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見到的那個女孩似乎有些愧疚,想跟着去墓地卻被她媽攔住了。“你就在家裡呆着,別拉開窗簾,別打開窗戶,更不能開門!”
女孩不解,正欲追問原因,她媽耐煩的又吼了一句,“聽到沒有!如果你不想再有人因你喪命,你就給我在家乖乖呆着!”
她媽走後,女孩把自己埋進被子裡。
“咚咚咚”,這時有人敲門了。幾聲敲門聲傳進我的耳朵裡。
女孩擦擦眼淚剛走到門邊要開門,卻又想起她媽的囑咐。剛伸到門邊的手,很快縮了回來。
敲門聲又響了,似乎很急躁。女孩屏氣凝神,不想讓人知道有人在家。可門外的人卻不依不饒的敲着,聲音一聲比一聲緊促,大有要把我家木門敲壞的架勢。
也許是心虛,女孩全身都冒出冷汗來。周遭的空氣似乎也瞬間凝固,就連溫度也驟降,明明是溫暖的春天,卻要比深冬的風還要刺骨。
“孟向晚,我知道你在家。我是昨晚慘死孕婦的妯娌,有事需要你幫忙,你方便開個門嗎?”
“又是她?”女孩小聲嘀咕了一句,猶豫着要不要開時,門外傳來嬰兒的哭聲。
那哭聲太慘烈了,連我的母性都被激發出來了。女孩似乎也如此,她猶豫的打開門,故作惺忪的說,“不好意思,我睡着了,你有事嗎?”
我和女孩的視線都落在嬰兒臉上。太陽把他粉嫩的小臉,烤的通紅,猶如正在鍋爐裡煉造的鐵。女孩側了側身子,“進來吧,外面熱,孩子受不了的。”
女人全身黑色,腦袋上還罩着一個類似採蜂人的黑色紗狀帽子,就連臉都看不真切。她的打扮雖然誇張,但也合乎死人家屬的裝束。她往門裡瞟了幾眼,似乎有所忌憚,反往後退了幾步。
“我嫂子馬上要下葬了,我得趕過去。可沒人看孩子,你能幫我看一會兒嗎?”
“行是行,可是我沒經驗,這麼小的嬰兒不知道這麼弄。”
“沒事,這孩子和你有緣。”她說着把哭着的孩子遞到女孩手裡,轉身便走了。
原本哭得厲害的孩子,一落到女孩懷裡,竟然就安靜了下來。一雙黑亮的眼睛盯着女孩看,然後又在空氣裡轉了幾圈,最後落到了我身上。
按理來說,我們應該是進入了某個夢境之中,可這出生不到一天的男嬰竟然能夠看到我。在我懷疑是我看錯了時,他突然笑了一下。我揉了一下眼睛,再看他,他竟然又對我笑了一下。
我知道新生兒一般要三個月後才能被逗笑,而他出生還不到24小時,竟然像個幼兒一樣,討好似的笑着看我,何況他還是個瘦骨嶙嶙的早產兒。
女孩似乎也發現了異樣,被嚇得不輕,手裡的包被一滑,孩子竟然掉到了地上。
出事兒了!
我在心裡悲叫了一聲,女孩正要去抱他,一陣風突然猛烈的吹進來。半開着的木門激烈的撞擊着,被她媽放下來的黑色窗簾快速被風掀開,老舊的木窗似乎經受不了這麼猛烈的風,竟然開了!
女孩擔心孩子再次受到驚嚇,小心的抱進懷裡檢查,可男嬰卻似乎很開心,瘦的皮包骨的小手竟然拍了起來,就好像……是鼓掌似的!!!
我確信自己沒有看錯,眼睛瞪得極大的看着這一幕!
神童!這一定是個神童!我震驚至極,女孩也笑嘻嘻的說,“寶寶,雖然你一出生就沒有媽媽,但是你還有其他親人。你一定要健康長大,認真讀書,成爲一個有出息的人。”
他似乎能聽懂女孩的話似的,發出“咯咯咯”的笑聲來。
女孩擔心他餓,用小勺餵了他幾勺溫開水。感覺他尿了後,正準備幫他換尿布,可她媽卻突然回來了!
“孟向晚,你這是做什麼!”她一把推開女孩,女孩在重力的作用下跌坐在地。
“這孩子怎麼會在這裡!”她驚恐而憤怒的看着女孩和孩子,那表情,好似恨不得把他們捏死。
“是孩子的二嬸送來的。”女孩解釋,“我沒有出過門。”
“二嬸?”
“恩,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的女人,她說死亡的產婦是她嫂子。”
“死亡的產婦嫁的可是獨子,沒有兄弟姐妹,哪裡來的妯娌!”她媽看起來很緊張,空曠而狹窄的屋裡,有種不安感迅速升溫。
“媽,你能別那麼敏感嗎?那明明是個活生生的人,昨晚也是她讓我去幫忙的。”
她媽猛地擡頭看我,眼珠不動,可那眼神卻似乎要把女孩整個人看穿。“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昨晚是她讓你去找我的?你看清楚她的長相了嗎?”
女孩搖頭,“昨晚月光很暗,今天她又戴着一個黑紗帽子,我沒看清楚。”
“多出來的女人?”她媽小聲的嘀咕着,眼帶寒光和慌亂的看着女孩,“那這些窗子是你打開的?”
“沒,我剛纔不小心把孩子弄到地上了,一陣大風就把窗子吹開了。不過春天風本就大,加上我們家的房子太老舊了,並不奇怪。”
“你快收拾東西,我馬上讓你二舅送你出村!”她媽慌了起來,沒等女孩把話說完就小跑着出了門,很快她又折回來,把孩子抱着出去了。
“媽,你既然不歡迎我回來,那我走便是。但外面日頭這麼大,加上他是早產兒,又被我摔了一下,是不是讓他的家屬送他去醫院看看?”
“你自求多福吧,其他事不用你操心!”她媽嚴苛的說,“25歲以前,就算我死了你也別回孟龍村,不然死的人就不是一個兩個了!就連你,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媽,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她媽卻頭也不回的說,“我不是討厭你,我是討厭你的命!”
兩小時後,女孩的二舅載着女孩來到鎮上的客運站。二舅要走回去時,女孩叫住了他。“二舅,我不是我媽親生的,對不對?”
二舅打量了女孩一眼,“你媽和你說什麼了?”
“沒有,可她從小就不喜歡我,還讓我別回村了。我知道她一個人種地辛苦,這次回來原本打算帶她去藍城生活的,可她卻……”
“別哭,你媽不喜歡你哭!”二舅務農的粗厚大手拍在女孩肩上,難得和藹的說,“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只是愛的方式不同罷了。你媽會對你這樣,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但你要記住,一定要聽*話,這樣你才能平安,你媽才能平安,大家都能平安。”
“二舅,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很多事,不知道也罷。好了,我也要回家忙了,出門在外,照顧好自己。”二舅說着把一個用紅布縫成三角形的東西遞給我,“這個你貼身戴着,別弄溼了,能保你平安。”
女孩接了過去,而我卻覺得那東西眼熟得很。在我有限的童年的記憶裡,似乎也曾見過這東西。
“那是什麼?”我問薄澤辰。
他思索了一番,“好像是叫守魂結的東西。”
“守魂結?是做什麼的?”
薄澤辰好奇的看着我,“你對這東西怎麼這麼好奇?”
“好像我也有。”
薄澤辰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太對勁兒了。“你也有?”
“恩。”
“那就奇怪了,可能這女孩是你的前身!我們跟着去看看就知道了!”
薄澤辰說着,帶着我跟上女孩的火車。很快的,我們移動到了一個學校。
學校很小,宿舍很簡陋,女孩剛回到學校宿舍門口,竟然暈倒了!
“快去幫他!”我催促着薄澤辰,他卻說我們不能參與進去,靜觀就好。
這棟宿舍裡很小,又沒有什麼人,女孩睡了許久後,突然自己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