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三月十:
辰時四刻,林平照常來縣衙點卯當值…
“青姐,我昨晚想了一下,這案子我們辦不了。”
林平來到呂青的值房,看着明顯有些睏倦的呂青,無奈搖了搖頭,小聲道提醒道。
“嗯,知道了,等我爹回來再說吧!”
呂青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回道;話落,直接收了文件,起身便向後院走。
縣衙後院,東廂房外:
“真的嗎?!”
小蕙緊張兮兮的聽着小玉輕聲訴說着楚嫣的古怪…
“真的!”
小玉急忙點頭,小聲道:“我感覺楚嫣可能不是人!”
“你別嚇我,我膽子小…”
小慧攥着粉拳,臉上帶着一絲驚懼。
這時呂青剛好回到後院,正瞧見兩個丫鬟背對着自己,鬼鬼祟祟說着什麼。
呂青皺眉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去偷聽,畢竟有句話叫做‘不聾不瞎不配當家’,所以,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
“咳咳!你們兩個幹什麼呢?”
呂青清了清嗓子,輕聲詢問道。
兩個丫鬟一驚,急忙轉身面向呂青,齊聲道:“見過小姐。”
呂青點點頭,看向小玉,問道:“楚嫣還在休息?”
小玉攥着衣角,低頭小聲回答:“回小姐,紫姑娘…”話音未落,小玉覺得這個稱呼似乎不妥,便改口:“紫小姐昨晚進了房間,便未曾出來。”
“嗯!”呂青點點頭,看向小蕙,道:“去準備洗澡水。”
“是,小姐。”小蕙會意,應了一聲後便匆匆去了澡房。
呂青又看向小玉,道:“去告知花娘,多準備些飯菜。”
小玉急忙點頭答應後,匆匆跑去了廚房。
呂青垂眸想了想,還是走向東廂房,隨後輕輕推門……
“嗯?”
呂青狐疑了一下,心道:這丫頭怎麼還把門鎖了?
“楚嫣?”呂青輕輕敲擊了兩下房門,小聲喚了一句!
沒有反應,再敲;還是沒有反應…
一連五次,房內都沒有反應,這下呂青可就有些站不住了,隨即抽出官刀,將刀刃伸進門縫,然後輕輕向上一挑……“噹啷”一聲,門插落地。
“吱呀…”
房門被推開,隨後又是那股異香傳來,不過,這次卻多了一些酒氣。
呂青也不知怎麼得,一聞到這酒氣當下便有些火大;可不嘛,這才十三,還是個姑娘,哪裡有飲酒的道理。
“楚嫣,你給我起來!”
呂青火了,皺着眉頭上前,一把將被子掀了。發現楚嫣這丫頭衣衫凌亂,正抱着一個瓶子呼呼大睡。
呂青一把將瓶子奪了過來,定睛一看險些嚇到;純透明的琉璃瓶,細頸寬身,手掌半握,瓶頂封着木塞,瓶內還有大半白色液體。
“誒?”呂青驚呼,隨即檢查了一下瓶子,發現通體光滑如玉,且並未有任何文字標註…
若是楚嫣醒着,自然會說:這是高級戰艦內部的特供,當然不會有標識!
“楚嫣!你醒醒。”
呂青此時又驚又氣,但還是壓住了一些火氣,輕輕拍着楚嫣那紅潤的臉蛋,呼喚着。
眼看叫不醒,呂青便想弄些水給楚嫣敷一下;可奈何這屋內連個茶壺都沒,正當她準備出去找水,卻看到手中那瓶中水…
呂青將瓶中的液體當成水其實也沒錯,畢竟這個時代的酒多是淡黃色,俗稱黃酒,即使是皇親貴族飲用的蒸餾酒,也因度數低於20,與釀酒技術的底下,導致偏渾濁……所以!!
呂青拔掉瓶塞,倒了一些那所謂的水在手中,剛要彈向楚嫣的臉蛋,便聞到一股強烈的酒香……
因呂青是武者的緣故,所以早早就接觸了藥酒,畢竟要打熬身體。
“誒?”呂青將手心裡的液體拖至鼻尖嗅了嗅,然後就有些着迷了!
這酒味可不同於那些泡了天材地寶的藥酒,也不同於市井百姓常喝的下等濁酒,或自己家裡珍藏的長安貢酒,總之實在是太香了!
呂青嚥了咽口水,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還在矇頭大睡的楚嫣,發現小丫頭沒有要醒來的意思,這才昂首,偷偷喝了一點瓶中酒…
一口酒下肚,其中滋味只有呂青知曉。
好吧,呂青承認自己有些上頭了,雖然很想將酒私藏,但這畢竟是楚嫣的;還有,對於楚嫣飲酒這件事,呂青在唱過這酒後,突然覺得就沒那麼重要了!
畢竟呂青十歲起就要飲用藥酒來打熬體魄,不然何談武者段位;更何況是楚嫣這種隱世門派的小姐……
呂青輕嘆一聲,暗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爲什麼總把楚嫣當成尋常丫頭呢?
想是這麼想,但這酒莫名其妙出現在楚嫣手裡,還是要好好問問。
“小姐,水準備好了。”
小慧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呂青的思緒。
呂青第一次喝這麼厲害的酒,雖然只是一口,但臉頰已經有些紅韻,忽然聽到丫鬟的聲音,竟有些緊張!
“嗯!你去吧。”
呂青故作淡定,輕飄飄說了一句;小蕙乖乖應是,隨即退走。
呂青將酒封好後放進懷裡;呂青發誓,這次絕不會給楚嫣弄丟這件寶物,與酒!
“楚嫣,姐帶你去洗洗!”
呂青在楚嫣耳邊說了一句,也不管楚嫣是否聽得到,便直接抱着楚嫣去了澡房。
小雨:分析對象女:呂青……信任!無需擊殺!
小雨:艦長無危險!無需強制喚醒!
……
澡房:
“呀!”
楚嫣一聲尖叫,終於在一個大木桶中睜開了眼睛。
“姐?我不是在睡覺嗎?”
楚嫣在水中捂着身子,躲到遠離呂青的木桶一側,驚聲問道。
“一身酒氣,洗完澡再說。”
呂青在桶邊挽了挽袖子,隨手拿了一快參雜了香料豬苓,快步走向楚嫣。
“等一下,我自己來。”
楚嫣強烈抗議,但她的活動範圍只有那麼一圈,所以無論怎麼躲,都逃不過呂青的魔抓!
“姐很好奇,這特製的豬苓居然還沒你身上的味道香。”呂青笑看着楚嫣,繼續道:“能跟姐說說你是怎麼做到的嗎?”
楚嫣尷尬一笑:“內個,回頭楚嫣給姐拿一套。”
呂青隱約好像猜到了什麼,笑說道:“那晚你是不是在河裡取回很多東西,然後藏起來了?”
楚嫣一愣,心道:我去!大姐您真是善解人意啊!居然將問題與最優狡辯一起解了!嫣,佩服。
“姐,您怎麼知道的。”
楚嫣決定借坡下驢,順着呂青的神級理解演下去。
呂青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捕字服,笑道:“你看姐是幹什麼的。”呂青嘴上這麼說,但她知道楚嫣有很多秘密,不過她不打算再去追問,畢竟楚嫣的案子,牽扯的是江湖,而自己需要做的只是維護好地方秩序…
“小姐,飯菜好了!”
這時房外傳來了小玉的聲音。
“知曉了。”呂青回了一聲後,對楚嫣說道:“穿好衣服去吃飯吧!”話落,呂青將屏風後,一套自己小時穿過的綠色衣裙抱了過來…
“我自己來!”楚嫣有意自己穿,奈何呂青不允;然後楚嫣就這麼被抱了出來…
縣衙大四進,三班六房齊全,坐北朝南一通到底,若是算上南監、後院東西偏,整體面積至少八百餘平丈,大小值房與房間共計八十餘間,在當地俗稱十五畝!
所以家屬後院正房客堂是非常寬敞的,當然這也是呂青第一次帶楚嫣來正堂吃飯。
客堂裝飾簡單,但該有的排椅與紅毯還是有的;官家人有錢不能露,否則容易被人彈劾!畢竟現在的大梁是官多位置少,若是能拉下去一個,那些等待補缺之人自然樂見其成。
“好了,你們先出去吧。”
呂青一會兒要與楚嫣說一下案子的事情,畢竟丟失的杯子是人家的,所以便對守在門口的小玉、小蕙,說了一句。
兩個丫鬟乖乖應是,隨後便出了堂屋。
二人落座,楚嫣看着眼前這一大桌飯菜,一時竟又餓了,雖然昨晚吃了不少東西,奈何小雨需要的養分太多了…
“喏,吃飯吧!”呂青將一大碗米飯遞給楚嫣,笑呵呵道:“嚐嚐府上花娘的手藝如何。”
楚嫣看着眼前的大碗,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隨後拿起筷子開始扒飯…
菜很多,葷素各三道,不過分量明顯不多,但勝在精緻;味道感覺還好,比鴛鴦樓差一些。
“嗯,好吃。”
楚嫣先是每道菜嚐了嚐,然後才昧着良心說了一句。主要是,你不能吃人家,住人家,還說人家的不好吧!
呂青笑了笑沒有接話,待楚嫣差不多吃好了,突然將袖口裡的酒瓶放到了桌上。
楚嫣抱着飯碗微微擡頭瞧了一眼,瞬間蒙了!
“這不是?”楚嫣指着這個星艦特供酒,看向呂青。
“早上姐去喊你,在你懷裡發現了這個;楚嫣是不是想要與姐姐解釋一下這是什麼呢。”
呂青笑呵呵對楚嫣說,而不是問。
楚嫣微微想了一下對策,隨後裝作惆悵的回答:“楚嫣不能總麻煩呂姐姐,所以便想着變賣一些東西,先買個宅子,畢竟我太能吃了,即使呂姐姐有錢,不慎在意,可楚嫣心裡總覺得不妥。”
“所以就把這個酒拿出來了,姐姐不是說這玻璃很值錢嘛,楚嫣就尋思着將瓶子賣掉,但我記得家裡人說過,這個酒很珍貴,倒掉有些可惜……”
說到這兒,呂青自認爲明白了,她覺得楚嫣雖然涉世未深,但是個懂事的孩子。不過話說回來,呂青爲什麼會對楚嫣格外照顧有加,確實自己也不明白。
捫心自問,倘若那晚發現的不是楚嫣,而是另一個小姑娘,呂青還會這般如妹子般對待嗎?答案應該是否定的!
呂青根本沒時間,也沒義務去照顧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可自己偏偏就上了心,又幫楚嫣上了戶籍,還是掛在自己的名下……
若說呂青貪圖楚嫣的寶物,好像還差些意思!雖然那些東西確實各個價值不菲,尤其是那光刀,但還不至於讓呂青這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大小姐,自降身段去照顧楚嫣。
還有,楚嫣說的其實沒錯,呂青畢竟只是個小姐,家裡真正做主的是自己那個縣令爹,呂青私自認了個妹子倒是不打緊,若是將楚嫣長期養在縣衙裡,這對自己父親來說並不是好事!
買丫鬟進府是一回事,突然養個乾女兒就是另一回事了!再者說,凡是當官的就沒一個乾淨的,縣令呂文猴自然也不例外。
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清官的活路,話糙理不糙,你不收賄賂不打點上面的人,就沒有你的活路。但只要大面上過得去,大家就能和睦共處,否則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