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旅程愉快

之三。

悠被綁在空曠的祀堂中,窗戶關的嚴密,是很容易缺氧。月光從玻璃外刺進來,周圍都是已死之人的遺像,灰白的,在冰冷的月光下,顯得萬分詭異。

悠感覺呼吸道涌進一股冷水。

這是病態的恐懼。可她恐懼的並非是亡靈,而是放在遺像下的眼珠子!

一排排的玻璃罐子,猩紅的眼珠漂浮在福爾馬林中。和他們平時的不同,紅瞳孔中有金色的線勾畫的蓮花,七瓣兒的,八瓣兒的……

這是言家人特有的異術,以雙眸爲媒介,與他們對視的人,內心一絲一毫的情緒都會被擴大。恐懼快要把悠淹沒了,她需要儘快逃離這裡。

一個人爲了自由他什麼都做的出來。

小孩子的骨頭極容易脫臼,被言家人長期的暴力對待,悠甚至有些習慣性脫臼了,――所以她也琢磨出一些復位的拙計――她盡力不正常的扭動肩膀,咯噔一下,肩膀的疼痛從數百上千的神經末梢傳入大腦。

悠痛呼一聲,但是臉上掛着小小的笑容。

綁住肩膀的繩子因爲骨頭的變形而變形,悠小心翼翼的將其復位,隨後折另一隻手!

骨頭脫位很難受,但是恐懼更令人難受!

解脫束縛的悠撐着膝蓋站起來,她接上之前被主母脫位的膝蓋骨。悠感覺自己根本不是完好的……自己就像一隻散架的假木偶,四肢被勉強的拼湊在一起,除了思想,其他的都是任人爲所欲爲地擺佈的。

窗外似乎有響動,悠皺着眉望去,看那鎖眼一顫一顫的,發出奇怪的聲響,她拖着還很生硬的四肢,湊近仔細觀察……

“驚喜!!”窗戶啪的一聲被撬開,窗外少年揚手一陣玫瑰雨,高聲笑到。

“噓!安靜――”悠一驚,反射性的提醒他不要張揚,――這傢伙總是在惡作劇的時候央她把風――可是她忽然意識到這並不是什麼惡作劇的地方“不對你怎麼會在這?!言溫惑!!”

叫溫惑的少年翻身躍進窗戶,“喂,我可是好意來救你的耶!!好歹叫我一聲哥哥吧。”溫惑年長她5歲,再過三年就是他的成人禮。

“得了,言溫惑,快走!”悠催促他。外面有喧鬧聲。“你不怕被主母知道嗎?!”

“怕什麼?”溫惑聳聳肩,“頂多被媽媽說一通嗎!”

這就是言家少爺與小蜂蝶的區別,少爺違紀頂多被說一通,小蜂蝶呢?

不言而喻。

“謝謝你,溫惑。”她低聲說。

溫惑三下五除二地把藤蔓繞她身上,“快走吧。那些人要來了!”

悠跨出窗外,雙手攀着藤蔓,身體呈弓形,踩在牆面往房頂爬。她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裡,她只知道自己渴求的是光明――

“哥哥!”樓下中氣十足的一聲喊嚇得她險些拽斷藤蔓。

坐在窗臺上的溫惑猛地一顫,險些滑下去。他一邊催促着悠趕緊往上爬一邊衝樓下回答:“熱惑,怎麼了?!”

他弟弟抱着枕頭可憐兮兮的說:“哥哥,外面好吵,我睡不着~~~”

溫惑暗歎了一聲,一個翻身從窗臺上跳下去。“我陪你,走了。”硬掰過熱惑的肩,他不忘回頭看看那已經模糊的小身影。喂,小悠,接下來的路,你可以自己走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旅途。旅途會有孤單,因爲你重要的人會一個個的到達他們的目的地。但這不是你的目的,你有自己的路,不用別人說。

――――――――――――

高處看言府風景不錯。祀堂所處的中院,有蓮池環繞池中有長橋煙雨樓臺,條條長橋,通往的是池中央的祀堂。

但說它是池吧,也不全相像,那是有大片大片的仿真湖連成的,肉眼可以看清水中的高地,和浮游生物與在微波中搖曳的水草。月光下,大片的鏡中撐着怒放着傘狀的葉與嬌豔的花。

每當盛夏,清清的塘便被荷花撐起的綠傘擠滿了,在這一柄柄綠傘之間,一朵朵荷花卓然開放。紅的,像一盞盞寶燈;白的,像一隻只玉碗,它們沒有牡丹的濃豔,沒有桃花的紛集,卻叫人看不夠,喜不盡。微風吹來,那陣陣清香沁人心脾,枝枝花梗輕輕搖,那美麗的蓮花便會吸住你的目光,釘住你的腳步。

塘裡,有多般品種,如幽藍的睡蓮,中國蓮,王蓮,香水蓮,它們有的在沉睡着,有的爲水裡的小魚遮擋陽光,不時還有幾十只蜻蜓在上面停留,飛翔,當我看到這情景時,不禁想起古代詩人楊萬里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但花雖好,也要綠葉扶持。

池中那朵朵的荷花,四周不是有荷葉環繞嗎?

主母夫人甚是鍾愛這片蓮,僅是每日澆換的水,就夠一國家用個把個月的,好在東方是島國居多,不然若是在水資源奇缺的西方國,怕是得引發衆怒了吧。

可惜的是,那一塘水,卻是血一般的紅!

每一個凌波都散發着微微的血腥味!

你可知,爲何?

呵,

每日有家奴行船行入湖中,將萬花釀成的玉露,抹盡每朵蓮心,送滿池的呵護。那手法也頗有講究,若是損了一花一葉,少不了缺胳膊斷腿喪命的。言家人對外都說是意外跌進湖中喪命的,但只有知情人知道――

那一池的荷花,都是給血染紅的啊!

那牆外的父母心,甚至等不來孩子的遺體!!

小姐們喚這一蓮池爲“迷迭香蓮陣”,可不少人暗地裡稱它爲“索命血池。”也是,那一池血水,讓多少人長睡!

每當悠看那些人坐蓮池亭上,捧着蓮香的荷包,撲扇着帶流蘇流螢的輕羅扇,附庸風雅地聞着香品着茶,悠只感覺悲涼!一池的絕美,換來的是一池的人命!!世間,怎麼會有比生命更美的呢?

那言家人,怎麼就不明白呢!!

她輕踏在蓮葉上。貿然走長橋太冒險,現在那六條橋還是燈火通明。彷彿條條光輝的金紅色長龍,通往兩岸盡頭。

近日的言府總是異常的忙,似乎有什麼重要賓客要來。

悠倒是見過一位,那時候言府也是這般忙,大廳擠滿了人人人正襟危坐,目光直直投向那個坐在首座上,帶面具的男人。悠去偷看過一次,只覺得那個男人散發的氣場狠狠地壓着她的脊樑骨,彷彿有千萬隻手按着她命令她屈膝。那種散發着逼迫人臣服的可怕氣場的人,悠一輩子都不想見第二次。

比起苟活的臣服,悠更喜歡自由,像幽浮。

她儘量挑暗的地方走,她不希望有人能發現她,

悠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當她赤足踏步蓮葉上時。爲了不把鞋子弄溼,她提前脫下了,她的足是嫩粉的,衣是雪白的。厚實的蓮葉託着她的玉足,彷彿她也是萬花叢中的一株。在潔白中婉婉約約地走,一步一朵蓮花不勝嬌羞,一步一朵雨荷欲訴還休。她踏在一朵凋零花瓣的蓮心,舞袖。沒有特定的舞姿,她憑着感覺走,所以的愁已消愁,她如蓮綻放在池中。

周身有曼陀羅花與藤蔓隨舞衣角邊,異種花異樣的味道讓悠驟然清醒。

她抹了一把香汗,這是怎麼了呢?爲何會這般情不自禁的呢……?

是錯覺嗎……爲何這些從葉間憑空長出的花蔓,會這麼的……詭異?

悠搖搖頭,肯定是錯覺吧!

離岸只有一里遠了,還是快些趕路的好。

姍姍蓮步輕探腳前的荷葉,有點輕。悠想,她不能直接踏上去,於是她藉着這輕葉爲踏板,她想跳到另一塊蓮葉上去。但是事事不盡人意,悠給葉上的露打了個滑兒,整個人向後仰墜入池中,濺起一片血紅的花。

池上蓮微搖,似乎又紅了幾分。

………………………………………………………………………

好沉!這是悠最後的幻覺,彷彿有人在低吟淺唱,有手要拖自己進入深淵。

喂……今天……又是花朝節啊……

悠苦笑一聲,她最後看見的居然是無依地飄轉空中的曼陀羅華啊……

這真是……

命由天啊!

傳說曼殊沙華輪迴無數後,有一天佛來到這裡,看見地上一株花氣度非凡,妖紅似火,佛便來到它前面仔細觀,只一看便看出了其中的奧秘。佛既不悲傷,也不憤怒,他突然仰天長笑三聲,伸手把這花從地上給拔了出來。佛把花放在手裡,感慨的說道:“前世你們相念不得相見,無數輪迴後,相愛不得廝守,所謂分分合合不過是緣生緣滅,你身上有天庭的詛咒,讓你們緣盡卻不散,緣滅卻不分,我不能幫你解開這狠毒的咒語,便帶你去那彼岸,讓你在那花開遍野吧。

佛在去彼岸的途中,路過地府裡的忘川河,不小心被河水打溼了衣服,而那裡正放着佛帶着的這株紅花,等佛來到彼岸解開衣服包着的花再看時,發現火紅的花朵已經變做純白,佛沉思片刻,大笑雲:大喜不若大悲,銘記不如忘記,是是非非,怎麼能分得掉呢,好花,好花呀。佛將這花種在彼岸,叫它曼陀羅華,又因其在彼岸,叫它彼岸花。

可是佛不知道,他在忘川河上,被河水褪色得花把所有得紅色滴在了河水裡,終日哀號不斷,令人聞之哀傷,地藏菩薩神通非常,得知曼陀羅華已生,便來到河邊,拿出一粒種子丟進河裡,不一會,一朵紅豔更勝之前的花朵從水中長出,地藏將它拿到手裡,嘆到:你脫身而去,得大自在,爲何要把這無邊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無邊的地獄裡呢?我便讓你做個接引使者,指引他們走向輪迴,就記住你這一個色彩吧,彼岸已有曼陀羅華,就叫你曼珠沙華吧。

從此,天下間就有了兩種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個長在彼岸,一個生在忘川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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