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似乎下的大了一些,坐在一樓的大廳裡可以聽見雨的聲音,它好像在送別今晚離去的古箏爸爸和於星輝,演奏着一曲悲涼肅穆的樂曲。
或許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哭泣,古箏一直壓抑着自己的哭聲,將整個臉龐都埋在我的胸膛,這個時候我也只能輕撫她的後背安撫她一會。
古箏真的太傷心了,剛剛見她的時候她將自己的情緒完全的壓制,而自從看到我流出第一滴淚後,她的情緒便再也無法控制,如同開閘洪水一樣淚流不止。
可她始終沒有放聲大哭,畢竟現在是深夜,大廳裡許多的人都在休息,而這種極端壓抑的哭聲聽起來更加讓人難受。
她彷彿用盡全力的壓制着自己的哭聲,從而導致她整個身體都有些僵硬,她的雙手更是緊緊的握着,身體一下又一下的抖着,我沒有任何雜念的握住了她的手,想要讓她抓住個什麼東西,她這個樣子真的太讓人擔心了。
可是,我沒想到,古箏的手竟然那麼涼,特別的冰,就像是一個衣裳單薄的小女孩站在冰天雪地裡一樣,身上沒有一點溫度。
過了許久,古箏才漸漸止住了哭聲,她重新坐好,然後擦了擦眼淚,可是她的模樣依然讓人心疼,想必這兩天她都沒有睡好,整個人都是顯而易見的憔悴,蒼白的臉上是哭的快要紅腫的眼睛。
這時,古箏纔開口對我問道:“你怎麼在醫院呢?”
“也沒什麼事,陪虎子來的。”
“虎子怎麼了?”
“虎子也挺好的。他的一個……恩人,在醫院呢。”我並沒有說於星輝去世的事情,因爲我知道就算是陌生人的離世也會再次引起她內心的波動。
我對古箏安慰道:“古箏,你也別太傷心了。”
古箏睫毛低垂,她的身上,彷彿有一層憂傷的光淡淡的籠罩着,她的情緒又有些起伏,哽咽着說道:“其實這段時間我爸身體便直線下降,讓他住院他也不聽,還說什麼自己已經沒多少日子了這樣的傻話,在醫院已經搶救兩天了,我以爲我爸能挺過去的……沒想到他就這麼離去了,他怎麼捨得離開我們呢?”
聽着古箏的話,不禁讓人心碎。
離別總是那麼痛苦,更別說永遠的離別了。
過了會,我又對古箏問道:“就你自己嗎?”
古箏搖了搖頭,說道:“還有公司的一些人也在。”
“這麼晚了,你先回去吧。”這時,古箏又擦了下眼淚,對我說道。
可我有些放心不下,這個時候,回去丁格她們也都睡了,既然這事讓我碰見了,那就陪古箏呆會吧,一會有人過來了我再離開。
接着,我們倆便坐在醫院的大廳裡,大部分時間兩人都是沉默着,我也只能說一些話去安慰古箏,可是我也知道,這需要時間。
當年舅舅去世的時候,我媽也是這樣,很痛很痛,我就在她旁邊陪着她。
在一個人傷心的時候,有個人陪着比那些安撫的話更管用。
我希望我在這能夠讓古箏心裡好受一些吧。
我能做到的也只有如此了。
漸漸的,古箏的情緒平靜了許多,可是面容上依然是散不去的哀傷。
醫院裡變得更加寧靜,空曠的大廳裡顯得特別冷清,任何的聲音都會被放大許多。
所以,當門口的位置傳來腳步聲時,我第一時間便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這是醫院,什麼時候有人來都不稀奇,只是,我並沒有料想到,身後的腳步聲竟然來自認識的人。
當丁格走到樓梯位置的時候我才扭頭看向了她,而她很隨意的扭頭時看到了我,我們的目光在空中接觸,下一秒丁格便看到了坐在我身邊的古箏。
我看到她眼中幾眼驚訝的光芒,與此同時,一道閃電狠狠的劈在了我的心臟上。
她可千萬別誤會什麼啊。
可是,她終究還是誤會了。
剎那間,丁格的目光中充滿了太多太多的情緒,有傷心,有絕望,有憤怒,有委屈,有怨恨……
我想要開口喊她的名字,卻有些說不出口。
丁格一句話沒說,徑直朝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丁格。”我輕輕喊了一聲。
可是,丁格連看都不看我,徑直往門口走去,她的速度很快,我心中焦急,也連忙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我必須要跟丁格解釋清楚,我不能在這陪古箏了,我看向古箏,想要跟她解釋一句,古箏卻先開口道:“趕緊去追她啊!”
我點了點頭,愧疚的望了古箏一眼,然後我便連忙跑到門口。
昏暗的雨幕中,我看到丁格決然離開的身影,她撐着一把傘朝醫院外走去,我不顧大雨,一下子跑進雨裡,快速的跑到丁格的面前,阻止她離開。
我希望丁格能夠理解,剛纔我真的只是作爲一個朋友陪了古箏一會,我心中真的沒有一點雜念。
我喘着氣,雨傘下我看不到丁格的臉,只能聽到她冷冰冰的聲音,她生氣的說道:“讓開!”
丁格的話比淋到身上的雨更冷,可我怎能讓丁格離開,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們連婚紗照都拍了連婚期都定下啦,我怎麼可能再讓她離開。
“丁格,你誤會了,我只是偶然碰到古箏而已,你聽我解釋。”我希望早點將誤會解除,因爲我不希望丁格傷心。
丁格的傘微微擡起了些,我看到了她的臉龐,雨水沒有打在她的臉上,可是她的眼角卻有液體滑落,她又是傷心的說道:“你不是陪虎子來的嗎?爲什麼你和她會在一塊?就你們兩人,你們是在醫院偷情的嗎?”
丁格連‘偷情’這樣的詞語都用上了,我的心裡一陣抽痛,我怎麼可能揹着丁格偷情呢。我不希望誤會越來越大,連忙將事情說清楚,我快速的說道:“是,我是跟虎子來的,豫湘緣的於總已經去世了,我本來想要離開,下了樓卻正好碰到古箏,她的爸爸也在今晚去世了,我只是坐在那安慰她一下,我們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我發誓我只是碰巧遇見了她,我只愛你一人丁格,你相信我好嗎?”
我特別害怕就算是聽了我的解釋丁格也聽不進去,因爲我知道她心中對古箏這個人特別敏感,所以我特別緊張。
我真的太緊張了,我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比這場大雨不知道要急促多少倍。
心中有些難過的情緒流動着,不管怎樣丁格又因爲我傷心了,我不想看到她流淚。
嘴角是夾雜着些許雨水的苦澀,我凝視着眼前的丁格,又道:“我們說過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秘密的,所以我不騙你,我會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就算你今晚上不來,明天我也會告訴你,因爲我們之間是清白的,所以我不怕告訴你。”
望着我,丁格的情緒終於漸漸平靜下來,她眼中的怒氣也漸漸消散,她眨了眨眼睛,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要是騙你現在就出去被車撞死。”我發自肺腑的說道。
“別說這樣不吉利的話。”丁格瞪了我一眼,她又將傘朝我伸了過來,說道:“別淋着了,進來吧。”
聽到丁格的話,我心裡一暖,一顆心也是放下了,只要丁格能夠相信我,不跟我生氣,我便放心啦。
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朝前走了一步,和丁格一同站立站傘下。
我將傘從丁格手中拿過來,自己打傘,我對她說道:“要不你先在這等着吧,車在後面呢,我把車開過來。”
“我跟你一起去吧,太黑了這裡。”丁格有些害怕的說道。
那好吧,我們倆便撐着傘一同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你自己來的嗎?”
“是啊。”
丁格有些害怕這樣的雨夜,可她還是一個人過來了,顯然她不放心我。
我又是一笑,說道:“都這麼晚了你還過來幹什麼?”
“是不是打擾你的好事了?”丁格又賭氣的回了一句。
我連忙搖搖頭。
丁格又扭過頭,對我問道:“古箏的爸爸去世了?”
“嗯,她爸有心臟病,搶救兩天了,可還是去世了。哎,這一晚真的是太不平靜了,先是於總,又是古箏的爸爸。”
丁格也是感慨的說道:“有時候,人的生命真的太脆弱了。”
“是啊!”我吐出一口氣。
生死,有時候真的就是分秒只差,上一分鐘還有着生命特徵,下一秒心臟便停止了跳動。
我不禁又是想起自己在生死線上徘徊的那一次,我想,如果我再多嗆一口水,或者救助的時間再晚一分鐘,任何的細微改動,或許我就成了水下亡魂了。
生命只有一次,我們真的是要愛惜我們自己的命,要在有限的生命裡多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兩個人撐着雨傘走在醫院寂靜的小路上,這時,走到拐彎的路上時,丁格忽然停了下來,然後蹲了下來,她捂着胸口,看起來很是難受的樣子,我連忙蹲了下來,緊張的問道:“怎麼了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