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靠衣裝,一點也不假,后土穿上祭袍,就是人人敬重的大祭司,受盡衆人崇拜,在易宗的地位甚至還要高於月神。不過她脫掉祭袍之後,也就只是個女人罷了,任由陸壓欺負,任由衆女觀摩……
這也是陸壓的計策,反正裸體都被朱雀她們看到,最隱秘的一面都被女媧知曉,還指望她們對你敬重敬畏?
別傻了。
果然,事過之後,后土就像做了什麼虧心事,在朱雀妲己女媧和望舒跟前,也不再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了,像是心虛,每當她見到朱雀她們,總會下意識的走開,令朱雀她們似乎平衡了些,至少偶爾也會調侃后土兩句,不再像之前那般,對后土畏懼了。
距離婆娑寶樹花開,還有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內,后土着手於易宗的重建,宮殿選址和最初的人員結構,只是陸壓對這些事一竅不通,也就撒手不管了。不過在這段時間內,倒來了個十分奇特的人物。
說他奇特,是因爲他身份有些怪異。他本是儒家長老荀卿的弟子,卻獨立出了儒家,開創了自己的奧義觀念,他名爲韓非,是法家的二當家。
法家,向來以研究王權爲主,想要藉助權威鎮壓諸臣子民,藉此統御萬代集權。
按理說,能有這般思想的人,應該都是那種目光凌厲、心狠手辣之輩,可是在陸壓看來,這個韓非非但沒有種種果斷,甚至還有些靦腆,猶豫不決,而且一旦緊張,就會結巴,就會急的滿頭大汗,這也令陸壓與他的交流有了困難,直到許久之後,韓非方纔漸漸熟悉了陸壓,說話也就不再那麼結巴了。
陸壓居高臨下,坐在臺階之下,對着跪倒在下方的韓非說道:“說吧,有什麼事?”
韓非身着一件灰白色長衫,有些寒酸落魄。而且他的雙眼一直盯着腳尖,有些拘束,似是震懾於易主的威嚴:“韓非這次前來,是想要對易主和易宗的迴歸,貢獻計策,現在易宗有很多的隱患需要排除。畢竟法家曾也是易宗子民,也被易宗庇佑,這也是法家應該做的事。”
陸壓和后土,共戰墨家、生擒墨家鉅子的事蹟,已經廣傳在諸天萬界,有些弱小的勢力,知曉易宗的崛起在所難免,都開始來投靠了儒家,就像法家,最接近儒家,所以最爲清楚易宗的發展勢頭,是以在易宗壘土之際,便奔來投靠了。
現在諸天萬界因爲易宗的突兀來襲,風雲驟起,作爲作爲活躍的外交權術,縱橫家已經開始遊說了,不過這一次,縱橫家選擇的是連橫,就是集齊諸子百家的力量,共同對抗易宗。只是這樣子,仍舊困難重重,所有人都在盯着婆娑寶樹的花果,也並沒有形成實質的威脅。
諸子百家中,只有儒家和法家,能夠看出來易宗的迴歸,不可阻止。
韓非說道:“韓非今日前來,有三件事,要向易主稟告,其一是王權法治,其二家眷權臣,其三是法家的力量。”
陸壓點頭:“先說第一個吧。”
韓非的思想來源於荀卿,陸壓也多少知道些,畢竟他前生的那個時候,也曾有過諸子百家,算是個縮型吧,是月神爲了讓陸壓明瞭百家奧義,專爲陸壓佈置出來的小環境。其中法家的思想源頭,就是來源於荀卿的人性惡,有弊有利。
韓非說道:“王權,就是帝王權術,帝王藉助權力來穩固統治,擴張勢力。不過人性走勢追求利益的,並沒有道德標準可言,所以易主想要易宗崛起,想要易宗成爲諸天第一大宗,成爲名符其實的霸主,單單依仗武力,是遠遠不能的,必須以威逼利誘的方法來治理諸天。而法治作爲最爲直接的方法,爲易主的權力起到了捍衛的作用。如果沒有法治,各種勢力就會爲了權力利益勾心鬥角,就會威脅到帝王的統治,這對易宗的發展極其不利。”
韓非說的話,與陸壓想象中,也沒有太大差別,大抵是人性惡,必須威懾,才能使之臣服。韓非說的話雖然有些極端,但也不無道理,陸壓前生的經驗,也多少證實了這些,因爲“外儒內法”的統治模式,是最爲穩定的結構,儒家做君修身,法家中央集權,能夠使得權力有最大程度的保證。
不過這種關係到易宗前途的事,陸壓有些拿捏不準,感覺還是交給后土比較省事。他點點頭,說道:“說下一條吧。”
韓非擡眼望向陸壓,眼神有些慌亂,他咬咬牙,道:“韓非知道,易主就是周紹的迴歸之身。只是,恕韓非冒昧的問一句,易主是否恢復了記憶,是否知曉,當初易主隕落的根源?”
陸壓心神一震,搖搖頭,沒有說話。
雖然他知道,當初他是被薛青萍害死的,是因爲月神沒有及時救援,才導致了后土對月神的恨意。不過他並不知道此中的過節,無論是月神,還是后土,都沒有將這裡面詳細的緣由告知於他,以至於陸壓現在還對他以前的死,感到十分的不解。
當初周紹好歹也是掌握天門的主宰境界,亙古第一人,怎麼說死就死了?
此中肯定有什麼怪異。
現在,韓非就要把這些秘密告訴他,他自然注意了。
韓非猶豫不決,想了片刻,說道:“懇請易主先赦韓非無罪。”
陸壓大手一揮:“赦你無罪。”
韓非這才說道:“那時,正是易宗勢力的巔峰時期,無論是諸聖,還是神族、蠻族、古族,都對易宗俯首稱臣。當初易主和月神、大祭司,都是主宰境界,還有湘神也是至尊修爲。這等實力,足夠笑傲諸天,橫掃界之彼岸,可是易宗卻突然在最強大的時候隕落了,令人惋惜的同時,也給了我們很大的教訓,那就是,決不可相信女人。”
說罷,韓非小心翼翼的望了眼陸壓,唯恐他大發雷霆。
陸壓皺眉:“繼續說下去。”
韓非硬着頭皮,繼續說道:“曾有段時間,月神與后土娘娘,共同爭奪易宗的大祭司之位,只是被后土娘娘奪走,於是月神對后土娘娘懷恨在心,仗着易主的寵幸對大祭司排擠,以至於延誤了大祭司推演天機的功法,出了差錯,甚至在您身死之際,大祭司與月神還在內鬥,這是其一。易主對月神寵愛有加,使得月神肆無忌憚,非但排擠大祭司,甚至還趕走了湘神。至尊境界的湘神,落魄離開易宗,自此杳無音訊,直接削弱了易宗,這是其二。還有其三,事關王坤和薛青萍,韓非不敢說。”
一切,還是以月神爲中心,若非有韓非講解,陸壓也不會知曉這麼清楚。現在他對以前的死,也算有了些瞭解,不過他知道,最爲關鍵的,還是在薛青萍身上,陸壓說道:“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怪罪於你。”
韓非咬咬牙,仍舊搖頭:“韓非確實不敢說,不過關於這件事,易主可以去問月神,月神最清楚。”
說到一半,卻不說了,令陸壓有些抑鬱。
他聽后土說過,王坤是周紹的弟子,是易宗的第二任易主,只是後來被自然女神殺死了,至於此中有什麼秘密,后土也不肯說。
月神會說嗎?
陸壓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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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魂開始懷疑我了,他知道我和娘娘的聯繫,對我發出了警告。現在陰陽家的重大決斷,我已經被排擠在外。”
紫紗無風自動,少司命明亮的眼眸,遠眺前方璀璨星雲,憑虛傲立虛空,恬靜的如同一株紫蘭。
后土身着祭袍,周紹籠罩着一層淡淡金輝,神聖莊嚴,她微微蹙眉:“你要不要隨我一起走,易宗的崛起已經成爲了必然,諸子百家凋零的時刻也已經來到了,你繼續呆在陰陽家,會有危險。”
少司命如畫秀美平展,眼眸流露出一絲自嘲:“我自始自終,都是陰陽家的人,又怎麼會走?不過,想來星魂也不敢害我。在婆娑寶樹花開之際,我只求自保,不會干預易宗的計劃。只是你們要小心,星魂對婆娑寶樹的花果信心滿滿,必然有摘取果實的實力。”
后土點頭,道:“我也感覺到了,陰陽家衆人的命線很紊亂,尤其是星魂,我居然捕捉不到。在婆娑寶樹花開之際,我會找湘神,看她是否願意再回來。有湘神相助,成功的機率會大得多。法家的韓非去見陸壓,肯定會說當年的往事,到時陸壓對月神的態度一落千丈,縱使月神能破開封印出來,她也風光不再了。我想,湘神應該很願意看到月神落寞的一幕。”
少司命微微搖頭:“湘神?當初她被氣走之時,就已經發了毒誓,不會再回來了。這麼些年來,沒有她絲毫音訊,也證明了這一點。而且即便湘神經過了這麼些年,怨恨淡了下來,可娘娘能找得到她?”
“沒有我辦不到的事。”
后土凌眉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