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景晟這下是結結實實吃了一驚,“這……這爲什麼?”
風若宸澹澹道:“蕭意樓雖然處處與景相作對,可他卻是真心實意爲大月辦事,對大月從無二心,這一點本王看得出來,你們應該也看得出來。他入朝六年,這六年間他做了些什麼、立下了多少功勞,景相不可能看不到。景相以爲,我大月何以有今天?”
景晟愣了一下,無以回答,不由得向自己的兒子景陌看去。
風若宸繼續道:“蕭意樓、風萬鈞,今後沒有本王的允許,誰也不要動這兩個人,至少,在我大月找出比他們更爲優秀的人之前,你們決不能動。不管做什麼,本王想要看到的結果是大月國泰民安,繁榮昌盛,無敵犯之苦,受九州敬仰。景相可明白本王的意思?”
聰明如景晟,如何能不明白,當即用力點了點頭,“臣明白了,說到底,王爺是想要利用這二人穩固大月的勢力,等到大月九州獨尊、無人可破的那一天,再……”
“景相明白就好。”風若宸根本不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神色漸漸緩和下來,“本王相信景相是聰明人,而你,今後也莫要在本王面前說什麼成大事者要心狠,本王卻不夠心狠。要知道,凡事留一寸餘地總是好的,否則,若本王真的變成了那種冷血無情、能手刃至親之人,連自己的親兄弟都能狠心除掉,那景相認爲,本王會對自己的舅舅如何?”
聞言,景晟只覺猶如一塊大石驟然砸在心上,驚得他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景陌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很快便冷靜了下來,輕呵一聲道:“王爺無需變成那樣的人,您畢竟是要高高站在那裡的人,至於那些沾滿血腥的事情,有我們來替你處理就好。”
風若宸睇了他一眼,驟然淺淺一笑,“既如此,那就有勞舅舅和表弟了,只是記住,莫要太過了。”
說罷,他移開目光,向殿門外望去,眸色悽漓縹緲,似是喃喃道:“畢竟,這大月是風氏的大月,這江山是風氏的江山。”
景陌眸色霍地一凜,明白了他話中深意。
直到景家父子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青衣這才端着一碗湯緩緩進了殿來,風若宸還保持着他們離開時的姿勢坐在那裡,手中杯盞裡的茶水已經冷了,他卻渾然不覺,神色陰沉,全然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茶水冷了,我給你重新換一壺。”青衣說着,從他手中拿走杯盞將冷茶倒掉,又重新添了一壺茶放在一旁的爐上煮着,將熱氣騰騰的湯推到他面前,“王爺今天一整天都沒吃飯,先喝點湯潤潤胃,想要吃什麼,青衣去給你做。”
風若宸垂首瞥了一眼面前的湯碗,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搖搖頭道:“不必忙了,本王沒有胃口。”
“那就把湯喝了,早點歇着。”說罷,她走到四周看了看,嘆息道:“炭爐不夠旺了,難怪這殿內涼涼的。”
“青衣。”風若宸輕嘆一聲,擡手招了招手,“你不要忙了,本王不冷,歇會兒吧。”
青衣應聲走到他身邊坐下,見他不動,便兀自端起湯碗,舀了一勺湯送到他面前,風若宸終是不好拒絕,接過碗喝了幾口。
“王爺還在爲那位來歷不明的太子一事煩憂?”
風若宸想了想道:“青衣,你相信這世上有一個人會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嗎?”
青衣笑着搖了搖頭,“除非,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聞言,風若宸輕輕笑了笑,“沒錯,除非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否則必會有露出破綻的那一天。既然他這麼處心積慮地想要送一個人來,那本王便認下,且看這人有什麼能耐,又能撐到幾時。”
說到這裡,他不由輕輕嘆了一聲,擡眼看着殿外漸漸暗沉的天色,喃喃道:“五弟久不回京,我們也好久不見了,難得這次他爲了這件事匆匆趕了回來,我們兄弟倆也該好好聚聚,敘敘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