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八章 再見,我的愛



一步一步走回醫院,那些步子如此沉重,她就快要拖不動.

醫院旁有個小女孩在吹肥皂泡泡,她邊跑邊笑,身旁她的爺爺不斷叫她當心腳下,雖然嘴上是責備,但他的眼裡滿是疼惜.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

一切都該隨着這些話這樣結束了吧.

一個泡泡飄到她的面前,她伸出手輕輕一碰,破了,無影無蹤.

"如果我們之間的回憶也可以像這個泡泡一樣一戳破就什麼都不見了該多好……至少……我不會那麼難過……至少……我還可以再吹出更多……更多……"

"宜寶……"

宜寶回過頭去,看到聞以澤站在醫院門口看着她,顯然,他在那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你看上去很累……"他輕輕的說.

"南無辰走了……"

"想必是因爲你們那拙劣的演技?"

"你早就知道了?"

聞以澤想逗宜寶開心,故意歪着頭說,"開玩笑,怎麼說我也是演技派的,就你們那點雕蟲小技怎麼逃得過我的眼睛,而且錯漏百出,我們剛趕到醫院沒多久你就來了,好像早就知道會發生車禍一樣."

"是啊……我就是個天真的笨蛋,以爲那麼笨拙的自己可以把一切都變美好."

"宜寶,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還在上演那種電視肥皂劇裡纔會出現的天使拯救惡魔的戲碼?你以爲惡魔真的這麼好感悟,喝一管藥劑或是作一段吟唱就能感化?如果是那就根本不是惡魔了,而且每個人的心都是雙面的,沒有徹頭徹尾的惡人也沒有徹頭徹尾的聖人,就連你,你敢說你從沒自私過?"

宜寶看着聞以澤慢慢的低下頭去,聞以澤揉了揉宜寶的頭髮,不忍再責備她,"好了,我知道是你太天真,但是我卻願意讓你一輩子這麼天真,這個世界的黑暗陰俗我都不願讓你知道,只要你願意,活在我的臂彎下我可以保護你,永遠."

只是聞以澤懂,就像小鳥永遠不會滿足鳥籠裡養尊處優的生活,還是一心向往着外面四處危機的世界.

"現在南無辰也走了,我們是不是也該結束這次的下鄉之旅了……?"

"我可沒說結束了,我還等着你帶我參觀你所說的美麗的故鄉呢,到底美麗在哪?"

"你不認爲我是騙人的?"

"我知道我家宜寶是從不會騙人的."

宜寶笑了笑說,"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等我們送阿福回家後我就帶你去一個地方,那可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秘密領地."

"這麼說現在領主大人願意把這個秘密與我分享咯?從今以後那就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領地了?"

"嗯!"

宜寶所說的秘密領地隱密在桃園村後的一處山林裡,兩人走了一段距離才漸漸撥開迷霧見彩雲,山林的一處有個懸崖,懸崖對面是層層疊疊的陡石峭壁,而這峭壁正是宜寶的秘密.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不正是一個慈愛的父親抱着懷裡的嬰兒麼."宜寶望着峭壁露出幸福的表情.

宜寶不說還好,經她這麼一說聞以澤也覺得越看越像,父親的皺紋鬍鬚,嬰兒的小手肚兜,都惟妙惟肖.

宜寶從小就失去父親,每當她看着同齡的孩子都攙着爸爸媽媽的手時每當她想念父親時她都會來這裡,峭壁上的父親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她自私的規劃,把這個秘密領地藏在心裡.

而如今,她把它告訴了他,就如同把自己內心最重要的一塊地方插上了他的旗幟.

"會想念他麼?你的阿爸?"聞以澤的視線從峭壁上收回放在宜寶身上.

"小的時候會很想很想,現在沒那麼孩子氣了,知道我要堅強的往前走,在天上得親人一定可以看得到."

"不僅要堅強的往前走,還要走的幸福快樂."

"幸福那種東西……好像不是人人都可以得的到的……"

聞以澤突然認真的看着宜寶說,"不是幸福不來敲你門,而是你把它拒之門外."

宜寶不敢看聞以澤的眼睛,她怕脆弱的自己會深陷進去,她還沒有做好那樣的準備所以她遊移着眼神說,"這裡漂亮嗎?我沒有騙你吧."

聞以澤默默的嘆了口氣點點頭,沒有再繼續逼宜寶,這讓宜寶鬆了口氣.

兩人就這樣坐在凸起的石塊上望着山壁的蒼穹,不需要言語,言語已經概括不了此時兩人的心境.

夜幕悄悄的降臨了,兩人甚至都沒感到它的到來,直到對面的山壁再也看不清晰終於察覺到是該打道回府的時候了.

聞以澤在前,宜寶跟隨在後,就這樣走了一段路,突然聞以澤感到身後沒了動靜,他一回頭就看見宜寶並沒有跟上來,而是停了腳步站在不遠處垂着頭.

他知道,那顆定時炸彈,該是爆發的時候了.

"爲什麼這麼黑……爲什麼我什麼都看不見……我好害怕……我看不見前方的路……我不知道要怎麼走下去……我會被丟在這裡慢慢腐爛嗎……都不會再有人來看我一眼……就這樣……就這樣迷途了……"宜寶的聲音把深山空氣寒冷的味道都滲入進去,那些顫動的音符像一把把利劍刺入聞以澤耳裡,他的心比寒風還要刺骨的疼痛.

"無論多黑,我都會找到你."他衝上去一把把瑟瑟發抖的宜寶拉入懷裡,他要把她的無助她的害怕都緊緊抱在懷裡."在我懷裡哭吧,沒有任何人會說你什麼……因爲……因爲我是你的哥哥啊……"

整個山嶺都在震動,那是一首首掐入血肉深入骨髓的疼痛的淚之歌.

那一天,宜寶流盡了這一輩子的眼淚.

"我答應你也答應自己,這是我最後一次爲他哭泣."淚到止時,一切就該回到原點.

聞以澤看着宜寶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他不強求她做到,但他希望這是真的.

"爲什麼你總對我這麼好?總是保護我在我最悲傷難過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

聞以澤壞壞一笑,"因爲我是個壞蛋,我要你離不開我."

宜寶擦乾眼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朝前走出幾步對聞以澤招招手說道,"走吧,你不是要給我帶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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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以澤露出會心的笑容跟上去,這一次,他牽着她的手,他不要她再孤單也不要她再迷路.

走回村長家時夜已經深了,整個桃園村都靜悄悄的,兩人在門口很有默契的同時停下腳步.

聞以澤看着宜寶欲言又止,有些話,他想問卻害怕知道答案,是不是該狠狠嘲笑自己一番,竟然也有他害怕的東西.

"謝謝你……"宜寶先打破寂靜.

"你知道我要的從來就不是謝謝."

"對不起,如今我能給你的也許只有這聲謝謝……"

"如果是我先遇到你,如果我不是你的哥哥你會不會選擇我?"他終於把藏在自己心裡很久的問題問出了口,然後屏息等待她的答案.

"在我眼裡,愛情從來就不是選擇題而是是非題,我會問自己兩個問題,我是不是愛那個人,我是不是適合跟他在一起,如果答案都是肯定的話,我就會踏出那一步."

"真糟糕,看來我在一步就被否決了."

"不,如果是我先遇到你我會愛上你,如果你不是我的哥哥,我會踏出那一步."

聞以澤不可置信的睜大眼,宜寶的臉上沒有一絲怯懦,而是帶着認真的表情凝望着他,聞以澤能感到此時的她跟幾個小時前在懸崖旁的她截然不同,那時的她還是一味的逃避.

如果是我先遇到你我會愛上你,如果你不是我的哥哥,我會踏出那一步.

只是,那些只是如果.

聞以澤回了房,宜寶今夜不用再睡倉庫,只是這對她來說並不算好事,走進那個熟悉的她的房間,昨夜他的溫度還殘留着,手指觸碰到每一個角落,那裡,都有他的味道,宜寶坐到牀上呆呆的望着房裡的一切,回憶着她們所有的一切.

她答應自己,這是她最後一次回憶.

所以即使她笑了,又哭了,也沒關係.

突然她想起一樣東西,那些和他一樣也是她最最寶貴的回憶,她從牀下翻出一個小木盒子,打開,兒時所有的記憶都像老電影的膠片一樣在她腦海裡回放.

這個用木頭做的小船是阿嫲替她一刀一刀削的,還有那個有點不太對稱的布娃娃也是阿嫲一針一線縫的,好多好多,都是她最寶貴的回憶.

現在想起來臉上都能夠立刻浮現笑意.

回憶是不是隻適合待在這小木盒裡,偶爾憶起時翻出來品位一番,如果把她放在天天都可以觸手可及的地方,是否就失去了它的珍貴性?

笑過,哭過,淚痕幹了又退了.傷過,痛過,也該累了去睡了.

明天,一定會是晴天.

第二天一大早宜寶和聞以澤就驅車趕回臺北,太陽高高的照耀着桃園村每一寸土地,晨曦有些微涼卻預示着一天的好天氣.

大巴發動前,宜寶深深的望着桃園村的方向,眼裡滿是波瀾.

小小的珍藏着滿滿回憶的木盒仍舊躺在宜寶的牀底下,只是那裡面又新添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張小小的大頭貼,屏幕很小卻擠滿了兩個人的笑臉,那些笑容在盒蓋關上的一剎那被永遠的埋藏起來.

宜寶閉起眼睛,深呼吸,然後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再見了,我的愛,我,曾經的愛.

回到臺北,聞烈堂慎重而莊嚴的辦理了聞老的後事,宜寶相信爺爺在天堂一定會過的很好,一定會保佑聞烈堂.

小呆小呆,別一個勁舔你那身白孝服了,當然,爺爺也會保佑你繼續天天有肉骨頭啃的.

參加完喪禮回到學校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回到寢室收拾了衣服宜寶覺得渾身疲憊本來想早早入睡,沒想到神出鬼沒的江荷娜卻突然回來了.

果然,只要她一回來宜寶就別想睡覺了,她打開CD機放起了音樂然後開始翻箱倒櫃的找衣服往自己身上比,看來晚上又有節目.

宜寶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說道:"那個……音樂會不會太大聲了?也許會吵到隔壁同學……?"

可惜的是江荷娜根本就沒聽見.

正當宜寶有些生自己氣時江荷娜卻自己關小了音量走到她面前正經的問,"你覺得我美嗎?"

"美."這幾乎是脫口而出的.

"不應該啊,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男人不願意來和我相親!"

"相親!?"宜寶驚訝的張大嘴巴,江荷娜怎麼可能去相親?

"我的父親一定要我去,無所謂反正我們有交換條件的,我去了,那傢伙沒去,老爸也要做到他答應我的事."宜寶不知道該如何插嘴因爲江荷娜的話就跟連珠炮一樣滔滔不絕,"不過我真的很想見識一下那個利好百貨董事長的兒子,竟然敢放我江荷娜鴿子!"

"利好百貨!?"

"對啊,怎麼了?"

宜寶呆滯的搖了搖頭,"沒……沒什麼……"也許是她搞錯了吧,也許利好百貨有很多個董事長呢?就算只有一個董事長他也可能有很多個兒子啊.

反正,一定,絕對,肯定,不是琪思遠!

那傢伙要是知道跟自己相親的人是江荷娜那還不跟黃鼠狼看見大母雞一樣滿眼冒賊心了?

音樂聲又變大了,接着又消失了,接着響起重重的關門聲,接着房內又歸於平靜.

宜寶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最後她起身穿上衣服出了門,來到烹飪社果然那個人還在裡面忙活,琪思遠對於烹飪的癡狂一點不亞於他對於自戀的癡狂.

宜寶在門上敲了敲然後走了進去,琪思遠擡起頭看過來,然後停下手裡的活走了過去.

"需要食物治療法?"看來他還記得上次宜寶難過時狂吃食物的經歷,可宜寶搖了搖頭,琪思遠拉了椅子坐到宜寶對面說,"我想也是不用了……那你過來幹嘛?"

"我聽江荷娜說她爸爸安排了她與利好百貨董事長的兒子相親,而那人竟然沒去!?利好百貨董事長的兒子說的不是你吧?"

"很可惜,就是我."

"那你爲什麼不去相親,你明知道是跟金洋集團的千金江荷娜啊."

"其實……是因爲……"琪思遠一副難以啓齒的艱難表情,宜寶只能緊張的看着她,等着他繼續說下去,""是因爲……我有了更高的目標!"

"什麼?江荷娜已經那麼那麼高了."宜寶用手比劃了好長一段距離,"竟然還有更高的?"

"嗯……有點遙不可及的高……"

"我不相信,那個人是誰啊?"

琪思遠瞪大眼睛沒有說話,老半天他才突然在緊張了半天的宜寶面前撫着肚子大笑起來,"開玩笑的啦,你居然相信了."

"你……!"宜寶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來.

"娜娜去相親了沒?"

"去了."

"什麼!!!我以爲她百分之百不會去所以我怕丟臉也沒去,早知道就不去那個鬼桃園村了."

"!?"宜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顯得有點內疚,"這麼說你是因爲來幫我所以纔沒趕上相親的?"

"可不是."琪思遠沒半點謙虛的模樣.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停停停,別肉麻西西的了,雖然我知道你早就暗戀我,但是拜託別那麼快表露出來,你知道的這個隊還要排很長,不過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不介意給你插插隊,也不介意你以前那點花花豔史了."

"琪思遠!"這傢伙還真是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給你點洪水你就氾濫,給你個雞窩你就敢下蛋!

琪思遠見宜寶作勢要打他立刻舉雙手雙腳投降,農村來的野蠻勁他可吃不消.

兩人又東南西北的扯了翻,宜寶無意間拿起擱在工作臺上的車票擺弄着,折了個小船放在手心裡.

琪思遠看看錶,八點了,他起身往冰箱那走,邊走邊說,"餓嗎?我那有下午做的蛋糕."

好一會宜寶都沒有回話,琪思遠奇怪的擡起頭往宜寶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她盯着小船直看,然後一下子擡起頭疑惑的問道:"爲什麼你是坐今天早上的車回臺北的?"

琪思遠也愣了一下,不過只有那麼0.5秒,隨後他以極快的速度跑到宜寶身邊搶回車票一把把它扔進垃圾桶笑着說,"怎麼可能,我神經了在那個鬼桃園村過夜?大概是開錯票了."

隨後他塞了超大一塊草莓蛋糕到宜寶面前,說起了手機笑話,宜寶漸漸的也忘記了這件事情.

一個草莓蛋糕下肚,宜寶也打算打道回府了,正當她要走時門外突然闖進來一男一女,爲什麼要說闖呢,因爲琪思遠看到他們突然繃緊了神經一副極度不歡迎他們的樣子.

兩人中年長的那個中年男人一進門就扯大嗓門火氣頗大的朝琪思遠喊道:"爲什麼沒有去相親!你知道我爲了跟金洋集團安排這頓晚飯花了多少心思?你這麼自私的一個舉動就讓我這麼久的努力都白費了!"

琪思遠少了一貫的痞子樣,說起話來突然變得強硬起來,他開口回那個中年男人,"那請問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有事先告訴我嗎?"

"事先告訴你?那你學烹飪有事先告訴我嗎!你在外面做什麼有時候我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我現在只不過讓你去相個親你竟然還忤逆我!"中年男子看上去非常生氣,有作勢要衝過來打琪思遠的勢頭,旁邊的一個頗爲年輕身材曼妙的女人攔下他一直在他耳邊輕聲安撫道別生氣別生氣.

琪思遠哼了聲沒說話,那個打扮入時的女子見他不說話反而插話道:"你爸爸也是爲你好,你在這燒這個弄那個對將來利好百貨有什麼用?"

琪思遠冷冷的嘲諷道:"我以爲我在這你應該很開心纔對,這樣你那個讀初中的兒子將來纔有機會可以接管利好百貨啊."

"你……!"女人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不過礙於顏面還是沒有成潑婦罵街那局面,倒是琪思遠的父親替他再婚的妻子說話了,"誰準你這麼說話的!你不叫她媽至少也要叫一聲阿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明天我安排了你跟另外一個集團的千金見面,到時候我會和她的父親討論一起併購一個公司的計劃,你們一定要好好相處."

"我不去."

"你……!"琪思遠的父親瞪着他火冒三丈,他旁邊的那個女人則用手指着琪思遠添油加醋的說,"你故意想氣死你爸爸是不是啊,他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子!"

"你到底爲什麼不肯跟我去相親?"

琪思遠沒有吭聲,他看了看父親失望又焦慮的模樣又看了看他旁邊的那個女人,突然語出驚人:"我有女朋友了."

"什麼女人?"他的父親和那個女人顯然都吃驚了一番,那個女人抹着鮮豔口紅的脣一張一合的說着讓人聽着彆扭的話,"不是說過讓你不要亂教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攤上我們利好有錢……"

"是啊,也不知道某些人是不是攤上利好有錢."琪思遠不溫不火的回了句,對面的女人立刻閉了嘴.

琪思遠的父親板着臉問道:"你的女朋友是誰?"

琪思遠回頭看了眼一直都默默站在角落一言不發的宜寶然後指着她說,"就是她."

"怎麼可能!你會看上這種模樣的女人?"那個女人又開始發話.

琪思遠狠狠瞪了她一眼歪着嘴角笑了笑說,"不然呢,你以爲都這麼晚了我們兩個人還待在這做什麼?"

琪思遠說的一點都不心虛宜寶在一邊已經聽傻了,什麼跟什麼?她是琪思遠的女朋友?這個是不是搞錯了!

"不是……我不是他的……"她剛要開口說話,琪思遠已經一個箭步衝過來捧過她的頭吻了下去.

琪思遠的父親與繼母一下子都傻了眼,他的父親重重的嘆了口氣不想再繼續看這出格的鬧劇轉身憤怒的離開了烹飪社,而繼母用鄙夷的眼神回頭看了眼還在接吻的兩個人也踏着高跟鞋離開了.

宜寶一下子推開琪思遠,歪着頭紅着臉,不知該說些什麼.

琪思遠也有些不自在,饒了繞頭說,"對不起……剛纔的情況有點特殊……"

"沒什麼……也沒真的吻到嘛……"

時間倒退到五分鐘之前,正當宜寶要開口說那些不經大腦思考的白癡話時,琪思遠一個箭步衝上去,背對着父親歪着頭湊近宜寶的臉用手捂着她的嘴,兩人一直處於大眼瞪小眼的狀態,只是從背後的角度看上去加上之前的談話內容,顯然的就會被誤會成兩人在接吻.

"真丟人啊,今天晚上讓你看到這麼不堪的一幕家庭鬧劇,能答應我,忘記它嗎?或者把它變成一個秘密."

宜寶點了點頭,"我答應你,可不是因爲覺得你丟人,

我反而覺得你很勇敢,爲自己的理想那麼努力."

琪思遠也跟着笑了,"很多人都不理解,以爲我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在跟父母玩離家出走的遊戲,甚至覺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有你,會說我勇敢."

"有些人認爲自己擁有了一顆芝麻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有些人即使擁有了一個西瓜也覺得一點都不滿足,而你就是一個即使擁有芝麻也覺得很滿足很幸福的人,所以你纔會天天都這麼快樂,不理解的人就隨他們去說吧,但僅僅是對陌生人,對自己的親人,如果他們不理解,我想不應該像剛纔那樣大聲的吵鬧甚至是欺騙,他畢竟是你的父親,總有一天他會知道和理解自己的兒子熱愛的是多麼高尚的一種職業,絕對不比公司的繼承人要差!"

宜寶和琪思遠相視而笑,那些話一句一句都觸動着他的心.

隨後宜寶揮手和琪思遠道了別,琪思遠站在門口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仍舊一動不動的站着.

[如果是我先遇到你我會愛上你,如果你不是我的哥哥,我會踏出那一步.]

那天晚上,他沒有回臺北,他忘不了在稻田裡她轉身離去那一刻眼裡的那抹孤獨無助,所以他打聽了她家的地址想要去安慰她,他甚至努力的想了很久所有他認爲最好笑的笑話想着怎樣逗她開心,可當他站在離她們家門前不遠的一棵樹後聆聽着她和聞以澤的對話時,他應該感到欣慰的,因爲宜寶的傷,因爲那個男人而稍稍癒合了.

只是爲何在聽到最後那句話時,他的心,有那麼一絲疼痛?

第二天宜寶像往常一樣去教室上課,和往常不一樣的是同學們看她的眼光變得很奇怪,對於自己的風波她以爲已經暫停了,至少他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在她背後竊竊私語過了,只是偶爾會拿出來談論翻,或許是覺得OUT了,乏味了,可是今天是怎麼了?宜寶可以很肯定那些男男女女在她背後指指點點低聲議論着關於她的事.

難道是她和南無辰鬧翻的事傳出去了?雖然不太可能,但如果這樣他們不是應該高興纔對嗎?

宜寶走到自己的課桌前剛一坐下就發現了不對勁,她的課桌上被寫滿了不堪入目的話語.

蕩婦,別再勾引男人了可以嗎!

你不該叫宜寶,應該叫騷包!

種種難以啓齒的話用各種不同顏色的熒光筆寫滿了她的課桌,宜寶在課桌底下的手緊緊的握着拳頭,她很想要拍桌而起大聲的質問這是誰幹的,只是會有人回答她嗎?看看周圍的同學已經開始看着她露出扭曲醜態的笑容了,這種玩笑看來對於她們來說很有趣不過.

算了,和她們爭又如何?能改變什麼嗎?只能讓她們更加起勁.

宜寶默默的拿了抹布來開始擦起了桌子,周圍的人看她沒有什麼反應也各自轉過身去準備課程了,接着老師進來開始上課,熒光筆並沒那麼好擦去,宜寶也放棄了,桌面上寫滿了那些東西又如何?那些骯髒的東西可以留在課桌上但並不代表那就是她.

下課後宜寶匆匆往下一個教學樓趕,下一堂是實驗課,有些準備工作要做,可是面前卻偏偏出現一個擋路的人,攔下她不讓她走.

宜寶只能停下腳步,不明就裡的看着擋在她面前瞪着她的女生,而女生身後跟着兩三個人也都瞪着她看,一副對她很不爽的模樣.

"你們找我有事嗎?我現在有點忙……如果沒有的話可不可以……"

"當然有事咯,哦,我忘記了,宜寶可是大忙人哦,有那麼多男人要周旋怎麼會有空!"領頭的女生一說完身後的其他女生都開始哈哈大笑起來,宜寶的臉瞬間紅了一圈.

"你們到底想幹嘛?"

"我倒要問你昨天晚上你在幹嘛!?"

"昨天……晚上……?"

"答不出?那讓我來替你回答,你在烹飪社!和琪思遠在一起!"

宜寶漲紅了臉沒有回話,那個女生更加囂張起來,"怎麼說不出話來了?你有臉做的出來還沒臉說了?"

"我是在烹飪社,琪思遠是我的朋友我去那裡有什麼問題嗎?"

那個女生哼笑了一聲,朝後面揮了揮手,後排的女生齊刷刷的亮出了手機,而手機裡都是她和琪思遠在接吻的照片.

爲什麼會這樣?她們的照片怎麼會被傳到學校裡同學們的手機上!?宜寶突然意識到這或許就是爲何今早有那麼多人在她背後竊竊私語了,這條有着她們接吻照片的彩信或許已經在勝英大學裡傳了個遍了.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朋友之間會接吻?分明就是你勾引我們的思遠!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我沒有!"

"還不承認?我們早就忍你很久了!同學們!扔!"隨着那個女生的一聲令下,四面八方突然圍上了一羣人把宜寶圍了個圈,開始往她身上扔起了雞蛋,粉筆灰,髒水之類的所有他們之前搜尋到可以仍人的東西.

像是早就謀劃好的一切.

宜寶用手擋在臉上,想要衝出去,人羣卻死死的把她包圍在中心,她身上頭髮上已經骯髒不堪,粘乎乎的雞蛋讓她皮膚的每一處細胞都難受至極,粉筆灰嗆的她開始咳嗽起來,寒風打在被髒水印溼的衣服上感覺更加刺骨.漸漸的,她放下手臂,放棄了抵抗,任由那些人盡情的把她扔個痛快.

如果時間可以過的快一點就好了,如果天氣不要這麼寒冷就好了.

原來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已經變得堅強起來,即使面對這樣殘忍的對待也沒有落下一滴眼淚.

她一直希望做一個平平凡凡的好人,度過平平凡凡的一生,只是她不懂爲何這個世界充滿心機與仇恨,人與人之間缺少信任,被嫉妒燒紅了雙眼.

我們都有愛與被愛的權利,它不獨屬於誰,如果我們因爲愛而傷害了旁人的幸福,那麼這種愛是殘忍的,愛,應該屬於每一個人.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懂得這個道理,不,是絕大多數人都不懂得.

爲什麼今早還出了太陽,可是現在宜寶卻覺得好冷好冷?甚至連身體都有些暈眩起來,眼前的景物都看不真切了,她該不會丟臉的倒在這裡吧,正當宜寶開始支撐不住時,一雙溫暖的手扶過她瑟瑟發抖的肩把她摟到自己懷裡,不顧此時的她身上有多麼髒亂不堪.他用身體保護着宜寶,髒物無情的通通都砸在那人的身上.

那一刻,宜寶突然一點寒冷都感覺不到,因爲他的手,他的胸膛都是那麼溫暖.

宜寶擡起頭努力的想看清那讓她覺得溫暖的面容,潛意識裡,她似乎已經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你們通通都給我住手!他媽的再不住手別怪我翻臉,別以爲我不打女人!"聲音沒有那麼溫暖,充滿了憤怒,可宜寶卻覺得很好聽.

是聞以澤!真的是他!宜寶此刻才真真切切的感到自己是縮在聞以澤的懷裡,而剛纔從他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完全沒了平日大家眼裡以澤會長慣有的溫柔.

所有人都爲這顛覆平日的他而大吃一驚,周圍的人漸漸收了手,但仍舊沒有散去,爲首的女生頗爲不服的站出來說道,"以澤會長你瘋了嗎!保護那樣的女人,不管你是同情她也好喜歡她也罷,可是你知道她的真面目嗎?你知道她都在你背後做了些什麼嗎?看看這些照片吧,她勾引了多少男人了!"女生說完把那條有着宜寶和琪思遠借位接吻照片的彩信拿出來湊到聞以澤面前給他看.

但聞以澤只是微微瞥了眼絲毫沒有任何反應,隨即她扶着已經狼狽不堪的宜寶大聲的對周圍的同學說:"這種東西,可能是假的,可能是誤會,可能是合成的,爲什麼你們在沒有聽當事人解釋之前就妄自下了結論,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女生?"說完他轉頭面向宜寶沒了剛纔強硬的語氣轉而溫柔的說,"告訴大家,這張照片不是真的,我知道它一定不是."

宜寶的嘴張了張好半天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是……真的……"話一出口她甚至連聞以澤的眼睛都不敢再去看.

"看吧,我就說她勾引我們的思遠."周圍的人一下子都鬧鬨起來.

"即使是這樣一定也有原因,宜寶,告訴我,告訴大家這張照片絕對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你說啊!"

宜寶的臉漲的通紅,支吾着說不出話來,周圍無數雙眼睛都狠狠的盯着她,但她仍然沒有忘記她對琪思遠作出的承諾,她絕不能把他的家事宣揚出去.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人們已經沒什麼耐心等待,很多人都或鄙夷或冷笑着已經把宜寶專門喜歡勾引帥鍋認定爲事實,人羣裡不時冒出"不要臉""快滾回你的鄉下"之類難聽的話.

"夠了!"聞以澤突然握緊雙拳大吼了一聲,"如果你們不想以破壞校園環境收到警告處分的話,就通通給我滾!"

人羣面面相覷,一下子都沒了聲響,不到十秒鐘,那裡就只剩下宜寶和聞以澤了,兩人都沒有說話,僵持了很久.

"對不起……"宜寶有些失神的開口.

聞以澤彎起苦澀的嘴角,低聲訴道:"你知道我要的從來就不是對不起."

他說完鬆開宜寶的手,一個人轉頭往前走,離開聞以澤的懷抱宜寶一下子覺得寒冷無比,一陣陣寒風透過她泛溼的衣服刺入她的骨髓,沒入她的心扉.

她望着他的背影,很想開口喊住他,可是喊住了,又該說些什麼呢?

對不起?

難道她能夠對他說的只有這句他不想聽到的對不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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