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齊接他們回了市裡,沒回家就直接去了醫院。病房裡雙方父母都來了,就連遠在梅瓏的薛老爺子也打了電話過來。
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可家人還是不放心,各種檢查都查過一遍。除了被燒傷的手臂上還有疼痛感,就是疤痕讓她最擔心。
江心樂特意託人從國外帶了一下祛疤的藥回來,每次都會叮囑她按時用藥:“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手上這點疤痕對你的生活並不影響。而且你看這藥,聽說是目前祛疤效果最好的。耐心點,淡化疤痕也是需要時間的。”
江心樂剛走不久,公司就來人了。以老王頭爲代表,又是水果又是鮮花來慰問:“謝謝大家,我沒事了。”
尤佳佳情緒來得比誰都快,欲語淚先淚:“經歷了這麼恐怖的事情,念念,你心裡要是有什麼問題可一定要說出來!我上網查了一下,經歷過死亡邊緣的人,很多都會患上一種叫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病症,那可大可小,你可不能不當回事,一定要讓醫生幫你疏導。”
老王頭輕咳了一聲:“別瞎說。念念啊,經歷了這麼大的事,心理建設也同樣很重要。我們都希望你能早日回到隊伍裡,不過目前還是要安心養傷。佳佳剛纔說的,其實也並無道理,回去我就向公司申請給你聘請一位心理醫師給你疏導一下。”
同事走後,薛以懷又來了。她剛剛還在思考一個問題,薛以懷就打斷了她的思緒:“你這腦子本來就不好使,現在再用腦過度,恐怕這腦子就更容易死機了。”
何念念沒有答話,沉默了一會問到:“賈倩好些了嗎?”這問題並非突然,而是尤佳佳的話警醒了她。
同樣是歷經了這麼一場瀕臨死亡的劫難,她傷得可比賈倩嚴重,可她精神上一點事都沒有。而賈倩,聽說一直不肯說話,也不能見黑,任何時候都要開着燈情緒才能緩和。
薛以懷沒有往深處想,只是隨口說:“心理重建也是需要時間的。”
她轉過頭看他:“那我呢?爲什麼好像一點事都沒有?創傷後應激障礙,我真的不會有嗎?”
她皺起眉頭,他伸過手撫過她眉梢:“我怎麼聽着,你沒患上創傷後應激障礙好像很遺憾似的?說你傻還不承認,你和賈倩不一樣,她還是個孩子,生活在象牙塔裡的人別說沒經歷過這種沒頂之災了,就是挫折都很少。誰不是出了社會,才被現實打磨的?”
何念念聽着十分認真:“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兩的承受力不一樣,所以劫難後的心理承受力也不一樣是嗎?”
薛以懷在她眉心彈了一指:“沒錯,就是這個意思。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給你請了個心理醫生。”
何念念看着他打了石膏的那隻胳膊,現在他這狀態可比自己還嚴重:“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要問了,你不準冷嘲熱諷我。”
薛以懷笑了笑,不按常理出牌的他答了一句:“既然這樣,那就別問了。”
這人,就一點都不好奇她想要問什麼嗎?薛以懷聳聳肩,表示完全不好奇,因爲她問不出什麼有水準的問題。
算了,嘲笑就嘲笑吧,不問問她不放心:“我就想問你,這段時間你是怎麼洗澡的?”一隻手還打着石膏,別說洗澡了,就是脫衣服恐怕都挺費勁的吧?
薛以懷抽動了一下嘴角,忽然貼近她耳邊呵氣:“夫人問這話,是幾個意思?是擔心我,還是擔心別人?”
她就是純屬關心了一下他,可結果正如她預料的那樣,自取其辱。只是她並不知道,這樣的傷,他經受過太多次已經習慣了。單手行動對他來說,並沒有多大問題。
“好了,不逗你了。我去拆石膏,中午想吃點什麼?”拆石膏?這纔多久他就要拆石膏!何念念極其不贊成,薛以懷卻輕笑,“放心吧,我的復原能力超乎你想象。我這幾天有一場競拍會要忙,你就不過來看你了。”
何念念點點頭,卻看着他問道:“我都在醫院住這麼久了,也該出院了吧?”各項都檢查過了,受的傷都已經逐漸恢復,還住在醫院實在是有些浪費資源了。
薛以懷沉默了一會:“好吧!”終於不用關醫院了,何念念頓時滿心歡喜開始收拾東西。
——
此時醫院的一角,一間明亮的辦公室。一份資料讓辦工桌前的人看了又看,最後他撥通了一個號碼:“找到一個匹配的心臟了,我一會把資料給你發過去。”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下,只是淡淡嗯了一下。
遠道集團的頂樓,寬大的辦公室裡一片幽暗。即使外面現在是陽光普照,辦公室裡面卻被遮得嚴嚴實實。辦公桌前,閆飛緊閉雙眼撐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秘書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窗簾拉開,辦公室裡重獲光明。身材高挑的秘書領着一個穿着休閒裝戴着鴨舌帽的男人進來,秘書出去後,那人才摘下帽子。一雙桃花眼,長相有些秀氣,他對閆飛笑了笑:“我們真的好久不見了。”
閆飛在他胸口輕輕一捶:“你小子怎麼來了?義父他老人家怎麼捨得?”
那人掏出一支菸:“不介意吧!”閆飛點點頭,他點起一支菸環顧了一下四周:“還真是不錯,混得有模有樣,要不是知根知底,我都有點不敢相信你還是跟我一起長大的小飛刀嗎?”
閆飛笑了笑:“顧南,小南瓜,你要再敢叫我小飛刀,信不信我把你從這三十八樓給你扔下去?那時候你可真成一個爛南瓜了!”說着,他也點起了一支菸。顧南說得沒錯,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有些恍然。過去的如果都可以抹滅,也許他就不會有那麼多糾結的時候了。
顧南哈哈笑了起來,忽然話鋒急轉直下:“最近有人盯上你了,義父讓你多加小心,最近什麼都不要出手。”
閆飛夾着煙的手頓了頓,半晌後他平靜道:“我找到了一個匹配的心臟。”
顧南掩飾不住的大喜:“果真?那可真是太好了。不過,這事還得先往後推一推,現在外面風聲太緊。昨天有人查到了桂姨那,她讓我提醒你要格外小心,最近都不要碰頭了。”
“查到那人是什麼來頭?”
“還沒有查到,資料一無所有,像是刻意抹掉。看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人應該是icpo。”
閆飛目光變得深邃,過了一會站起身拍拍顧南的肩膀:“走,請你吃飯。”
顧南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哎喲喂,你個摳門飛,終於捨得請兄弟吃一回飯了。我告訴你,我可不會跟你客氣。哪樣最貴點哪樣,捎帶便宜的我跟你翻臉!”
閆飛摟着他的肩膀拍了拍,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不好意思,最近兄弟我改吃素了。”
顧南瞪了他一眼,甩開他的胳膊指着他鼻子罵道:“摳門飛,兄弟我不遠萬里而來,你竟然讓我吃素!我不管,我要吃蒼寧最貴的餐廳,不然我回去就告訴小雅你在這邊揹着她偷吃!”
閆飛陰測測笑了起來,兩人打鬧着去了蒼寧最貴的餐廳滄海笑。
滄海笑的包間裡,顧南果真毫不客氣點了滿滿一桌。閆飛袖手在一旁看着他:“浪費糧食可恥啊!”
顧南不理會他,自顧自吃了起來,胃口好得很。倒是閆飛,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我去洗手間。”
中午出院後,薛以懷帶着何念念直接去吃午餐。她早就聽聞滄海笑的大名,只是這裡的價格實在是讓人望而卻步,快速瀏覽了一下菜單她最後長嘆一聲:“這吃的哪裡是菜,分明就是黃金啊!果然是萬惡的資本家,比吸血鬼還要吸血鬼。”
薛以懷笑了笑:“這東西貴不在於東西的本質,而是環境和氣氛。”
何念念鄙夷道:“那都是你們這種錢多燒得慌的傻子烘托出來的。”
薛以懷苦笑,最後卻點了好些她喜歡吃的。何念念有些意外,像薛以懷這種日理萬機的人,怎麼可能會知道她喜歡吃什麼?
“看我做什麼?難道夫人是覺得爲夫比這些菜色更加秀色可餐?”這人,總是要麼就是正經不過一秒,要麼就是溫柔不過一秒。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那是在不跟薛以懷對比的前提下。
秉承着不浪費的精神,何念念還是把菜吃得差不多了。薛以懷一臉壞笑地掃了掃她:“不是說味道不怎麼樣嗎?”
何念念冷哼一聲:“這都是錢!”
電梯口,閆飛插着兩手一臉嫌棄地與顧南拉開距離。這小子,吃不完全給打包了,整整十二個飯盒,他可不打算幫他提。顧南卻是死不要臉地靠過去:“兄弟,幫拿一下唄,我鞋帶散了。”
他話音剛落,閆飛撇過頭卻看見正往電梯這邊走來的薛以懷。薛以懷也看到了他,沒想到競標會前,他們又見面了:“閆總,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