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園就更不用說了,還要從那風騷的畫舫上下來,顯然是來不及了。
張靜濤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臨水的臺邊。
雲船已經靠很近了,擡眼看去,船上高樓處有一平臺,平臺上懸一珠簾,古式古香。
竹簾後正有一名妙曼女子的麗影,顯然就是玉含煙。
時間充裕,露出寒光閃閃的門牙一笑,張靜濤道:“青糰子,你不是也想出名嗎?快試試吧,嘿嘿。”
“少爺,饒了小的吧,會被老爺打死的。”關糰子都哆嗦了,很沒出息。
“你妹,居然叛變?好吧,少爺來!少爺怕誰?”眼看着衛元子快並排站了,不能等了。
形勢非常緊張,很多人有才也不會急着上,都看起戲來,於是四周都安靜了下來,畫舫上,岸邊,不下萬雙眼睛緊緊盯住了張靜濤幾人。
風靜了,雲停了,蟬驚了,浪息了,夕霞下的鏡湖突然變成了一幅畫。
雲船的竹簾後,瑤琴輕動,清悅的歌聲隨音而起,只一起音,就覺高山流水,潺潺綿綿,又如清泉叮咚,流入心田。
畫突然又活了,河岸邊,畫舫上讚歎聲不絕於耳。
厲害!能在陳佳琪一曲之後,仍彈奏出如此美妙的音樂,實在厲害。
但想必,這玉含煙今日的壓力當真不小。
下面已然有了各種議論,都說美則美矣,卻似乎少了很多感覺。
起樂後就是求請了,李園清秀的臉上帶上了一絲冷笑,並不準備下畫舫,直接在站在畫舫清了清喉嚨,就要說話。
張靜濤再側眼一瞄,衛元子也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開腔吐字。
嘿嘿,這兩個傢伙也有壓力吧,說話前不由一點緊張還要做預備動作?
可惜,小爺不用!
張靜濤直接扯脖子吼:“欲知西湖夏樂美,得上船操美人琴,含羞曲盡情不盡,煙遮霞光荷更香。含煙!含煙!你真的不願見我了嗎?我是被駱家大小姐駱蕾拉住了不放,才失約的啊!爲了你,化玉願投湖自盡!以表寸心!”
“欲得含煙?”李園未能吐氣開聲,還聽出了詩中藏頭,差點岔氣。
“自盡?”衛元子更是被張靜濤的才氣震驚了,擺出的要吟詩的姿勢不知道放下還是繼續。
機會!絕佳的機會!張靜濤只輕輕一絆,衛元子就哎呀一聲叫,噗通一聲掉入了湖中,一身修爲全白瞎了。
關糰子亦是跟着動手,一腳踢在了碼頭邊的郭雲的屁股上。
郭雲更慘,那飛起的姿態,十分定格的傻。
郭雲還未落水,半空中那臉色就已然氣壞了。
“是啊,投湖自盡。”張靜濤嘿嘿一笑,繼續:“含煙,看來還有比我更愛慕你的,竟然不發一言都願意爲你去死,小爺甘拜下風,就此別過,不用送了!”
本來打算和青糰子一起動手的,沒想到都不用了,太順當了,
但張靜濤亦並不奇怪,無疑,這二人心思已然都放在了登船詩上,纔會忽視了周圍。
至於他的詩兒好不好?
那不重要,他純粹是應個景,隨便湊的詩兒。
更別說,他還用操琴之便,故意用了個操字,讓紈絝子弟們浮想聯翩。
張靜濤一抱拳,瀟灑轉身就走,得意地看向他的粉絲。
衛青未上臺,老遠翹着蘭花指,老遠指着張靜濤,目瞪口呆。
駱蕾只捂着小肚子,縮在了一叢月桂的後面,哎呦哎喲在叫喚。
嘣的一聲,琴聲戛然而止,琴絃斷了一根。
“知音,我果然是含煙的知音,知音既去,此琴不再爲他人所鳴,一如爲情而殉的少爺我啊。”掉書袋子張靜濤也能掉兩句的啊,不過說歸說,他腳步卻不停,快溜!
“公子請留步,雖含煙並不認識公子,但憑公子的首請詩,可見才學,不如留下共赴詩會。”玉含煙的語音清悅之極,如上九霄,卻又圓潤不刺耳。
“叫我留下就留下?多沒面子,小爺是有原則的,除非是美女,且讓我看一眼。”
張靜濤說着,轉頭看去。
珠簾正微微撩起,簾後美女絲亮垂肩秀髮,額前挑起如雲,翠裙婀娜,其顏潤如玉塑,冷若冰霜,恰似炎秋中突現綠菊一支,道不盡的孤芳自賞,一雙眼眸亮如寒泉,又帶着傲氣,緊緊地盯着小爺。
兩人含情脈脈,目光穿越了空間,穿越了宇宙,甚至穿越了時間碰在了一起。
隨着湖風,還飄來了一句玉含煙十分念舊情的話:“怎麼又見到這個壞我好事的傢伙了,看來得把這傢伙剁成一千塊碎肉,喂狗!”
“少爺,快溜吧,還發什麼呆啊。”關糰子以爲張靜濤真要走,亦感受到了美女的殺氣,只想離場吃盒飯去。
“哇哈哈,含煙相請,怎敢離去?”張靜濤當然是不走的,他不過是以退爲進而已。
而這玉含煙,居然就是論劍道的那個女子!
玉含煙見張靜濤看了她一眼後就留下了,小手插入白玉耳邊的垂肩秀髮,把耳邊的一縷髮絲一撩,微擡起尖俏的小下巴,一雙明眸瞄過來了一眼,也是微微一笑,似乎有點得意。
被二人相視一笑的深情感動,嗡的一聲炸響,河岸兩邊的聲音一下就沸如滾水。
李園那貨剛要說話,又被憋了回去,這傢伙深深呼吸了一口,搖扇子。
捲簾放下,玉含煙默默無聲,調校起古琴來。
待得郭雲大怒地衝上登船臺,四周才又安靜下來。
“敢算計小爺,真是找死!”郭雲這貨血衝腦門了,卷着袖子大踏步走來。
衛元子卻未來,只一臉今日名聲必然大損的苦笑,跟着衛青去換衣服了。
顯然,衛元子看出了再來和石化玉計較的話,怕是會更出名。
“青糰子,上。”打架髮型不亂是所有紈絝的追求,有腔調的男人都應該這樣。
關糰子圓臉扭曲着,從側面撲上,對着郭雲就是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郭雲大概之前沒弄清楚是誰踢得他,絕對沒想到關糰子還敢去打他,又因爲關糰子站的位置正好,頓時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