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和羅清揚這兩個小子,一個生而不養,一個教而不善,縱得你這女娃兒對我老人家如此不敬,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解元氣呼呼的說道。
蘇小慕已經完全清醒,聽他口氣似乎跟爹和師父都很熟,頓時恭敬起來:“見過老前輩。”
“哼,算你識相。”解元雙手往後一背,“看在陸茵茵那小丫頭的份上,我老人家暫時不跟你計較。”
“前輩你認識我娘?”蘇小慕顧不得自己被五花大綁的窘境,立刻問道。
“你想知道?”解元湊近她,嘻嘻一笑,“我老人家偏偏不告訴你。”
“前輩…”蘇小慕急道,“求你…”
她臉上盡是哀求的神色,讓人看了忍不住便要答應她,而完全沒有心思去考慮她求的到底是什麼。
“別跟我來這一套,”解元立刻往後退了幾步,戒備的看着她,“當年我老人家一個不小心,栽在了你娘手上,花了十年的功力幫你爹打通經脈,讓他的天魔神功練到了十重,如今你休想讓我老人家重蹈覆轍,哼!”
“前輩,晚輩只是想知道爹孃當年的舊事而已。”蘇小慕雙目含淚,“我…很想念他們…”
“喂喂喂,你別哭。”解元立刻警告道,“否則我就用麻袋把你的腦袋套起來,我們丐幫的麻袋那可是用來裝蛇的,你怕不怕?”
“前輩你是丐幫的?你莫非是…解元解老前輩?”蘇小慕問道。
“你這女娃兒還算有幾分眼力,認得我老酒鬼。”解元眯起眼睛,“不過我聽說你要來殺我?”
蘇小慕低下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別又裝可憐,我老人家可不會上你的當。”
“前輩,晚輩是正派人士的公敵,就請前輩…殺了我,爲武林除害吧。”
“若要殺你,我又何必救你?”解元一副“你竟蠢到這種地步”的表情。
“前輩…你救我?”蘇小慕有些不明所以,她早上出門之前就被周沐陽用迷魂大法控制,根本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自己現在被綁在這裡,這是…救她?
“哼,若不是你師父送了老酒鬼一罈百年松子酒,我老人家纔不會救你。”
“我師父讓前輩救我?”師父不是說要親手殺了她嗎,爲何還要救她?
她腦子裡驀然響起師父昨晚那句“慕兒,師父不會讓你有事的”,原來師父一早就求瞭解元將她救走,她竟到此時才明白師父的苦心。想到師父終究捨不得她死,她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你再哭的話,我真的要把你腦袋罩起來啦。”饒是解元年過花甲,又內力深厚,卻也對她的楚楚可憐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前輩,我師父在哪裡?”蘇小慕擡起頭,幾顆淚珠還掛在臉上,整個人就如沾上水珠的無暇白玉。
“他?現在大概在跟魔教大戰,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前輩,求你去救救我師父。”蘇小慕急急說道。
解元立刻別過頭,不與她目光相接:“他只送了一罈酒,我便只能答應一件事,多了我老人家豈不是吃虧?”
“前輩若肯救我師父,晚輩可以爲前輩做任何事。”
“真的?”解元雙手互搓,“如果我保你師父平安,你得幫我去武當偷酒。”
“晚輩答應!”蘇小慕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先救下師父再說。
“好,一言爲定,如果你沒有做到,我老人家會找你師父算賬的。”
“那就請前輩立刻去救我師父吧。”
“放心,他不會有事的。”解元奸詐的笑道,“這件事正派精心策劃了幾個月,如非佈置完善,豈會輕易出手?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前輩你…”蘇小慕有些氣悶,你老人家好歹也是一代宗師,怎能這樣欺負我一個晚輩?
只是這話她卻說不出口,一來雖然是師父求他他才肯出手,但畢竟是他從周沐陽手中將她救出;二來如果被師父知道她對前輩不敬,又要挨一頓好罵。
解元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嘿嘿笑道:“女娃兒,記得幫我老人家偷酒。”
“前輩,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蘇小慕被繩子勒得生疼,皺起了眉頭。
“當然不可以。”解元一口拒絕,“你這女娃兒狡猾得緊,只有被綁在這裡纔會老實。”
蘇小慕真的很想知道,當年這位老前輩究竟在自己爹孃手下吃了多大的虧,以至於過了這麼多年心中的陰影仍揮之不去。
見她做沉思狀,解元立刻道:“女娃兒,你又在想什麼詭計對付我老人家?”
蘇小慕睜着無辜的大眼睛委屈的說道:“老前輩,晚輩怎敢對付你?”
“那你在做什麼?”
“晚輩只是在想念爹孃和師父。”
“哼,我纔不信。”解元用審視的眼光盯着她,蘇小慕並沒有作僞,卻不知爲何不敢與他目光相接。
“有人。”他突然說道,一邊說一邊迅速閃到蘇小慕身旁,一運內力,綁住她的繩子立刻斷成了幾截。
“跟着我,不要離開半步。”他吩咐她。
蘇小慕隨着他跑到屋外,解元查看了片刻,指着一個方向道:“有敵人來了。”
蘇小慕順着他的手指望去,卻始終看不到人:“前輩,晚輩什麼也看不到。”
解元罵道:“笨蛋笨蛋,你武功怎麼比你爹差了這麼多?要是你爹在的話早就看到了。”
“是,晚輩武功太差,前輩見笑了。”
“飛天資質絕佳,想來他的女兒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兒去,一定是羅清揚那小子把你教得這麼蠢,等我見到他,非好好罵他一頓不可。”
蘇小慕急道:“前輩,晚輩自己學藝不精,跟我師父可沒半點關係。”
“好了,好了,已經很近了,這下你總算看得到了吧。”
“還是看不到。”
解元真想敲破她的頭,卻又下不了手,正在糾結,蘇小慕突然指着他的身後說道:“前輩,有毒蜂。”
解元扭頭一看,果然,一大羣毒蜂衝着兩人飛了過來。
“你這女娃兒,是不是帶了什麼香囊,以至於將毒蜂引了過來?”
蘇小慕真是佩服解元,都這個時候了,他老人家沒有第一時間逃跑,竟還有心思質問她。
“前輩,晚輩從來不在身上帶那些東西。”她委屈的說道。
也是,他跟她一起已經幾個時辰了,她身上除了少女體香,並無其它香味,這些毒蜂應該不是她引來的。
毒蜂說到就到,解元正想運起內力護住蘇小慕,就見毒蜂一股腦衝他而來,對旁邊的蘇小慕完全視而不見。
“女娃兒,一定是你暗中搞鬼,這些毒蜂纔會專叮我一人。”解元立刻指責。
蘇小慕也覺得奇怪,毒蜂竟會挑人來叮?她想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前輩,我想起來了,晚輩的確帶有香囊。”
解元怒道:“女娃兒不老實,害我老人家被毒蜂蜇,等你師父來了,我非好好告你一狀不可!”
“前輩你聽我解釋,黑水潭長着一種毒花,魔教用來提煉毒素,製成黑煙,如果被花粉沾上,很容易便會招蜂引蝶,所以魔教每人都帶着香囊,只要聞到香囊的味道,無論什麼毒蜂都不會近身了。”
解元臉色一變:“不好,我們中了周沐陽那小子的詭計。”
蘇小慕還沒明白過來,就見他不再跟那些毒蜂糾纏,直接運起內力轟了過去,一團烈火憑空冒起,頓時將毒蜂燒了個乾乾淨淨。他抓起她的肩膀,縱身一躍,上了一棵大樹,躲了起來。
不一會兒,蘇小慕見到有個人影往這邊奔來,後面還追着一大羣人,只是看不清楚到底是誰。
“是周沐陽。”解元則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受了重傷。”
片刻之後,那人奔到近前,果然便是周沐陽。只見他一手持劍,一手捂着胸口,身上血跡斑斑,跌跌撞撞闖到了木屋前面。
他並沒有進去,而是站在門口快速將屋內掃視了一圈,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後面的人已經追了上來,少林寺方丈空心大師,武當派掌門雲德道長,武林盟主胡定音都在其中,羅清揚反而不見蹤影。
衆人呈包圍之勢將周沐陽圍在垓心,他勉強運起內力搜尋,片刻之後,突然感應到蘇小慕就在附近。
其時蘇小慕正與解元呆在樹上,若她情緒穩定,憑周沐陽現在的傷勢,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她,可惜她緊張得一顆心砰砰直跳,根本沒有收斂自己的氣息,周沐陽略一搜索,就找到了她的所在。
“周沐陽,受死吧!”胡定音上前一步,挺劍向周沐陽攻了過來。
眼看他就要中劍,突然一個黑影從樹上直墜而下,落在他身前。
胡定音這一劍本欲置周沐陽於死地,因此出了全力,誰知變故突發,他來不及收劍,劍尖直刺到黑影肩膀,對穿而過。
黑影往後一倒,周沐陽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衆人這才發現這黑影竟是蘇小慕。
“少主,你沒事吧?”他溫柔的問道。
胡定音的劍還插在她肩上,蘇小慕痛得額頭冷汗涔涔而下,鮮血一滴一滴滴到地上,如盛開的花朵,詭異而妖嬈,現場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