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說,老媽和阿姨都不同意,結果姥姥竟然忽然開口道,我誰也不用你們誰陪,就讓小肖留在我身邊吧!大家聽老太太執意如此,便憂心忡忡地睡去了……
姥姥很快便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我坐在老人家身邊一點睡意也沒有,只聽見石英鐘的秒針在“噠噠噠”地流淌着。我的心裡默唸着,快天亮吧,天亮了姥姥就好了……
大約十一點多種的時候,外面起風了。春季的風還很冷,也很倔,拼命地往窗縫裡鑽,窗縫又拼命的擠她,它便發出了嗚嗚的哀鳴……
“小肖,你怎麼還不睡啊!”姥姥忽然睜開雙眼對我說道!
我說:“我還不困,姥姥你醒啦,怎麼樣?感覺那裡不舒服?”
姥姥笑着說道:“沒有不舒服,來,扶我做起來試試!”
一小覺的功夫,姥姥似乎精神了許多,臉上先前灰白的臉色也紅潤了許多!我心裡那個高興啊,老天有眼!
“小肖,還有剩飯嗎?姥姥餓啦!”姥姥竟然開口找飯吃了,我忙不迭地說道:“姥姥,你等着,我這就給你熱飯去,馬上就回來啊!”
我興奮地往外跑,到了廚房的時候正好撞見了從西屋出來的老媽!
“媽,我姥姥好了,還要吃飯呢,我給她熱粥來了!”我高興地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我媽的臉上竟然一下子變的慘白起來,喃喃說道:“大半夜的要吃東西,莫非,莫非是迴光返照了!”
我的心撲通一聲,像是有東西塞進了心口,我的天啊,剛纔只顧的高興,我怎麼把這個茬給忘了。姥姥病的這麼重,就算是好起來也需要靜養幾日,怎麼可能是說好就好的呢?
我回身就往回跑,進屋的時候發現姥姥已經癱在了炕上,眉頭緊鎖着,嘴角掛着一絲痛苦的表情!
“媽?”“姥姥!”我和老媽大叫着,我趕緊搭了搭姥姥的脈,老人雖然還有脈,可是卻脈若遊絲……此時的姥姥已經變得呼吸困難起來,嘴張了幾張才喘出一口起來!
家裡的人聽到我和老媽的叫聲紛紛起牀了,一個個紅着眼站在一邊……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忽然一擡頭,竟然穿過窗子看見願望外有兩個人走了進院來……
這二人着裝特殊,一人白衣,一人黑衣,二人嘻嘻哈哈砰砰跳跳而來。白衣着咧着紅嘴脣,手裡握着黑色殺威棒,頭戴一頂長帽,上有“你也來了”四字;黑衣者拉着長臉,手拿白色哭喪棒子,長帽上有“正在捉你”四字,這二人都手裡還都拿着一根又粗又長的鏈子,在地下拖拉着……
媽的,這二位竟然來了,看來姥姥真的要走了!
我低頭又看了一眼姥姥,難過之情再次涌上心頭,媽的,老子今天拼了,誰也不能把姥姥帶走!
我騰地一下站起身來,衝屋裡的親人們大聲喊道:“你們馬上都退出去,快,推到九米開外,我不說話,說也不能進來!”
老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說道:“小肖你要胡鬧什麼,你姥姥都這樣了,你……”
二姥爺看我神情緊張,他也最知道我的底細,一下子明白過來了,馬上對老媽說道:“大丫頭聽小肖的話,所有人都趕緊出屋!”除了我爸媽,舅媽、姨媽他們都見過我的本事,不由分說地便駕着老媽出去了!
衆人剛退出屋去,我趕緊從懷裡摸出一張定魂符貼在姥姥的眉心之上。剛貼完,就聽見有人隱隱約約地喊道:“尹桂蘭,時候到了,跟我們走吧!”“尹桂蘭,還磨蹭什麼?早走早超生……”
“咦?大哥,有人將他的魂給定住了,收不走啊!”
“切,又是那些術士乾的勾當,以爲這樣就能躲過一死嗎?來,上鎖鏈,捆也得給我捆走!”
說着話,兩位使者便穿過牆壁佔到了窗子框上。這二人到底是地下的鬼帥,陰氣逼人,一進屋我就被凍的打了個哆嗦!
我趕緊閉上眼睛,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俯首叫道:“七爺(謝必安——白無常)、八爺(範無救——黑無常)手下留情,小的給您跪謝了!”
愣了愣神,我趕緊答道:“機緣巧合,小子開了天眼,但是絕無冒犯二位上仙的意思,只求兩位放過我的姥姥!”
“上仙?哈哈哈!”範無救大笑着說道:“大哥,又出來一個把咱們叫做上仙的,怎麼這麼耳熟呢!”
“小子!我問你,你叫什麼?”尖嗓子忽然在我另一旁耳側厲聲問道,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了一哆嗦!
我心想,這倆傢伙問我名字幹嘛?不會是我在外面打他倆招牌的事被發現了吧!這回慘了……
我捉摸了一下,悶聲說道:“我叫肖凌!”
“呵呵,肖凌?你當我們哥倆是吃乾飯的是嗎?”尖嗓子奸笑道:“凌肖,給我睜開眼睛,看看二位爺爺!”
糟糕,這傢伙竟然早就知道我是誰了。我趕緊把腦袋趴的更低了,說什麼也不能睜開眼睛當面看他們,只有要死的人才能看見他們真容,我要是真的看了豈不活不下去了?
“二位車馬勞頓,你們忙你們的去吧,小子不敢一睹二位尊容!”我戰戰兢兢地說道!
“呦,還知道規矩呢?”粗嗓子喊道:“相逢不如偶見,今天既然碰上你了,黑爺我問問你,聽說你對別人說和我倆有些淵源,說說,咱們之間到底有哪些淵源?”
說啥來啥,這兩傢伙果然問起這事來了!
我趕緊答道:“我就是仰慕二位上仙懲兇除惡的風采發自肺腑地一說,但絕沒有敗壞二位的名聲,要說淵源嘛,不知道二位還記不記得在石峪北的小村裡捉過一個糜殃鬼不?”
“糜殃?”尖嗓子看來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大哥,就是咱們喝了一大桶酒,結果碗底寫字那次!”範無救在旁邊馬上提醒道!
謝必安“哦”了一聲,嘿嘿笑道:“小東西,感情那次是你耍了我們啊,害得我們滿身酒氣回去被閻羅天子罵了一頓……”
“大哥,天子罵完不是還賞了咱倆一人一輛小車呢嘛!說咱倆無償加班,是冥界表率……”範無救在一旁打斷謝必安說道!
哦,我心裡明白了,感情那次幫我除了糜殃這倆傢伙也是得了好處啊,那我就心安理得多了!我低聲說道:“看看,二位本來就是上仙嘛,連閻王爺都這麼倚重二位。我對別人說和二位相熟,也只是宣揚二位的功德……”
這回尖嗓子和悶嗓子一同笑了:“這小子倒是嘴甜,算了,不和你計較了,不過記住,切莫打着我們的旗號做壞事,要是被我發現了,我們一定拉你進油鍋!”
我忙不迭地趕緊答道:“是,我一定謹記二位使者教誨!”
粗嗓子悶聲道:“既然如此,咱們就辦正事吧,撤了你的定魂符,我們得帶魂回去覆命了!”
說來說去,這兩傢伙還是要帶姥姥走。
我連忙祈求到:“七爺八爺,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求你們放過我姥姥吧!”
“胡鬧,冥冥之中,自有天數,陽壽即爲德壽,壽終正寢,回道輪迴,哪有說放過之理?”尖嗓子怒氣衝衝地說道:“小子,念在咱們有些緣分,你耽誤時間我就不計較了,快把定魂符拿開!”
我大聲喊道:“你們怎麼就這麼沒人情味,我姥姥他是好人,你們就不能再讓她享幾年福嗎?”
悶嗓子大聲說道:“你也是休術之人,該知道,閻王叫她三更死,誰敢留她到五更?”
我說:“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想讓她走,她把我一手帶大,還沒看到我成家呢……”
“行啦!別哭了,看在你也多次維護正道的份上,我幫你看看生死簿!”尖嗓子說道!
“東川肖家營對不?”
我低聲答道:“是!”
“宅主肖燕瑜?”
“對!”
“姓名尹春蘭對不?”
我顫抖着回答:“是……”
“那就不會錯了,尹春蘭常壽64歲,因爲敬神惜生,多行善事,福壽20歲,終壽84歲,也算是高壽啦!小子,你快撤掉你的定魂符吧,天不早了,不要讓我們動粗!”尖嗓子這次說的語重心長,看來也是無能爲力了!
“姥姥……我不想讓你走!”我的眼淚又一次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二位使者,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了嗎?哪怕在讓他老人家多活個三五年也好啊,讓我儘儘孝道!”
“大哥,你看,這……”
尖嗓子嘆了口氣說道:“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可是難度有點大啊!”
我一聽還有希望,騰地站了起來大喊道:“二位使者快說,無論有多難,我都一定能做到!”
尖嗓子說道:“可以借壽給她!只不過,你姥姥今年84歲,是極陰之年,借壽給她的人只能是純陽之人!我算過了,她命中無子,誰能借壽給她呢?”
我沒有絲毫猶豫,笑着叫道:“我啊,我借給她,你說多少就是多少!”
“你?”粗嗓子似乎有點猶豫,說道:“按理來說,借壽這種事都是自願才成……”
我連忙答道:“我是自願的,我姥姥只要能活着,我願意借壽給她!”
粗嗓子嘆了口氣說道:“你聽我說完!你是自願的,可是你知道你自己還有多少……”
尖嗓子馬上說道:“二弟,不可多言!再多說咱們可就是犯了地規了!”尖嗓子換了個口氣對我說道:“你借壽給她沒問題,可是你準備給她多少年?”
我說道:“十年!”
尖嗓子斷然拒絕道:“不行!”
我忙問道:“爲什麼不行?”
“我說不行就不行,至於爲什麼不是你該問的!”尖嗓子有點惱怒!
我想了想,至少要讓姥姥看到我結婚生子吧,於是便說道:“那就五年吧!”
“你確定是五年?”尖嗓子的聲音中多了些無奈!
我說道:“我確定!”
“可是大哥,他這樣做……”粗嗓子嘟嘟囔囔地要說什麼!
看來黑無常還是不太願意幫我,我連忙說道:“八爺,您就別阻擋了,我心意已決,借壽給姥姥,請您成全!”
黑無常聽了我的話,嘆了口氣,不在多說什麼了!
白無常說道:“凌肖,既然你決心照辦了,我們就沒有在干涉你的道理了,不過你記住,天道有常,借送有據,以後不要後悔!一會我們就走了,但是你一定要在五更前完成借壽儀式!另外,借完壽她雖然活過來了,但是九天以內,陽氣仍舊較衰,會有一些遊魂散魄前來騷擾,具體怎麼護佑老人不用我多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