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被楊希強制帶到洗手間的程琳娜,此時臉色極爲難看,再見楊希那悠然自若,好像事不關己似的態度讓她更是火大。“小希,我真不明白,你爲什麼可以表現的這樣平淡,我知道你喜歡嚴子燁,不是樑聖軒,可至少現在他還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夫啊。”
楊希細緻的洗着手,眼瞼的餘光一直盯着鏡子裡的程琳娜。對她的話她不置一詞。她一向冷靜,豈是程琳娜三言兩語就能亂了心神的。
她的漠然讓程琳娜感覺甚是無趣,撇撇嘴去上廁所了。看着她進了隔間,楊希嘴角輕輕勾起一抹冷笑。她的挑撥未免太過拙劣。只是她從來沒有想過,也許那只是朋友的一時不平,沒有夾雜任何目的。不過她從未當程琳娜是朋友。所以也永遠無法體會到。
從廁所裡出來的程琳娜臉色微紅,在洗手池邊,一直抱怨:“也不知道秦浩宇和月森謙今天是哪根神經搭錯了,一直灌我酒。我現在都有點暈了。”
站在一邊的楊希淡雅的笑,打趣的說:“你啊。就是太實在了。他們敬你,你就喝啊,也不知道拒絕。你看人家夕言,可是從頭到尾滴酒不沾。”
程琳娜手上動作一頓,她不笨,當然明白楊希話裡的暗示。眼皮微沉,心裡有了計較。“我真的不明白,她有什麼好的?什麼都不懂。”
楊希的笑容微僵,很快又恢復了。“琳娜,還是不要太過和她作對。否則君毅寒……”話點到爲止才能起到作用。
程琳娜輕輕點頭,思緒一瞬間的飄忽,似乎又回到了十二年前的夏日午後。那年她十歲,跟隨父母參加林嘯虎在S市舉辦的酒會。也是那天她第一次見到了兄弟盟的七少。但因爲和所有人都不熟,她無法融入他們之間,只能是遠遠地看着他們嬉戲。
她獨自一人來到林家花園,坐在漢白玉石階上望着藍天發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個身穿燕尾服,一身冷傲氣質的少年站在了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疑惑的擡起頭看到長的帥氣的男孩正傲然地看着她。目光對峙了三秒鐘,男孩將手中拿着的一隻折的不太好的草螞蚱塞到她的手中,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而他的行爲卻讓年幼的她感受到了溫暖,並把他當做心中的陽光。而那個他正是君毅寒。
其實,人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喜歡美化英雄。事情的的經過其實是這樣的:八歲的夕言因爲看電視喜歡上了草螞蚱,非要自己折,林嘯虎無奈只有爲她買來編草螞蚱的草,又找了一個人教她。那天夕言自己一個人坐在涼亭裡折草螞蚱,正巧君毅寒經過,被她的強行扣留要他給她折,他要是反對她就哭。
曾經在虎嘯山莊生活了一年,她們已經很熟了。君毅寒拿她沒辦法,只好哄着她,先後給他折了八隻,其中有一隻折的不好夕言不要,就讓他去扔掉。君毅寒聽話的去扔螞蚱。在花園的一角看到一個女孩在發呆,想都沒想就將手裡的垃圾扔給了她。然後回到大廳找自己的兄弟們去了。而他也不知道就因爲的他的一個無心之舉,就讓一個少女遺落了一顆芳心。如果知道,他當時一定不會偷懶了的,一定會將那個垃圾扔到垃圾箱的。
楊、程二人回到大廳時,夕言正在和幾個男生相互拆臺,互相揭短。見她們回來了,她對她們笑了笑。
程琳娜破天荒的沒有諷刺,而是回了她一個嫵媚的笑。讓夕言和幾個男生都有點摸不着頭腦。不過直覺來說絕對不是好事。她巧笑嫣然的對有些怔愣的夕言道:“夕言,剛纔我的言語有點不當之處,你不要見怪。來,我敬你一杯,如果你原諒我,就喝了。”舉着杯中的紅酒,她一飲而盡。
夕言雖有點疑惑,但還是拿起了旁邊燁的酒杯,只是被秦浩宇制止了,他面色無異,語聲平靜地說:“夕言不會喝酒。”他這話不知是對夕言還是程琳娜說的。
“秦少這是什麼意思?我的酒量也不好啊,可你秦少敬的酒、罰的酒,我可是一杯都沒少喝啊。”秦浩宇會這樣做,她早有猜到,當然也準備了回擊的話,她都這樣說了,如果秦浩宇還執意幫夕言,那就太有失風度了。
“浩,”燁將秦浩宇握着夕言的手拉開,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他才訕訕的收回手,看着程琳娜的目光有很多不滿。
“來,琳娜,我敬你。”雙手舉着高腳杯,夕言敬的十分鄭重。其實對程琳娜她可以包容很多的。因爲在她看來她對程家是有虧欠的。
“這個很好喝啊。”夕言將紅酒喝完,細細的品味了一下。下了結論。之後又倒了一杯一口喝盡。
“如此牛飲,真是暴殄天物。”見她如此,程琳娜心中對她的不屑更勝了。
“夕言,這酒雖好,但畢竟是酒啊,不能貪杯的。”軒從他手中拿走還剩半瓶的紅酒,有些無奈又寵溺的說。
“哦,好的,我不喝了。”雖然有些意猶未盡,不過夕言還是很聽話的放下了酒杯。
“程,我們乾一杯。”寒將自己面前的威士忌爲程琳娜倒上,纖長的手指握着高腳杯。臉上還是很冷。程琳娜很意外,不過她卻很高興,他叫她程了。只是她不知道,他這樣叫她,只是不想和她多廢話。
夕言的目光在他們之間徘徊,忽然曖昧的一笑。燁坐在她身邊。將一切看得很清楚,無奈的搖頭,看來某人又開始自以爲是的臆想了。目光微擡與楊希的目光在空氣交匯了。他嘴角輕勾,端起夕言用過的酒杯,向楊希示意。楊希燦然一笑,端起酒杯回敬他。他們之間沒有言語交流,但雙方都看得懂。
“軒,小希回來了,作爲未婚夫的你,怎麼也得敬他一杯吧。來來來,我給你倒上。”謙覺得楊程兩人在這裡越看越多餘,她們不會自己走,只有他幫她們走了。
雖然,不明白謙的想法,不過,軒還是和楊希喝了一杯,他們這邊一時陷入沉默沒有人再說話,而此時場中的氣氛卻達到了新的高氵朝。在一羣男人的口哨聲中,舞臺上出現了一隊穿着比基尼的少女走了出來,夕言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下來了。不過一會兒就換成興趣了。
“燁,她們。”夕言指着那些女生,不知道說什麼好。謙一伸手將她摟到身邊。賊兮兮的在她的耳邊說:“我說她們是應招女郎,你信嗎?”
夕言瞪圓了眼睛,盯着他看。“真的?”在得到謙肯定後,她凌亂了。“這家居然還是高級夜店。不過,她們長得都很好看,身材也很好。”
“那是當然。她們可都是極品的尤物。身材可都是黃金比例啊。”看着臺上的女人們,謙很專業的評價。
“既然謙少爺喜歡,挑幾個,我讓她們陪你。”正在他們討論之際,一道狂妄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衆人一致將目光鎖向笑的張狂的李夢澤。
“你怎麼在這裡?”這是夕言見到他時的第一反應。
謙輕拍她的小腦袋,嗔怪道:“你怎麼又笨了?不是剛和你說過‘紙醉金迷’是李少的產業嗎?”
他的話是在給李夢澤暗示,你現在已經沒有秘密了,所以別想僞裝拐騙夕言。李夢澤眼光一沉,一抹沉重轉瞬即逝,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看着周圍的一圈人。他一點作爲外人的自覺都沒有。楊坤給服務生遞了個眼色,服務生急忙拿來一個高腳杯。
“六少能來我這,李某還真是既榮幸又意外啊。”對視着幾個男生,他仍舊是那樣欠扁的張狂。
“李少,過謙了。能讓李少親自來見,是我們的榮幸纔是。”燁與它的張狂完全相反,一身鋒芒內斂,面上無波無瀾。
“呵呵,六少親臨,李某怎麼能不來。”被燁這麼一說。李夢澤也不否認,他的確有派人觀察櫻蘭六少的動態。今天來了他的地盤,他怎麼能不盡一盡地主之誼呢。
“李少,怎麼這麼閒暇?聽說李氏已經進軍東南亞了,李少不是會很忙嗎?”謙讓夕言靠在自己的肩上,痞痞的笑。大約半個月前,他外公月森家現在的族長給他來了電話,說李夢澤已經進軍日本,而且勢頭很盛,希望他回去處理一下。夕言住院時他回去看了一下,做一系列的安排纔回來。
“這些事自然有下面的人做,謙少不會什麼事都自己做吧。那月森世家也未免……”下面的他沒有說,不過用腳丫子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謙笑意不變,就算他諷刺又如何?如果你想從敵人口中聽到讚揚的話纔是真的天真。
“李少對S市的經濟貢獻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就拿這‘紙醉金迷’來說吧!每年的利稅就有數千萬之多。”軒一派溫柔卻是意有所指的。
“樑少,說笑了。這‘紙醉金迷’可不是李某自己的。”他說的不錯,“紙醉金迷”這種性質能在S市屹立不倒,說沒有高人支持誰都不會信。
“李少‘紙醉金迷’就是高檔,看臺上那些小姐長的……”寒似笑非笑的看向臺上的女人,話裡也是夾槍帶棒。
“再厲害有什麼用?就會逼良爲娼。”男生之間較量真是互不相讓、半斤八兩,這時作爲旁觀的夕言忍不住發言了。而她的話立即得到了浩和謙的認同。
“夕言,你怎麼知道我是逼良爲娼的?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生活在城堡裡。她們是自己心甘情願的,至少她們用的是自己的身體賺錢。”夕言的話刺激了李夢澤,她和他們同氣連枝一起擠兌他,讓他一時有些口不擇言。
“我……”夕言臉色一瞬間有些蒼白。緊緊的咬住下脣,他的話傷到了她。她從小到大都有父母的照顧。她從來不需要爲了錢而放下尊嚴。她就是最高貴的公主。沒有人和事可以觸及她的尊嚴。可是今天李夢澤的話刺激了她。他在諷刺她連那些應招女郎都不如嗎?她們用自己的身體養活自己,而她卻只是依附於父兄的大米蟲。
“夕言,你沒事吧!”謙輕輕喚着她,深怕自己大聲會嚇着她。現在她周身都散發出一種無助與脆弱。嚴子燁握杯的手緊了緊,眼皮垂下隱去了眼底的寒光。軒的儒雅不在了,身上隱隱有怒意浮現。秦浩宇一雙眸子盯着李夢澤卻出奇的平靜。而寒則是端起杯中的酒一口飲盡。
“你,我……對不起。”李夢澤也驚覺自己失言了。看到她這樣,他也不忍。本就不歡迎他的衆人現在更是恨不得將它拆了吃掉。
“你說的沒錯,我在某些方面的確不如她們。”夕言沒有看他,將小腦袋埋在謙的懷裡。不見人了。
她的態度再次刺激了他,不過前車之鑑仍在,他又只好忍下。目光轉向沒有說話的楊、程二人時,又恢復了他一貫的張狂。“這二位就是去英國做了三個月交換生的楊小姐和程小姐吧。”
“楊希,久仰大名。”楊希大方得體的和他打招呼,報以一笑,客套寒暄,從小她就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我是程琳娜,沒有想到‘紙醉金迷’是李少的產業。要是知道我就不來得那麼積極了。”程琳娜雖然有些尖酸刻薄,但卻也是個直爽的人。不同於楊希的隱忍不發,相比之下她的危險性更低,也不是真正的壞。
李夢澤淡笑不語,其實他還是蠻欣賞程琳娜的,而楊希,想到她,他的心裡多了幾分深思。
“我去一下洗手間。”窩在謙懷裡的夕言突然站了起來,制止了謙想要陪她一起的動作,獨自一個人去了洗手間,這裡的氛圍她不喜歡。
她的離開讓氣氛陷入沉重僵化。一直站在李夢澤身後的楊坤,一臉公式化的在他的身邊說了什麼。李夢澤笑容微斂,象徵性的道了歉就離開了。其實對於他的離開沒有人覺得又道歉的必要,因爲他本來就是不請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