漸漸睡去。
第二天,我忙完工作,到海邊溜達,特意去了老李經常釣魚的地方。
卻沒有見到老李。
海邊空蕩蕩的,我站在老李釣魚的地方,看着茫茫無邊的大海,腦子裡驀地涌出兩句詩: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我不知道自己爲何突然想起這兩句詩,似乎不大吉利。
我在海邊站了很久很久,一直沒有等到老李來。
下班後,接到四哥的電話,他剛送秋桐和小雪到老李家去吃飯,今天是老李的生日,秋桐特定訂做了一個大蛋糕,專門帶小雪去給他過生日的。
聽了四哥的話,我的心裡稍微有些安穩,怪不得老李今天沒出來釣魚,原來今天是他生日。他應該在家籌備生日晚宴的。秋桐帶小雪去給他祝賀生日,這多少都會讓他感到一些寬慰。
我默默祝老李生日快樂!
第二天,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昨晚老李夫婦出事了!
老李夫婦是被省市聯合辦案組帶走的。
是昨晚從他們家裡被帶走的。
被帶走的時候,秋桐帶着小雪正在那裡,大家正在給老李祝賀生日。
老李是副廳級,屬於省裡管的幹部,老李太太是副處級,屬於市裡管的幹部,所以,他們的案子屬於省裡和市裡分別偵辦,因爲他們二人的事情密不可分,所以,省市成立了聯合辦案組。
至於是爲何事情帶走,滿城風雨,傳的沸沸揚揚,但不外乎是和李順有關,和包庇他們混黑社會的兒子有關。
李順前些年在星海犯下了不少事,但因爲老李夫婦的關係,每次都平安無事,有的是老李指示手下放水,有的是老李太太親自出面擺平。同時,還有小道消息說因爲李順的事情,順藤摸瓜附帶查出了老李夫婦的經濟問題。
不管何種猜測,似乎都是因爲李順的事情引起的。
我此時徹底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怪不得要查辦李順前些年在星海犯的事,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目標不單是針對李順,更主要是對準了老李。
這是雷正煞費苦心的安排。藉助這次白老三的死,將李順進行查辦,一來將李順通緝,能抓到李順當然好,即使李順逃脫,也可以通過查辦李順前幾年在星海的事情,將老李徹底放倒。
老李雖然被雷正搗鼓離開了公安系統,但並沒有徹底倒臺,還是市政協副主席,還是正兒八經的副廳級幹部。
老李在公安系統多年,公安系統甚至政法系統內部他的關係網還依舊存在,公安內部當年他提拔的人還有爲數不少依舊在崗位上,他或多或少還能通過這些人對公安的事情施加影響,只要老李不徹底倒臺,這些影響就無法徹底消除。
雷正要想在公安系統內部做到徹底去老李化,就必須要將老李徹底放倒。同時,雷正和老李之間的積怨一直很深,老李不倒下,也會成爲雷正揮之不去的一塊心病,他會擔心說不定什麼時候依舊屬於市領導職位的老李會對他反戈一擊,捲土重來。
同時,雷正也是想通過此事在政法系統內部樹立起自己絕對的權威,讓大家看到和他作對的人是什麼下場,特別是給現任的副市長兼公安局長看,讓他明白和分管黨委領導對抗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