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史湘雲驚聞舊秘事
“福晉，賈府寶二奶奶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告。”這日黛玉正和寶音說話，下面的人進來稟告。
“寶二奶奶？”黛玉有些疑惑。寶音坐在一邊笑道：“不就是那個賈寶玉的媳婦兒麼？太子妃也見過幾次。”黛玉微微點頭，原來是史湘雲，說起來這些年黛玉和史湘雲還真是不熟，雖然她是賈母的侄孫女，但是黛玉本人關係和賈母也沒見的有多好總共也不過見了湘雲那麼幾次，只是記得這個史湘雲彷彿看自己十分不順眼的模樣，她來求見自己做什麼？黛玉秀眉微蹙，想了想點頭道：“讓她進來吧。”丫頭領命去了，寶音問道：“要我回避麼？”黛玉含笑搖頭道：“有什麼好迴避的？你是皇阿瑪親自賜封的和碩格格難不成還見不得人不成？”寶音神色有些複雜，輕嘆了一聲道：“是我自己想差了，不過是不想見那些人罷了。”那一晚她永生難忘，自然也不會忘記那個平日裡一臉嬌憨的寶二奶奶當時也是在場冷眼旁觀的。
黛玉看着她，輕聲道：“我知過往的事不是那麼容易忘懷的，但是也不要將自己陷在裡面拔不出來了。凡事還是往前看的好。”
寶音點頭，“太子妃說的是。”
湘雲走進來的模樣和往常很有些不一樣，往常跟着賈母和王夫人來見黛玉，即使輪不到她說話，但是她看着黛玉的神態總是帶着些隱晦的敵意和怨懟的。但是今天，黛玉卻只看到她眼裡深深地不安和恐慌。雖然沒有接觸過幾次，但是黛玉還是有些瞭解史湘雲是個頗爲驕傲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事纔會讓她在自己面前顯露出如此不安的模樣，“奴婢…奴婢給太子妃請安。”黛玉頷首，淡淡道：“這是寶音格格，你也一起見過罷。”湘雲頭也不擡，對着寶音又是一拜，“奴婢見過寶音格格。”寶音咯咯輕笑，道：“起來吧，你我同時客人就不必如此多禮了。”湘雲謝過之後，方纔站起身來，一擡頭寶音那似笑非笑的嬌媚容顏正好映入她眼中，她臉色又是一白，卻到底還是低頭忍住了，“格格是皇上封的和碩格格，奴婢不敢無禮。”寶音笑了笑並沒有接她的話。
黛玉淺笑道：“聽說你有要事要見我？那邊坐下說吧。”
湘雲不安的揪着衣袖，垂着頭道：“這件事非常重要，只能跟…太子妃和太子殿下說。”
聞言，寶音很是識趣的起身笑道：“既然是正事，那我就不打擾了。正好我也想出門走走。”黛玉也不挽留，如今京城裡這些是是非非也不適合寶音一個蒙古格格攙和，只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去吧。”等到寶音出了門，黛玉才轉眼看向湘雲，湘雲顯然是強作鎮定，吞了口口水，道：“我要當着太子殿下的面說。”黛玉蹙眉，淡淡道：“太子府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做主。”湘雲搖頭道：“這件事一定要當着太子的面說，不然…我什麼也不會說的。....”黛玉玉容冷淡，盯着湘雲道：“你覺得…不說你還能從太子府走出去麼？”湘雲額上冒出細細的汗珠，她卻沒有心情去在意，咬牙道：“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說的。就算是太子妃也不能草菅人命。你放心…我並不是想要跟太子說你的壞話。”黛玉秀眉微挑，對她這句額外的解釋感到有些好笑。自己和四哥的感情尤其是隨便什麼人說幾句壞話就能夠破壞得了的。湘雲見黛玉含笑不語，有些急了，只得道：“這件事是和十四爺有關的！”
黛玉默然，打量了湘雲一番才問道：“和十四爺有關？”
湘雲緊張的點了點頭。
黛玉不動聲色，淡然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老太太是什麼人我比你更清楚，若真的是極爲機密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的。”湘雲道：“我不是故意…我不小心偷聽到的。事關重大，我一定要見到太子殿下才能說。”黛玉盯着她看了許久，才點頭道：“也罷，但是你最好記住。欺騙我的後果…你只怕承受不起。”湘雲點頭道：“我絕對不會騙你。”
黛玉轉頭正要吩咐慕雨去看看胤禛回來沒有，話還沒出口胤禛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湘雲站在那裡皺了下眉道：“玉兒在忙麼？”黛玉笑道：“沒什麼事。賈家的寶二奶奶說是有要事稟告，非要見了四哥才肯說。”
“賈家？”胤禛在黛玉身邊坐下，掃了湘雲一眼漠然道：“你有什麼話要說？”
湘雲顯然並沒有做好突然就見到胤禛的準備，怔怔的站在那裡不敢言語。黛玉道：“既然你一定要見了四哥才肯說，現在四哥已經來了，你也可以說了。前幾日十四阿哥派人私下去找老太太到底說了什麼？”湘雲有些怯怯的看了胤禛一眼，低聲道：“十四爺…十四爺命人找了老太太，是想要老太太幫他做一件事。”黛玉挑眉，沒有插話等着她接着說，湘雲道：“十四爺，想老太太幫他、幫他除了福晉。”
話音未落，大廳裡頓時生氣一股凜冽寒氣。湘雲首當其衝的感受到那迎面而來鋪天蓋地的殺氣，驚恐的望着眼前的人。黛玉擡手按住胤禛的手，安慰的對他盈盈一笑。看着湘雲道：“要老太太幫他殺了我？你覺得我會信麼？現在這個局面，殺了我對十四爺能有什麼好處？”湘雲咬着脣角，顫聲道：“十四爺派來的人說，太子殿下對太子妃一往情深。如果太子妃…太子妃不在了，太子殿下必定一蹶不振你……”黛玉偏着頭含笑看着她道：“那麼…老太太憑什麼能殺得了我？”太子府守衛森嚴，黛玉身邊更是高手如雲。想要進太子府殺人，就是胤禵自己甚至足智多謀的胤禩也辦不到，黛玉實在有些好奇胤禵怎麼有這個信心認爲賈母辦得到？
湘雲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十四爺既然如此認爲，自然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的。老太太本不想答應的，但是十四爺似乎掌握了老太太和賈府的什麼秘密。”
“秘密？”
湘雲點頭，道：“我…寶玉一直渾渾噩噩的，姨娘又出了那些事。那晚我心裡委屈睡不着，又不想聽寶玉在院子裡胡鬧就悄悄地去了老太太院子的小花園想去瞧瞧小時候在園裡埋得小玩意兒。小時候我經常在賈家常住都是住在老太太院子，對那裡很是熟悉。後來便在假山後面睡着了，不小心聽見了老太太和一個神秘人說話。在假山裡面…我坐在山腳下石縫裡，他們後來沒有發現我。那人要老太太設法除了太子妃，老太太不同意，那人便說老太太有把柄在他主子手裡。老太太很是生氣，就罵道那個毒婦都被皇上貶了，還以爲如今包衣家族還聽她號令麼？還說自己手裡同樣有她的把柄，若是被皇上知道足夠將她家抄家滅族，就連她的寶貝兒子也保不住。那神秘人說老太太說的把柄不過是空口無憑，沒有證據沒有人會信的。老太太便冷笑道，只要將太子殿下不是那個賤人生的，還有孝懿皇后死的蹊蹺告訴太子殿下，有沒有證據根本不重……”
“你說什麼？！”黛玉心中一驚，顫聲道。胤禛的臉色也變得冰冷僵硬，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湘雲。
湘雲忍不住顫抖，低聲道：“奴婢說的句句屬實……”
黛玉緩了一口氣，一手緊緊握住胤禛的手，看着湘雲道：“你剛纔說…太子不是烏雅氏所生，還有孝懿皇后死得蹊蹺？”
湘雲臉色蒼白，不敢說話。黛玉道：“把你知道的，仔仔細細的說清楚。我和太子皆恕你無罪。”
湘雲吸了口氣，接着道：“然後那人就和老太太吵起來了。老太太說太子根本就不是烏雅貴人生的，是烏雅貴人害死了太子殿下的生母。還有孝懿皇后…孝懿皇后也是被烏雅貴人害死的……”
“碰！”胤禛臉色陰沉，隨手一揮不遠處一張椅子立時碎了一地。黛玉擔憂的抓住他，“四哥？”輕輕拍了拍胤禛，湘雲的樣子雖然不像在說謊，但是事情的真相還是要再查一查才能知道的。胤禛緊握着黛玉的手，微閉着雙目顯然在努力平息情緒。他原本就不是性情平淡的人，雖然這麼多年一直盡力讓自己喜怒不形於色，但是於愛恨上卻極是分明。愛則極愛，很則極恨。此時乍然聽到這樣的消息這幾十年來的修養功夫顯然是不夠用的。
黛玉看了一眼似乎嚇呆了的湘雲，眼微沉道：“你先下去，總管自會安置你。若是查實了你沒有說謊，到時候你想要什麼我和太子都會酌情考慮的。”湘雲有些慌亂的道：“我…我是趁着出門買東西的時候悄悄來的。現在可以回去麼？”黛玉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回去？你現在回去做什麼？”如果她說謊自然是不能走的，若說的是真的，回去了賈母可不會看在她是自己侄孫女的情分上就饒過她。湘雲搖頭道：“我…我必須回去，寶玉還在家裡，找不到我他會胡鬧。我…我已經有了身孕了。”
黛玉擔憂着胤禛，也無暇跟她多少，只得揮揮手讓她回去。大不了就是派人監視着罷了。
湘雲走出大廳，才終於敢用力喘了口氣。伸手輕撫了一下平坦的腹部，眼中閃過一絲慶幸和溫柔。
“寶二奶奶。”湘雲剛要走，一邊傳來一聲輕柔的低語。湘雲側首一看，寶音一襲紅衣笑顏如花的望着自己。湘雲心中一跳，勉強笑道：“寶音格格安好。”寶音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嬌笑道：“我好得很，倒是看寶二奶奶臉色不太好啊。可是哪裡不舒服麼？不如先找個大夫看一看吧，免得人家說太子府待客不周。”湘雲臉上的神情一滯，連忙拒絕道：“多謝格格關心，湘雲不礙事。只是…只是有了身子罷了。難免有些不舒服。”
“有了身子啊？”寶音走到湘雲身邊，神色有些複雜的伸手輕觸湘雲的腹部。湘雲整個身子都不由得繃得緊緊地，只覺得那一隻晶瑩如玉的手彷彿是一條冰冷的水蛇一般在自己身上游走讓她不寒而慄，“格格…奴婢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寶音有些惋惜的道：“這就要走了麼？你不是有個小侄女兒在我這裡給我作伴呢。不見一見再走麼？”湘雲強笑道：“巧兒能侍候格格是她的福分，何況奴婢平日裡和她也不怎麼熟悉，只怕見了也沒什麼話好說，徒添悲傷。”寶音點頭，笑道：“原來如此。不過…另一個人你應該會比較熟吧？”
“另、另一個？”湘雲有些茫然。
寶音湊到她耳邊，吐氣如蘭，輕輕道：“賈、探、春。寶二嬸，你也不熟麼？當初我記得你們關係還不錯啊。”
聞言，湘雲心中一顫，一股陰冷的寒意涌上背脊，恐懼的望着寶音道：“你…你到底是誰？！”寶音對着她笑了笑，原本還想再嚇唬她幾句。驀地聽到廳裡傳來黛玉的驚叫聲，“四哥！四哥你怎麼了？！”
寶音臉色一凝，顧不得湘雲連忙往大廳裡去。湘雲臉色也很是難看，跌跌撞撞的往太子府的大門跑去。去還沒跑出院子，身後傳來寶音冷肅的聲音道：“把她給本格格拿下！”很快，幾個太子府的侍衛擋在了湘雲的身前，湘雲也自知絕不可能從這些人手上逃脫，有些頹然的放棄了掙扎，只是不甘的瞪着跟上來的寶音道：“格格，你這是什麼意思？”
寶音冷笑一聲道：“沒什麼意思，太子殿下有些不舒服，你還是留一留的好。”
湘雲道：“太子爺不舒服管我什麼事？”
寶音其實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剛剛纔走到門口就聽見黛玉讓攔住湘雲，她也顧不得進去看就直接出來了。冷冷一笑，寶音轉身往裡走去道：“關不關你的事待會兒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