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七節 機場

當厚重的機艙門打開的一剎那,高立權聽到了整齊雄渾的樂曲。

這裡是位於內華達州的基地市,也是美國人繼國會山基地失守後,被迫遷的移新建政府所在地。

高立權走出機艙門,樂曲變得更加歡快洪亮,其中摻雜着陣陣短促的驚呼,以及明顯被壓抑過倒吸冷氣的聲音。

他實在太年輕了。目光深邃清澈,面部輪廓如同岩石般堅硬粗獷。黑色的立領軍服使整個人充滿威嚴,肩章上鑲嵌着一顆鋥亮的金色星星。這表明他並非是一個普通軍人,而是軍銜極高的大將。

高立權站在機艙門口,任由撲面而來的狂風把大衣下襬吹得來回翻飛,整個人鋒芒畢露,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

他的年齡外表最多隻有二十五歲。想要在這個年齡成爲將軍已是極其困難,更不要說是足以糹領整整一個軍區,手握上千萬士兵的大將。

如果不是王啓年和老宋的勸說,高立權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

他從來就不喜歡美國人。何況,妻子莉莉已經懷孕五個多月。在過去的一百多年時間裡,她給自己生下了十一個孩子。很不巧,每次分娩的時候,高立權要麼有戰事負責,要麼就是遇到變異生物大規模流竄之類的事情。儘管莉莉從未有過怨言,高立權卻覺得內疚,認爲自己虧欠這個女人太多,總想找個時間全家人好好團聚,放上一段輕鬆愜意的長假。

該死的美國人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召開聯合國大會。即便是傻瓜也明白,那個該死的機構早就名存實亡。六十多年前,中國方面就已經對聯合國大會沒有絲毫興趣。爲了保持表面上的禮貌,軍部只是派出兩名無關緊要的低階軍官,專門負責該機構與國內的聯絡工作。儘管如此,美國人總是對中方提出各種要求,軍部卻總是不予理會。

軍部與西南軍區之間的糾紛,很多人都看在眼裡。爲了尋求支持與幫助,十多年前,美國人就開始與新昆明基地接觸,提出:以西南軍區代表中國方面,得到國際承認。

對這種赤裸裸的分裂要求,高立權嗤之以鼻。他從不理會美國方面的各種言辭,那個國家遠在大洋彼岸,距離自己實在太遠。何況,生物戰爭的走向已經日趨明顯。無論其它國家懷有別的心思,已經不再重要。

看着站在機艙門口身材魁梧的高立權,塞西爾上將在心裡暗自咒罵着,臉上卻堆滿近乎甜膩的笑容,很不情願,卻不得不擡起頭,做出仰望的動作。

在美國人看來,高立權此次答應赴會,絕對是兩國關係好轉的重大開端。其意義甚至不亞於歷史上的尼克松訪華

美國遇到了太多的問題。國會山基地被攻破,只是其中之一。核心國家集團早已名存實亡,俄羅斯人與德國人早已自顧不暇,法國人也對所謂的幫助漠不關心。相比之下,只有中國人能夠給予幫助。

歡迎儀式完全是按照一國元首的最高禮遇安排。後勤部門費勁心力才搞到了一批接待用的相關器具。比如這塊數百名長的紅地毯,海軍出動了一個陸戰師,才從被變異生物佔據的區域搞到生產原料。爲了讓宴會上的菜式看起來更加豐盛,陸軍朝着新奧爾良方向發起了大規模攻擊。因爲只有墨西哥灣裡的龍蝦才最爲鮮美。它們已經長達上百年無人捕撈,在淺水地區就有大量數米的巨蝦生長。那裡從來都是變異生物的聚居區。爲此,陸軍足足傷亡了數千名士兵,才搞到足夠數量的海產。

就個人而言,塞西爾上將對這次會晤並不看好。至少就現在而言,他沒有在高立權臉上看到微笑,只有軍人慣有的,刻板嚴肅的森冷。

他終於邁出了腳步,緩緩走下舷梯。

塞西爾上將長長呼了口氣。他一直在惴惴不安,生怕高立權轉身走進機艙下令離開。這種毫無禮節可言的舉動完全有可能出現,美國方面也不可能發射導彈將其座機擊落。畢竟,那不是一架普通客機或者軍用運輸機,而是一艘火力強大,裝甲厚重的飛行戰艦。

地球科技在過去的一百多年裡有了長足進步,各種型號的大功率被廣泛運用於軍事和民用領域。在病毒爆發後的第三十二年,中國人率先製造出世界上第一艘飛行航艦。那是一艘被命名爲“泰山”號的戰用飛行器。全長兩百三十七米,最大飛行載重量超過二十萬噸,採用六臺大型核引擎爲動力來源,搭載着當時最先進的大口徑電磁炮和重型激光發射器,以及多達八十餘架不同型號的戰機。

飛行航艦的出現,使所有國家爲之震驚。此後,各國紛紛在研究強化藥劑之餘,集中部分力量,對飛行類戰用兵器投入專項資金。儘管在大功率引擎方面不斷取得進展,也取得了一系列成果,但無論任何國家,都無法造出體積重量與中國類似的飛行航艦。

從擔任聯合參謀長一職的時候,塞西爾就已經對航空母艦不感興趣。那玩意兒明顯已經落伍,曾經被美國海軍作爲驕傲的“福特”號,在飛行戰艦面前就是個笑話。美國人無法容忍這樣的侮辱,就在“泰山”號服役後的第二年,明尼蘇達基地順利試飛了最新研製的飛行航艦“林肯”號。儘管此類型號的航艦在美軍兵器表上被稱之爲“飛行戰艦”,可它的實際戰鬥力根本無法與“泰山”號比較。甚至有好事者在私下開玩笑:“中國人造的東西很大,他們管那艘飛船叫戰艦,我們的最多隻能算是炮艇。”

高立權的座艦被命名爲“黃山”號,也是二十萬噸級以上的第三艘飛行戰艦。除此而外,西南軍區還擁有其它輕型艦隻四十多艘。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只能在大氣層內飛行,無法進入宇宙。

走下舷梯的高立權臉上依然沒有笑意。他在滿面微笑的塞西爾面前停下腳步,面沉如水,冷冷地說:“我不喜歡這首曲子,馬上把它換掉。”

笑意凝固在塞西爾上將臉上。

這是根據《星條旗永不落》改編的一首進行曲。節奏明朗,格調歡快,很適合在這種場合演奏。然而,來賓要求更換曲目這種事情,在近代以來的人類文明史上,恐怕還是第一次。

塞西爾上將的身體無法控制微微顫抖起來。短暫的驚訝過後,他腦子裡頓時充滿了難以言語的屈辱。

的確是屈辱。

只有最強大的人物,纔有資格提出這種要求。可他也不想想,這裡是哪兒?這裡可是美利堅合衆國的領土。

如果換在病毒爆發前的和平時期,誰敢這樣做?任何國家元首都不會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即便覺得這首曲子不好聽,最多也就是派人私下要求,絕不可能在公開場合盛氣凌人地說出來。

他忽然覺得完全看不懂高立權這個年輕人。那張冷硬的面孔恐怕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多少,卻有着自己難以比及的老辣和冷酷,絲毫不給對方以臉面,也不考慮什麼做事的餘地。

樂曲很快換成了帶有中國風格的曲目。同樣也是清新歡快的節奏,塞西爾上將卻對其中韻律絲毫不感興趣。他只覺得充耳不聞,眼睛裡只有高立權無比威嚴的身影,臉上的笑容早已變成沒有感情的表象,邁着機械而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在歡迎人羣的中間。

機場本身就是內華達基地的一部分。爲了給巨大的飛行戰艦“黃山”號騰出停泊位置,美軍的所有戰機全部進入了地下機艙。爲了彰顯出對高立權此次“來訪”的尊敬和重視,長達數百米的紅地毯一直鋪到了基地中央升降艙門口。在塞西爾和衆多行政官員殷勤的帶領下,面無表情的高立權及其衛隊成員很快走進了升降梯。

面積闊達上百平米的電梯顯然剛剛經過清洗,到處都散發着淡淡的清香,金屬扶手光滑鋥亮,到處都回蕩着悠揚的樂聲。

高立權目光在周圍掃視了一圈,嘴角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發現,那塊原本應該連接着飛行戰艦落點與升降梯之間的紅地毯,其實走到近四分之三的位置,就已經消失了。在通往升降梯的這段最後距離,實際上只是用一種類似軟質泡沫的材料作爲鋪墊,表面塗上與地毯顏色相同的大紅顏料。這種細微的差異也許普通人很難察覺,可對於擁有五階強化能力的高立權來說,織物地毯的細膩感與泡沫材料之間的區別,其實很容易區分。

連區區幾百米地毯都無法拼湊,美國人的日子看起來要比想象中糟糕得多。

不過也難怪,從病毒爆發開始,美軍就陸續放棄了大西洋沿岸的數十個基地市。新巴爾的摩、新匹茲堡、新夏洛特、新納什維爾前後一百多年的時間裡,總共有數百次“月潮”對美軍防線造成了巨大沖擊。每一次變異生物發狂,都會瘋狂席捲周圍的所有地區。沒有確切數據表明究竟有多少美國人死於歷次“月潮”。據美國官方公佈的數字,至少有一千三百萬至一千八百萬軍人或國名警衛隊成員在“月潮”中喪生。至於死亡的平民,根本無法計數。

目前,美軍防線已經被壓縮到明尼阿波利斯、丹佛、菲尼克斯以北的狹窄地區。這裡屬於美國西部,歷來都是人煙稀少,土地荒蕪的未開發地區。爲了重整局面,美國人不得不一次次搬遷首腦所在地,將指揮中心一次次向西面方向轉移。現在,他們只剩下不到三十座基地市。包括腳下的內華達基地,總共只有六座中型基地,其餘的全部都是生產能力貧弱,甚至還是正處於建設期,尚未完工的小型基地。

這實在太悲哀了。要知道,就在蘇浩離開地球的那一年,美國人還擁有多達四百餘座基地市。其中大型基地佔有率超過百分之八十。整體防線雖然不是那麼穩定,卻也有着對大西洋沿岸地區的階段進攻能力。然而現在,美軍總體兵員數量也許只有一百五十萬至一百八十萬。除了依託各個基地市防守,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這種情況真的很戲劇化。國會山基地的重要性與京一號基地對等,其規模和生產能力甚至比京一號更大,更高。早在中國方面決定建設基地市半年以前,國會山基地工程就已經全面鋪開。駐防兵力最多的時候,那裡甚至分派了三個海軍陸戰師、十六個機步師、兩個重型裝甲師和多達二十一個國民警衛步兵師團。

蘇浩離開地球后,“月潮”的發作次數就變得越來越頻繁。事實上,在他原先的時空,“月潮”爆發與這個世界的經歷次數差不多對等。然而,在另外一個時空,“月潮”爆發這種情況是在全世界範圍內平攤。中國、美國、俄羅斯、英國……每個國家都有可能遭遇到變異生物狂潮衝擊,這種時候,就意味着對基地市整體防禦能力的嚴峻考驗。

如果蘇浩此時仍然還在地球,一定會清楚記得:直至自己乘坐時空穿梭機離開,美國官方公佈的遭遇“月潮”襲擊次數,總共只有三十一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達到令人恐怖的七百多次。這就意味着,在過去的一百多年裡,幾乎每一個月圓之夜,北美大陸都有多達萬計的人類被變異生物殺死。

蘇浩在有意無意中改變了地球的歷史進程。

“蜂羣”是目前地球上最龐大,也是最強大的軍事武裝集團。這種強悍不僅僅體現在“工蜂”數量及其依附平民的數量多寡方面。更重要的,則是所有“工蜂”均爲五階強化人,甚至擁有相當一部分進化型“工蜂”。無論任何一場戰鬥,“蜂羣”面對變異生物都佔據了絕對上風。從西南角落開始全面推進的速度算不上快,也不算太慢。目前,以新昆明基地和舊昆明城爲核心的“中央蜂羣”,已經佔領了包括印度全境在內的大片區域。整個東南亞地區全部打上了“蜂羣”的記號,北面突破了蒙古與俄羅斯國境,最終在葉尼塞河中段建設基地市。烏茲別克斯坦與哈薩克斯坦半數以上領土納入控制,鹹海成爲“蜂羣”擴張後的內湖。

除了這些最爲直接的“絕對”勢力範圍,還有多達數萬個大大小小的“蜂羣”分散在世界各地。每個國家都能看到“工蜂”的影子。他們可能是滲透過去的中國人,也可能是被成功轉化的當地人。比起遠在國內的那些“工蜂”,這些小型“蜂羣”滲透者令人難以察覺。他們表現得就像是當地難民,卻總是在暗中以不爲人知的方法,對更多有價值的對象進行拉攏,也不斷殺死異國領土上每一個遇到的平民。

是的,殺掉他們。無論歐洲人、亞洲人還是非洲人。只要不是擁有中國國籍的平民,任何人都會成爲被獵殺的目標。

地球人類的數量實在太多了。舊時代的和平模式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東西方文化理念的差異實在太大,永遠不可能在相互理解中達到平衡。戰爭遲早要爆發,也許是五十年,或者一個世紀。其結局不外乎是一個文明對另外一個文明的征服,和平共存這種事情也就是當做童話說說罷了。除了戰爭,唯一可能的“共存”之路,就是爲有着另類文明的對手尋找一顆新的宜居星球。

滅殺令是老宋下達的。但究其根源,仍然還是蘇浩。在這件事情上,王啓年也予以了默許。

歐洲地區的科技與軍事力量遠比東南亞發達得多。“工蜂”們改用了更加溫和的滲透,以暗殺、製造混亂、吸引變異生物等多種方法達到目的。殘忍的大屠殺只適用於人口密集的印度等區域。一旦在全世界範圍內鋪開,勢必遭到強烈反擊。

整個印度的所有居民幾乎都被殺光。這就意味着,早在病毒爆發的十多年後,地球上的倖存者數量已經驟減了好幾個億。而且,還僅僅只是單指印度一地。

飛殺在印度於掉的不僅僅是當地土著,軍隊沿途經過的所有廢棄城市都被清洗一空。在強大的五階強化士兵面前,尚未完全進化的變異生物根本無力反擊。

全面擴散使得“蜂羣”周邊地區被不斷肅清,殘忍的大屠殺也導致離開廢棄城市的變異生物難以獲取食物。

在蘇浩原先的時空,科學院已經研究出滿足“月潮”爆發的幾個必備條件。

第一:廢棄城市裡必須擁有十萬頭以上的變異生物。

第二:以廢棄城市爲核心,半徑範圍內必須存在一定數量的難民羣體。最低限度,不能少於五千人。

第三:所在區域內的水源必須充沛。變異生物與人類一樣,長時間不喝水一樣會活活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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