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裡的服務員和客人蜂擁而出,驚恐地議論剛纔的爆炸事件,遠處響起救火車和救護車的尖嘯聲,他倆設法擠過人羣,登上短短的臺階,進入走廊,來到郭國勇的房間。
金強首先打開壁爐前的收音機,郭國勇脫下了身上那血跡斑斑的衣服,向金強描述剛纔發生的一切。
聽完郭國勇對那兩個的形象描述後,金強立刻拿起了郭國勇牀邊的電話。
“..告訴警察局。”他最後說,“告訴他們,來自新西蘭的一個人被炸彈擊倒在地,但沒有受傷。這事讓我們來負責處理,請他們放心好了。
半個小時後,我會向他們解釋的,他們可以這樣向新聞界解釋,這是發生在兩個菸草壟斷組織之間的仇殺,兩個襲擊分子已同歸於盡。
他們不必談及那個在逃的第三個巴爾幹人,但是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把他抓獲歸案,他肯定逃向了內地,立即在各處設下路障,實行突擊檢查。明白嗎?那麼,祝你一切順利。”
金強轉向郭國勇,聽他講完全部細節。
“老兄,算你走運,”當郭國勇講完時,金強接嘴道。“很明顯,炸彈是衝着你來的,他們一定是出了什麼差錯,他們本來想把炸彈扔過來,然後躲在樹後,但是整個事件以另一種方式發生了。不要緊,我們會找到真相的。”
他稍作停頓。“不過,這件事表明情況很嚴重。這些傢伙看來是在認真地對付你。”
金強顯出一種決鬥者的架勢。“但是,這些該死的巴爾幹人想怎樣逃脫追捕呢?那紅色和藍色盒子究竟有什麼不同呢?我們必須儘快找到那隻紅色盒子的碎片。”
金強咬着指甲,作爲行動組的負責人他很興奮,作爲歐亞混血的他雙只藍色的眼睛閃着光芒。
看來這案子遠非原來想象的那樣簡單,不管怎樣,他個人已捲入這個事件,在郭國勇和利弗爾在賭檯上決一勝負的同時,他肯定不能只是在一旁爲郭國勇拿拿衣帽了。
金強跳了起來。“現在喝點酒,吃頓午飯,休息一下,”他對郭國勇說。“趁警察還未到現場,我必須迅速調查這個案子。”
金強關掉收音機,朝郭國勇意味深長地揮手告別,門被關上,屋裡又靜了下來。
郭國勇在窗旁呆坐了一會兒,享受着倖存者的快樂。
郭國勇開始啜飲加冰塊的純威士忌酒,品嚐着服務員剛剛爲他送來的肥鵝肝和冷盤龍蝦,這時,電話鈴響了起來。
“我是琳達小姐。”聲音低沉,焦急。
“你沒事吧?”
“很好。”
“我很高興,請多保重。”
她掛了電話。
郭國勇搖搖頭,然後拿起刀子,選了一個最厚的熱麪包。
他突然想到:他們報銷了兩個人,我的身邊卻多了一個女助手。這場戰鬥只是剛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頭。
他將刀子放進盛着開水的杯子裡,品嚐起美味的龍蝦來,他忽然想起,應該給服務員雙倍的小費,以感謝他送來了這頓美餐。
郭國勇決定充分休息以對付那可能進行到下半夜的賭博,他預約了一個按摩師三點鐘來爲他按摩。
中餐的殘羹剩湯被端走後,他坐在窗旁,悠然欣賞青海灘景色。
突然,傳來一聲敲門聲,他一看錶,已經三點了,一個健壯的按摩師走了進來。
他一聲不吭地給郭國勇按摩起來,從腳到脖子,鬆弛他體內的緊張肌肉,放鬆那仍在腦中震顫的神經。
郭國勇左肩上一道道青腫塊漸漸消失,兩肋也停止了抽痛,按摩師走後,郭國勇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傍晚時分,他一覺醒來,覺得精神煥發,神清氣爽。
郭國勇衝了個冷水澡,然後去礦泉王城俱樂部。
自從前天晚上以來,他在賭場的手氣不是那麼順,現在需要有所調整,他必須恢復那一半是智慧,一半是直覺的注意力,並且不能激動,要樂觀自信,他知道這些都是贏牌的關鍵性因素,對於任何賭者來說都是這樣。
郭國勇一直是個賭博能手,喜歡聽洗牌時的清脆敲打聲,樂於觀看,喜歡那綠桌周圍不斷悄悄出現的戲劇性數字。
他喜歡牌室和賭場那嚴肅、認真的氣氛,喜歡具有漂亮護墊的椅子扶手,喜歡肘邊放着的香檳或威士忌酒杯,喜歡那些無微不至、態度和藹的服務員。
他一看見滴溜溜轉的輪盤賭球和就止不住心花怒放,他喜歡做一個演員,也喜歡做一名觀衆,坐在自己椅中爲別人出牌揣摩主意,最後說出那一般說來只是意味着百分之五十取勝把握的起着關鍵作用的--跟進或免看。
總之,他認爲勝敗全在閃念之間。一切決斷全在自己,不應將失敗歸咎於別人。
人總有走運與不走運的時候。重要的是人們必須保持清醒頭腦,勝而不驕,敗而不餒。不能有機可乘便貿然進攻,一時不順便誤認倒了邪黴。
他將幸運看作是一個女人,應該溫柔地向她求愛,決不能勾引或者拼命地纏住不放。
但是他也坦率地承認,他還沒有吃過紙牌和女人的苦頭,當有一天真發生了這種事,他知道自己也會和其他人一樣,承認自己難免犯錯誤。
在這個六月的傍晚,當郭國勇抄捷徑走後路來到俱樂部大廳時,油然而生一種自信,一種想參加大賭博的雄心勃勃之感。
他將一萬美元兌換成一百個籌碼,然後在一號輪盤賭檯管理員身旁坐下來。
郭國勇從記帳員那裡要過記錄卡,仔細地研究了一番自從下午三點鐘開盤後各盤運轉的情況。他每次在臺邊坐下後總要先看看記錄,雖然他知道輪盤的每次轉動、每次落進編上號碼槽溝的球與前面的運轉情況都毫無聯繫。
在輪盤賭檯上,輪盤轉動的順序、每格帶字的槽溝和圓筒的機械細節部分都是早就設計好的。經過多年的運行,幾乎達到盡善盡美的境地,任何人爲的努力都不能影響象牙球的掉落情況。
不過,有經驗的賭客通常都會對過去每盤賭博進行仔細的研究,總結出得到輪盤運轉的特點,比如說,注意和思考上一個號碼的運行結果,其取勝的可能性就比較大。
其實,郭國勇並不墨守成規,他只是認爲,在賭博中投入的努力和智慧越多,贏的可能性也就會越大。
他對一號輪盤賭檯的記錄卡研究一番後,發現第三組數字,即25—36號都不走運。因此他決定把最高注賭額押在第一、二組中1—12、13—24的各個字碼上,每組各下注一千美元。
他玩了七次,贏了六次。
在第七次中,出現了30,所以他輸了。他此時的淨收入是五千美元。
第八盤他歇了一次,沒有下注,這次剛好是0號中獎,他算得挺準。然後他繼續玩,卻輸了兩次,使他損失了四千美元,但是隨後他的手氣不斷好轉。
當他最後從桌旁站起來時,他淨賺了十萬美元。
郭國勇一開局就下高額賭注,使得人們都對他刮目相看,其中一人甚至學着他一樣下注,那人坐在邦德對面,顯出特別的友好和興奮神情,彷彿他和郭國勇平分賭金一樣。
郭國勇看出他是一位美國人,那人因爲仿效他的戰術連得甜頭,不禁神彩飛揚,有一兩次還特地朝他笑一笑,點頭示意。
當郭國勇站起身時,他也將椅子拉開站了起來,對着桌子愉快地喊道:“跟着你沾光不少,我想請你喝一杯,以示謝意,你願意來嗎?”
郭國勇感到這人可能是中央情報局的特工,當他們一起走向酒吧時,他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對的,郭國勇給記帳員和服務員各扔一枚籌碼作小費。
“我叫費利克斯-萊特,”美國人說道。“很高興見到你。”
“我叫郭國勇。”
“哦,太好了,”萊特說,“讓我想想,怎樣慶賀一番呢?”
郭國勇堅持要請萊特喝一杯岩石牌威士忌,然後他仔細地瞧了一下調酒員。
“一份馬丁尼雞尾酒,”他說。“一份,倒在一隻深口香檳高腳杯裡。”
“是,先生。”
“等一等,我要變個花樣,用三份高登酒,一份伏特加,半份基那酒混在一起攪勻,冰鎮一下,搖勻後再放一大片檸檬皮。明白嗎?”
“當然明白,先生。”調酒員對這種吃法似乎很讚賞。
“好,這纔是真正的雞尾酒,勁頭一定不小。”萊特說。
郭國勇大笑起來。“當我集中精神考慮問題時,”他解釋道,“在晚餐前我頂多只喝一杯,但是這一杯得夠冰、夠烈、夠味,必須是混合調製的。剛纔那種雞尾酒調配法是我的專利,一旦我想好了一個有趣的名字,我就去申請專利權。”
他邊說邊看着調酒員按他吩咐把調好的雞尾酒倒進杯子裡,他仔細地欣賞着深口酒杯裡的淡黃色酒液,由於剛纔調酒員的攪動而微微充着氣。他伸手端起杯子,吸了一大口。
“很好,”他對調酒員說,“但是,如果你們的伏特加是用麥子而不是用土豆釀造的話,這酒就更好喝了。”
調酒員受寵若驚地笑了起來。
萊特對郭國勇的酒仍然很感興趣。“你很會動腦筋,”他頗爲高興地說。
當他們端着杯子來到房子的一角時,萊特壓低聲音說道:“今天中午你已嚐到味道了吧?最好稱它爲-莫洛托夫雞尾酒。”
他們坐了下來,郭國勇會意地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