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忠順王聽了寶玉唸的詩。笑道:“果然不錯。政公可以放心了。”賈政哪裡肯大意。忙說道:“雕蟲小計罷了,難登大雅之堂,讓王爺見笑了。”這時管家進來說宴席已備齊。

忠順王站起身來,說道:“也只略備了一些酒菜不成敬意,請政公和二公子一起入席吧。”賈政見狀也知推脫不得,只得跟着忠順王向花廳走去。一頓酒席下來,讓寶玉如坐鍼氈。

吃罷飯,忠順王也只和賈政說了些話,賈政見時候不早了,便說該回去了。忠順王笑道:“既這樣,本王也不虛留政公了,改日還請政公過府一敘。令公子的文采也着實讓本王大開眼界,改日本王定要討教一番纔是。”

賈政忙稱不敢,忠順王親自將賈政父子送出門外,這才進府,賈政帶着寶玉回到家裡後,也知賈母定是在那裡着急,便直接來到賈母的院子。賈母見賈政回來時沒有面帶怒氣,也就放心些。

賈政略說了幾句後,賈母因寶玉在跟前,不想多說什麼。便說賈政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賈政行了禮後也就退出去了。回到趙姨娘屋裡,趙姨娘見賈政面露累色,便讓小丫頭打來水,讓賈政略洗了洗,又拿了茶讓賈政喝了幾口。

賈政休息了一會兒後,便問道:“環兒呢?”趙姨娘忙說道:“上次老爺說給環兒請個武師,環兒更上進了,這會子還在寧府珍大爺那兒練着呢。老爺喚他有事?要不我讓小丫頭去叫環兒回來?”賈政聽賈環正在練武,搖頭說不用了。

等賈政走後,賈母讓寶玉挨着自己坐了下來。賈母摟着寶玉問了些今天見忠順王的事。寶玉不好不說,只得順着賈母說了幾句,賈母見寶玉並不熱衷此事,心中不免有些嘆氣。

寶玉陪着賈母又說了些話,這才說要去給王夫人請安。賈母讓寶玉走後,眼睛裡才現出深沉之色。忠順王果然心機頗深,今日只談寶玉身上的玉,什麼也不說。但也留着話,說是以後要讓寶玉常過去。

此事要是沒有做好,只怕以後賈府就要受制於忠順王了。但是寶玉對這些並無一絲興趣,如何才能給寶玉教些呢?

賈母真有些頭痛,本想着自己將這些事都打理好,日後交給寶玉時讓寶玉只用享用就好。可是沒想到事情遠遠不是自己所設想的那樣,先是爲寶玉選錯妻子,繼而將家裡和薛府牽扯到了一起。

若寶釵能想着賈家也是不錯,就怕她並不爲賈府考慮。那樣的話,寶玉日後就會受累了。

賈母不知王夫人是否會給黛玉提親,如果她不提的話,那隻能是自己出面了。可是黛玉會聽自己的嗎?那次讓黛玉出府真是失策了。

而黛玉這邊在宮裡呆了些日子後,還是有點想出宮。想回自己的家。可是就這樣說會不會讓皇后娘娘傷心呢?

黛玉想了幾日後,還是向皇后提出出宮之事。皇后看黛玉這些天總是心事重重的,如今看來黛玉必是爲難了。皇后實在不忍讓黛玉爲難。便說道:“本宮還想讓玉兒在宮裡多呆些日子呢,那賈王氏如此態度,玉兒若是回去,怕是她們還要去打擾你的,你可有應對之策?不如玉兒還是在宮裡多呆幾天吧?”

黛玉見皇后話有鬆動,趕緊說道:“娘娘放心吧,玉兒已不是當初的玉兒了,再不會由她們擺佈的。如果玉兒總在宮裡,會讓她們想出別的法子來,這樣,只怕也會讓東平王爺束手束腳。”

皇后聽了黛玉這番話,心中還是有些懷疑說道:“你素來面軟,更何況她們總拿親戚來說事,玉兒真能應付的來?”黛玉點點頭說道:“雖說是親戚,若總拿這來要挾我,那麼她們並未將玉兒當親戚看,玉兒也不會當她們是親戚的,請娘娘放心吧。”

皇后也沒有辦法,只得轉而看向紫鵑、雪雁和月影月如說道:“你們幾個也要照顧好玉兒,不許讓她受了委屈,這裡有塊宮牌,你們拿好了,萬一有什麼事,一定要進宮告訴本宮,明白嗎?”

皇后說完,示意輕雲將鳳儀宮的腰牌給了她們,輕雲因爲和黛玉處過幾天,也知道月影和月如是水涵送給黛玉,讓她們保護黛玉,所以輕雲直接將腰牌遞給月如。

月如接過後說道:“請娘娘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姑娘的。”皇后點點頭。說道:“既這樣,那輕雲你和她們一起幫着玉兒收拾東西。”

輕雲答應後,和紫鵑還有雪雁一起去替黛玉收拾東西了。月影和月如陪在黛玉身邊。皇后這才又說道:“你們倆個要保護好玉兒,別讓她受到任何傷害。明白嗎?”

月影和月如跪在皇后面前說道:“請皇后放心,我們一定會保護好姑娘的。”皇后點點頭欲言又止道:“也罷,你們小心些也就是了。”

黛玉見皇后如此說,知道皇后還是不放心她,怕她再對賈府有牽絆。從這次事上早已看出,皇上已起了動賈府之心。

皇后肯定會擔心這點的。黛玉也不說破。只等着紫鵑她們將東西準備好便可出宮了。輕雲和紫鵑還有雪雁去收拾黛玉的衣物。

雪雁發現黛玉入宮時只帶了幾件隨身的衣物,可是出宮時卻帶了很多東西。雪雁嘆道:“這要收拾到什麼時候呀!”紫鵑笑着用手點點雪雁的頭:“讓你收拾個東西,你也這麼多話,以前在府裡可沒見你有這麼多的話,趕情話都在這時候說了。”

這話說得雪雁撲哧笑了出來。輕雲也笑而不語,雪雁吐吐舌頭說道:“我只不過看着姑娘想回家,這才說得嗎!”紫鵑輕輕搖搖頭說道:“你呀!”輕雲也笑道:“雪雁也是小孩子氣,紫鵑姑娘就不用太責怪她了。”雪雁忙點點頭。

紫鵑也沒真想說雪雁,只是想着這是在宮裡,怕雪雁說錯話到時讓黛玉爲難。所以才這樣的。輕雲見過的人也多了,見紫鵑如此顧着黛玉,便暗暗記下了。

她們三人收拾好東西后,輕雲叫進來幾個太監讓他們將東西擡了出去,便帶着紫鵑和雪雁一起回到了主殿上,皇后見輕雲她們回來了,便知東西已經收拾好了。

皇后對黛玉說道:“玉兒就這樣出宮,本宮還是有些不放心,剛纔本宮派人去給東平王也說了,一會兒等東平王進宮後送玉兒回去可好?”黛玉點點頭算是答應皇后了。

水涵聽宮裡的太監來說黛玉準備出宮回家,便差人也去給東平太妃說了,東平太妃聽了後,忙換了衣服和水涵一起進宮。想着趁這機會將黛玉接到自己身邊住也好方便照顧黛玉。

可水涵卻知黛玉是不會在東平王府住的,只是不想着打擊母妃,只好不說出來。進了鳳儀宮後,黛玉正陪着皇后說話。皇后見東平太妃和水涵一起進宮,便知東平太妃的打算。

黛玉見東平太妃進宮想着也是想趁這機會讓她去王府住,可是黛玉卻不知該如何對東平太妃說,可轉念一想,倒不如實話實說,求得太妃諒解也是件好事。

皇上這時也得到消息,來到皇后宮中,見黛玉還在便有些放心道:“爲何想要出宮?在這裡住不好嗎?還是有人爲難你了?說起來,朕給你做主。”

黛玉站了起來說道:“回皇上,並沒有人爲難我,只是想着我在宮裡總是勞累皇后,於心不忍,況且我也打算回家鄉一趟,也得回去準備一下才是。還請皇上諒解。”

黛玉說起要回家鄉的事來,皇上也不好再挽留,只得說道:“既要回去收拾,就索性都收拾好了,等從蘇州回來就直接進宮裡好了。不要在那兒住了。趁這些日子,皇后也收拾出一個院子來,讓玉兒住。”

皇后答應了,笑着看向黛玉,黛玉沒想到皇上會這樣做,但現在拒絕只怕這次也出不了宮了,東平太妃也不願意,這宮裡人多嘴雜的,上次就有個王氏爲難黛玉,以後還不知道會有誰再來爲難黛玉呢。

黛玉又言道:“玉兒謝皇上了,那玉兒就先告辭了。”皇上阻止黛玉說道:“也不急在一時,等用了膳再走吧。”說罷直接讓宮人傳膳。

用罷飯後,皇上讓水涵小心送玉兒回去,水涵答應後,就和東平太妃還有黛玉一起行禮退了出去。

出了宮後,東平太妃和黛玉一起上了車,水涵騎着馬走在前面,東平太妃這才說道:“玉兒,不如這次就直接到王府裡住吧,我也好照顧你?那房子就讓涵兒幫你賣了如何?”

黛玉並不意外東平太妃會這樣說,“太妃的好意,玉兒心領了,只是如果現在我住進王府裡,只怕不妥,還請太妃見諒。”

東平太妃急道:“有什麼不妥的?你母親本就和我情同姐妹,難不成還有誰敢說些什麼?”黛玉搖頭說道:“玉兒並不是怕有人會說些什麼,只是玉兒想着那裡是玉兒這些年來頭一次覺得是自己的家,所以玉兒並不想捨棄那裡,還請太妃體諒。”

東平太妃聽黛玉這樣說,也知這些年黛玉總是過着寄人籬下的生活,那個院子自己也曾去看過,雖說很小,但是玉兒在那裡住得卻很快活。黛玉能這樣說出來,也說明玉兒相信自己,願意和自己交心的。

東平太妃嘆道:“你這孩子就這樣死心眼,我那裡難道還不是你的家嗎?既這樣,你就多住些日子,以後再說這事吧。”

黛玉點點頭。等到了院子口後,水涵扶着東平太妃和黛玉下了馬車,等她們進了院子後,水涵命人將東西搬了進去,紫鵑也沒閒着,直接去茶房衝了壺茶,這纔來到廳裡。

東平太妃拉着黛玉坐在那裡,看了看四周,還是覺得有些太小了,怕黛玉住得不舒服。黛玉笑着勸太妃不要太過擔心。水涵也不語,只坐在那裡聽東平太妃不停地想讓黛玉改變主意。

實在聽不下去了這才說道:“母妃不必再勸了,一切都等玉兒從蘇州回來再說吧。”這話正是說到黛玉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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