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跟賴公子是什麼關係？”
開封府裡，包拯的書房。
在進了開封城幾個月以後，蘇小小如願以償的進了開封府，而且還是被展昭帶進來的。
展昭，就是那個笑起來不怎麼溫暖的年輕人，他本人比傳說年輕了很多，貌似也沒有那麼親切，這是蘇小小看見展昭後的第一印象。
隔着一張大書桌，包拯的問題問了很久。
可蘇小小還迷糊着，不知道腦子掉在了什麼地方，緩了緩，她纔開口道，“回大人，我叫蘇小小，我跟賴公子沒有任何關係。”
展昭，包拯公孫策，這三個人好像沒一個人和傳說中的一樣。
展昭年紀輕，不可愛也就算了，包拯和公孫策也和傳說中的不太一樣。
書桌案後面，包拯和公孫策不過只是倆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包拯一臉黝黑，黑的有些嚴肅，相比之下公孫策又太白，雖然的確是翩翩公子的樣貌，可蘇小小就是覺得，他白的不是文弱而是多病不夠健康。
“既然你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你爲何要在房裡不走，難道你是另有所圖！”包拯板起臉來問道，雖然眼前的這個小廝看起來不像壞人，但他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回大人，小人沒有任何企圖，不過是想等差役大哥而已。”蘇小小答的順暢，其實她原本也真是這麼想的，只是沒想到，等來的會是開封府的差役。
“在等差役？卻是爲何？”一旁的公孫策好奇的問道，通常人遇到人命案子，不是都唯恐避之不及，怎麼還有人等着差役的道理。
“回大人，”蘇小小收拾了一下受打擊的心情，然後認真想了一下，不管這三個人是不是和傳說中的一樣，但這開封府怎麼說也是個清廉的衙門。
有沒有錢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問心無愧的過完這輩子，所以她還是開口道，“小人是個外地人，幾個月前來到開封城，本意是想投奔大人卻不料誤入娼~門。
小人在屋內等差役的目的，也不過是想隨同差役離開那裡，只是沒想到，來的差役大哥竟然會是包大人的手下。”
“你說，你是要來投奔大人？”公孫策呵呵一笑，這到是有些意思，“這又是爲何？”
展昭也是不解，他站在一旁聽審有一會了。
從開始問話到現在，每個人不是遮遮掩掩就是語音不詳，總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也都不會說的那麼坦白，唯獨他！進來之後就在發呆，但回答問題卻又條理分明，很是奇怪。
這不像是個一般百姓，或者說，這不像是一個一般小廝會有的表現。
蘇小小也知道，這回她的嫌疑怕是大了，不過，只要最後不讓人當成兇手拉去殺頭，一切也就值了，現在沒別的辦法只能賭一次了。
“大人，小人不過是個百姓，仰慕大人英明，千里迢迢而來，只是運氣差了點，這應該不能算是小人的錯吧？”
“你說你仰慕大人英明？可是你知不知道，大人主掌開封不過月餘，哪裡來的英明事蹟讓人仰慕？更何況是廣爲流傳，”公孫策和包拯對視了一眼，隨後說道。
“……”不是吧，月餘……意思就是還不到一個月，蘇小小真想用頭去撞牆，她怎麼這麼背，不過……也不對啊，展家的人不是說展昭已經一年前就來開封了嘛？怎麼回事？“大人以前應該也是個官吧？所謂以小見大，我們百姓覺得一個官是好官，跟他是不是大官其實沒什麼關係。”
包拯和公孫策相視無語，關於投奔的問題他們通常都是給些銀兩打發，可是這次牽扯到人命官司，似乎又不能這麼輕易的打發掉這個小廝。
正在爲難，只聽見蘇小小道，“大人，不如讓我先跟在他身邊了結此案，若那時大人覺得小人無用，小人走就是了。”
蘇小小用手一指展昭，她就不信不能留在這開封府裡當差。
“這……”包拯有些爲難，這個展昭也是纔跟他不久，他還有些摸不透展昭的脾氣，所以也不好輕易答應這種要求。
展昭聽見蘇小小這麼說也是一愣，他本能的皺了皺眉，從小到大他一個人習慣了，讓他身邊每天都有一個人跟着實在有些不舒服。
“大人，小人既不會武功，也不會輕功，大人不會嫌小人沒用，所以不答應吧？這可是關係到人命官司哦，”這句蘇小小是對展昭說的，這裡包拯和公孫策都在猶豫，而展昭則是一臉不高興，猜猜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包拯和公孫策怕展昭不高興，所以不敢輕易答應，而事實上展昭也確定是不高興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深厚。
怎麼會這樣，按理說，展昭，包拯和公孫策他們三個人的關係應該很好纔對，現在怎麼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包拯的本意確實是想將蘇小小留在府裡，可是所有人都審問過一遍之後，他實在沒理由扣押蘇小小，因爲就算他有可疑也沒有時間和動機，現在他自己主動說留下協助辦案自然是好，但這事他答應不行，要展昭答應才行。
公孫策和包拯的想法一樣，所以他也只能擡眼去徵求展昭的意見，展昭若是搖頭他們也沒辦法。
“你就留在怡紅院，有什麼發現及時來彙報也是一樣，爲何一定要跟在我身邊？”展昭面無表情的道，“我每天都要巡街辦案，身邊帶着個人總有些不妥。”
“那可不行，”蘇小小搖頭，“要是我再住回怡紅院，我怕我會被殺了滅口。”
開玩笑，能逃出火坑她纔不要再回去，今天就算賴她也要賴在開封府裡。
展昭不同意是意料之中的事，公孫策道，“這樣吧，你暫時先住在開封府裡，反正展護衛也是住在這裡，白天你就留在這裡不要跟着展護衛到處走了，展護衛說的有理，他是官差，每天總是帶個小廝在身邊成何體統。這裡怎麼說也是衙門，自然會保你周全。”
求之不得，蘇小小也不強求，乾脆的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公孫策的建議。
反正她本來就是想留在開封府裡，只是她不敢直接要求而已，畢竟這裡是府衙，要是人家拒絕她一點退路都沒有。
“那現在，讓他陪我回去收拾收拾總可以吧？”蘇小小看着包拯和公孫策問。她的五兩半銀子還在怡紅院，小鳳還在怡紅院，她怎麼也要再回去一次才行。
“嗯，”包拯點點頭有些無奈。
他初掌開封府就出了人命案，而且還一點頭緒都沒有。
展昭也是鬱悶，他是奉了師命來保護包拯，現在不止讓他當了官還麻煩不斷，真是頭痛，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該聽那個老頑童的話，那樣他此刻還是一個自由自在的南俠，多好。
蘇小小是包拯審的最後一個人，一整夜折騰到了四更天，所有人都累的眼皮打架支撐不住，包拯揮揮手讓展昭帶着蘇小小下去，一邊揉着眉心，他也該準備一下去上朝了。
展昭點點頭帶着蘇小小朝外走，剛走到門口，蘇小小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又回到了書桌前，“對了，這塊骨頭是我在賴公子手找到的，也不知道是什麼，給你。”
一時高興，蘇小小忘了說“大人”，她將一塊長方形型的骨頭放在了書桌上，然後才笑嘻嘻的出了書房。
書房裡包拯和公孫策一陣無力，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纔想起拿出來！
蘇小小放下的是一塊骨牌，一寸左右，有點像牌九的大小，很薄，上刻着卦象。
“乾卦夏長，上上籤，大吉。”公孫策拿起來看翻看，這是一塊龍骨，卜卦用的，上上籤大吉，怎麼人卻會死在了怡紅院裡。
“那是什麼？”一邊帶着蘇小小往外走，展昭一邊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知道，一塊骨頭，不過應該不是人骨頭。”蘇小小沒什麼心情，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太突然，她現在雖然能留下但卻牽強，怡紅院那邊總要有個了結，還有小鳳，她走了小鳳怎麼辦，一看就是個老實孩子，以後還不被欺負死。
開封府大門外，一個穿着丫鬟衣服的小姑娘不時向裡面張望像是在等什麼人。
其實怡紅院死了人，怡紅院裡所有的人都被帶來問了一遍，小鳳自然也不列外，只是其他人先問，問完也就都走了，小鳳因爲擔心所以沒走，這會向門裡張望的小丫頭正是小鳳。
她出來的時候聽見人說小小還在裡面，所以她就等在這裡想和小小一起回去。
剛纔被帶來的路上就聽見有人說，死人的時候小小就在房間裡，她怕小小有事，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只好等在這裡。
四更，正是一夜最黑的時候，路上一個人也沒有黑漆漆的嚇人，小鳳也只是仗着開封府衙門口還有些光亮，可是她又不敢靠的太近。
夜風挺涼，她躲在一個石獅子後面心裡着急，都已經快天亮了小小怎麼還沒出來。
蘇小小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小鳳，她倒是沒想到小鳳會等在這裡，所以趕緊快跑了兩步上前拉住小鳳的手，“你怎麼在這？大晚上的你也不怕！”
“誰說我不怕，不過，這裡是衙門口嘛，應該沒事的。”小鳳笑了一下，看見小小總算可以鬆口氣了，她總算是出來了。
不過等在開封府大門口的可不止小鳳一個人，展昭跟在蘇小小身後走出了府衙大門，擡手施禮道，“倆位總捕大人，這麼晚了有事？”
不遠處的黑影裡走出倆個人，一個人兩手環在胸前一臉悠閒，好像只是逛街路過，一個手裡拿着一把劍，神情嚴肅像是來抓人。
是他們，蘇小小沒轉頭只是擡了擡眉毛，四方總捕會南俠，熱鬧，不知道打一架誰會贏。
這倆個人蘇小小見過，她到開封城的第一天，這倆和另外倆穿街過市相當的拉風啊。
“展護衛，”兩手環在胸前的男子上前了兩步，含笑道，“我們自然是等在這裡接收疑兇。”
疑兇？蘇小小側着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人，他那隻眼睛看見她是疑兇了！
“追命大人恐怕誤會了，我們大人只是循例問話，並沒有說此人就是疑兇。”展昭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實事求是的說道。
“展護衛，城裡最近已經死了不少人，都是死於含笑半步顛。剛纔我們已經去過怡紅院問過那裡的人，這個賴永華死時的神態和之前的那些人如出一轍，所以肯定也是死於含笑半步顛。因此這只是連環殺人案的一部分，展護衛應該知道，此案聖上已經交給了我們六扇門限期破案，所以……”
“所以這位大人應該趕緊去查案，而不是在這裡閒聊天，”蘇小小還沒等那人將話說完就插嘴道，“開封府管的是地方治安，包大人就是這裡父母官。這裡死了人，大人若是不聞不問，那豈不是對不起這一城百姓。包大人剛纔已經將事情都問過了，我也將自己所知全都告訴了包大人，大人並沒有說我是疑兇嫌犯，難道你們不信？”
蘇小小拍掉小鳳拽她衣襟的手，冷聲道，“二位大人若要問話明日我去便是，但若說疑兇捉拿，還請二位問過包大人。無憑無據二位就冤枉無辜，這若是傳揚出去……”
蘇小小也沒說完，這話也不用說完，她轉身拉着小鳳便走。她現在心情不佳，現在還被人冤枉是疑兇，是可忍孰不可忍最多就是被鎖了坐牢，她纔不怕。
追命正跟展昭商量，卻被蘇小小一陣搶白臉上有些尷尬。他們確實實沒有證據抓人，而且這人還是包拯剛審過的人，若是執意抓回去，豈不是說包拯審錯了。
蘇小小纔不管這些，反正她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她拉着小鳳往回走，一面將自己的打算小聲的告訴了小鳳。
小鳳只是點頭聽着也不說話，完全沒有任何質疑。
其實，剛開始在怡紅院的時候她覺得小小比自己小應該照顧，所以她時時處處都幫着小小，可是漸漸的她發現小小其實很聰明，至少比她聰明，在怡紅院裡對她最好的就是小小，所以最後她也就習慣了，小小說什麼她就聽什麼，反正小小肯定不會害她。
展昭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追命，又看了一眼已經走遠的蘇小小和小鳳，然後他擡手施禮別過了追命倆人追了出去。
“難得，你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等展昭他們走遠，追命身邊的人才出聲冷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