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楊戩正趕雉雞精,見前面黃幡隱隱,寶蓋飄揚,有數對女童,分於左右,飄然飛來。當中一位娘娘,跨青鸞而來,乃是女媧娘娘駕至。怎見得?有詩爲證:二天瑞彩紫霞浮,香藹氤氳推鳳駒;展翅鸞凰皆馴雅,隨行童女自優遊。氤氳繚繞迎黃蓋,瓔珞飛揚罩冕旒;只爲昌期逢泰運,故教仙聖至中州。
話說女媧娘娘跨青鸞來,阻住三個妖怪之路。三妖不敢前進,按落妖光,俯伏在地,口稱:“娘娘聖駕臨此,小妖有失迴避,望娘娘恕罪!小妖今被楊戩等追趕甚迫,懇求娘娘救命。”
女媧娘娘聽罷,便是淡然吩附碧雲童兒:“將縛妖索,把這三個孽障鎖了,交與楊戩解往周營,與子牙發落。”
童兒領命,以縛妖索將三妖縛定。附身妲己的九靈神色淡然沒有說話,而雉雞精和琵琶精則是忙對女媧泣聲道:“啓稟娘娘得知,昔日是娘娘用招妖幡,招小妖去朝歌,潛入宮禁,迷惑紂王,使他不行正道,斷送他天下。小妖奉命,百事逢迎,去其左右,令彼將天下斷送;今已垂亡,正欲覆娘娘鈞旨,不期被楊戩來追趕,路遇娘娘聖駕,尚望娘娘救護。娘娘反將小妖縛去,見姜子牙發落,不是娘娘出乎反乎了?望娘娘主裁。”
女媧娘娘一聽不禁美眸微冷的看向雉雞精和琵琶精,語氣威嚴清冷道:“我使你等斷送殷壽天下,原是合上天氣數。豈意你無端造孽,殘賊生靈,荼毒忠烈,慘怪異常。大拂上天好生之德。今日你罪惡貫盈,理宜正法。”
“娘娘!殷商江山本來穩固,若不除其左右忠良,如何能夠壞其江山?如姜子牙等,不知殺死殷商多說忠臣良將,他們不是忠烈嗎?這麼說,姜子牙等也是罪大惡極了?”九靈突然擡頭看向女媧,一番話頓時說得女媧面色略有些不好看,鳳目泛冷的看向她。
只見楊戩同雷震子、韋護,正往前追趕三妖。楊戩看見祥光。頓時忙對雷震子、韋護道:“此位是女媧娘娘大駕降臨。快上前參謁。”
雷震子與韋護聽罷。不由忙隨楊戩上前,倒身下拜,恭聲開口道:“弟子不知聖駕降臨。有失迎迓,望娘娘恕罪。”
女媧娘娘看到楊戩三人,這才略微壓下心中的火氣,淡然開口吩咐道:“楊戩!我與你將此三妖拿在此間,你可帶往行營,交與姜子牙正法施行。今日周室重興,又是太平天下也,你三人去罷。”
“娘娘,小妖曾受西方..”聽着女媧娘娘的話,琵琶精忍不住忙開口。
然而。不待說完,全身一顫軟倒在地的琵琶精便是面色蒼白的面露痛苦之色,根本說不出話來。
“嗯?”見狀眉頭微微一掀的女媧娘娘,不由發出一聲清冷的哼聲,剎那間周圍的虛空都是微微震顫,打斷了西方隱約傳來的一道波動。
下一刻,琵琶精便是徹底昏迷了過去,整個人氣息都是虛浮起來。
看到琵琶精的樣子,雉雞精不由面色略有些蒼白畏懼之色,而九靈則是玉手緊握的美眸微閉。
楊戩等見狀微微一愣,轉而在女媧娘娘的再次示意下,頓時忙上前感謝娘娘,叩謝而退,將妖解往周營。後人有詩讚之:“三妖造惡萬民殃,斷送殷湯至喪亡;今日難逃天鑑報,軒轅巢穴枉思量。”
待得楊戩三人壓三妖回去,鳳目清冷看向西方冷哼一聲的女媧娘娘,這才離去。
話說楊戩等將三妖壓下雲端,三人隨即架土遁,來至轅門。那衆軍士,見半空中掉下三個女人,後面隨着楊戩等三人,忙報人軍中:“啓元帥!楊戩等令。”
姜尚傳令令來。楊戩上帳見,姜尚乃問:“你拿的妖怪如何?”
楊戩忙道:“奉元帥將令,趕三妖於中途,幸逢女媧娘娘,大發仁慈,賜縛妖索,將三妖解至轅門,請令發落三妖。”
姜尚傳令,解進來,帳下左右諸侯,俱來觀看怎樣的妖精。
少時楊戩解九頭雉雞精,雷震子解千年狐狸精,韋護解玉石琵琶精,同至帳下。清醒過來、依舊氣息萎靡頹然的琵琶精和麪色發白的雉雞精都是跪在帳下,而九靈卻是立而不跪,顯得清冷淡然。
“你這孽障!今已被擒,爲何不跪?”姜尚見九靈的樣子,不禁沉聲喝道。
九靈則是看了眼姜尚淡笑道:“姜子牙,我九靈跪天跪地跪聖人跪老師,其他人有何資格讓我來跪?我是孽障?你別忘了,連女媧娘娘都是出自妖族!況且,本仙子就算是有過錯,也輪不到你來懲處!”
“放肆!”低喝一聲的韋護,說話間便是手持降魔杵準備向九靈打去。
對此,美眸清冷看了眼韋護的九靈,卻是渾不在意的渾身隱現寒光,配上那白衣勝雪的裝束,倒是顯得有着一股寒冰仙子般的聖潔之美,全然不似妖類之屬。
“且慢!”看着九靈全然不懼的樣子,眉頭微皺的姜尚,不禁忙擺手道。
周圍衆諸侯,衆將和衆門下,此時也是不禁意外的看向九靈。看九靈這份風采氣度,倒像是仙神之輩啊!
聽到姜尚的話,韋護不由收起降魔杵後退開去。
“你說你叫九靈?”皺眉看着九靈的姜尚,不由道:“此命不凡,是否是你老師爲你取的?你的老師到底是何方神聖?”
搖頭淡笑了下的九靈,便是看着姜尚緩緩開口問道:“姜子牙!家師的名諱,豈能如此輕易宣之與衆口?我只能說,我奉女媧娘娘之命,迷惑紂王。至於殺害忠臣等等惡行。可都是紂王所做,我並沒有動手。要說狠毒,我怎麼比得上鬼迷心竅的紂王呢?你說是吧?”
“哼!圖逞口舌!”不待姜尚說話,姜文煥便是沉喝道:“若非你迷惑紂王。焉得死了那麼多的忠良和無辜?”
淡然看了眼姜文煥的九靈,則是淡笑道:“東伯候是吧?紂王乃是真命天子,身具紫薇帝氣庇護,若他心中無惡念,我這小妖如何能迷惑住他?似爾等這般說,如果隨便找兩個妖族,便可迷惑住武王嗎?”
“這..你..”東伯候姜文煥一聽頓時被九靈一番話噎的不輕。
皺眉看向九靈的姜尚則是道:“好了!九靈是吧?你道行高深,就算是紂王有紫薇帝氣相護,只怕也是徒勞。你應該也不是不識天數之輩..”
“正因爲我識得天時,才助爾等滅了殷商!”九靈不待姜尚說完。便是淡笑開口道:“我行的是殺伐的話。也只是間接的。爾等。卻是直接的殺伐殷商忠臣良將。即是殷商忠良,即使紂王不害死,也不過爲爾等所害罷了!”
北伯侯崇應鸞一聽有些皺眉不滿了:“胡說八道!那些忠良之輩。我等豈會害他們?這是什麼道理?”
“不害他們?他們即是殷商忠良,焉能容得你等反叛?到時候,勢必彼此爲敵,你們豈能不害之?”九靈轉而不禁看向崇應鸞道。
“我..”崇應鸞一下子也是有些啞口無言了。
姜尚不由搖頭失笑道:“九靈仙子,何必如此混淆是非?我等所說之忠良,並非愚忠之輩,而是爲天下黎庶着相,心繫天下之忠賢之輩。此忠良,也非一家一姓之忠良。仙子覺得然否?”
“姜子牙不愧是姜子牙!”看到姜尚說完衆人都是點頭贊同的樣子,九靈卻是不在意的笑道:“你說的有道理!爾等有爾等的原則。本仙子也有本仙子的無奈。本仙子本無意傷害那些普通凡人,奈何天意如此,非我輩可以阻礙。再說,那些死去的人,不少都是可以封神,得證神道,自此與天地齊壽、日月同輝。說起來,他們還是賺了。難道爾等就非要揪着我的錯不放,定我個罪大惡極,勢要殺了我嗎?”
封神?聽着九靈的話,衆人不禁一個個議論起來。特別是對於封神的說法,他們根本不瞭解的。
聽着衆人的議論,姜尚也是面色略微變化了下。這種事,還是不太好讓衆人知道的。
而就在此時,一道清冷悅耳的聲音卻是從外面傳了進來:“九靈師姐,不想多年不見,你倒是依舊好口才!”
話音剛落,一身白色羅裙的陳曦便是徑直來到了帥帳內,來到九靈面前,美眸緊緊的看向了九靈。
“師姐!也許其他的事情,你無愧於心。但是,伯邑考呢?對他,你能無愧於心嗎?對我,你也能無愧於心嗎?”咬牙開口的陳曦,不禁沉聲問道。
面對陳曦的目光,面色略微變化的九靈,一時間不禁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曦兒,我...”一時間微微安靜下來的帥帳中,沉默半晌的九靈剛要說話,陳曦便是搖頭語氣清冷道:“咱們之間的事,還是做個了結吧!我在外面等你!”
說話間,陳曦便是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帥帳之內,看得衆人都是一愣。
美眸微閉,下一刻九靈也是渾身光芒微閃的消失不見,只剩下一條縛妖索落在地上。
“這..”衆諸侯和衆將都是露出驚訝之色。
衆門人也是相視無言,神色略微變幻。
“果然是道行不淺!”輕嘆一聲的姜尚,則是道:“諸位!算起來,這九靈附身的妲己,也沒有太直接的罪孽。她既能脫身,依舊隨楊戩等而來,也是算承認過錯了。如今她既已脫身,想來也是天意如此,不該絕。”
聽着姜尚的話,略有些難以接受的衆人,彼此相視也都是略微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他們也是沒有辦法啊!
“不過,這二妖,卻是作孽不小!尤其是這玉妃,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她們,決不能放過!”轉而看向剩下的雉雞精和琵琶精,姜文煥便是沉聲開口道。
聽到姜文煥的話。雉雞精不禁慌忙開口道:“不,我..我沒..”
“呵呵..”突然低沉一笑的琵琶精,則是側頭看向雉雞精冷笑道:“喜媚,何必說這些沒用的?黃泉路上。你我姐妹二人作伴,豈不是好?”
雉雞精聞言正要開口,姜尚已是沉聲喝道:“行了!不必多言!你們這兩個孽障,無端造惡,殘害生靈,食人無厭,將商王天下,送得乾乾淨淨,雖然是天數,你豈可縱慾殺人。唆紂王造炮烙。慘殺忠諫。設蠆盆荼毒宮人,造鹿臺聚天下之財,爲酒池肉林。內宮傷命。甚至敲骨驗髓,剖腹看胎;此等慘惡,罪不容誅,天地神人共怒,雖食肉寢皮,不足以盡厥辜。”
轉而姜尚便是忙命左右:“推出轅門,斬首號令。”
二妖低頭無語,左右旗牌官,簇擁出轅門來,後有雷震子、楊戩、韋護監斬。只見二妖被推至法場。雉雞精垂頭喪氣,琵琶精默默無言。
只見行刑令下,楊戩監斬九頭雉雞精,韋護監斬玉石琵琶精。二人見行刑令下,喝令軍士動手。楊戩鎮壓住雉雞精,韋謹鎮壓住琵琶精。一聲號令,軍士動手,雉雞精直接便是被斬下了一顆頭顱,血淋漓的腦袋落地化作了一隻雞頭。然而,下一刻行刑的軍士便是驚駭的發現雉雞精又長出了一顆腦袋。原來是九頭雉雞精有着九顆腦袋,故而有着九條命,豈是那麼好殺的?而另一邊,琵琶精乃是玉石琵琶,金玉之屬,凡俗兵器如何斬得了,只見砍刀落在琵琶精的脖子上直砍的脖子濺起火花,根本砍不斷,反而捲了刀刃。
“這?”楊戩和韋護見狀,不由相視微微露出驚色。
神色微動,旋即楊戩便是對韋護道:“韋道兄,用你的降魔杵來打琵琶精!”
“好!”聞言應了聲的韋護,頓時便是高高舉起降魔杵,直接打在了琵琶精的腦袋之上,霎時間一陣金鐵交擊聲之後,渾身一僵的琵琶精便是化作了一個精美的玉石琵琶,只不過其上已經是被降魔杵打的有了些裂痕,沒了什麼靈氣。
見狀一笑的楊戩,旋即便是拿出三尖兩刃刀對着雉雞精腦袋砍下。然而,隨即雉雞精的腦袋便是再次長出。韋護以降魔杵打,將一顆腦袋打的稀爛,依舊長出。
看這情形,彼此相視的楊戩和韋護一時間不禁都是苦惱無奈起來。
“我看還是去稟明元帥定奪吧!”楊戩對韋護說了下,旋即二人便是一起來到中軍帥帳回稟姜尚了。
聽到二人的話,帥帳之內衆人都是有些意外。微微沉吟的姜尚便是道:“這雉雞精倒是有些不凡之處,待本帥去看看!”
來到法場之外,看着法場上幾顆斬下的雞頭,眉頭微皺的姜尚便是忙命左右排香案,焚香爐內,取出陸壓所賜葫蘆,放於案上,揭去了蓋,只見一道白光旋轉。姜尚打一躬:“請寶貝轉身。”
那寶貝連轉兩三轉,只見雉雞精頭落在塵埃,血濺滿地,化作雞頭。而以斬仙葫蘆的威力,自然的將雉雞精的元神毀滅,使得其真正死去。
話說姜尚斬了雉雞精,將首級號令轅門,衆諸侯等無不歎賞。
且說紂王在顯慶殿,悶悶獨坐,有宮人左右,紛紛如蟻,荒張亂竄。紂王問道:“爾等爲何這樣急遽?想是皇城破了?”
旁有一內侍跪下,泣而奏道:“三位娘娘,昨夜二更時分,不知何往,因此六宮無主,故此着忙。”
紂王着忙,不由道:“內臣快查,往哪裡去了?速速來報。”
有常隨打聽,少時來報:“啓陛下!有兩位娘娘首級已號令於周營轅門。”
紂王大驚,忙隨左右宦官,急上五鳳樓觀看,果是二妃之首。紂王看罷,不覺心酸,淚如雨下,乃作詩一首以吊之:“玉碎香消實可憐,嬌容雲鬢盡高懸;奇歌妙舞今何在,覆雨翻雲竟枉然。鳳枕已無藏玉日,鴛衾難再探花眠;悠悠此恨情無極,日落滄桑又萬年。”
話說紂王吟罷詩,自嗟自嘆,不勝傷感。只見周營中一聲炮響,三軍吶喊,齊欲攻城。紂王看見,不覺大驚。見大勢已去,非人力可挽,頭點數點,長吁一聲,竟下五鳳樓,過九間殿,至顯慶殿,過分宮樓,至摘星樓來。
忽然一陣旋風,就地滾來,將紂王罩住。怎見得怪風一陣透體生寒?有詩爲證:“蕭蕭颯颯攝離魂,透骨侵軀氣若吞;攝起沈冤悲往事,追隨枉死泣新猿。催花須借吹噓力,助雨敲殘次第來;只爲紂王慘毒甚,故教屈鬼訴辜息。”
話說紂王方行至摘星樓,只見一陣怪風,就地滾來,蠆盆內咽咽哽哽,悲悲泣泣,無限蓬頭披髮,赤身裸體之鬼,血腥臭惡,穢不可聞,齊上前來,扯住紂王大呼道:“還吾命來!”
又見趙啓、梅伯,赤身大叫:“昏君!你也有今日一般敗亡之時?”
紂王忽的把二目一睜,陽氣衝出,將陰魂撲散。那些屈魂冤鬼,隱然而退。紂王把袍袖一抖,上了頭一層樓,又見姜娘娘一把扯住紂王大罵道:“無道昏君!誅妻殺子,絕滅彝倫。今日你將祉稷送斷,將何面目見先王於泉下也?”
姜娘娘正扯住紂王不放,又見黃娘娘一身血污,腥氣逼人,也上前扯住大呼道:“昏君!摜吾下樓,跌倒粉骨碎身,此心何忍?真殘忍刻薄之徒。今旦罪盈惡滿,天地必誅。”
紂王被兩個冤魂,纏得如癡如醉一般,又見賈夫人上前大罵道:“昏君無道,你君欺臣妻,吾爲守貞立節, 樓而死,含冤莫白。今日方能泄我恨也!”
賈芙蓉照紂王一掌,劈面打來。紂王忽然一點真靈驚醒,把二目一睜,衝出陽神,那陰魂如何敢近,隱隱散了。紂王上了摘星樓,行至九曲欄邊,默默無語,神思不寧,扶欄而問:“封宮官何在?”
封宮官朱升、聞紂王呼喚,慌忙上摘星樓來,俯伏欄枰,口稱:“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