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公子

富家公子

就在週一鳴要離去的那一刻,金閶棧的夥計帶進一個人來,這個人阿巧姐認得,是潘家的聽差。

“他叫潘福。”阿巧姐在窗子裡望見了,這樣對胡雪巖說,“不曉得爲啥來,如果是跟我有關係的事,不要隨便答應。”說完,她將他輕輕一推。

於是胡雪巖在外屋接見潘福。來人請安以後,從拜匣裡取出一封梅紅帖子,遞了上來。打開一看,是潘叔雅用“教愚弟”署名,請他吃飯,日期是第二天中午。帖子上特別加了四字:“務乞賞光”。

這就很突兀了!潘叔雅是十足的“大少爺”,對不相干的人懶於應酬,所以胡雪巖到潘家去過幾次,根本就不請見男主人。而此時忽然發帖請客,必有所謂,被請的人自然要問一問:所爲何來?

“只爲仰慕胡大老爺。”潘福答道,“也沒有請別位客,專誠請胡大老爺一個人。”

胡雪巖實在想不到潘叔雅是何用意,但此時亦不必去想,到明日赴宴,自然明白。當即取了一張回帖,向潘福說明準到,先託他代爲道謝。

“敝上又說,如果胡大老爺明日上午不出門,或者要到哪裡,先請吩咐,好派轎來接。”

“大概不出門,不過派轎來接,大可不必。”

“一定要的。敝上說,不是這樣,不成敬意。”

既然如此,亦就不必客氣。等潘福告辭去後,少不得與阿巧姐研究其事,彼此的意見相同,潘叔雅下此請帖,一則說是“務乞賞光”,再則要派轎來接,必是有事重託。至於所託何事,連住在潘家好幾天的阿巧姐都無從猜測。

“不管它了!”胡雪巖說,“你讓老周陪着你進城吧!順便先在潘家姨太太那裡探探口氣,明天我到了,先想法子透個信給我。”

阿巧姐還有些戀戀不捨之意,但當着週一鳴不便多說什麼,終於還是僱轎進了城。

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早,胡雪巖進城逛了逛,看嵇鶴齡不在客棧,亦未驚動瑞雲的表妹,悄悄回到金閶棧。十一點鐘剛打過,潘家所派的轎子到了。居然是頂大轎。問起來才知道潘叔雅一出生未幾,他父親就仿照揚州鹽商的辦法,花了兩萬銀子,替他捐了個道員,三品官兒,照例可以坐綠呢大轎。按規矩,還可以有“頂馬”,但這份官派,潘叔雅未擺,只是那頂大轎,十分講究,三面玻璃窗,掛着綵綢的窗帷,轎檐上是彩色的纓絡,轎槓包銅,擦得雪亮。轎子裡蓋碗、水果、閒食,還有一管水菸袋、兩部閒書,一部《隔簾花影》、一部《野叟曝言》,如果是走長路,途中不愁寂寞,盡有得消遣。

胡雪巖還是第一趟坐大轎,看到四名轎伕擡轎的樣子,不由得想起嵇鶴齡的話——嵇鶴齡講笑話,說四名轎伕,各有四個字的形容,前面第一個昂首天外,叫做“揚眉吐氣”,第二個叫做“不敢放屁”,因爲位置正在“老爺”前面,一放屁則“老爺”首當其衝,後面兩名轎伕,前面的一個,視線爲轎子擋住,因而叫做“不辨東西”,最後一個亦步亦趨,只有跟着走,那就是“毫無主意”。

據說軍機大臣的情形,就跟這四名轎伕一樣。軍機領袖自然“揚眉吐氣”;奏對時,照例由他一個人發言,所以第二個叫做“不敢放屁”;第三個進軍機不久,還摸不清楚底細,以“不辨東西”形容,亦是刻畫入微。至於最後一個,通稱“打簾子軍機”,當然是“毫無主意”了。

由此又想到何桂清的同年,軍機大臣彭蘊章,不知位列第幾?如果是“不敢放屁”,則又何能爲何桂清說話?幾時有機會倒要問一問他。

就這樣胡思亂想着,不知不覺已到了潘家,轎子一直擡到大廳檐外,才知道潘福的話靠不住,除了主人以外,另外還有兩位客,一般是華服的貴公子派頭。

賓主互揖以後,主人爲胡雪巖引見兩位新交。他猜得果然不錯,一個叫吳季重,一個叫陸芝香,都是貴介公子,父兄皆是京官,本人是秀才。彼此道過仰慕,潘叔雅延入花園接待。

潘家的花園甚大,但房屋顯得很舊了,只有一座楠木船廳是新建的,潘叔雅就在這裡款客。男僕在廳外,廳內用兩個丫頭伺候。蘇州的丫頭得一俏字,一式滾花邊的竹布衫、散腳褲,束得極細的腰,梳得極光的辮子,染得極紅的指甲。鶯聲嚦嚦地,叫潘、吳、陸三人都是“少爺”,只稱胡雪巖纔是“胡老爺”!

時已正午,就在船廳中開席。主人奉胡雪巖首座,不待他謙讓,首先聲明:客人只有胡雪巖一位,吳季重和陸芝香連陪客都不是,算是三個主人公請,有事要向胡雪巖請教。潘福的話是不錯。

有事要託胡雪巖是他早已意料到,等酒過三巡,他先開口動問了,潘叔雅才細敘緣由。事起於阿巧姐的閒談,跟潘家姨太太在一起盤桓,閨中無事,她把從尤五、怡情老二以及胡雪巖本人那裡聽來的許多故事,作爲消遣之資。胡雪巖的故事本來就與衆不同,加以阿巧姐口齒伶俐,渲染入微,所以潘家姨太太深感興趣。

於是這些故事又從枕上傳到了潘叔雅的耳朵裡。這一下,他對胡雪巖刮目相看!紈袴子弟交朋友,從不交平淡無奇的方正君子,一定要交“有趣”的人物,或者能說會道,或者儀表出衆,或者行事漂亮,照潘叔雅看,胡雪巖就是這一路人物。但是最使他佩服的,卻是胡雪巖的義氣,也就因爲這一點,他要重託胡雪巖。

“胡大哥,”他敘入正題,“蘇州從沒有這麼亂潮!官兵打仗,保民不足,騷擾有餘,我們三個都想到上海夷場上去看看,要請胡大哥照應。”

“是的。”胡雪巖平靜地回答,心裡在想,所謂照應,無非買房子之類,這是小事,於是又加了一句,“好的,都在我身上。”

“我想這樣,我有一筆現款,交給胡大哥,看怎麼給我用出去?”潘叔雅說,“這筆款子數目不大,大概十二三萬銀子。”

十二三萬銀子,還說數目不大,好闊的口氣。胡雪巖正要開口,吳季重搶在他前面說了。

“我跟叔雅的情形,差不多,有十萬銀子,也要請胡大哥替我費心用出去。”

“我的情形,稍爲不同些。”陸芝香說,“我有一箱東西,放在蘇州不放心,請胡大哥看看,是存在什麼地方妥當。”

“喔,”胡雪巖問道,“是一箱什麼東西?”

“是一隻畫箱。”

“芝香家府上的收藏,是有名的。”潘叔雅說,“有幾件精品,還是明朝留下來的。”

就憑這句話,便可以想象得到那隻畫箱的珍貴。這一點胡雪巖卻不敢輕易回答,只點點頭說:“我們再商量。”

所謂“商量”是推托之詞,胡雪巖已經決定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果然吃力不討好,也還罷了,就怕出了什麼毛病,古玩古畫是無法照樣賠償的。所以他作了這樣一個明智的決定。

但陸芝香的目的,是希望在運出危城,轉移到洋人所保護的夷場時,胡雪巖能保他的險,因而提到了尤五。

“聽說胡大哥跟漕幫的首腦,是至交?”

這是不能賴也不必賴的,他點點頭答道:“是的。松江的漕幫,管事的老少兩代,都很看得起我。”說到這裡,胡雪巖很機警地想到,陸芝香說這話,自然有事要託尤五,那就落得放漂亮些,不必等他再開口,“如果老兄有什麼事,只要力所能及,我可以代求。”

“是的。是要請胡大哥代求。”陸芝香說,“松江漕幫的勢力很大,跟這裡的‘老大’也有聯絡。我想請胡大哥探探口氣,如果松江漕幫肯幫我的忙,我自然有一份微意。”接着,他問潘叔雅,“送五千銀子差不多了吧?”

潘叔雅還未答話,胡雪巖在一旁連連搖手:“談不到,談不到!談到這個,我那姓尤的朋友,反倒不肯搭手了。老兄,”他很誠懇地向陸芝香說,“你聽我一句話,幾位老哥都是大少爺出身,出手豪闊,不過,江湖上交朋友,也有用錢買不到的東西。老兄的委託,我盡全力去辦,只要有把握,這點事算不了什麼!將來辦好了,我們總要在上海碰頭,那時我備桌酒,替各位引見,老兄當面謝過就夠了。”

前半段話略帶教訓的意味,但以態度懇切,所以陸芝香不但不以爲忤,且連連拱手受教:“是的,是的!一談酬勞就俗了。”

接着便談漕幫的內幕,然後又談到夷場的奇聞異事,言不及義地大談特談,反將正事擱在一邊。

胡雪巖一面應酬着,一面很冷靜地在觀察,很快地明白了這三位“大少爺”想移居上海,一半是逃難,一半是嚮往夷場的繁華。照此看來,如今要替他們在上海所辦的第一件事,就是替他們每一家造一所住宅。

這三所“住宅”的圖樣,很快地就已在他的腦中呈現,是洋樓,有各種來自西洋的佈置,軟綿綿的“梭化”椅、大菜臺,還有燒煤或者燒木柴的壁爐。

這樣想着,對於潘、吳兩人的現款,胡雪巖也有了生利的辦法。不過這個辦法是“長線放遠鷂”,要圖急功近利,就根本無從談起。如果他們是望遠了看,那就對於自己的生意,也是一大幫助,胡雪巖心想,有二十萬可以長期動用的頭寸,何不在上海再開一家錢莊?

這一轉念間,才發覺自己又遇到了一個絕好的機會,於是仔細盤算了一會,想停當了,才找個他們談話間的空隙,向潘叔雅說道:“我有句話想動問。”

“好,好。你請說。”

“承兩位看得起我,我不敢不盡心。不過兩位對這筆現款,總有個打算,是做生意,還是放息,如果是放息,是長放,還是短放?總要先拿個大主意,我纔好措手。”

潘叔雅向吳季重看了一下,以眼色徵詢意見。

“胡大哥,”吳季重只談他自己的情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把我的想法告訴你,如果要逃難,蘇州的入息自然中斷了,田上的租米收不到,市房也不知道保得住保不住,更不用談什麼房租。那時候,舍間一家十八口,養命之源,都靠這筆款子。實情如此,請你看着辦。”

“我的情形也差不多。”潘叔雅說,“我自己一家不過十三口,只是寒族人多,如果都逃在上海,生活不濟,少不得我也要盡點心。”

“我明白了!”胡雪巖說,“萬一蘇州淪陷,不知道哪一天恢復,一年半載,還是三年五年,誰也不敢說。既然拿這筆款子作逃難的本錢,就得要細水長流,以穩當爲第一。”

“‘細水長流’這話,說得太好了!”吳季重很欣慰地,“我就是這意思。”

胡雪巖點點頭,放下筷子,兩手按在桌上,作出很鄭重的姿態:“兩位給我的這個責任不輕!我只能勉力以赴。我想應該作這麼一個兼顧的打算。第一,在上海夷場上,要有自己的住宅;第二,看每個月要

多少開銷,提出一筆錢來放息,動息不動本。住的房子有了,日常家用有了,先穩住了‘老營’,就不妨放手幹一番,餘下的錢,或者買地皮,或者做生意。這樣子做法,就朝最壞的地方去想,哪怕蝕光了,過日子依舊可以不愁,也就不傷元氣。兩位看我這個打算行不行?”

“怎麼不行?太好了。”吳季重轉臉說道,“叔雅,這位胡大哥老謀深算,真正叫人佩服。”

朋友是從潘叔雅來的,聽得這番讚揚,真所謂“與有榮焉”,所以他也極其得意。一高興之下,馬上喚着丫頭說:“你進去跟姨太太說,鐵箱裡有隻拜匣,連鑰匙都拿了來。”

“慢慢!”胡雪巖急忙阻止,“你現在先不要拿什麼東西給我。”

“一樣的。”潘叔雅說,“我家裡有五六萬的銀票,先交了給胡大哥。”

“不,不!我們做錢莊的,第一講究信用,第二講究手續。等談好了辦法,你們兩位的款子,交到錢莊裡來,我要立摺子奉上,利息多寡,期限長短,都要好好斟酌。”

“也好!”潘叔雅說,“那就請胡大哥吩咐。”

於是胡雪巖從買地皮,造房子談起,一直談到做洋貨生意,大致有了個計劃。購地造屋,以一萬兩銀子爲度,其餘的對半分成兩份,一半是五年期的長期存款,一半是活期存款,用來作爲經商的資本。存放的錢莊,由胡雪巖代爲介紹,實際上都等於長期存款,因爲用來做生意的那一半活期存款,亦要聽胡雪巖的主意,如果他的頭寸緊,某一筆生意就可以不做,翻來覆去都聽他口中一句話。

“好,我們就這樣。”潘叔雅問陸芝香,“你呢?是怎麼個主意?”

“聽你們談得熱鬧,我自然也要籌劃籌劃,在上海大家房子造在一起,走動也方便。”

於是你一言,我一語,都是談的將來住在一起,朝夕過從的樂事。胡雪巖冷眼旁觀,覺得這三個闊少,與龐二、高四、週五那班人,脾氣又自不同,周、高等人到底自己也管過生意,比較精明,唯其比較精明,反容易對付,這三個卻完全是不知稼穡艱難的大少爺,也許期望太高,不切實際,也許未經世途,不辨好歹,談的時候什麼都好。等一做出來,覺得不如理想,立刻就會有很難聽的話,吃力而不討好,那就太犯不着了。

於是他問:“三位都到上海去過沒有?”

“我去是去過一次,那時只有四歲,什麼都記不得了!”潘叔雅說,“他們兩位最遠到過常熟。”

“這樣說,夷場是怎麼個樣子,你還是沒有見過。”

“是啊!”潘叔雅說,“我今年四十二,四歲的時候,還是嘉慶年間,哪裡來的夷場?”

“都說夷場熱鬧,我倒要跟三位說一句:熱鬧是在將來。眼前熱鬧的,只是一小塊地方,魚龍混雜,不宜於像你們三位,琴棋書畫,文文雅雅的人住。我倒想到一處,可以買一大塊地皮住宅,那裡現在還像鄉下,將來等洋人修馬路修到那裡,就會變成鬧中取靜,住家的好地方。不過,這是我說,到底如何,要等你們自己去看了再說。”

“只要你說好就好,先買下來再說。”

“潘三哥的話是不錯。”胡雪巖很率直地說,“不過我們是第一次聯手做事,以後的日子也還長,所以第一趟一定要圓滿。我現在倒有個主意,三位之中,哪位有興,我陪着到上海先去看一看,怎麼樣?”

“這個主意好!”陸芝香很興奮地說,“我早就想去玩一趟,只怕沒有熟人,又不懂夷場規矩,會鬧笑話。如今有胡大哥在,還怕什麼?”

這一說,潘、吳二人的心思也活動了,但吳季重十分孝母,又有些捨不得輕離膝下,潘叔雅則因爲有一筆產業要處分,其勢不能遠離,所以商量結果,決定還是由陸芝香一個人去。

“我們哪一天走?”他問。

“我想明天就動身。”

“唷!”陸芝香大爲詫異,“那怎麼來得及?”

做生意的人出遠門是常事,說走就走,像陸芝香這樣的人,出一趟遠門,是件了不得的大事,首先要挑宜於長行的黃道吉日,然後備辦行李,打點送親友的土儀,接着是親友排日餞別,自己到各處去辭行,這樣搞下去,如果十天以後走得成,還算是快的。

胡雪巖明白這些情形,心想,不必跟他“討價還價”了,就算多等他兩三天,亦是無濟於事,而自己的這兩三天的工夫,卻寶貴得很,不能無謂消耗,於是這樣說道:“好在我也不是急的事,你儘管從容,定了日子,我派人專程來迎接,或是我自己再來一趟,包你平平安安舒舒服服到上海。”

“這樣就再好都沒有了。”陸芝香拿皇曆來挑日子,本來挑在月底,又以端陽將屆,要在家裡過節,最後挑定了五月初七這個黃道吉日。

談完正事,一席盛宴,亦近尾聲,端上來四樣“壓桌菜”,只好看看,倒是小碟子裝的八樣醬菜,一掃而空,胡雪巖喝了一碗香粳米粥,拍拍肚子站起來說:“我要告辭了,大概明天動身,不再來向各位辭行,等過了端午,我一定設法抽空,親自來接芝香兄,那時候再敘吧!”

潘叔雅還要留他多坐,吳季重和陸芝香又要請他吃晚飯。胡雪巖覺得對這班“大少爺”,不必過於遷就,所以一律託詞拒絕,厚犒了潘家的婢僕,仍舊坐着那乘裝飾華美的四人大轎出閶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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