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約是因爲賈母家宴的原香村中席次的安排並沒寄卵的刻板嚴肅、壁壘分明,主桌上,坐着賈母、王夫人、邪夫人、薛姨媽、黛玉、寶釵、寶琴、湘雲、探春和寶玉十個,李紈、鳳姐、迎春、惜春、李紋、李綺、邪岫煙、尤二姐以及東府的尤氏、胡氏並一桌,賈芸、賈薔、賈政、賈珍、賈漣、賈蓉、賈蘭等幾個族中的男子和薛婚、薛州兄弟等又是一桌,卻安置在外廳的暖房之中,和女眷的兩桌稍隔着一道簾子。
賈薔看見賈芸時,顯得很是親熱。他的心裡自然明白,自己能一下子越過珍、蓉二人而居於寧府主事之位,其實靠的就是賈芸在鐵網山上的提點,別人或許並不是很清楚賈芸在那個危急關頭的縱橫揮闔、折衝樽俎之力,可他賈薔卻是最瞭解不過的了。
“二哥,可是許久未見了。”
賈薔笑着說道,
“改明兒,我家裡還要單請二哥過席一敘呢。”
“那裡,必到,必到的!”
賈芸忙謙遜了兩句。
其實,對於這個薔哥兒,他也是頗有點佩服的,聽說不僅和職務上的上下同僚關係甚好,屢次得到東平王爺父子兩個的誇讚,而且,更能將原本烏煙癢氣的寧國府也治理的井井有條。家宅安寧,這可是連自己都深感頭疼的問題啊,有機會倒真是要討教一二的。
丫頭們早已給各人到滿了酒。賈母舉杯笑道,
“今兒乃是歲首元旦之日,自應普天同慶,咱們府裡又難得這般的熱鬧,故今日我老太太請客,大夥兒且都放開了吃喝便是,不用替我省銀子的,最好都留在這兒一起守歲。若依了我的,都把酒端起來喝了!”
衆人見賈母興致恁高,也都鼓起興來。呼應着一飲而盡。只有邪夫人突然念及自己遠戍延州的丈夫賈赦,李紈想到早夭而逝的賈珠,有些傷感難過。
“讓那些小戲官們都裝扮着唱起來吧。”
賈母吩咐一聲。旁邊的探春忙問道:
“不知老祖宗要看點什麼?”
賈母想了片刻,說道:
“《將相和》吧!”
探春點點頭,卻把眼睛掃過席上諸人,抿着嘴點點頭,這邊邪王二夫人、鳳姐、湘雲、李紈、寶玉等都是若有所思,紅着臉不說話,鐵網山之後,家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原本那層溫情脈脈的面紗也幾乎被撕扯了個乾淨,賈母是要藉着這齣戲彌合衆人的裂縫麼?
“將相不和成何樣?二虎相爭必有傷,並非是藺相如膽退讓,怕的是將相不和有害家邦,”
隨着戲文的上演。宴會也漸漸地熱鬧起來,幾杯溫酒下肚,賈芸這一桌上原本有些微妙和尷尬的氣氛也早已消散無蹤,賈珍、賈漣、賈蓉幾個原本就熟絡的吆五喝六。喝酒猜拳,賈政則不停的低着頭和賈蘭在說着什麼,一會兒,裡頭寶玉又在鴛鴦、襲人的陪伴下,端着酒杯走了出來,一一地給父親長輩們敬了一圈酒,網要轉身離開,卻被已經半醉的薛大傻子一把拉住,指着賈芸說道:
“寶二爺,這一杯可也缺不得呢。”
席上衆人一愣,論輩分,寶玉雖高上賈芸十輩,可是現在賈芸那是榮國府的主事,也是朝中唯一有職事在身的頂樑柱,寶玉既無功名,又仰仗着族中的供養,敬上一杯,自也說得過去。
可是寶玉心中自是不願,正在躊躇之際,旁邊的賈政卻已沉着臉喝
:
“備生,還不快些敬酒,難道還委屈了你不成?!”
寶玉平素最怕這嚴文,聞言只得到了一杯敬上賈芸,心中卻深恨薛播的多事,待賈芸喝乾,寶玉卻笑着說道:
“今日家宴飲酒,不可無令。況且。芸二爺又是天下聞名的才子,翰林院的待詔,豈能不略展才華。以助老祖宗的雅興!”
薛婚聽了,早把酒嚇醒了大半,知道寶玉必是銜恨報復,要出自己的醜,連連擺手推脫,衆人知道薛婚的能耐醜態,哪裡肯放,只是拉着慫恿,薛播無法,只得垂頭喪氣的坐下,等候行令。
那寶玉一邊說,一邊瞥眼見賈政正捻鬚點頭,心中大定,又繼續說道:
“依我說,也不必過深,以一炷香爲限,就說說這酒色財氣四事,俗語也成,作詩也可,總得言之成理。如何?”
“好!”
衆人拍手答應。薛播聽這酒令。居然正對胃口,也便高聲附和,敲着筷子,只催開始。
集玉道:
“如此,就由我先來!卻是四句俗話:酒乃穿腸毒藥,色是剔骨網刀。財乃下山猛獸,氣是惹禍根苗。”
賈政在旁冷笑道:
“說的雖好,只盼你日後莫要監守自盜纔是!”
衆人掌不住一笑,寶玉忙紅着臉點頭連連稱是。又將眼睛掃過薛婚。卻見薛大傻子大刺刺的站起,提了提腰帶,高聲說道:
“寶玉說的不對!你們且聽我酒畢竟不成席,無色世上人漸稀,無財誰肯早早起,無氣處處受人欺!”
賈珍鼓掌道:
“老薛說的着實不差!這些上若沒了這四樣東西,未免太過無趣,來。我敬你一杯。”
兩人臭味相投,自是碰杯大笑,寶玉見沒有難住薛婚,又把眼睛轉向賈芸,賈芸也站起來說道:
“依我說,寶二爺和薛大爺的話都只對了一半,飲酒不醉量爲高,見色不迷真英豪,非分之財君莫取,忍氣饒人禍自銷!如何?”
話音網落二賈政、賈薔等都是大聲叫了一個好字,裡頭老太太聞聽外面熱鬧,忙命鴛鴦進來傳話,鴛鴦丫頭笑着將三首詩一一的複述了一遍,裡頭也都是一片讚歎之聲。鴛鴦又趁機說道:
“芸二爺最善說笑話,不如讓他再說上一個,讓咱們都樂上一樂。散些寒氣,好出去放炮仗。”
賈母爲首,所有人幾乎都響應起來,連那些不動聲色的釵黛迎惜等人都露出專注的神情,顯然,去年賈芸那個關於小匣子的故事讓人印象深刻,又加上鳳姐兒與賈母關係不善,這說笑話的重任居然再次落到了芸哥兒的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