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有一位將軍要見我。”警長站起身,驚詫地問:“他在什麼地方?”
“我在這裡,警長同志。”索科夫上前一步,與那名民警比肩而立:“我是索科夫上將,如果您不相信的話,我可以給您看我的證件。”說着,就準備再次掏出證件給對方看。
但警長卻擺擺手說:“不用了,將軍同志。我的部下是一個謹慎的人,想必他已經查看過您的證件,我就沒有必要再看了。你去給將軍和他的夫人倒兩杯熱茶過來。”後面的話,是警長吩咐他手下的。
“不用了,警長同志,我就說幾句後,然後就離開。”
警長朝他的部下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離開後,客氣地問索科夫:“將軍同志,不知您有什麼指示?”
“指示倒沒有,”索科夫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別看自己是一名高級軍官,但卻沒有資格對警方的事務指手畫腳,他用商量的口吻說道:“我想請您幫着查一個人。”
警長原以爲索科夫直接跑到這裡來,有什麼重要的指示,心裡還在盤算,如果對方真的給自己下達了什麼命令,自己必須要向上級請示之後,再決定是否執行這道命令。此刻聽說只是查一個人,心情頓時平靜了許多,他試探問:“將軍同志,不知您要查的人是誰?”
“是這樣的,警長同志。”索科夫將自己在軍官商店買東西時,遇到了一名無法提供證件的上尉的事情,向警長講述了一遍,最後說道:“我覺得此人很可疑,希望你能派人查詢一下他的身份。”
聽索科夫這麼說,警長心裡卻不以爲然,心說沒準那個上尉就是一個馬大哈,就算每次在軍官商店購物時,無法向售貨員提供必要的身份證件,也不能說明他就是什麼可疑人員,眼前的這位將軍真是神經過敏、小題大做。雖然心中腹誹不已,但嘴上卻極爲配合地說:“明白了,將軍同志,我立即派人去查詢這名上尉的底細。”
索科夫看出警長臉上帶着幾分敷衍,卻不好拆穿對方,只能順水推舟地說:“警長同志,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希望你們儘快能將那名上尉的真實身份查出來。”
警長把索科夫二人送到了門口,親眼看到索科夫開車離開之後,他扭頭對門口的民警說:“剛剛這位將軍說,他在軍官商店買東西時,遇到了一名無法向售貨員提供有效證件的上尉,他希望我們能派人查詢這名上尉的真實身份。”
“警長同志,”民警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們需要去查詢嗎?”
平心而論,警長根本不願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不過看到索科夫開的是一輛難得一見的德國車,意識到對方的來歷可能不簡單,假如自己對他交代的事情不聞不問,沒準對方會來找自己的麻煩。
想到這裡,警長對民警說:“卡盧金,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了,你帶彼得去鎮子裡轉轉,看能否遇到這位將軍說的上尉。”
“警長同志,”被稱爲卡盧金的民警,小心翼翼地問警長:“不知將軍同志有沒有說,那名上尉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
“沒有。”警長搖着頭說:“他就說是一名年輕的上尉,叫什麼名字不知道。”
“連名字都不知道,我怎麼找呢?”
“如果這裡市區,要找到一名不知道姓名的上尉,可能是一件難事。”警長對卡盧金說:“但在希姆基鎮裡出現的軍官數目卻不多,要找到他,恐怕不算太難。行了,你快點叫上彼得一起去執行任務吧。”
既然警長下了命令,卡盧金也不好說什麼,只好一邊在心裡暗暗地罵索科夫多事,一邊去宿舍找彼得。
昨晚值夜班的彼得,此刻正在牀上睡覺。被卡盧金叫醒後,揉着睡意朦朧的眼睛,有氣無力地問:“卡盧金,什麼事兒?”
“彼得,別睡了,快點起來。”卡盧金衝着他說道:“剛剛有一名將軍過來找警長,說是鎮子裡有一位可疑的上尉,在軍官商店買了東西之後,卻無法提供有效的身份證件,警長讓我們兩人到鎮裡轉轉,看能否找到這名上尉。”
得知是警長安排的任務,彼得連忙起身穿衣服,同時問卡盧金:“那名上尉叫什麼名字,住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卡盧金很乾脆地回答說:“目前我們不知道這名上尉叫什麼名字,住在什麼地方。如果知道的話,警長就不會讓我們倆去尋找,而是直接帶人上門去查證件了。”
兩人出門之後,彼得又問:“我們往哪邊走?”
卡盧金想了想,隨後指着西面說:“我們從西面開始吧,如果找不到,再到鎮子的東面去看看。還是沒有,我們就回去向警長報告,說我們走遍了全鎮,沒有找到要找的人。”
“那好吧,就這麼辦。”
兩人沿着街道,緩緩地朝前走着。
彼得好奇地問:“卡盧金,你說找警長的人,是一名將軍,不知他叫什麼名字?”
卡盧金雖然看過索科夫的證件,但卻沒敢細看,此刻彼得的問題倒是把他問住了。他撓着後腦勺想了一陣,用不確定的語氣說:“好像是什麼索科夫將軍?”
“索科夫將軍?”聽到這個姓氏,彼得有些吃驚地說:“他是一個人,還是帶了別的人?”
“他不是一個人,身邊還帶着一個孕婦,應該是他的妻子。”
彼得聽完之後,猛地一拍巴掌:“卡盧金,我知道他是誰了。”
“你知道他是誰?”卡盧金驚詫地反問道:“你知道那名上尉是誰了?”
“不是的。”見卡盧金誤會了,彼得連忙解釋說:“我說的是知道那名將軍是誰,而不是我們要找的上尉是誰。”
卡盧金剛從其它警局調過來,對希姆基鎮的情況不熟悉,聽到彼得說他知道拜訪警長的將軍是誰,忍不住好奇地問:“彼得,你認識今天來訪的這位將軍嗎?”
“是的,我認識。”彼得扭頭對卡盧金說:“你雖然不認識,但也聽說過他的事蹟。”
“我聽說過他的事蹟?!”卡盧金剛開始是一臉的迷茫,但下一刻他就想到了一種可能:“彼得,他不會就是那位帶着守備班打敗德軍偵察部隊的索科夫下士吧?”“沒錯,卡盧金,你說的沒錯,就是他。”彼得點着頭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跟着他一起到執勤點的孕婦,就是他的妻子阿西婭。他們應該是去了儀表廠,阿西婭的父母就住在那裡。”
卡盧金和彼得出來巡邏時,本來還抱着走走過場的想法,希姆基鎮雖然不算大,但要想找到一名不知道姓名的上尉,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此刻得知剛剛到執勤點見警長的人,居然是赫赫有名的索科夫將軍時,想法頓時發生了改變,既然索科夫將軍覺得那名上尉有問題,那名上尉就一定有問題,自己務必要想辦法找到他。
兩人正在鎮子的西面走了一圈,沒有任何的收穫,雖然途中見到了幾名尉級軍官,但對方都是少尉或者中尉,沒有一個是上尉。既然在西面沒有任何的收穫,他們便調頭朝鎮子的東面走去。
經過鎮子中間的教堂時,彼得還指着教堂對卡盧金說:“當初索科夫將軍指揮的守備班,就駐紮在這個教堂裡。如果不是他們及時地擋住了德軍的偵察部隊,等敵人主力趕到,他們就會把希姆基鎮當成一個進攻出發點,向莫斯科市區發起進攻。真的出現了這種情況,還不知城裡的戰況會如何慘烈呢。”
如果在幾年前,彼得要是說出這樣的假設,肯定會受到他人的指責。這樣的言論,說輕了,是驚慌失措的表現;說重了,就是失敗主義論調,說這話的人肯定會被送進懲戒營。
“彼得,你知道索科夫將軍如今在什麼部門任職嗎?”
“不清楚,”彼得搖着頭說:“如今戰爭已經結束,沒準他已經退役了。”
“我想應該不會。”卡盧金說道:“我親眼看到他所使用的證件,還是軍人證,說明他還沒有退役。”
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繼續朝前走着。
忽然,前方的路口出現了一名上尉軍官。他正準備穿過馬路,到路的另一側去。
兩人對視一眼後,卡盧金加快了腳步,衝着那名上尉喊道:“上尉同志!”
聽到卡盧金的喊聲,那名上尉停下了腳步,扭頭看着向自己走過來的兩名民警,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民警同志,您是在叫我嗎?”
“沒錯,上尉同志。”卡盧金向上尉擡手敬了一個禮,隨即禮貌地說道:“請出示您的證件。”
“哦,你們要看證件,請等一下。”上尉說着,就伸手去摸口袋,似乎準備從裡面掏出自己的證件。
就在卡盧金的目光緊緊盯着上尉時,對方卻做出一個意想不到的舉動,用左手在卡盧金的肩膀上猛地一推。巨大的慣性,讓卡盧金站立不穩,噔噔噔地朝後面退了兩步,直接撞上了彼得,接着兩人就摔倒在地上。
而那名上尉見卡盧金和彼得被自己推倒之後,轉身拔腿就朝着反方向跑去。
見到上尉奪路而逃,如果卡盧金二人還不明白這名上尉有問題,那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兩人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朝着上尉逃跑的方向追去,一邊高聲地喊着:“站住!站住!!”
逃跑的上尉自然不會聽到他們的喊聲,就老老實實地站住,相反,還跑得更快了。
兩人雖然拼命追趕,但上尉在大街小巷裡到處亂竄,很快就跑得無影無蹤。
兩人失去了上尉的蹤跡之後,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卡盧金開口說道:“我們必須回去向警長報告,請求上級派人來搜尋這名可疑的上尉。”
意見達成一致後,兩人就趕到執勤點見警長。
警長見到兩人進門,不以爲然地問道:“怎麼樣,是不是沒有收穫?我就說了,索科夫將軍是神經過敏,沒準鎮子里根本就沒有他所說的那名奇怪的上尉。”
“警長同志,”卡盧金有些氣喘地說道:“索科夫將軍說得對,鎮子裡的確有一名可疑的上尉。”
“什麼,鎮子裡真的有一名可疑的上尉?”警長滿臉震驚地問:“他如今在什麼地方?”
“跑掉了。”卡盧金把當時的情況向警長彙報後,最後說道:“假如這名上尉沒有任何問題的話,面對我們的盤查,他應該主動出示證件,而不是把我們推倒之後就逃跑了。”
“這件事情很嚴重,我必須立即向局長報告。”警長說着,抓起桌上的電話號碼,對着話筒說道:“我是希姆基鎮的警長,有重要的情況,向局長同志報告。”
但電話那一頭的人卻說:“局長同志不在,我是局長辦公室主任,你有什麼事情,向我彙報也是一樣的。”
“主任同志,我們的民警在希姆基鎮內發現了一名可疑的上尉,希望上級能增派人手,協助我們抓捕這名上尉。”
局辦主任聽完警長的報告,有些不耐煩地問:“警長同志,你說說,那名上尉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局裡的警力有限,不能浪費在不重要的地方。”
見局辦主任對此事根本不予重視,警長有些急了,他連忙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對方彙報後,最後補充道:“其實最早發現上尉身份可疑的人,不是我們執勤點的民警,而是索科夫將軍。”
“索科夫將軍?!”聽說發現上尉身份可疑的人是一名將軍,局辦主任不得不引起足夠的重視,他反問道:“警長同志,不知是哪個部門的索科夫將軍?”
局辦主任的話把警長問住了,他哪裡知道索科夫如今在什麼任職。就在他左右爲難之際,跟着卡盧金進來的彼得,忽然開口說道:“警長同志,您就說是當年率領守備班保衛了希姆基鎮的那位索科夫將軍。”
“主任同志。”彼得的話讓警長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他連忙說道:“是當年率領守備班,阻止德軍偵察部隊進入希姆基鎮的那位索科夫將軍,就是他發現那名上尉有問題的。”
聽到警長把索科夫都搬出來了,局辦主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警長同志,雖然局長沒在,但這件事的性質很嚴重,我會親自帶人趕過去協助你們追捕此人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人封鎖鎮子的出口,千萬別讓這名可疑的上尉逃走了。”
“明白了,主任同志。我會安排人手,封鎖鎮子的各個出口,絕對不讓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