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景玉頰邊淡淡的、略帶憂愁的笑容,任丹丹斂容,伸手挑起景玉一撮頭髮,一臉鄭重,“景玉,有件事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了!”
景玉莞爾,往任丹丹身上蹭了蹭,笑着問道:“什麼,這麼嚴重?”
“景玉,關筱鬱沒有變心,更沒有劈腿,她離開是有原因的,她生病了,得了很嚴重很嚴重的病!”
景玉大驚,這樣的事實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你怎麼知道的?”
“肖墨不是在英國待了一年嗎,他見過關筱鬱,去年我陪肖墨去英國治手,無意間碰到過她,當時我沒有印象,是肖墨後來告訴我的!”
生病,英國?
關筱鬱就在英國,而孟遠竟然一直不知道?
“丹丹,關筱鬱得的什麼病?”
任丹丹抿脣,猶豫了一瞬,痛快答道:“血癌,要不你以爲她爲什麼非要鬧失蹤!其實想想,她也挺不容易的,孟遠的媽媽剛查出腫瘤不久,她就被確診了,爲了不拖累孟遠,她只能隱而不報,偷偷躲起來!”
不容易嗎,景玉苦笑,若說不容易,又有誰比得過孟遠,女朋友病危,他卻連最基本的知情權都沒有,這對他太不公平了!
如今,母親過世,孟遠什麼都沒有,只剩下關筱鬱這一個念想,不行,她要告訴他!
景玉越想越堅定,從任丹丹身上爬起來,轉身去拿手機。
任丹丹啞然失笑,不會吧,她怎麼覺得現在的景玉跟個小孩子似的,一點兒小事都能轉移她的注意力,看來她不用再說肖墨去英國找過關筱鬱,關筱鬱還因此跑了一趟A市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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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拿過手機便要給孟遠打電話,卻被任丹丹一把奪了過去。
“丹丹,你幹嘛,把手機給我!”景玉伸手去搶。
任丹丹不給,跪在沙發上膝行着後退。
“景玉,你清醒點兒好不好,孟遠知道又能怎樣,關筱鬱得的是白血病,她等了兩年都沒有等到合適骨髓,你覺得她還能等多久?孟遠才從失去母親的痛苦中走出來,你忍心再把他推進火坑嗎?”
任丹丹說的話句句在理,但這不足以說服景玉,異位而處,如果她是孟遠,就算前方等待關筱鬱的是死亡,她也要面對!
任丹丹和景玉相識十年,當然能讀懂景玉眼中的倔強,但孟遠不是景玉!
“景玉,你還記得師兄說過的話嗎,他說孟遠的生活**逸,順風順水得有些不像話,所以一遇到什麼大挫折,他就會方寸大亂,不知所措,最終變得跟自己過不去,關筱鬱離開是這樣,林老師死也一樣,你真忍心讓他瘋第三次嗎?”
景玉不語,蔫蔫地坐回沙發,“那怎麼辦,裝作不知道我做不到啊丹丹!”
任丹丹嘆氣,爬回景玉身邊,好言商量:“要不這樣,咱們問問師兄,不管怎樣,師兄是最瞭解孟遠心理的人,讓他給咱拿個主意?”
“好!”景玉點頭,眼中又有了光彩。
任丹丹會心一笑,拿着手機和景玉並排靠到沙發上。
景玉和師兄通電話還算頻繁,所以點開電話記錄的頁面,師兄的名字便映入眼簾,只是還未等任丹丹撥出去,景石的電話卻突然打了進來。
任丹丹努嘴,淡淡一笑,把手機遞給景玉。
景玉莞爾,很自然地接通電話,“喂,哥……”
景玉的“哥”音還沒發完,景石焦急的聲音便闖了過來,“玉玉,奶奶突然暈倒,情況有些不妙,我現在在120上,馬上就要醫院,你趕緊趕過來吧,是縣醫院,別來錯了啊!”
景玉傻眼,手機裡傳來兩聲急促的嘟嘟聲後便沒了聲響,可她還是傻傻地把手機舉在耳邊。
突然暈倒,是心臟病突發嗎?
八十歲的老人突發心臟病,會有什麼後果?
景玉不敢再想,身子止不住地抖起來。
任丹丹就坐在景玉身邊,景石的話一字不落地落到她的耳中。
“你收拾一下,我去開車!”任丹丹冷靜地開口,然後光着腳跳到電視機前去穿鞋。
只是,當任丹丹把鞋穿好,景玉卻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任丹丹皺眉,快步走回沙發,伸手在景玉眼前晃了晃,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愣着幹嘛,穿鞋,我們走啊!”
景玉擡頭,看着任丹丹,顫抖着脣,輕聲哽咽:“丹丹……我……我……我不能去……我不能去……”
“爲什麼?”任丹丹不解,急得有種把景玉綁上車的衝動。
景玉搖頭,淚水因爲腦袋的左右擺動而脫離眼眶,“別問我爲什麼,我不能去,丹丹,我真的不能去!”
任丹丹氣結,抓着景玉的肩膀,大聲地吼道:“景玉,她是你奶奶,你親奶奶,要慪氣你分分時候好不好,現在,趕緊的,跟我走!”
說着,也不管景玉有沒有穿鞋,拉着景玉就要往外走。
“不要!”景玉聲嘶力竭地反抗,掙開任丹丹的桎梏,抱着沙發的扶手,嗚嗚地哭出聲,“丹丹,我求你,別讓我去,我真的不能去,不能去……”
突然,發現癥結所在,任丹丹不再堅持,擰着眉,心疼地看着景玉,小事小情上景玉或許會耍耍小脾氣,可大是大非上,景玉從不任性!
“景玉,是有人不許你去,是嗎?”
任丹丹不確定地問道,可看到景玉猛地扭過頭,一雙水眸滿是驚恐時,她無奈地笑了!
“我替你去,有什麼事我告訴你!”任丹丹說。
“丹丹……”景玉撇嘴大哭,淚水決堤般涌了出來!
任丹丹抿脣,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勉強扯出一絲微笑,“你自己在這裡可以嗎,用不用我叫言言過來陪你,或者孟遠?”
景玉搖頭,咬着脣,極力忍着哭聲,“我……我自己……可可以……”
“那好,我很快的,等我!”說完,任丹丹飛一般衝向門外。
“丹丹!”
突然,景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任丹丹停住腳步,轉身看着景玉。
景玉站起身,朝任丹丹走了兩步,哽咽道:“路上小心,一定要小心!”
不知爲何,景玉的一聲小心,莫名地和那句“你還是離我遠點兒吧”重合,鼻子一陣發酸發澀,任丹丹忍下眼中的淚意,重重地點了個頭,堅定地說道:“好,我會的!”