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看到念雨回來,便立刻跑到怡香閣門外,“小雨,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若是被老闆娘知道,又要說你偷懶了。”
念雨說道:“我是去見李公子了。”
婉兒問道:“那他還好嗎?”
“他……”
念雨剛要回應,鴇母就跑來喊道:“你們兩個站在那裡幹什麼呢?還不去伺候客人。”
念雨一面不滿,小聲抱怨道:“怡香閣的客人都跑沒了,還有什麼好伺候的。”
一位富商公子走到怡香閣門外,剛要進去就被身旁的下人阻止:“少爺,這怡香閣可進不得。”
富家公子問道:“爲什麼?”
下人答道:“聽人講這怡香閣屋頂上死過人,現在還鬧鬼呢!”
富家公子大笑,“鬧鬼?我就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鬼,走,我們進去看看。”
“少爺……”話音未落,就見他就走進了怡香閣。
怡香閣內確實是很冷清,不同風月樓那麼熱鬧。
富商公子步入大門,才坐下不久,鴇母就對念雨道:“小雨,來給這位公子沏茶。”
念雨依言上前,爲他沏茶……
富商公子怔怔望着她的面容,忽然握緊念雨的手,說道:“沒想到怡香閣的丫鬟也這麼標緻。”
念雨顧不得他是不是客人,便衝他大喊:“請你放尊重一點!”
富商公子不僅不怒,反倒大笑,“還挺橫!老闆娘這個丫鬟值多少錢,我要了。”
聽見這話,念雨瞪大了雙眼……鴇母卻毫不顧慮她的感受,立刻迴應客人:“好!既然公子喜歡,那我就把這位姑娘交給你了。”
念雨忽然喊道:“你答應過我姐姐不會讓我接客的,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鴇母說道:“怡香閣的客人是越來越少了,正好現在又有人選了你,你就多爲怡香閣想想吧。”
念雨衝她大吼:“我憑什麼爲怡香閣想!”
鴇母和富家公子有些惱怒,婉兒見情況不對,便跑到念柔的房間。
房門並未關閉,雖然聽到樓下吵鬧的聲音,但是她並沒有起疑。
婉兒剛到房門外,就見她與裴顥二人正站在那裡爲柳湘君的事情聊着……
“小柔姐……”婉兒很快跑上前,高聲喚她。
見她着急的樣子,念柔不禁疑惑,“婉兒怎麼了?”
“不好了小柔姐,老闆娘說讓小雨去接客……”
“什麼?”念柔忽而大吼,聲音震耳欲聾,“她答應過我的,不會讓小雨接客,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呢!”
婉兒道:“現在怡香閣都快撐不住了,好不容易有客人肯花那麼多錢,她當然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掙錢的好機會。”
念柔聞言,匆忙跑下樓,卻看到鴇母和念雨爭執不休的場景。
她看着眼前一片混亂的景象,彷彿整個怡香閣都要被這個惡少鬧翻天了。
念柔終於忍不住,大喊道:“住手!都給我停手!”她立刻走上前,對鴇母吼道:“你說過不會讓我妹妹接客,爲什麼現在又說的話不算了?你過去答應過我的!”
鴇母道:“我是個生意人,當然以客人爲主。”
“難道你的眼裡就只有錢財嗎?”
鴇母與念柔一直在爭執,看得客人也開始不耐煩。
念柔很快跪在地上,儘量壓制心中的怒火,含着淚百般懇求:“看在小柔爲你賣命那麼多年的份上,我求你放過我妹妹,不要再爲難她了。”
“你要是有錢就幫你妹妹贖身啊。”
念柔擡起頭,含淚道:“小柔在怡香閣這麼多年爲你掙得已經夠多了,我想幫你掙得不止是妹妹的那份,更不止我們兩個人的那份了,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裴顥見鴇母一直不肯放手,便開口道:“那位公子出了多少錢,我再出一倍的價錢給你。”
轉身見到裴顥,富家公子心中不管有多少怒火都不能對他大喊,畢竟一名富商的兒子是遠遠不及官員的公子。
“算了。爲了一個女子在這裡浪費時間也不值得。”說完,帶着下人離開了怡香閣。
念雨在一旁默默地流淚,被剛剛發生的情形嚇得不盡顫抖。
念柔轉身走過去抱着她,道:“好了,現在沒事了,不要再哭了。”
雖然她安慰着念雨,但是她依然很害怕。在怡香閣多年還從未碰到過這類事情,本以爲讓念雨做丫鬟會萬無一失,卻沒想過怡香閣畢竟是青樓,進進出出的人形形**,誰也想不到會遇到什麼事。
念雨哭喊着:“姐姐,我不想呆在這裡,我不想再呆在怡香閣了。”
念柔並沒有迴應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她,只是抱着念雨不停地流淚。
她開始後悔了,後悔當初趕走陳益翰,如果不是因爲自己的軟弱讓他離開,或許妹妹就不會受到這麼大的驚嚇。
念柔擦拭着她臉上的淚,道:“不要再哭了,你看你的臉都花了。”
念雨的心情漸漸平靜,不再哭泣。
裴顥忽然喚道:“念雨姑娘!”
念雨轉身問道:“裴公子是在叫我嗎?”
“對。”裴顥緩緩走上前,又道:“我想讓你帶我去個地方。”
聽了他的要求,原本念雨是猶豫的,但想起裴顥花了那麼多錢財爲自己解脫,她自然要答應他的要求。
裴顥終於如願以償,到了柳湘君的墳前,可是他卻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呆呆地看着墓碑。
念雨內心十分好奇,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雖然她猜不透裴顥此時的心境,但從他失落的神情中也可以知道,他是真心愛着柳湘君。
那夜,裴顥便到了陳益翰的家中飲酒閒聊。想起念柔與念雨兩人不顧周圍人的眼光相擁哭泣的情景,裴顥不禁一嘆,“念柔姑娘爲了自己的妹妹真的付出了很多,沒想到她們的感情這麼深。”
陳益翰低聲問道:“她……還好嗎?”
“在那種煙花之地怎麼會好呢。我剛從怡香閣回來,原本以爲那裡現在已經很冷清,沒想到依然是熱鬧非凡。”
陳益翰嘆了一聲,失落地說:“是嗎?”
裴顥勉強微笑,“是啊!到怡香閣不久,就見到老闆娘因爲一位富商公子在爲難她們姐妹。”
陳益翰聽後,忙問:“那她們怎麼樣了?小柔有沒有受傷?”
見他緊張的摸樣,裴顥不禁一笑,問道:“既然陳兄這麼關心她,爲何不親自去看望?”
“我……”
裴顥見他猶豫,接着又問:“你是愛更多,還是更介意她青樓女子的身份?”
“這兩個不能混爲一談。”
“既然不能混爲一談,那爲什麼還遲遲不肯見她?是因爲陳大人和陳夫人的阻止嗎?”見他沉默不語,裴顥又道:“我聽說陳夫人爲你挑選了很多官員的女兒……”
“是。父母親已經訂好了婚期,不可更改。”
父母之命不可違抗,心愛之人不能相守,陳益翰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忘記念柔,忘記與她在一起的所有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