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她主動吻上了他的脣,手,遊移於他的前胸後背,他翻身。她的長髮順着牀邊垂下,如灑向地面三千丈的陽光,他咬着她的髮絲。

外面的風,自由自在的吹着,時而柔和,時而奔放,時而舒緩,時而急驟…

燈熄,不是夜已深,卻是天已明。

晨曦透過窗簾灑了進來,牀上,一對人癱軟無力,精疲力竭,緊緊依偎,很快,他們幸福地進入了夢鄉,面帶笑靨。

正午剛過何岸就醒來了,醒來的時候感覺到一旁的她和他是同一時刻醒過來的,她醒來的時候也是和何岸同樣的感覺,他們應該是同時醒來的。

“阮阿姨你好,上次見面我叫你姐,你說我應該管你叫阿姨,所以這次我就這樣叫了,只是你這麼年輕叫你阿姨總感覺有些不合適,我都不知道叫你姐好還是阿姨好”。剛到小區門口下了出租車,就有人上來問好,還說了一大堆的話。

“你好,你和何岸一樣大,而我又是何岸的母親,所以還是叫阿姨更好點”。她笑着回答。

那人盯着何岸看了好大一會兒,說道:“你是不是何岸?”。

“我是,你是?”。何岸看着眼前這個人,他感覺有些面熟,可就是叫不上名字。

“我是王明啊,初中時我倆一個班念過書”。

“哦,王明啊,初中畢業就再沒見過你了,今天能見到你真是太開心了,你不是搬到外地去了嗎?”。何岸一下子就記起了這個他小學的同學,那個時候王明總是在上課的時候偷看漫畫書,而且總被老師抓住,戴着一副眼鏡,憨憨的樣子,只是此刻見到的他,感覺成熟穩重了很多,他那時的純真和朝氣早已變成了滄桑和暮氣。何岸突然見到王明,他並沒有爲此事感到開心,他那樣說只不過是一種見面的敷衍罷了,相反地他希望不要碰到王明的好,也許王明也是這樣想的吧,問候恭維了幾句何岸就趕緊離開了。

走到樓梯口又有人向她打招呼,何岸又是看着很面熟但是死活認不出是誰來,問了她之後才知道,剛纔那位大叔竟然就住在自家對面,他很詫異這麼多年來自己竟然連自家的鄰居都認不出來,也難怪以前自己一走出家門就有種進入無人的真空地帶的感覺。

“他昨天去外地辦事了,估計這幾天不會回來,今晚你就住這兒吧”。她在爲他做飯。

“算了,下午我就去租房子,如果暫時還租不到那我還是回賓館”。自己剛從監獄出來她就給他預定了賓館,何岸就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對勁,這次回來的時候她也沒有往過來帶行李,還有剛纔她說的那句話,何岸肯定地知道他倆現在是怎麼回事了。

“我也再沒什麼辦法,真是委屈你了”。

“我們倆一起離開,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過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生活好不好?”。何岸知道真正受委屈的還是她,她在中間爲了他們之間的鬥爭委曲求全着。

“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她心裡明知道她是愛着他的,可是她已經是結了婚的女人,想要跟着他走,首先要先解除法律上同她丈夫的結婚協議,光這一點她都做不到,因爲她那權大氣粗的丈夫肯定不會同意,她知道得罪了這個黑白兩道通吃的丈夫的下場,她覺得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是會連累到何岸,他那麼心狠手辣,在何岸身上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再者她又是他法律上的繼母,和他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需要多大的勇氣去揹負那些世俗的言語。

“難道我們倆還是隻能像以前那樣,只有在他不在的時候偷偷地見面嗎?”。那樣的日子他真的是過夠了,與其讓他每天看着他最愛的女人和他人在一起生活,還要受到他的凌辱,甚至毆打,還不如讓他回到監獄,落個清淨。

“你還年輕,你應該忘了我,開始一段新的生活,我能給你帶來的,只有痛苦”。她自己連個生育能力都沒有,要是自己能和何岸有個孩子,可能事情會有所轉變,但是眼前的一切,她都感覺是那麼的無能爲力,她什麼都做不了,她想她和何岸這樣苟且地過着,可能現在他們都會覺得很幸福,可是到最後,受傷最多的總歸是何岸。

“當一個人失去了自己的全世界,我不知道他孤單地活着還有什麼意義”。何岸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地上的行人,渺小如螻蟻。

“你的愛像繩索一樣,捆綁着我,讓我無法呼吸,你捨得我不自由嗎?”。她悖着自己的內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多麼的心痛,但是如果他一旦鬆手,就有可能會從痛苦中解脫,這樣她就感覺已經很滿足了,雖然她知道他鬆手後,她的幸福,會像沙漠雨水一樣,快速蒸發掉。

“我知道這不是你心裡真正所想的”。何岸看着她流着眼淚的雙眼,沒有一點憤怒,只有一種絕望的傷悲。

“我一直很喜歡天空中飛翔的鷹阜,它們因爲無所羈絆,而得以翱翔於九天之上,我也希望你能和那蒼鷹一般,而我卻成了囚禁你的牢籠,我不希望你眼中只有牢籠。能夠看到你放棄現在的一切,心無枷鎖,無憂無慮地生活,對我而言纔是最幸福的事”。

“叫我如何才能忘得掉,又如何才能放得下?”。何岸的理想被現實的生活扼殺着,他痛恨自己的碌碌無爲,他痛恨自己只能聽天由命,他心有不甘。

“又不一定非要忘掉,能夠活在你的心裡,我便也是此生無憾了”。

“我不知道每天見不到你的日子會是什麼樣子的”。何岸不敢再幻想,因爲此刻看來,他那麼多的幻想,到最後卻都成爲了泡沫,現實的很少,幻想的卻總是很多,他該好好考慮考慮。“你知道嗎,在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只要每天看着天空中蒼鷹飛過的痕跡,我就能看到你”。

何岸的心裡太亂了,他需要鎮定,他走了出去。何岸心裡很明白,其實她一直也都是活在自己心裡的,他在她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只需看自己,就能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