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夜色之中,一隊大華精兵悄悄的溜進了胡人的佔地。其中爲首的一個男子,穿着怪異,騎着馬嘴邊叼着一支狗尾巴草,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路上東瞅瞅,西看看,倒是愜意的很。
在他的身後,兩名副將面面相覷。這位將軍倒是膽大,別人進了胡人的佔地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胡人發現了馬腳。慕凡白卻是沒有絲毫覺悟,有時來了興致還會扯着嗓子喉上兩句。
一名副將駕着馬,來到了慕凡白的身旁,“大人,部隊已經行進了三個時辰了,此時天色以晚,你看是不是....”
這名副將叫做王志軍,是大華的一名千戶。此次聽說要奇襲居庸關,他立馬嚷着參與了進來。原本他以爲會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周朝帶領他們,卻沒想到是以爲從未見過的大人。看着大人樣子,他真的靠的住嗎,每每想到這裡,他的心中就不由得一陣犯嘀咕。
慕凡白吐掉了嘴邊的狗尾巴草,看着月亮想了想,對着王志軍點了點頭,“傳令吧,就地紮營,切記不可生火。”
王志軍點了點,當下騎着馬去傳令了。慕凡白回頭看着來時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揚,自語道:“那小妞應該醒過來了吧。”
慕凡白來到一處小山坡上坐了下來,望着星空愣愣的出神。良久之後他從身上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微弱的亮光映在他的臉上。看着左上角“無服務”三個字,慕凡白輕輕的點開了通訊錄,望着裡面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名字,他的內心升起淡淡的傷感。
就在這時手機自動關機了,原來是沒電了。他愣了愣,隨後嘆了口氣,將手機扔的遠遠的,他不在需要它了。望着夜空,慕凡白不由得大吼了一聲。
“你這該死的賊老天,你在玩我嗎?”
王志軍疑惑的看了山坡上的慕凡白一眼,不知道這位大人又在發什麼牢騷。猶豫了片刻,他拿着水壺,帶了些許乾糧走了過去。
慕凡白低着頭,顯得有些消沉。就在這時一個人來到了他的身旁坐了下來,遞給了他一隻水壺。慕凡白看了王志軍一眼,接過水壺痛飲了起來。
王志軍望着他,見他飲完水後,將手中的乾糧遞了過去,“大人,你可是有什麼困擾?”
慕凡白狠狠的咬了一口乾糧,含糊不清的說道:“沒什麼,只是心情不太好。”
“大人可是指胡人的事?”王志軍若有所思,看着慕凡白疑惑道。
“你也別喊我什麼大人了,聽不習慣。我叫慕凡白,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王志軍呆了呆,這位大人倒是有些獨特,不過看那樣子似乎不是作假,當下他點了點頭,道:“那末將就稱你慕將軍吧。”
“隨你。”
“慕將軍,末將有一事不解,這次居庸關,慕兄弟有把握嗎?”
慕凡白看了他一眼,怎麼每個人都這麼問我。我要是有把握,我會不帶趙小妞來嗎。他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沒有,不要問我要怎麼做,我也不知道。”
王志軍本來還想問些什麼,可是見慕凡白並不想回答他。他也只好作罷,不過對於這位慕大人卻是失望的很。
一夜無話,慕凡白最後居然躺在地上睡着了。
“慕將軍?慕將軍?”
慕凡白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天已經亮了。王志軍看着慕凡白,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將軍,該出發了。”
慕凡白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四周,只見所有人都整裝待發了。感情所有人早都醒了,就剩自己一個還在睡覺。想到自己被幾千個人注視着,慕凡白也不好意思睡下去了。
他尷尬的笑了笑,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拍掉了身上的雜草,來到了自己的戰馬旁,望着前方說道:“全軍出發。”
說完他便駕着馬向前走去,就在這時王志軍叫住了他,“大人,你走反了,居庸關應該往這邊走。”
趙凌月騎着戰馬,手中握着一封信。看着信上歪歪扭扭的文字,她一陣沉默。雖然一些字的寫法很是奇怪,但是她還是勉強認了出來。只見信上寫着,“小妞,我去居庸關了,有緣再見。”
看着這短短的一句話,她捏着信紙的秀手緊了緊,輕啐道:“白癡!”
不過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將信紙摺好,收了起來。望着居庸關的方向,她有些失神了。隨後她素手一揮,身後兩千大華將士跟着她向着慕凡白的方向追了上去。
另一邊,慕凡白還不知道趙凌月這個追軍已經來了。所以一路上都在不緊不慢的走着,有時還下馬采采花什麼的。看上倒不是來打仗的,更像是來踏青的。
王志軍望着慕凡白的背影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身旁的其他幾名將領,點了點頭。衆人像是約好了一般,一起下馬,向着慕凡白走了過去。
望着向他走來的幾人,慕凡白微微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
王志軍望着慕凡白,連禮數都免了,直接問道:“慕將軍,大軍一上午不過行進了不到二十里,以這樣的速度,何時能到居庸關。將軍不怕延誤戰機嗎?”
慕凡白看着王志軍,笑了笑,“王將軍,若是你來作這大軍的統帥,你會怎麼做呢?”
“當然是,全速前進,直奔居庸關。”
“那麼王將軍便是有把握拿下居庸關咯?”慕凡白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志軍,後者愣了愣,與身旁的幾位將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說自己有把握取下居庸關。自己這支大軍不過堪堪五千人,如何破取居庸關。
一時之間幾人陷入了沉默,王志軍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慕凡白打斷了。
“王將軍,在你看來,我們這支部隊是什麼?”慕凡白冷冷的看着他,面色漸寒,“他們都是我大華的子民,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去送命嗎?”
面對慕凡白的責問,王志軍咬了咬牙,“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着我大華淪陷嗎?”
慕凡白苦笑了一下,環視了周圍一圈。自己帶來了這五千將士,不知道最後又能帶着多少人回去呢。這一刻他後悔了,其實從他帶領這五千將士踏出長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後悔了。
一想到這五千將士的生死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他的心頭就像壓了一座大山一般,喘不過氣來。自己一個普通人,如何帶着他們去奇襲居庸關。長城上那一幕幕至今還在他的眼前回蕩,一想起這些人也會一個個倒下去時,他便感到一陣窒息。
不站在這個位置,永遠不會體會到這種感受。慕凡白不是一個冷血的人,做不到絕情決意。他看着王志軍,半晌之後才說道:“讓我好好想一想,我帶着你們出來,也想帶着你們回去。”
衆人沉默着,誰都能感受到慕凡白語氣中的無奈。他們現在也能體會慕凡白的心情了,以前他們又何嘗沒有面對過這樣的情景呢。手下將士的生死皆在自己的一念之中,這份擔子確實太沉重了。幾人嘆了一口氣,就要離開。
卻被慕凡白留了下來,他需要了解胡人的底細,這些和胡人有過生死交戰的將領自然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
王志軍從身上取出一副地圖,攤在了地上。指着上面的一處山脈說道:“這裡是我們現在的位置,而這裡是居庸關。”
慕凡白點了點頭,看着地圖皺了皺眉頭。按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一行人趕到居庸關只需要三天的時間,可是中間卻需要經過幾道關卡,這些原本屬於大華的重鎮,已經徹底落入了胡人的掌控之中。思考了片刻,他看着王志軍問道:“王將軍,你覺得胡人會留多少人鎮守居庸關?”
王將軍想了想,沉吟了片刻,“這居庸關是胡人唯一的進攻路線,但也是唯一的撤退路線。想必這裡至少也有五萬大軍把守。”
“那我大華和胡人相比,戰力如何?”慕凡白繼續追問道。
一說到這個,王志軍的臉上露出幾分自豪之色,“這個你放心,這次帶來的都是北方的將士,可不是南方那些軟腳蝦,和胡人一對一絕對不會吃虧。”
“只能一對一嗎?”慕凡白輕聲自語道,看着地圖大腦飛速的運轉。隨後他指向了一處鎮子,看着幾人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先去這裡。”
幾人看着慕凡白所指的地方皺了皺眉頭,那是里居庸關不遠的一處小鎮。名爲平庸鎮,早已落入了胡人之手。王志軍從地圖上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慕凡白,“慕將軍的意思是我們去拿下平庸鎮?可是一旦我們不能及時吃下平庸鎮,反而被胡人纏住的話,胡人援軍一到,我們就沒有退路了。”
“不是要拿下,而是襲擾。”慕凡白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們最終的目的是居庸關,可是硬闖是不可能的。與其我們去攻城,不如去把胡人引出來。”
王志軍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你是說我們圍而不打,把居庸關的胡人引出來?”
“這只是第一步。”慕凡白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其他的兩個鎮子,“同時我們還要打這兩處。你說如果這三個地方同時遭受了攻擊,還是在胡人的後方,胡人會是什麼反應呢?”
衆將領看着慕凡白所指的地方,微微點了點頭。王志軍臉上露出一絲興奮,叫道:“胡人肯定會以爲我大華的大軍潛入了他們的腹部,要將他們關門打狗。那麼他們派出去的騎兵必定會回援,這樣汴京之危就可以解除了。”
衆人一聽,皆是眼前一亮。唯獨慕凡白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其餘幾人興奮了片刻之後,也都反應了過來。自己這裡不過堪堪五千人,如何同時奇襲這三個地方。想到這裡,衆人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
就在這時,急促的馬蹄聲伴隨着一聲的嬌喝傳來,讓慕凡白心中一驚。
“登徒子,你居然敢拋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