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寶釵進宮之後, 那真真是如魚得水,因太后對她頗爲照顧,她也常去太后處請安。
永昌帝下早朝之後也常去太后處請安, 因此也常常在太后處見到寶釵, 對她也頗有些眼熟, 因此待臨幸過那些家中有些背景的妃子之後, 第一個便臨幸寶釵了。
寶釵在太后處時便時常悄悄的觀察永昌帝, 發現他一板一眼的極重規矩,便在永昌帝面前極爲注重規矩。
待臨幸寶釵之後,永昌帝不知是對她這種守規矩的態度極爲滿意還是如何, 直接便封了她爲德嬪,居九嬪之首。
永昌帝不大愛女色, 反倒是在政事上頗爲勤勉。一月裡除了初一及十五在皇后處, 其他便是貴妃處兩三天, 普通妃嬪處大多都是一天。永昌帝后宮並不充盈,就連此次大選之後, 也說不上有多少人。除了皇后,貴妃,便是四五個妃子,及五六個嬪,並幾個未臨幸的昭儀, 昭儀等待臨幸後便即可升爲嬪。其餘的日子, 永昌帝多是在處理政務, 一個人歇息。
在永昌帝的後宮裡, 大多都是熬資歷, 或者因爲誕下聖嗣而晉位,像如今這樣略有越級的晉封還是頭一次, 不過到底也只是一個嬪,算不得什麼,因此也並未多引人注意。
因爲此時更讓人羨慕的是她的好運。因爲剛進宮沒到三個月,她便有孕了。一時間,寶釵到哪裡都是一片羨慕到有些嫉妒的目光。不過寶釵倒是坦然自若,還是如往常一樣,常去太后那邊請安,小心的曲意奉承。
與此同時,元春的婚期的將近了。
只是王夫人與她準備的嫁妝卻頗有些簡薄,不僅將李家送來的聘禮扣了一半,還多是一些在庫中放了多年的綢緞,中看不中用。
賈母看後很是發了一通脾氣。到底元春是榮國府孫子輩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嫡女,元春出生之時,賈母那時也年輕,頗有些精力,對元春到也是真心喜愛,細細的教養。不像現如今對迎春,探春,惜春一般,不像是養孫女,倒像是養貓兒狗兒一般。
只是王夫人及鳳姐又是一通哭窮,說什麼如今賬面上已經沒多少錢了,這個月丫頭們的月錢也還未放過。昔日裡與元春準備的嫁妝裡的傢俱什麼的又都被蟲子蛀了,須得重新辦置之類的。賈母氣得,“難道你這個做母親的,不會自己給元春添一些嗎?”又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這麼簡薄,叫元春去別人家受氣怎麼辦!”
王夫人撇撇嘴,不以爲意,在王夫人心裡,她的嫁妝錢是要留給她的寶玉的,至於元春,她自己已經貼了一些了,再多的她纔不想拿。而且此番她就是要來佔賈母的便宜的,逼得賈母動自己的嫁妝。
最後實在沒法子,賈母看着實在有些不像,且賬面上是真的沒錢,只好又從自己的嫁妝裡拿了一個莊子並幾個店鋪和一些她年輕時戴過但現在不再戴的頭面,添了進去。這才勉強算是看得過去了,只是那些東西雖看着好看,卻都是些不頂用的東西,有心人一看便知到底如何。
曬嫁妝的時候,賈敏見到這樣拼湊出來的嫁妝,深深的爲元春感到委屈,添妝時便更加厚了幾分。又私下裡與元春塞了一些銀票,叫她壓箱底用。
經過此番事情之後,賈敏也深切的感受到了,榮國府的每況愈下,與父親還在的那時候煊赫的榮國府比起來,現在的榮國府在京中已經算不得什麼了,若不是有賈母的超品誥命頂着,賈家現在連榮國府的牌匾都是要卸下來的。如今的榮國府,已經是一個空殼子了,只能拿來唬那些小官及平頭百姓。
且近來賈母身體也並不怎麼好,估計也是年紀大了,且前次的病來勢洶洶,病未好全就有添了新病,身子骨越發的弱了,只是不管怎麼樣,她還是硬撐着出席了,給元春做臉。
賈敏見到賈母是也是大吃一驚,與她剛回京那會見到的賈母大不一樣,這次的賈母形容憔悴,走起路來也頗有幾分吃力。
賈敏將珍珠拉到一旁,問了她賈母近來的情況,珍珠抹着淚說:“自那次大病過後,老太太一直沒好全,上次剛要痊癒,誰知又遇上那檔子糟心事,把老太太又氣病了,太醫說本來一次好全了就沒什麼事的,如此一番折騰,反倒將病症弄得更嚴重了。自那以後老太太就頗有些。。。。不好。”
賈敏嘆了一口氣,孃家的糟心事她知道的亦是不少,畢竟賈家的下人嘴上都是沒個把門的,什麼都敢往外說。只是她一個出嫁女,對於孃家的事,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待回家之後又從家中找出一些上好的人蔘燕窩等與賈母送去。
待到三朝回門時,剛好是德嬪薛寶釵懷孕的消息傳出來之時,王夫人又拉着元春罵了一場寶釵,並抱着元春哭了一場。絲毫不顧及門口還站着李家的下人。
元春木木的站在那裡,待王夫人第一句話出口時,她攔了一句,誰知王夫人竟並未止住話頭,反而更加亢奮了。
初嫁過去時,元春還十分忐忑,待三天相處下來,便發覺李郎中頗好相處,爲人是十分隨性,婆母也是讀過書的,頗有見識,性情也好。便漸漸安心了下來。誰知王夫人竟在她回門的時候這樣。
她可是已經出嫁了!母親這樣叫她以後怎麼在婆家做人?元春一時竟有些心灰。
只是待到晚上,一直到歇息的時候,也不見李家人對她的態度有什麼變化。特別是李郎中,看出她頗爲在意早上之事,還寬慰她:“往事過去便過去了,說句有些不敬的話,岳母又不是你,娘子你的爲人,這幾日的相處中我已經知道了。我和母親自是信你的。”待聽到夫君的話時,元春的淚水早已止不住了,自己的母親居然還沒有隻相處三天的人對自己來的好!
自那以後,雖節禮一直照常送,但元春便很少回榮國府了,回去了也多是去看賈母,待賈母去後,便幾乎不上榮國府的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