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在走廊裡,在過道,我們一陣狂奔,彷彿要逃出所有的人羣才甘心。光明和電重新迴歸,我知道禮堂裡一定重新安靜了下來,美麗而機智的主持人也一定會化解我突然失蹤的尷尬。只是對於最後安生在一片漆黑的安全過道里的我倆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
我氣喘吁吁靠在牆上:“你乾的?”
沈曜靈也微喘着:“這麼有創意的事除了老子還有誰能幹出來?”
“爲什麼?”
“親一口,親一口我就告訴你。”
對於他提的流氓要求,我這次不置一詞,輕輕踮起腳,在他臉頰上就是一枚輕飄飄的吻:“親完了,爲什麼?”
“哈……哈哈,許朦你他媽越來越套路了!”沈曜靈沒想到我沒有拒絕,並親得如此果決,露出不可置信的笑後大大咧咧道,“因爲老子佔有慾強啊,讓你去親人家,你靈哥心裡難受。”
“你也會難受?”
聽出我奚落的意思,沈曜靈卻絲毫不介意:“還行吧,不太會。不過最近爲了你,倒是經常。”
我歪過頭,傻兮兮地笑起來。
沈曜靈看着我,突然也笑起來,笑出聲的那種。他一隻手扶住我身後的牆,笑着笑着就陷進我懷裡,我摟着他的背,覺得溫暖而愜意。
“你的味道真熟悉。”他說着,“好久沒有過了。”
我知道他說什麼:“和別的女人呢?”
“沒別的女人,你靈哥和誰上牀都當成是在和你上。”
“看來你上過不少我啊。”
“還行吧。”他的臉埋在我襯衣中,口齒不清道,“今天能不能試試真的你?”
我有點無奈地看了看周圍的場景,卻還是掩不住呼之欲出的笑意:“在這兒啊?”
“哪都行。”沈曜靈這個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話雖如此已經上了手,我襯衣的扣子在他手中一個接着一個地散開,緊身的裹臀裙也被提到了腰上,“就是換個地方怕你靈哥忍不住,半路就非要辦你。”
我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剛想迎合他的行動,沈曜靈驀地停下,突然擡起頭看向我。
我惑然道:“幹嘛?”
“還是想換個地方?”
“換哪?”
“走!”
沈曜靈說自己命中缺水,所以他要在有水的地方做這種事。
我覺得他傻逼,並直抒胸臆地罵了出口。
又是無人的游泳池邊,又是我們倆,地面是刺骨的冰涼,體內卻是燃燒的灼熱。我們瘋狂地去感受對方那具闊別已久的身體,彷彿想一夜嚐盡所有肉體的喜樂。
完事之後,他依舊不肯撒開我的身體,俯在我身上炯炯地盯着我:“你還記得上一次麼?在這樣的地方,你和我在地上打滾。臥槽許朦你知道麼,那時候老子真他媽後悔。”
“後悔什麼?”
“後悔遇見你。”他緩緩爬起來,撿起身上的衣服,先是蓋在我身上,然後坐在我旁邊,順便從褲子口袋中摸出一支菸叼進嘴裡,“你不是問過我麼,什麼時候決定出賣你。老子欠你的答覆,今天還給你。”
我知道這是一段難看的真心,我好奇,並畏懼。
“你還稀罕麼?”說之前,他問了一句。
“你說,我聽着。”
沈曜靈於是娓娓道來:“第一次在酒吧,我把你當小姐上了,然後你說自己不是。我怕是有人用你給我設的套,就找人去查了你。結果一查發現,這背後似乎有點事,除了我之外,還有個人也一直在查你。”
“羅奕?”
“對。”沈曜靈一口應下,“就是羅奕,我爸和羅德清以前有商業上的來往,我一問就知道了你倆的過節。正巧我爸想我和羅奕合作,於是那時候我就想到了先留着你,以後和羅奕談生意的時候也許能當個籌碼。”
說這話時,他猛地過了一口煙,嗆得眼淚水都差點出來。
“沒想到,羅奕發現我玩着你之後,竟然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出條件,他買傢俱城,來換你。”沈曜靈不死心,再續上一根菸,“我手底下的公司店鋪很多,傢俱城是個爛攤子,賣了它我求之不得。不過那時候他給的價格還不是很高,我就乾脆裝作不知道你倆過節的樣子,跟羅奕說,你動我女人,傳出去不是要我難看麼?果然,羅奕立刻往上加了錢。”
我靜靜地聽着,真相殘忍,如我所料。
“錢是夠了,但我畢竟是個商人,想要多多益善。後面的主意是我提得,我說講道理,把她給你了,你能怎麼着她?打她一頓?上她?最了不起,找人輪了她?這些都算什麼玩意兒,殺人誅心。不如我讓她愛上我,然後我親手出賣她。”沈曜靈口中的“她”彷彿和我們倆都沒有關係一樣,那麼可悲,那麼微弱,“羅奕對我的建議很受用,畢竟老子這麼有錢有魅力的一個高富帥,想騙個姑娘還不是一二三的事兒。”
他把菸頭狠狠擲在地上,站起來,用光着的腳踩滅,也不知痛不痛。火星勉強地撲閃了兩下,最後還是化成菸灰。
“可是,我居然很快就後悔了。只不過騎虎難下,我只能繼續錯下去。”
沈曜靈向前走一小步,正對着波瀾不驚的游泳池,背對我道:“許朦,老子他媽中毒了。那天把你丟在羅奕的包廂裡,我本來應該瀟瀟灑灑地去找個女人快活快活。可是你知道我都幹了什麼麼?”
他猛然轉頭看向我:“老子在門口聽你哭聽你喊啊,老子真他媽心痛啊!你喊得像針似的,一根一根往老子心裡扎!”
“那你爲什麼不救我?”
“老子他媽憑什麼救你!”沈曜靈嚷嚷起來,“你什麼東西我救你,你一個婊.子老子救你幹嘛!”他自說自話着突然苦笑起來,“草你媽,混這麼多年,碰那麼多對老子死心塌地的女人也沒玩過心。老子把你當婊子,卻偏偏愛上一個婊.子。”
“嗯,命。”我隨之起身,“你信命麼?”
“信!”沈曜靈叉着腰,健康厚實的幾塊胸肌隨着喘息微微起伏着,“算命的說老子命中有劫,叫老子離水遠點。你他媽可不就是這個劫麼!老子第一次在游泳池做,居然就愛上你了!”
我上前一步,二話不說抱住他,往後一推,兩個人便擁抱着跌進泳池中,濺起一大片水花。我用嘴堵住他的嘴,不讓他呼吸,也不讓他說話。浮力托起我的頭髮,胡亂打在我二人臉上,四周池水冰涼,我的內心卻無法冷靜。我享受當下的窒息感,如同死前的掙扎。
良久,沈曜靈先從水中探出頭,緊接着一把拉住我,托起我腦袋。
他喘着氣:“你幹嘛?”
“破劫啊。”我說得很認真。
“傻逼。”他不可理解地扭過頭罵了句,不消片刻又轉過來,不由分說地死死按住我腦袋,用一個漫長而狂野的吻再次給了我死一般的窒息感。
我們從泳池邊到泳池裡,很快又攪和在牀單上。慾望和力氣這一晚如同野火燒不盡的雜草,隨時隨地地肆意生長着……
第二天一早便要離開海南島了,潘啓越早上來問我行李有沒有打包好的時候,我還和沈曜靈纏綿在一起。
潘啓越在門口自說自話着:“昨天晚上有點尷尬,朦朦姐你不要介意啊。”
“沒……沒事。”我答覆着的時候,沈曜靈還不肯放過我,各種求我再來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